81 直男思考

直男思考

“你懂個屁！”

江鹹的話一出，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聲音不算小，離得不遠的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烏元嘉趕忙道：“沒事沒事，喝醉了。”

江鹹此時腦子有點亂，但是感覺三個人再這樣下去也是什麽都說不清了。

“我們回去說。”

檀霄剛才被他吼了一聲還沒有緩過勁來，但聽到江鹹的話還是站起了身。

江鹹往外走，他也不自覺地跟着走了過去。

烏元嘉還想要囑咐江鹹些什麽，可卻被宋倩倩喊住和她們一起玩游戲。

包廂外比屋裏暖和了不少，江鹹搓了搓在屋裏被冷氣吹得有些發涼的皮膚，自顧自地往電梯口走去。

檀霄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直到江鹹按下樓層面對着電梯門站好，他才看了對方一眼。

電梯門是鏡面的，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江鹹此時此刻的表情。

算不上生氣，但也能看出來他心情絕對不怎麽好。

檀霄不想在這個時候惹他，于是一直默默跟着他到了車庫，在他走過去之前按下了車門的鑰匙。

車頭的燈閃了兩下，江鹹這才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在自己身後隔了好一段距離，便停下來等他。

檀霄也不敢再怠慢，快步走了過來打開了駕駛位的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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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合格的司機是不會有太多廢話的。

車開了半路他都沒開口說一句話，這讓江鹹倒是覺得自己做得有些過了。

他手指戳着面前的木質檀香盒內飾，試探性開口：“剛才我不是在吼你。”

沒想到檀霄很快就作出回應：“嗯，我知道。”

沉默了幾秒，江鹹再次開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烏元嘉在外面沒有說你的不好。”

這次檀霄沒有開口。

江鹹也覺得有些無奈，畢竟“自己是直男，不可能和檀霄談戀愛”這種話的确是出自他之口，如今怎麽解釋都好像很無力。

只是如果檀霄也根本沒有那個意思的話，就應該不會在意這種事吧？

他應該只會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是個普信男而已。

所以江鹹決定先把這個解釋清楚。

“我知道你對我沒那個意思，只是送花的那張圖片傳播得太快了，底下那些評論又的确惹人誤會，所以烏元嘉才會擔心。”

檀霄默默打着方向盤，沒有接話。

江鹹繼續道：“我以前沒談過戀愛，他也不了解你的為人，所以就擔心我會被騙……當然他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只是我在跟他解釋的時候必須得把事情說清楚……”

他覺得自己越解釋越亂，好在檀霄表示自己能夠理解。

“我知道，你單純是怕他誤會我們之間的關系。”

江鹹舒了一口氣：“你明白就好。”

“那我們的确應該說清楚。”

“嗯？”

江鹹本以為這件事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檀霄：“你是直男，對吧？”

江鹹見他确實很在意這一點，只能猶豫再三之後點了點頭。

“直男只會喜歡女生，是嗎？”

江鹹又是一愣，但還是只能點頭。

“你喜歡過哪個女生嗎？”

“……沒。”

檀霄：“那你怎麽确定自己是直男的？”

“就因為你也沒喜歡過男生？”

他這一系列的問話讓江鹹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磕磕絆絆道：“是，是吧！”

檀霄：“你好像自己都沒弄清楚。”

江鹹：“……”

這一點他承認。

檀霄做出最後總結：“所以不要這麽快确定自己是不是直男，先确定自己喜歡誰再說。”

好家夥！

江鹹有點對他刮目相看了，他竟然在感情類的事物上也能夠有這麽清晰的邏輯。

“沒弄清楚沒關系，”檀霄繼續道，“接下來的日子你可以好好琢磨琢磨。”

江鹹更是無語，喜歡誰這東西，是琢磨一下就能弄明白的嗎？

算了算了，太麻煩了，他不想再去思考這個問題。

明天就要開始上班了，自己的食品廠也才剛剛開業，他哪有什麽心情去琢磨自己喜歡男的還是女的？

江鹹覺得檀霄站着說話不腰疼：“你勸人倒是有一套，你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性別的嗎？”

一個千年牡丹，這會兒倒是正兒八經教育起自己來了！

他越想越覺得被檀霄給忽悠了。

檀霄：“我大概不怎麽直。”

江鹹：“……”

“！！！”

“你怎麽知道的？！”

檀霄：“沒什麽，只是發現自己對男的更感興趣。”

江鹹咽了下口水，他實在沒想到一向古板的鬼王竟然會如此坦率。

“可以問一下，你是怎麽發現的嗎？”他實在好奇。

誰知檀霄卻又開始回避這個問題：“算了，有機會再告訴你。”

江鹹只得壓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沒有再繼續詢問。

只是如果他真的喜歡男生的話，烏元嘉的猜測不是更有依據了？

“室友，我還是要确認一下，”江鹹艱難開口，“你不喜歡我吧？”

檀霄手中的方向盤都差點沒抓穩，此時正好遇上紅燈，他趕緊剎車停了下來。

轉身看向江鹹的時候，發現他臉上除了好奇之外，還有一些戒備。

檀霄開始回想自己最近的所作所為，難道自己真的讓江鹹感到困擾了？

或許那個姓烏的說得對，自己現在的确不适合去主動招惹江鹹。

紅燈還有三秒，檀霄把腳踏在了油門上，輕飄飄道：“別多想。”

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江鹹還是覺得自己理解了他的意思。

只是他本以為自己會松一口氣，可現在卻總覺得心裏怪怪的。

還沒弄清楚這種感受是怎麽回事，檀霄就把車子開進了小區。

電梯還在更換中，估計還得一個月才能弄好。他們進入單元樓時恰好碰到了進出的維修工人。

他們看到兩人後有些驚訝。

這些天他們倒是看到過江鹹上班時進進出出，但是卻沒怎麽見過另外一個。

想來他就是那個合同都沒簽，直接給公司轉賬幾十萬的大佬吧？

裝修工人都是些二三十歲的小夥子，他們看到檀霄，笑呵呵地喊了句“老板好”。

能不露面直接轉賬幾十萬的，不是老板是什麽？

“二位是在這裏常住嗎？竟然自己出資裝這麽好的電梯！”

這是他們一直以來都很好奇的問題，只是一直沒機會問。

這老板轉錢很利索，特別好說話，只是對安全要求很嚴格，再三囑咐他們要保證電梯的安全運行。

檀霄淡淡點頭，随後便朝樓梯口走去。

江鹹看到他們一臉熱情的樣子，笑着對他們道了聲辛苦。然而當他要走時，工人們卻拉住了他。

“哥們兒，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啊？敢住這種地方，”他臉上帶着些欽佩的神色，“每次我們都要湊齊人數之後才敢到這兒來，不然真的會害怕！”

江鹹笑了笑：“這裏只是傳聞可怕了些，其實沒什麽好危險的。”

其中一個工人卻道：“怎麽沒有，昨天我們回去得晚一些，還看到小區裏有奇奇怪怪的人影。”

“是啊，我們都看到了，不過那時候天比較晚了，我們害怕，就抓緊回去了。”

江鹹有些好奇：“你們都看到了？”

那些人紛紛點頭：“看得一清二楚。”

江鹹這才稍稍放心：“那沒事，你們看到的不是鬼。”

畢竟這麽多人不可能同時都看到髒東西。

其他人雖然懷疑他是在安慰他們，還是囑咐道：“反正這小區以前出過事，我覺得你們還是注意點吧……”

江鹹笑了笑，對他們道謝之後上了樓。

這次檀霄沒有等他，自己率先進屋了，只是給他留了個門。

江鹹進屋後把門關上，看到窗戶上挂着一條白蛇。

易煙虛弱至極，檀霄只是找了些中藥幫她敷上，随後就讓她自己恢複了，如今她只能靠在窗戶上汲取着外界少到可憐的日月精華。

她看到兩人回來後才迷迷糊糊睜開眼，吐着信子問道：“賀樹怎麽樣了？”

江鹹：“他在自己家不會有什麽事的，我覺得你應該先關心一下自己。”

易煙卻瞥了個白眼：“我自己也都成這樣了，擔心有什麽用，檀霄這個沒良心的也不說用自己的靈力救救我……”

江鹹見她又開始危險發言，不自覺地望向檀霄，擔心他會生氣。

而檀霄似乎看在她受傷的份兒上并沒有計較。

只是江鹹也有些奇怪，賀樹就不擔心易煙嗎，這麽久了怎麽連個信息都沒發過來？

希望他沒出什麽事……

這時易煙又開了口。

“你們小區進了幾個不速之客，昨天進來的，今天好像都還沒走。”

江鹹一愣，想起了幾個工人的話。

“什麽樣的人，進哪兒了？”

易煙懶懶道：“應該是幾個年輕人吧，好像是進了隔壁那棟樓，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她也是看見幾個人的身形過于鬼鬼祟祟才注意到的，不然她才沒工夫管這些閑事。

江鹹也沒怎麽在意，可能是年輕人來這裏探險直播之類的，畢竟這個小區鬧鬼人盡皆知。

再說他今晚開始就要去靈新山沐浴洗塵了，管不了這麽多事。

收拾好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之後，他發現檀霄也已經拎了一個黑色的背包出來。

“這是？”

“我的行李。”

江鹹有些吃驚：“你要和我一起住在那兒？”

“嗯。”

“可是地府……”

“白天我會回來。”

江鹹斟酌了用詞後才道：“這樣來回其實會很麻煩，我自己待在那裏也可以的。”

檀霄望了他一眼，語氣平淡道：“別多想，我只是擔心你魂體裏的煞氣會不穩定，對道觀的人造成危害。”

江鹹先是一愣，随後有些尴尬道：“……這樣啊。”

他還以為檀霄不放心自己一個人住在道觀，原來他是在擔心這個……

易煙整條蛇都耷拉在窗戶上，無力控訴：“你們都走了我怎麽辦？”

檀霄甚至都懶得轉頭看她一眼：“我們留下來也不會照顧你，自求多福吧。”

去靈新山的路上檀霄也沒說什麽話，江鹹想要找個話題打破寧靜，最終卻只是按下了歌曲播放的開關。

上山之後，張沉年親自出門迎接。

“歡迎，歡迎啊二位！”

檀霄之前已經把一件瓷器給他了，另一件需要等他好好辦完事再給，張沉年自然會盡心盡力。

“我給你們都安排好了，先用晚膳，随後江鹹就去沐浴，客房也給你們安排了兩間大的，保你們舒舒服服的！”

山上的吃食也就那幾樣，比較清淡。吃完之後，江鹹就被帶到了一個種滿竹子的後院。

這個院子建在道觀外，只是和道觀之間有個互通的小門，比上次張沉年那個“私家雅舍”還要隐秘一些。

他被一個小道士領到了一間亮着燈的屋子前。

“熱水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換下來的衣物我會拿去幫您洗。”

江鹹心道這服務還真到位。

如今檀霄還在道觀和張沉年聊天，他向小道士道了謝之後就自己走進了屋。

屋子裏有一個大型的圓木桶，裏面的水冒着熱氣，水面上還漂浮着各種花瓣和不知名的藥草，把整間屋子都熏得充滿了草藥香。

江鹹脫掉上衣，又環顧了一遍屋子，确定房門被關好後便放心地脫掉所有衣服踏進了木桶中。

水溫稍稍有些高，不過在他能忍受的範圍內。

他整個人坐了進去，水剛好沒過他的胸口。

花香和藥草的氣味更加濃重了，他舒适地向後躺去，閉上眼睛享受着沐浴，感覺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然而沒過多久，房門就“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江鹹猛地一驚，把身子又往下沉了一些，可發現來人正是剛才那個小道士。

他端着一盆同樣泡着藥草的熱水走了過來，道：“我是來給您加水的。”

江鹹者才注意到，浴缸的表面已經被各種花瓣草藥給鋪滿了，自己根本就不用擔心走光。

于是他放下心來，重新躺好。

“辛苦了！”

小道士添好水後對他道：“張天師說了，您要泡兩個小時左右，我大概每二十分鐘會過來給您加一次水。”

江鹹應允，等小道士走後，他又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

不得不說靈新山在調制香味這一點确實領先不少人，不管是制香還是制藥，聞着都讓人覺得又舒服又養神。

他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等小道士再來加水的時候他才會迷迷糊糊醒來幾秒。

不知睡了多久，他又被“吱呀”一聲吵醒了。

似乎是休息夠了，他在水中活動了一下筋骨，閉着眼舒服地啞着嗓子問道：“小道長，還要泡多久啊？”

這次他沒等來回答，就感覺到一盆熱水從盆中傾倒過來，此時水位已經沒過了他的脖子，他手底下摸索着一個特制臺階，往上坐了一級，再次露出被熱水浸過後白中透紅的胸膛。

而當他奇怪小道士怎麽不接話而擡頭看時，卻吓得差點坐回桶底。

“檀霄？怎麽是你！”

檀霄從水面上移開自己的眼睛，道：“時間已經很晚了，我讓那道士回去休息了。”

江鹹“哦”了一聲，問道：“那我還要泡多久啊？”

“半個小時。”

江鹹點頭，随後兩人無言。

他因為泡澡泡得舒服，之前仰着頭睡着了，此時頭發都有些濕乎乎的，臉色更是因為在熱氣的環繞下透着紅粉色。

看着他潮濕的眼睫，檀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江鹹似乎也發現了氣氛有些不對勁，于是問道：“你要不要也去收拾一下睡覺？”

“我等你結束。”檀霄就這樣站在浴桶旁，手中還拎着一個木盆。

“等水不熱了告訴我，我再去接。”

江鹹往下縮了縮身子，聽話地點了點頭。

看到他這副乖巧的樣子，檀霄更是移不開眼睛，要不是江鹹開口他可能會一直這樣看下去。

“對了，我們住在哪兒啊？”

“就在隔壁。”

“哦哦。”

又是一陣沉默，檀霄開口道：“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江鹹其實已經不困了，只是以這種狀态和檀霄待在一起實在有些不自在，他只得閉上眼裝睡。

沒過多久他就道：“水涼了！”

看着檀霄拿盆出去，他覺得自己終于可以正常呼吸了。

說來也怪，兩個人都一起生活這麽久了，各自的身體也都見得差不多了，他為什麽還是會感覺到別扭呢？

他扒拉着水面上的草藥，最後只認出了切了片的人參和冬蟲夏草。

都是大補的東西，一定是這些東西讓他神經有些亢奮了！

檀霄再次回來時，他又開始裝睡。

可對方卻像是看出了什麽似的，對他道：“這是最後一次，再泡一會兒就可以出來了，衣服在這裏。”

江鹹看了看檀霄肩上搭着的常服，趕忙道：“那你放在這兒就行，我一會兒自己可以穿。”

等檀霄走後，他又在桶中待了一會兒，随後便站起身來，準備擦幹身子換衣服。

可瞅了一圈才發現，根本沒有毛巾！

小道士已經休息了，他想到檀霄說住處就在隔壁，于是嘗試喊了兩聲，沒人應答。

他正要走出水桶到窗邊再喊，卻聽到門外傳來了檀霄的聲音。

“我進來了。”

江鹹趕忙縮回桶裏，與此同時，檀霄拿着毛巾走了進來。

怎麽這麽快？江鹹有些疑惑。

随後他就聽到檀霄開了口。

“需要我幫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