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晉江獨家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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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章:

“唉,你聽說了嗎?衙門那個丁布撿了一個哥兒回衙門。”

“什麽時候的事情呀,怎麽沒聽說呀?”

“據說那哥兒身世可伶,養父十有八九還欺負過他,是丁布夜晚街上巡邏時救下的,否則差一點就被……啧啧啧。”

“哎呀,咱清水鎮還能這樣的變态?”

“你忘記之前的事情?”

“之前專盯着哥兒的人,不是被南大人懸賞逮住了嗎?”

“這次據說還不是一兩個人,大家夥的還是晚上盡量少外出了。”

一大早上,鹿然的小吃店許多人就在議論着衙門救下一個人的事情。

這事兒一下子傳到了鹿然的耳朵裏,他倒不是特別好奇,只是覺得對方身世可伶的話,不知道南蘇沅要怎麽處理。

但事情特別奇妙,不多事很多人就傳出丁布撿到的那人姓吳,好像也是下村人,家裏只有養父拉扯他長大,人長得極其好看,但眼光高,至今還沒許配人家。

姓吳?

鹿然腦子裏忽然就出現了吳萬的容貌,心裏覺得不應該這麽湊巧吧。

蕭逸瑄和王夢仍繼續下着棋,在旁廳的一個廂房裏,對于外頭的吵鬧聲他們自然無法忽視。

對于衙門的事情,蕭逸瑄并沒有聽說過衙門救了誰,但蕭逸瑄也并不關心,他苦惱的是眼前,下一步棋要如何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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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逸瑄不得不承認,王夢的棋力在自己之上,他甚至都找不到下一步的活棋……

旁邊看着的阿德以及還有幾名旁觀的人,都特意将下棋的步驟傳到大廳裏。

大廳外頭角落,有專門設了一桌複盤棋,由人裏頭觀棋,再傳出來每一步棋的步驟。

“快快快,他在思考下一步棋了。”

“真的是想不到,這輩子還可以見到如此旗鼓相當的人。”

“兩人棋力相當,堪稱完美呀。”

“是呀,他們誰贏我都不覺得奇怪。”

小吃店有蕭逸瑄和王夢兩人在,倒是吸引了不少觀看圍棋的食客們,大家夥也是看得不亦樂乎。

但直到周蘇冒拿着一大包草藥過來時,就看到鹿然坐在櫃臺前發愣,他覺得奇怪。

自從鹿然清醒之後,就很少見到鹿然發愣,每次都見到他忙的火急火燎,充滿幹勁。

但周蘇冒似乎猜到鹿然很可能是擔憂王梅,這兩天王梅扭到腰,婁一也為此着急,甚至考慮到婁一懷着身孕,來回奔跑太頻繁,特意在樓上給留了空廂房。

周蘇冒将草藥擱在面前,更是在他面前招招手:“阿寶,想什麽呢?”

鹿然忽然回過神來,見到是周蘇冒,嘴角笑的燦爛:“我在想,給你家崽崽取什麽名字合适。”

周蘇冒一聽,咧嘴一笑:“嘿,起名字這件事好歹得我和阿一來。”

鹿然笑着打趣他:“我是孩子幹爹。”

這話聽的周蘇冒感到好笑,挑眉回的硬氣:“我還是親爹呢。”

打趣歸打趣,但鹿然馬上想起了什麽,笑着詢問:“那你打算給孩子取什麽名字?”

周蘇冒竟然不思考,憨笑着:“女娃娃的話就叫美麗,男娃娃的話就叫大力。”

鹿然:“……”

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吐槽合适。

之後,鹿然又想到了剛才食客們議論的話題,不動聲色的詢問着周蘇冒。

“冒哥,聽說衙門救了個人,救的誰呀?”

“還不知道,昨晚不是我當值,我要傍晚才去衙門。”周蘇冒搖頭說着,然後聲音降低了下來:“但是我聽說,朝廷叫做霖軒王的人,悄悄來了咱們清水鎮,我雖然沒見過,但我估摸着阿寶你這店鋪名聲這麽大,指定會來。”

鹿然沖他神秘一笑:“已經來過了。”

“嗯?”周蘇冒懵了。

“不要聲張。”鹿然将食指輕輕放到了嘴巴,沖周蘇冒表示安靜,然後将人扯到了一側,小聲說道:“你見過的,帶着書童來店裏吃飯。”

這話一出,周蘇冒腦子裏就有不少人選,但立馬就意識到了什麽,視線匆忙的往大廳張望着:“和王夢下棋的?”

鹿然嘴角似笑非笑,然後提醒道:“我也是南蘇沅和我透露的,所以得低調。”

周蘇冒心道一聲難怪。

這兩天聽說鹿然小吃店來了兩個人,公子哥一看就矜貴,舉手投足皆儒雅,渾身書生氣,不像是平常人家裏的公子哥,據說随手贈送給王夢的折扇也是什麽大家之作。

公子哥帶來的書童也不簡單,和誰都聊的起來,絲毫不怕生,見誰都客氣禮貌,看着就沒有敵意。

沒曾想,人家是京城來的王爺主仆。

“行吧,我心裏有數。”周蘇冒伸出手拍了拍鹿然的肩膀,笑着叮囑:“幹娘很快就會好起來了,就不要一籌莫展了。”

鹿然點點頭,笑着沒再接話。

關于衙門救的人是不是吳萬,鹿然也不打算去想了,畢竟就算是吳萬,也不是他可以插手管的。

在他看來,自己和南蘇沅也只是假裝對象,那時候南蘇沅求着自己而已。

雖然這些天下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

哦,不對,送了一束荷花花束,當着那麽多人的面。

啧。

鹿然面無表情地想着,果然他還是喜歡在人前做那種事情。

等快晌午時間時,南蘇沅從衙門趕了過來,手裏還帶來了一些瓜果。

鹿然奇怪他帶這些過來做什麽?

南蘇沅笑得有一些腼腆,溫聲道:“你娘不是病了嘛,我總不能空着手來。”

“有心了。”鹿然嘴角微微上翹,倒是被他的心細小小觸動,然後也招呼着他自己随意。

只是不少人瞧着南蘇沅來吃飯,在他落座後,周圍有好幾名之前在鹿然小吃店熟悉的,不免大膽的向他詢問丁布救人的事情,想要打聽是誰家的哥兒。

南蘇沅握着茶杯,眸子閃過了什麽。

他在得知丁布救回來的是吳萬時,得知對方傷好了大半,便打算将人請了出去,但無奈丁布和師爺一衆都為吳萬求情,說吳萬身世可伶,要是那種帶上的狀态趕出衙門,這無疑不是将吳萬往火堆推。

吳萬的養父對他不好,平日裏吳萬養成那種“外放”的德性,自然也和他家風有原因。

南蘇沅也知道吳萬的情況,不好直接将人趕走,只叮囑着傷好了請人離開。

但南蘇沅實屬沒想到,這件事在清水鎮傳的這麽快?

這才不過半天,怎麽人人都好奇。

“南大人,那哥兒可是姓吳?叫吳萬?”坐在南蘇沅不遠處的一名男人似乎篤定就是吳萬,臉上還洋溢着笑意:“若真是他,我倒是欣慰,實不相瞞我和他有個兩面之緣,他長得深得我心。”

南蘇沅挑眉,并沒有接話,而是雲淡風輕的喝着茶。

誰料那男人越講似乎越起勁,加上周圍不少人“添把火”的笑聲,他更是笑嘻嘻的向南蘇沅說道:“所以煩請南大人幫着指婚,成全了我和吳萬的好事,小的絕對感激涕零。”

“姻緣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是講究雙方情意相通,此事本官做不了主。”南蘇沅不想摻和到這件事中,他也不是不懂對方是什麽心思,語氣變的微涼,透着少許寒意:“我今日不是升堂料理公事,只是過來吃飯,還請大家可以諒解。”

此話一出,周圍大家也就心裏有數了,急忙沖發言的那男人使眼色。

“是在下唐突了。”

男人雖然嘴上說着歉意的話,可下一秒又嬉笑着試探問道:“就是不知南大人和鹿老板是否是情意相通?”

南蘇沅并不想搭理他,輕輕呷了口茶。

結果恰在此時,鹿然從廚房出來取了一杯綠豆湯給南蘇沅端來,走近時便聽到了這麽一句話。

而鹿然的靠近,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反應,像極了做錯事一般變的規規矩矩,更是遮擋着臉不敢直視鹿然。

鹿然:“……”

不過對此鹿然也是見怪不怪,嘴角含笑的将綠豆湯端到南蘇沅面前,低聲說道:“只要進店都免費贈送一杯,綠豆湯。”

綠豆湯的顏色就很好看。

南蘇沅默默地端起了一口,笑着稱贊:“好喝,清涼解暑。”

畢竟不是可以說話的地方,鹿然也就說了句“菜稍後就上”,然後離開了大廳。而在偏廳裏仍在下着圍棋的蕭逸瑄和王夢似乎不清楚南蘇沅來了,并沒有出來打招呼。

南蘇沅也不去打擾,等點的米粉以及瓦罐湯還有一份炒米粉端上桌後,他便安靜的吃着食物。

隔着一小會。

南蘇沅吃到差不多,便起身打算洗一下手,結果他熟門熟道的一下子就找到了後院在整理着什麽的鹿然。

鹿然站在石桌前,面前擺着一精致的食盒,他好奇笑着詢問:“忙什麽呢,這是要去送餐?”

鹿然看到南蘇沅過來,笑着詢問:“嗯。羅大哥病了,我娘叮囑不能怠慢了,店裏其餘人走不開,只能我去送了。”

聽罷,南蘇沅脫口而出:“那我陪你一塊兒去吧。”

鹿然下意識拒絕:“不用!”

南蘇沅怔了怔,沒料到鹿然又拒絕自己。

結果鹿然也意識到自己情緒不對勁,尴尬的低着整理着食盒。

要是平常時間,鹿然可能不會擔心什麽,可上次羅古還詢問自己和南蘇沅的關系,甚至還向他坦白了喜歡自己。

他可無法想象要是羅古看到自己和南蘇沅一塊過去,會想什麽……

南蘇沅語調忽然變的微涼:“阿然你在怕什麽?我就這麽拿不出手?”

“說什麽呢,”鹿然語氣加重:“我就是覺得你堂堂縣太爺,跟着我一個小老板去送餐……你是閑得蛋疼嗎?”

南蘇沅剛才擔憂的神色消淡,嘴角上翹:“我樂意。既然你都答應做我對象了,我當然要寸步不離,免得別人搶走了。”

“是假裝你的對象,請你不要忽略本質了。”

南蘇沅沉聲道:“反正一塊兒去送餐。”

鹿然:“……”

行吧,可能也是鹿然自己把事情想複雜了。

只是沒曾想在此時,側門跑來了一名跑腿的夥計,看到鹿然便着急的語氣說着:“鹿老板,水庫那邊劉師傅好像被人打了,可能需要你趕過去一趟。”

劉山被人打了?

怎麽一回事?

南蘇沅原先造謠鹿然水庫養的魚可以治病好的兇手,不容易有眉目了,怎麽突然之間劉山就被人打了?

會和之前那件事有牽扯嗎?

得知劉山被打,鹿然自然坐不住,又詢問了下傷勢重不重,然後他便吩咐好了王寬找人給羅古送飯菜,然後開始火急火燎的讓人準備馬車。

傳話過來的人說劉山不知道和誰起了沖突,被人打的只能躺床上,是上次那個偷魚的小孩子去找他玩,結果才知道這件事,連忙找人回來傳話。

卧床的話情況就嚴重了,鹿然擔憂的詢問:“請大夫看過了嗎?”

那夥計點頭,回話道:“村裏的赤腳大夫據說去看過了。”

鹿然面色仍然凝重:“行吧,我知道了。”

水庫的事情江魚花了挺多心思,但總覺得事情也一直不如意,從承包水庫開始被頻繁出事,不是有人惡意傳播養的魚會治病,就是前來偷魚的人差一點淹死,以及上次劉師傅說魚苗有一些不樂觀,也要多嘗試。

南蘇沅知道鹿然着急,便對他講道:“我騎馬過來的,騎馬趕過去更快。”

“行。”

鹿然不想推辭,既然他把劉師傅請來水庫養魚管理,人受傷了,他做老板的既然知道就本來就要去關心。

他忽然想到也不能空手去,便回了房取了一些原先收的禮拎着,然後再叮囑了讓王寬再派一輛馬車去水庫,打算将劉師傅接到店裏來修養。

王寬表示可以,“放心吧鹿哥,你吩咐的給羅大哥送餐,然後派馬車去水庫,這兩件事我都照做。”

鹿然點點頭,之後就放心的跟着南蘇沅騎馬往水庫方向。

王夢和蕭逸瑄的棋局可算是到了收尾環節,兩個人對弈下了一上午,除了吃飯離開,中途誰也沒有挪開位置一步。

而店裏不少觀棋的不少看客也是一飽眼福,對他們贊嘆不已,似乎也并不在乎到底誰贏棋,都表示今天可以見到如此精彩的棋局,此生無憾。

最終蕭逸瑄表情凝重,想要垂死掙紮着還是嘆口氣,語氣沉重道:“……是我輸了。”

此話一出,周圍傳出嘩然聲。

“太精彩了,剛才那步棋實在是高呀。”

“就是給我一百年,我估計都想不出如此高招,妙呀。”

“不愧是高手呀,棋逢高手,以前可從來沒發現王夢圍棋下的這麽好。”

“這局棋我要回去好好複盤,受益匪淺,看得我大呼過瘾。”

“太精彩了。”

周圍的贊許也好,歡呼也罷,王夢都不太在意,而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到了蕭逸瑄臉上,觀察着他的表情變化。

他并沒有輸棋之後的懊惱和後悔。

他很平靜,像是剛才和自己下棋的人不是他。

他明明……也很厲害。

王夢心情忽然就好了一點,一塊兒開始複盤着剛才的棋局。

可蕭逸瑄從剛才認輸那句話到複盤到中盤,也沒有聽到他說一句話,這讓王夢特別在意,暗暗咬了下嘴唇:“你其實很厲害,這兒,還有這兒,都是我的破綻。”

蕭逸瑄:“……”

他竟然都沒有發覺!

蕭逸瑄和王夢對弈下來,他原本還想着自己好歹可以贏對方,到中盤是也覺得再不濟也是贏半目,結果越下他越感壓力倍增。

王夢的棋力成熟,不像是宮廷中那些老臣,故意會放水,不太試的出真僞。

蕭逸瑄和王夢對弈總共有三局,和局一盤,剩餘兩盤他輸了個片甲不留,說不難過是假的,他習慣了必須贏的氣勢,絕不甘心輸給誰。

但王夢……

不得不承認,他很強。

王夢像是感受到了蕭逸瑄的消沉,喉嚨滾了幾下,面色緊張的解釋着:“要是再來一局,我恐怕會輸給你。”

可這話,聽得蕭逸瑄感到好笑:“你不用安慰我。”

王夢可不是什麽安慰的話,他着急的看着他認真解釋道:“我說的是實話,真的。你下棋很專注,是我遇到的許多人以來,特別想一直和你下棋的人。”

說完,王夢又不敢再直視對方的眼睛,充滿的低着頭開始擺着棋譜。

“傻子。”蕭逸瑄輕笑着,然後将另一個棋盤取來,擺好,表情同樣認真的催促着:“那再來一局?”

王夢望了下外頭的天色,似乎還早,便點點頭:“行。”

大不了夜裏再趕回去,畢竟哥哥成親的事情,應該由管家會操持,他就再下一盤棋就行。

畢竟,時間也還早。

他也不想這麽早回去,和蕭逸瑄下棋的時光希望可以過的慢一些。

這邊鹿然和南蘇沅同騎一匹馬匆忙的趕到了水庫這兒,鹿然原先搭建了一間小屋,為的就是劉山養魚和管理時可以好好休息。

小屋裏頭什麽都準備齊全了。

劉山的老家在北方偏遠地方,他原先是跟着老師傅休手藝來到了南方,平時有沒有什麽親人在這邊。

鹿然當初聘請的時候詢問清楚了情況,逢年過節也會送出相應的福利和報酬,平時小屋也是劉山的家。

“你覺得,會是誰幹的?”

南蘇沅聯想到上次在水庫這兒瞧見的蒙面人,以及這段時間以來讓衙門裏的人調查的線索,倒是鎖定了一個人。

只是對方并不是一個人,而背後,顯然還有幕後黑手。

南蘇沅看向鹿然,試探性問道:“阿然你想到了誰?”

鹿然搖搖頭,不過他想到了什麽:“我上次,差一點遇害的時候,對方說是賣面條的劉文。我後來找人跟蹤過他,結果對方特老實,除了開門做生意,平日裏也就去菜市場,其餘哪裏都不去。”

随即,鹿然望着天空,嘆了口氣:“但我不知道風七這次有沒有好消息回來。”

“不是他。”南蘇沅語氣變的輕松:“劉文只是受讓指示,真正要害你的另有其人。”

鹿然猛的詫異:“你查到了,是誰要害我?”

南蘇沅表情閃過了什麽,帶着隐瞞似的說道:“沒具體查到,但是對方已經露出了尾巴,你給我三天時間,三天之內我可以将人抓起來。”

鹿然抿着唇,像是再猶豫什麽。

但南蘇沅很擔憂他會擅自行動,急忙話語真切的表達心聲:“阿然,我把你看得比我的性命還重,所以你信我,我不會讓你再陷入危險了。”

鹿然聽得耳朵癢:“……我又沒有說我信你。”

場合不對,再講下去,恐怕天要黑了。

于是鹿然整理好情緒,朝着小屋走去。

等他一推開門,看到病榻上躺着的劉山,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半邊臉還腫到不行,身上外露的皮膚也是發紫,可見下毒手的人有多麽狠心。

完全是想要置人于死地的既視感。

鹿然咬牙,他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将人揪出來,對方欺人太甚。

等鹿然定了定神後,他呼喊了一聲:“劉師傅……”

“鹿老板你怎麽過來了呀?”

劉山臉腫,說話帶着囫囵吞棗的意思,驚訝的想要起來迎接,但身子骨疼得無法行動,艱難的說這話:“……我這沒什麽大不了的,休息兩天就可以上工了。”

鹿然急忙讓人不要動,語氣認真的叮囑着:“那不行的劉師傅,李是為我打工受傷的,所以水庫這兒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了,你什麽都不用想,好好安心修養就行。”

而另一邊在縣衙的吳萬,他躺着養傷,也實屬無聊透頂。

他好不容易賣慘博了同情,暫時留在衙門,他可不想傷好了又要趕出去。對于吳萬來說,這兩天在衙門養傷,有人伺候吃喝,還對他噓寒問暖,壓根沒有誰多加詢問,日子好不快活。

但吳萬忽然想到了什麽,猛的坐起,下意識摸着頸脖,之前疼痛的觸感清晰的刻印在骨子裏,疼得他心髒難受。

該死,上次破廟表哥那邊給他的時間,好像已經不多了。

吳萬有一些焦慮,下意識咬着手指甲:“得想個法子呀,總這樣可不行。”

表哥要真瘋起來,恐怕他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絕對不能讓擔心的事情在他身上發生。

随即,吳萬又想到什麽,猛地從床榻上爬起來,确定了下藏在靴子的藥瓶還在,這才徹底将懸着的心放下。

所以得主動出擊了。

吳萬琢磨着好歹要先熟悉下衙門,尤其是要知道南蘇沅到底住哪一間屋子,至于之後的他自然就心裏有數了。

南蘇沅雖然看着排斥自己,但吳萬才不信,這個世界上的男人都一個樣,等他傷好了再稍加打扮,指不定見到他也會走不動道。

衙門後院要比吳萬想象中還大,他剛從房間出來,便扶着腰緩慢的溜達,可能是因為有傷在身的緣故,他每走一小步,整個人就感到很疲勞。

等他走到了小花園旁時,竟走的快滿頭大汗,整個人氣喘籲籲。

他還是頭一次覺得衙門太大,至于走到現在還沒見到有什麽人影。

“哎呀,你怎麽不好好躺着,出來做什麽?”

忽然從另一側的小道上出現了一道聲音,吳萬警惕的看過去,便看到一名身材微胖的婦人,懷裏還抱着一盆洗幹淨的衣裳。

對方似乎看到吳萬也特別驚訝,急忙将洗臉盆擱下,上前攙扶着他。

吳萬遲疑問着:“您是……”

“你叫我陶姨就行。”

陶姨笑着說道,然後攙扶着吳萬往一旁的石凳子上坐下,“你說你身體沒好全,怎麽就出來了,我可是聽師爺說你這病得靜養,否則是紀要落下病根的。”

吳萬聽到這名字,忽然聯想到了什麽,嘴角莫名緩緩地上翹:“我這實在是吃了睡,睡了吃,兩天都長胖了不少,想着也不能白吃白喝,總得幫着做什麽,可實在是不争氣,走幾步我就……”

陶姨聽他這話覺得逗趣,也笑着打趣:“哎呀,你還病着可不就這樣,等你好轉了就能健步如飛了。”

然後陶姨說完,轉身再去将洗臉盆取來。

吳萬視線跟陶姨走,瞧着她在一旁的曬衣服的架子上開始晾曬衣服,心裏卻是在盤算着什麽。

他原先聽說過陶姨,是南蘇沅的奶娘,是南蘇沅老家帶來的親人,平日裏也只是在衙門後院幫着操持家務,也算得上是南蘇沅最親的親人了。

要是自己能夠博取了她的好感,從她這兒下手,在南蘇沅耳邊說些好聽的話,應該也是很順利。

吳萬覺得自己太聰明了,似乎是找到了一條途徑。

這般想着,吳萬臉上忽然就呈現出燦爛的笑容:“陶姨,我幫您一塊兒吧。”

陶姨有一些吃驚,急忙沖他擺擺手:“哎呀你坐着就行,這些事情我一兩下就搞完了。”

吳萬并沒有就此放棄,艱難走到了陶姨旁邊,幫着彎腰将衣物撿出來,然後遞給陶姨。

而陶姨也悄悄的在觀察着吳萬,她聽說過這哥兒的一些情況,知道他家裏不怎麽把當人,處境不太好。

再看吳萬這鼻子眼睛五官的,陶姨倒是覺得看着滿意。

兩個人幹活總歸是勤快,很快就把衣服全部晾曬好了。

陶姨擦拭了下額頭的汗,好奇似的詢問着吳萬:“話說,小吳哥兒,你多大年紀呀?”

吳萬心中一喜,猜到了她問的意圖,腼腆的笑着:“明年開春十八。”

這年歲倒是合适,陶姨心裏掂量着什麽,又笑着詢問:“哦,可有什麽心儀的呀?”

“……這,我不懂。”吳萬滿腦子想的都是南蘇沅,心裏笑的喜滋滋,假裝矜持:“原先我家養父倒是給我說過親,但對方歲數太大,二十有七,找人詳問才知道,喜歡去花街柳巷,後來也就沒有說成。”

陶姨聽得五味雜陳,表情特別嚴肅:“那你這是一直被耽誤了呀。”

吳萬重重的嘆口氣,語氣很微妙:“緣分也無法強求。”

“你說的倒也是,有時候的确強求不來。”陶姨頗為滿意的點點頭。

陶姨倒是沒想到他看的這麽開,而且沒想到這麽通透想法的哥兒走夜路還遇到那種事情,實在是特別難得。

吳萬微微垂着頭,在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扯着,心裏得意極了。

陶姨仔細瞧着吳萬盯了好久,然後意識到自己舉動不妥,趕緊笑哈哈的轉移話題:“今兒天氣好,你在這兒曬着太陽,我去給你沏壺茶過來。”

等陶姨走遠,吳萬原本還帶着笑的眸子忽然就驟變,一瞬間冷了下來。

這陶姨也是好拿捏的人,看樣子不需要兩天,就可以成為她去游說南蘇沅的工具。

随即,吳萬朝着空中吹了聲口哨。

下一秒,竟然有一只白鴿從空中沖下來,穩穩的落到了吳萬的肩膀處,他将提前寫好的一封信綁到了鴿子腳上。

等鴿子飛走,吳萬悄悄握緊了衣袖裏藏着的藥瓶,仿佛不久之後就瞧見了自己的計劃得逞的畫面,嘴角笑的上揚。

劉山師傅這次傷的太嚴重,鹿然看着都感到心痛,畢竟對方受傷也是為自己打工受的工傷。

受傷的原因調查清楚了。

原來是一群外地人途徑水庫,想要抓魚吃,但劉師傅和他們據理力争說這兒是私人水庫,不可以偷魚吃。

對方人高馬大,非但不聽,還一起動手将劉師傅往死裏揍。

柳師傅哪裏是他們的對手,也就只有挨打的份,對方不但打人,偷魚吃,甚至還搶了劉師傅好幾個月的俸祿。

簡直比強盜還沒有天理。

南蘇沅在一旁聽着劉師傅的話,急忙取了筆墨将這件事一五一十記錄在案,說什麽都要将人逮回來。

而劉師傅也不能講太多話,不然情緒容易上頭,目前最主要的就是讓人好生靜養。

至于那群大人偷東西的強盜,南蘇沅也發誓會将人抓捕歸案。

而不久之後,王寬派人來的馬車很快到了,鹿然和南蘇沅将劉師傅移到了馬車內,然後叮囑着車夫回去的途中要注意一些。

車夫将水袋遞給鹿然,笑着提醒:“老板,這個水袋給您,寬哥特意提醒了是給你們準備的。”

鹿然的确有一些口幹舌燥,“謝了。”

等鹿然喝了完水,還詢問南蘇沅:“要不要喝水?”

“要。”南蘇沅笑着,将水袋接過來,嘴角笑着朝着剛才鹿然印的位置,仰起頭喝了一小口,然後便整理着水袋。

鹿然看得傻眼:“……”

間接接吻了嘛。

這家夥,都什麽時候了。

南蘇沅臉上挂着笑,看向鹿然的眼神中更是充滿寵溺,喉結滾動,打趣道:“怎麽,阿然害羞啦?”

還真的是沒臉沒皮,鹿然老臉一紅,眼神轉移不敢去看他,低聲裝傻:“你講什麽呢,我聽不懂。”

南蘇沅看向鹿然的眸子裏更是神情,勾了勾嘴角:“這水真甜。”

“切。”鹿然挑了挑眉,臉頰發燙,就是普普通通山裏的山泉水而已。

南蘇沅彎唇而笑:“還要喝嗎?”

鹿然搖搖頭:“不喝了。”

南蘇沅想到了回去之後有的忙,到時候也沒有這般輕松的相處時光,眸子裏情緒翻湧。

鹿然也覺得不應該再胡思亂想了,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一點。

想到今天發生的這件事,也讓鹿然也感到心裏一空。

劉師傅這件事有一點蹊跷,水庫的魚出問題都是小事,主要是事情一茬接着一茬的發生,而對方似乎并沒有一點眉目。

南蘇沅說三天之內可以揪出幕後的人,想必現在是找到了對方,但鹿然懷疑的對象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鹿然也擔心王梅和弟弟妹妹他們的安危,他認為自己一向做善事,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時候得罪誰了?

到底是誰和他有仇?

至于動他身邊的人嗎?

等他整理好,然後一同回了馬車裏。

南蘇沅則是騎馬在後頭跟着,時不時還沖馬車內的鹿然說着一些沒邊際的冷笑話。

一路上鹿然都在思考着,劉師傅說的那群強盜,到底和之前那些傳聞,是不是一起人。

他就是想好好地在這個世界,平安無事的賺大錢,帶着家裏人吃飽飯而已,為什麽總是會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思考的太多,腦子忽然炸裂一般的疼痛起來,更是眼前出現了各種的幻影。

“不好了,有山賊,老板怎麽辦!”

馬車外忽然就傳出了吵鬧聲,鹿然掀起車簾子往外一瞧,誰料一個暗箭朝馬車射來,妥妥的釘入馬車的邊緣架子上。

但把鹿然吓一跳,剛才的暈眩都稍微好轉。

“躲回去。”南蘇沅設伸出手将鹿然往馬車推,“這兒我可以解決,你自己小心。”

周圍的吵鬧聲太大,這讓鹿然緊張的盯着他:“……好,你自己小心。”

雖然不知道這些山賊怎麽就盯上他們,但鹿然心中打鼓,目光落到了馬車裏暈過去的劉師傅,清楚現在出去就是添堵。

只能信任南蘇沅。

可說歸說,鹿然自然也是擔憂着,外頭的塵土中飄過來一些血腥味,鹿然緩緩地掀起了車簾偷看,竟看到南蘇沅正和一個大胡子彪形大漢厮殺。

兩個人一來我往,一招一式都瞧得出是練家子,可鹿然根本看不出他們的章法,只驚呼南蘇沅功夫居然這麽強悍,滿身的殺伐之氣。

“老板,你小心呀……”

車夫猛的瞧見有個人拿着砍刀朝着他砍來,雖沒有砍刀鹿然,但明顯是沖着車裏他們來的,車夫急忙沖上外,結果不慎被砍刀砍傷。

鮮血四濺,車夫直接喪命。

死……

死了?

車夫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

這麽會這樣?

鹿然大腦嗡嗡嗡作響,臉色變的特別驚恐。

這群人,絕對不是簡單的山賊。在鹿然的認知中,山賊一般只會搶東西,是不會殺人的。

此時鹿然微微吓着不敢動,也擔心劉師傅會出現危險,要想将人拽起來逃。

可身體沒有什麽力氣,感覺軟綿綿。

最糟糕的事情就是鹿然注意到旁邊有人爬上了馬車,鹿然本能的想要拿東西去阻擋,可原先消失的暈眩感又出現了,讓他渾身發抖,不受控制的往一旁倒去。

意識還特別清楚,但鹿然就是身體沒辦法動彈,想要呼喊結果發現嗓子壓根叫不出聲。

南蘇沅瞧到鹿然陷入危機,心下一驚臉色大變,急忙叫喊:“阿然!”

“該死的。”

頓時,南蘇沅不假思索,踢起旁邊一把砍刀飛過去。

也恰好飛過去的大砍刀命中壞人胸膛,阻擋了鹿然受傷害。

南蘇沅飛快來到鹿然身邊,眼睛裏的情緒卻相當複雜,不過察覺到鹿然還沒大礙,怒視衆人:“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

他們不像是普通的山賊,反倒是一群訓練有素的殺手僞裝,目标可想而知是沖着他們來的,想必早就料到了他們會途徑此處,早早在此埋伏。

彪形大漢冷哼一聲:“這個你無需知道,勸你束手就擒吧。”

不對……怎麽會這樣……

南蘇沅猛的意識到自己眼前恍惚,嘴唇微微顫抖,看什麽都好幾個重影,頓時身上感到一陣無力。

而懷裏的鹿然也是睜着眼,渾身僵硬的狀态。

這一瞬間,南蘇沅驚吓出了一身冷汗,料定是剛才喝的水有問題?

周圍站着的好幾名山賊圍着南蘇沅他們,為首的彪形大漢注視着南蘇沅表情變幻,壓低着嗓子下着命令:“他堅持不了多久了,給我活抓。”

南蘇沅泛着一股子的猩紅,沒有一絲猶豫往手掌處劃了一刀,以此來讓自己清醒,再下一秒擋住了鹿然和馬車,整個人做好了沖上前迎戰的姿态。

這彪悍模樣倒是讓衆人吓一跳,彪形大漢更是惱怒,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居然還扛得住,看來是藥效小了哇。”

說罷,他朝着半空中揮揮手,下着新的任務:“把旁邊那哥兒擄走,剩下的一個不要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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