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晉江獨家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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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王寬正打算蹑手蹑腳離開時,誰料院子裏傳來了王夢和鹿靈的聲音,聽上去王夢是在詢問鹿靈待會兒早飯想吃什麽。

“糟糕了。”

王寬慌張的趕緊上前搖醒王夢,本來就是“王”姓本家,一段時間和王夢接觸下來,王寬知道他人好,不想對方丢臉丢大發,急忙讓人清醒過來。

此舉動,立馬讓王夢悠悠的睜開眼,頓時吓一跳,立馬清醒。

“趕緊趕緊,你們這樣……待會兒有客人上門了。”王寬将身上穿的衣衫蓋在王夢的腦袋上,幫着打掩護。

等之後蕭逸瑄醒來時,已經在客房中,他酒量不行,睜開眼時腦袋痛的劇烈。

“王爺,您覺得怎麽樣?”

阿德此時很擔心蕭逸瑄的狀态,昨天他睡得太沉,以至于後來的事情一概不知,等他早上得知時也是心下一驚。

自家的王爺可從來沒有放縱過呀,哪怕是不少人往王爺府送人,但王爺壓根瞧不上,色不碰,酒自然更是沾都不沾,潔身自好。

怎麽偏偏就……

蕭逸瑄起榻後,扶額,精神氣很差:“幾時了?”

阿德聽着他沙啞的聲音,急忙回禀:“王爺,時辰還早。但是南大人帶着他衙門的師爺,已在外頭候着了。”

說着,阿德将一旁提前準備好的茶水端上。

蕭逸瑄瞧着納悶,皺着眉:“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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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笑着解釋:“是鹿老板送來的,說是蜂蜜水,雖不清楚是什麽,但說可以解酒。”

等阿德看着蕭逸瑄将蜂蜜水飲下,又着急問道:“王爺,您覺得如何?”

倒是嗓子好了許多,蕭逸瑄啧了下,“就這樣吧。”

在鹿然的屋子裏,鹿然和南蘇沅得知王夢和蕭逸瑄喝了一晚上的酒,将他售賣的不少酒都喝了個精光,頗為震驚。

王夢的酒量好,鹿然上次和他喝酒就知道,但他特別驚訝王夢和蕭逸瑄交情就這般好?

至于晚上先是下棋,然後兩個人相見恨晚的一塊兒喝了個爛醉如泥。

鹿然想到昨天他回來時,大廳見到王夢和蕭逸瑄下棋,那聚精會神的模樣就覺得怎麽都無法聯想到他們喝醉酒的情況。

南蘇沅忽然笑了,嗓音低沉:“這是好事。”

鹿然嗅到了南蘇沅弄什麽陰謀的感覺,不免皺着眉詢問:“什麽好事?他們喝酒?”

南蘇沅嘴角的笑意笑的很輕:“霖軒王雖在位,但從來不屑傳出有什麽心儀的人,王夢人品相貌都行,不然湊合他們兩?”

鹿然挑眉,明白了什麽,詫異問道:“所以,金逸瑄是霖軒王?”

“蕭逸瑄。”南蘇沅輕笑,幫着糾正。

鹿然:“……”

好吧,姓蕭。

名字還故意是假的。

微服私訪?

看樣子這一趟出來沒那麽簡單啊。

鹿然既然答應南蘇沅做他的假對象,還犯愁要怎麽演,沒想到南蘇沅心裏就有了譜,想要給霖軒王先湊一門親事。

但鹿然立即想到了什麽,趕緊搖頭:“不行,夢哥人好,不能把他往火坑推。”

誰知道那什麽霖軒王什麽德行,皇家貴族,深宮大院的,萬一要是王夢真被蕭逸瑄看上了,指不定之後就是王夢噩夢的開始。

南蘇沅也清楚鹿然會多想,下意識将人攬入懷裏,笑的寵溺:“別想太多,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的。”

鹿然身體有一些僵硬,潛意識告訴自己,這是熟悉一下肢體接觸,假扮對象的開頭。

但南蘇沅想着待會兒還要去蕭逸瑄面前露臉,忍不住往鹿然臉上落了個吻,話語帶笑,笑道:“我待會兒要帶他出去轉轉,得空了……我給你帶好吃的。”

等人離開,鹿然還處于一臉懵的狀态。

再之後,鹿然調整好了心态,繼續忙着店裏的生意,反倒是蕭逸瑄醒來後離開了他的小店,只聽說蕭逸瑄離開時,特意交給了王夢一件什麽東西。

至于王夢,他吃過早飯就趕去城門開始施粥。

據說往東方向發洪水,許多逃荒的難民往他們南方趕來,但這事鹿然也只是從風七口中得知,并沒有了解具體實情。

鹿然還奇怪的是,蕭逸瑄為什麽會來清水鎮,他是因為這次北方發洪水而來的嗎?

不到半天的工夫,整個清水鎮便開始有人流傳着昨天夜裏瞧見了南大人和鹿然私會的消息,聽說有人瞧見他們在大街上手拉手,舉止親密,傳的人盡皆知。

清水鎮最看好的一對,南蘇沅許久之前就講過自己心已有所屬,還日日夜夜往鹿然的小吃店跑,明眼人都清楚南蘇沅的心上人是誰。

但一直都是撲風捉影,并沒有誰親眼所見。

這個消息自然傳到了衙門中蕭逸瑄耳朵裏,他看着在一旁候着的南蘇沅,嘴角感到好奇:“南大人,你有心儀的人啦?”

“不瞞王爺,的确有。”南蘇沅談到此處時,嘴角的笑意藏不住的上翹。

蕭逸瑄目光落到南蘇沅臉上,語調慵懶而溫柔:“昨日王夢和我說,你喜歡人家鹿老板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怎麽還沒将人拿下?”

南蘇沅撓了撓臉頰,像是不好意思般嘆口氣:“實在是阿然太害羞了,我和他說過不下五次成親的事情,他說還得慢慢來,所以我也尊重他的意思。”

蕭逸瑄嘴角扯了下:“原本我還打算給你許一門親,看樣子是我多慮了。”

“不用不用,阿然是氣惱的。”南蘇沅說完這話,像是想到了什麽,大男人臉上羞澀的摸了摸鼻翼:“目前他都接受我了,往後要是我和他成親擺酒席,王爺可得來做我們的證婚人呀。”

剩餘的話題蕭逸瑄也不想再繼續,則是開啓了朝廷議事的狀态,因此聊到了晌午時光,直到阿德提醒,才知道要吃中午飯了。

蕭逸瑄輕笑:“我回鹿然的店裏吃,他說會給我留一份炸丸子,我差不多要過去了。”

“下官正要前去。”南蘇沅猜到蕭逸瑄是被鹿然的手藝征服,嘴角笑着:“阿然的手藝很好,炸丸子只是其中一道,我也提前吩咐了別的菜式,王爺待會兒可以好好品嘗。”

“行。”蕭逸瑄倒是期待了起來。

但南蘇沅還需要安排一些別的事物,便說先去準備馬車,讓蕭逸瑄稍等,便退了出來。

當下他能做的,自然是去揣測蕭逸瑄這次來清水鎮的目的,絕不只是沖着自己來這麽簡單,現如今朝局不客觀,他能在這個節骨眼外巡想必是有別的計策。

但無論是什麽,南蘇沅都不想讓自己失去主動權。

師爺瞧見他出來,急忙将人請到一側,再禀告着一件重要事情:“大人,昨天丁布救了一名險些被迫害的年輕哥兒,人已經蘇醒過一次,可意識不太清晰,衙門已派人出去尋找他的家屬,但都一無所獲。”

說着,師爺語氣更加嚴肅,降低了聲音:“此事雖小,但我擔心霖軒王在,對咱們鎮上的治安影響不好,我已經派人出去緊急抓捕迫害這年輕哥兒的罪魁禍首。”

南蘇沅點點頭,認同師爺的做法:“既然都救了,那就救人救到底,至于其他的師爺你看着全權處理了。”

随即,南蘇沅便讓人安排好前往鹿然小吃店的馬車,而他則是想到要見鹿然,便回了房換了一件衣裳,再站在系統前犯愁應該選什麽合适的甜品給鹿然送去。

午飯過後,就是吃甜品的好時候。

這邊南蘇沅和蕭逸瑄馬車前腳才離開,誰料丁布就興高采烈地禀告那昏迷的年輕哥兒,竟然蘇醒了過來,他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叫喊着要找南大人。

“南大人出去了。”

師爺自然清楚南大人在一衆百姓心裏的分量,便回到了病房,瞧見那年輕哥兒的确蘇醒,欲要掙紮着起身,急忙叮囑:“你現在的身體,實在不宜下床,趕緊躺回去。”

“是你們救了我嗎?”

吳萬身上好似車碾般劇痛,臉上還有擦傷。

這些傷其實都在乎,吳萬想要完成表哥讓他做的事情,想要接近南蘇沅,只能先費盡心思進入衙門,但苦肉計似乎成功了。

頓時,吳萬目光在屋子裏找尋着,可最終并沒有瞧見,頗為失落的嘆口氣:“我要報官,我要見南大人,害我的人不是好人,我要馬上見南大人!”

“你先不要動,你的情況我們大致都清楚。”丁布看着他就着急,臉上愁容擔憂着,出聲安慰着:“我們想要找到你的家裏人,讓他們知道你受傷的情況,你是清水鎮誰家的哥兒呀?”

誰料,吳萬一聽這話,整個人情緒爆炸似的,驚慌起來“不要,絕對不能讓我爹他們知道我受傷的情況,他會打死我的……”

說着,吳萬情緒又變的低落,竟掩面哭泣了起來。

此情況,倒是讓師爺和丁布對視一眼,感到不明所以,但也猜測出他話語中提到的,可能是有難言之隐。

師爺将人穩住後,讓對方在衙門安心住下,等傷好了再離開。

“大恩無以言報,請受我一拜……”吳萬表現的十分嬌弱,說着就要給他們行禮,但才起身就眼看着要摔地上。

丁布眼疾手快,将人撈起。

丁布眉眼很是複雜,不禁煩惱了兩分,語言帶着嚴厲:“你這個人怎麽就聽不懂話,師爺都讓你好好養傷,這些什麽禮啊就直接免掉,那麽別扭做什麽。”

吳萬被罵的臉頰發燙,珍珠似的眼淚不受控制:“……我也是……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關心我……”

南蘇沅和蕭逸瑄下了馬車後,進了小吃店,店裏的小二立即迎上去,先前鹿然可是叮囑過,南蘇沅帶着人來吃飯的話,得重視起來。

平時南蘇沅在這兒吃飯不是頭一次,所以他來點餐,點了一些小吃店客人們經常點的飯菜,包括蕭逸瑄提到的炸丸子等食物。

但并不是鹿然掌勺,而是王寬以及後廚的一衆夥計們。

蕭逸瑄想到什麽,舉着杯子輕笑:“何不如請鹿老板前來一塊兒用餐?”

南蘇沅扯了下唇角,搖頭失笑:“現在是他最忙的時候,稍後要是他得空了,我會特意帶他來給王爺您請安。”

“既然如此。”蕭逸瑄不鹹不淡地輕笑道:“請安就不用了,這兒不是京城,怎麽随意怎麽來。”

南蘇沅剛要講什麽,外頭敲起了敲門聲,而瞧見鹿然身後帶着上菜的小二過來了。

一霎時,南蘇沅的目光落到了鹿然臉上。

無論是從禮數到講究,再到每道菜的擺盤,當着他們的面試吃以及每道菜自留留一份。

鹿然都十分講究,禮數周到,完全挑不出一絲毛病。

随即,外頭出現了其餘的小二的身影,顯然是別的廂房有事情要鹿然過去處理,頓時鹿然臉上帶着笑,向他們說道:“我得去處理別的事情,南大人,金公子,二位請慢用。”

等鹿然離開,蕭逸瑄也不再猶豫,舉起筷子夾起了他心心念念的炸丸子。

入口爆漿,回味無窮。

蕭逸瑄還真沒想到在清水鎮可以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這鹿然的手藝可不比禦膳房要差,在清水鎮小地方,還真實埋沒了他的真材實料。

這邊鹿然從南蘇沅他們那個廂房出來,便從每日給羅古送餐的跑腿小厮口中得知,羅古竟然卧床不起。

此消息讓王梅和鹿然都感到擔憂。

這應該是羅古搬新家之後第一次卧病,王梅擔心他一個小夥子平常住山洞,這才從山洞搬到鎮上來,估計是不習慣導致的。

“你羅大哥身邊沒有一個知心知熱的人,一個人的确是有難處。”王梅這邊說着,便去往廚房想要給煲一些養生的湯,好送過去。

誰料,王梅腳步才走動,下一秒直接“哎呦”的叫喚起來。

“娘您怎麽啦?”鹿然吓一跳,着急上前。

王梅疼得渾身不能動彈,捂着腰直不起:“閃着腰了!”

旁邊站在的跑腿小二頓時反應過來,機靈的說:“老板你們稍待片刻,我這就去請婁大夫來!”

鹿然小心翼翼的攙扶着王梅進了旁邊的廂房,想讓她在椅子上坐下,但她光是一沾到椅子,腰就開始痛的離開。

“娘真的是老了……以前幹活都不會閃了腰,這不幹活了,腰居然這麽不中用。”

“說什麽呢,您這麽年輕。”鹿然看得也犯愁,忽然覺得自己要是會推拿技術就好了。

“阿寶啊,娘沒事。”王梅實在是不放心,臉上強撐着笑容:“待會兒阿一那孩子給娘瞧過了就行,你羅大哥那邊不要耽擱了,他可是咱家的恩人,在他卧病的時候更應該照顧周到。”

“行,照顧羅大哥的事情娘您就不用操心了,我會自己過去照顧羅大哥的。”

就算王梅不提,鹿然也打算自己跑一趟,怎麽都得去表示一下,畢竟都知道羅古卧病的情況。

之後,鹿然在店裏叮囑了下,便開始準備着給羅古送什麽過去合适。

幾天前羅古的宅子下來了,他并沒有怎麽舉辦喬遷喜宴,而是象征性的去山裏搞了獵物來鹿然的店裏換了一頓家宴,算是請大家一塊兒熱鬧。

這麽幾天下來,鹿然都不知道羅古竟然生病了。

等鹿然前往羅古的住處時,沒想到在街上竟然遇到了眼熟的人……

鹿大熊。

鹿大熊蹲在街角,身上穿着有些髒,面容憔悴,胡子很長沒有打理了,但那身形似乎沒怎麽消瘦,他似乎在忌憚着什麽,眼神六神無主的左右掃視,偶爾有人經過,便會條件反射的緊張起來。

鹿然掀起車簾子的時候,第一眼就認出了他,之前鹿大熊喝醉酒毆打王梅的畫面歷歷在目,但現如今瞧見他的身影,莫名覺得好奇怪。

雖然鹿大熊不是“鹿然”的父親,但是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他可惡之處令人發指,現如今淪落到沿街乞讨,也是咎由自取。

“到時候再說吧。”

鹿然猶豫了片刻,緩緩地将車簾子放下,他的內心還是有些過意不去,想着等下回來的時候,要是還遇到鹿大熊,到時候再說。

羅古的宅子很快就到了,鹿然下了馬車,發覺他這處太過安靜了,安靜到像是沒有人居住似的。

上次鹿然帶着羅古找宅子的時候熟悉了道路,因此他也沒有打招呼便進了院子,拎着食盒走得緩慢,直到進了大廳他開始呼喊着:“羅大哥……我來給你送一些吃的,你在房間嗎?”

羅古住的廂房在離大廳不遠,他拎着食盒進入廂房時,恰好聽到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羅大哥,我是鹿然……”

“你先別進來,咳咳咳……”羅古的聲音聽得出很急促,在屋子裏還傳出了絆倒什麽的響聲,再然後鹿然又聽到了咳嗽聲急促。

這聽得鹿然揪心,頓時着急地将食盒擱在地上,匆忙跑了進去。

結果瞧見羅古摔倒在地上,而剛才聽到的響聲,竟是羅古絆倒了洗臉盆,地上還弄濕了一大片。

“羅大哥?”鹿然上前将人小心翼翼地攙扶起來,但光是接觸對方的皮膚,竟發現溫度高到吓人。

這是直接發燒了嗎?

“你怎麽過來了?”羅古似乎察覺到自己囧樣,臉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我這……咳咳咳咳……”

一句話還沒說話,咳得太厲害。

甚至羅古下意識捂住了自己嘴巴,防止唾沫飛濺,還将鹿然推開,防止他再靠近。

鹿然自然不在乎這些,努力将人攙扶回了床榻上,出聲安慰着:“沒事的,你這病得是嚴重了一些,我已經給你去請大夫過來了。”

羅古的病情似乎要比鹿然想象中還嚴重,尤其是他身體傳來的溫度,太滾燙了,看着就不像是今天才得病,很顯然是抗了好幾天,拖到這麽嚴重。

鹿然不太好照顧人,按照他能做的先是讓羅古回床榻上躺,至于弄濕的衣衫也翻找到了讓其換下,他再去打了盆冷水來為其物理降溫。

“你做這些事情做什麽……咳咳。”羅古見不得鹿然為自己操勞,但一激動咳個不停,下意識想要驅趕:“我這病着,你不用管我,先出去,免得傳染給你。”

“一個風寒而已,能傳染到哪裏去。”鹿然臉上的神情帶着嚴肅,語氣很僵硬:“還是說羅大哥,壓根不把我當成一家人?你是我們鹿家的恩人,何必在意這些,真會傳染的話,那也是我體質不行,和羅大哥有什麽關系。”

說着,鹿然把濕帕子擰幹,再僵着臉往羅古的額頭上“啪嗒”擱着。

“真擔心會傳染的話,那就快些好起來。”

“還沒有人……這麽關心我。”

鹿然聽說過羅古小時候父母因病去世的早,留下他拜了打獵的師傅,直到師傅也走了,他就獨自在大山裏打獵為生。

清水鎮原先許多人認識他,但都只是遠遠地知道他,稱贊他力氣大,力氣似乎一個人可以幹倒一頭牛,還稱贊羅古每次賣的獵物都要比別人便宜,問他,他則是說自己要那麽多錢沒有用處……

鹿然想到這裏,輕笑着,趕緊念叨着:“對了,羅大哥,我娘特意讓我給你帶了清熱解毒的豬肺炖的蓮子湯,我現在給你盛一碗吧。”

羅古愣了下,“好。”

一個好字才說完,羅古竟又控制不住地劇烈咳嗽起來,咳得整個人從脖子到臉頰再到腦門,都漲紅,“但是我真的害怕傳染給你……你要不然就先回去吧。”

“喝吧,羅大哥。”鹿然直接忽視他的話,臉上堆積笑容将盛好的湯遞給他,但立馬意識到什麽,趕緊攪弄着:“要不然我來喂羅大哥吧。”

羅古反應過來,立馬漲紅着臉想要接過碗,睨向他有一些慌張:“我自己來……我來我來。”

既然如此,鹿然也不就随他自己,但他則是在一旁緊緊盯着。

但盯着太久,羅古喝湯的動作特別僵硬,看得鹿然也尴尬起來,畢竟羅古不是愛說話的人,鹿然只好笑着說些店裏發生的事情來緩解氣氛。

鹿然微眉眼彎起,笑着說道:“剛才來的時候,寬哥還問我羅大哥你喜歡什麽樣的人,他的意思是想給你介紹對象,往後也好雙方有個照顧,枕頭知冷知熱啥的。”

可能是喝着豬肺蓮子湯,喝的人心窩子多了溫暖,也可能是因為鹿然穩定輕柔的嗓音,聽得羅古心裏多了一份奢望,他盯着鹿然的眼睛,真誠的詢問:“我聽說你和南大人情意相通了,是真的嗎?”

鹿然眨眨眼,不太好解釋,尴尬地問道:“羅大哥怎麽好奇這個?”

羅古語氣溫柔篤定:“我沒有別的喜歡的人,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忽然間,鹿然大腦都是宕機,怎麽都料不到羅古喜歡的人是自己?

下一秒,鹿然視線匆忙移開,然後哈哈幹笑着轉移話題:“羅大哥,你還是先喝湯吧。”

羅古眸子閃過了一絲失落,聲音很淡:“是我,吓到你了嗎?”

鹿然抿了下唇,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

羅古貪戀的盯着鹿然,想要再一次見到他臉上的笑容,語氣很沉重,“我原本是想之後找一個好時機再和你說,但我沒想到你今天會過來,我一下就……特別想告訴你。”

鹿然反倒是不知道應該要怎麽應對,并不想繼續,手忙腳亂的想要去收拾食盒,勸說着:“羅大哥,你也養病吧,等病好了再考慮這些。”

羅古緊緊盯着他,話已經說出去了,想要将真心話告知:“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什麽都沒有,你看不上我也正常。”

不是這個意思。

鹿然聽着羅古的話,深知羅古是真情實意,可他也得回複對方,緩緩地說道:“羅大哥,我現如今什麽都不去想,只想給家裏人過上好日子。對于成親啊,對象我都沒有想法。”

羅古的聲音很堅定:“那你考慮下我。”

鹿然順着本意的搖搖頭,“羅大哥你值得更好的。”

說罷,下一秒鹿然手忙腳亂的解釋着:“我店裏還有事情,羅大哥希望你早日康複,得空了我會過來的。”

說完,鹿然拎着食盒,直接跑出了屋子。

但鹿然離開後,羅古捧着喝湯的碗臉色落寞,難過到了極致。

而在下一秒,黑暗處走出來一面具人。

羅古臉上的落寞頓時收了起來,轉變的則是一張冷酷的表情,聽着面具人禀告着什麽。

面具人聲音很冷,詢問道:“主人,吳萬已經成功進入縣衙了,是否要進行下一步計劃?”

羅古握緊瓷碗,咳了幾聲緩下來喘氣:“不着急,看吳萬的本事了。”

面具人得令:“好的主人。”

忽然,羅古眼神眺望着大門,剛才鹿然跑的匆忙,但羅古內心仍然很受傷,彎唇一笑,冷笑道:“另外,南蘇沅不能再留了。”

面具人沒有猶豫:“好的主人。”

羅古許久之前就對鹿然心動了,覺得他那麽好的一個人,應該之內屬于自己,縱使清水鎮傳的浩浩蕩蕩,但羅古都不願意相信鹿然對南蘇沅有意,剛才稍微一試探,鹿然拒絕自己不要緊,但他也沒有否認和南蘇沅的傳聞。

他安排吳萬去禍害南蘇沅,其實不指望吳萬能成大事,得特別兩手準備才行。

這邊鹿然鑽進了馬車,整個人就冷靜了下來。

他還是不太相信羅古喜歡的人是自己,他其實并不覺得自己很優秀,南蘇沅說喜歡他,無非是同一個世界來的,可羅古喜歡自己,他匪夷所思,也覺得是不是自己和他接觸下來,某些舉止導致羅古産生誤會了。

包括剛才喂湯的舉動……

“哎呀。”鹿然猛的拍腦門,反思自己的舉動不妥當,絕對肯定是自己平時沒注意。

往後絕對要多加注意了,免得再鬧出什麽來。

馬車再一次往店裏駛去,這一次鹿然經過某條街時,他特意讓車夫停下。

既然想要帶鹿大熊回去,鹿然就得考慮到之後的事情。

但鹿然很糾結,自己對鹿大熊沒有感情,更沒有作為兒子應該盡的孝道,這樣一個廢人,就算不救也不會做什麽。

可他只要一想到王梅還有鹿靈以及小弟等,他很清楚,家庭圓滿的重要性。

片刻之後,鹿然一咬牙,緩緩地掀起了車簾子,下了馬車。

等鹿然至今走到了鹿大熊面前時,他刻意的左右張望了下,幸好是一處小角落,周圍并沒有什麽人瞧見。

就算是揍鹿大熊一頓,估計也不會有人發現。

鹿大熊躺地上,臉上蓋着一件破爛衣裳,渾身一動不動,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身上有傷。

鹿然遮住了半邊臉,伸出腳去踢了踢鹿大熊,壓低聲線催促道:“起來,跟我走。”

估計是鹿然的聲音太小,地上躺着的鹿大熊并沒有一點動靜。

“起來,聽到沒有?”

鹿然下意識腳上的力道想加重,但沒曾想鹿大熊臉上蓋着的衣裳滑落,露出了鹿大熊的五官,竟然鼻青臉腫,臉上還有沾着不少血跡。

鹿大熊光是這樣躺着,閉着眼沒有掙紮,奄奄一息似的。

什麽情況?

剛才看着還沒事人,怎麽現在鹿大熊變成這樣了?

鹿然心髒猛然感到抽痛,朝着一旁的車夫大喊一聲:“快,過來搭把手。”

車夫聞言,急忙趕過去将人一塊兒攙扶着上馬車。

很快,鹿然猜想着婁一應該還在店裏,急忙将人攙扶回了店裏。

果然,等他回到店裏,婁一才給王梅只要腰傷,便看到鹿然火急火燎的帶回來一個人,據說是流落街頭的鹿大熊,衆人嘩然。

鹿大熊原先的行為,大家可都心裏有數,現如今鹿然主動将人接回來,這是打算原諒鹿大熊啦?

而且再看鹿大熊傷的嚴重,這是在外頭到底吃了多少苦頭?

王梅得知鹿然接回來了鹿大熊,不顧腰傷來趕了過來,“阿寶啊,是不是你爹回來了?”

鹿然知道王梅挂念鹿大熊的傷勢,提醒道:“他現在沒醒。”

“他那傷……”婁一猶豫着,但趕緊換了一句話:“看起來不輕,你們先出去吧,這兒交給我。”

鹿然猜到婁一猶豫的那一刻想問什麽,面無表情的解釋着:“他的傷不是我幹的,我是恰好看到他暈死,随手帶回來的。”

說罷,鹿然便拂袖離開了。

他既然将人帶回來,那自然是下定決心給鹿大熊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等鹿大熊醒來,再審審看吧。

不久後,王梅也出來了,臉上還抹着淚珠,嘴裏念叨着:“你爹過得就是不好,前段時間我遇到過他,他想要回來,說在外頭總是招人欺負,這事兒我不敢和你說,我說找機會和你商量,也就害怕阿寶你會多想。”

鹿然猜到了,依照王梅的性子肯定不會丢下鹿大熊不管不顧,也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叮囑道:“等他醒來再說吧。”

在等鹿大熊蘇醒的這段時間裏,王梅又詢問了羅古卧床的病情,鹿然簡單的講了下溫度的确挺高的,但也請了大夫過去,晚些的時候再差人送一些滋補的粥過去。

于是,王梅又念叨了一些別的,話裏話外都是讓鹿然要上心,羅古是鹿家的恩人,絕對不可以怠慢了。

羅古的事情聽得鹿然心塞,面上盡量平靜的回答:“好的娘,您放心吧。”

王梅話繞來繞去,最終又回到了原先的話題上,試探性問道:“那你爹這事兒?”

鹿然抿了下嘴唇,沒有說話。

王梅幽幽的嘆口氣,想到鹿大熊那一身傷眼眶又泛紅:“你知道的,娘和你爹感情還在,我就是看不得他吃苦,以前咱們一大家子一塊兒吃苦,娘也只能埋怨,可現如今你有能力了,咱們家不至于讓你爹繼續乞讨……”

鹿然挑眉,反問道:“他打你和小妹的那些事兒,娘您都忘記了?”

“娘沒忘。”王梅知道鹿然還在氣頭上,沒辦法原諒他爹,可歸根到底鹿大熊就是孩子的爹,這事是逃不掉的,為鹿大熊說話:“但你爹和我承諾過,他說會改掉。”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有時候男人的承諾都不能作數,只是一時的好了傷疤忘了疼。

鹿然不信鹿大熊能變好。

這些話鹿然聽着頭疼,也不想讓王梅再說什麽,只是平靜的勸說着:“等他醒來之後我和他談談吧,要是他願意留在店裏做個雜工,我也不是不能收下他,要是他還是按照之前那種德性,恐怕我是不會留他的。”

王梅擦拭着臉上的眼淚,笑起來:“那等你爹醒來,娘再勸勸他,他指定是願意留下的。”

鹿大熊要是真能改,恐怕着清水鎮是要變天了,但他不想把話說的太絕,免得王梅實在是接受不了。

鹿然臉上斂了笑容,默默地離開了廂房。

南蘇沅和蕭逸瑄吃完飯之後就分別了,本想邀請蕭逸瑄回衙門,但蕭逸瑄說要等王夢施粥回來,提到昨晚的那盤棋還沒下完。

所以南蘇沅自己回了衙門,他這才回來,就聽到丁布笑着向他報喜,說救回來的那哥兒已經醒過來了,還提到對方身世太慘,是個孤苦伶仃的孤兒,還說他傷估計得好些天才能夠好。

南蘇沅點點頭,這些事情他都交給師爺去處理,既然人蘇醒了,他也就放心了。

丁布笑着說道:“對了,南大人阿萬說想見大人一面。”

“行,去看看。”

既然是衙門的人救回來的,聽說對方的遭遇凄慘,南蘇沅作為縣令,的确應當去看看。

但南蘇沅來到後院時,南蘇沅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對方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曬太陽,他正和師爺講着什麽話,行為舉止和神态都讓南蘇沅下意識吃驚。

怎麽是吳萬?

“大人,那就是阿萬。”丁布臉上帶笑,指着遠處的吳萬提醒道:“他一早就想見大人您了,自從蘇醒過來就說自己沒事了,說什麽都要下床來見您。”

正說着,那邊和師爺交談的吳萬像是注意到,正朝着這邊張望,結果看到南蘇沅的那一剎臉上洋溢着笑容,打着招呼:“南大人,我是吳萬呀~”

南蘇沅輕咳了下嗓子,頓感尴尬。

吳萬這話一出,院子裏師爺和丁布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怎麽都料不到吳萬認識南大人,而南大人似乎也認識對方?

吳萬仿佛在見到南蘇沅的一剎那,已經忘記了身上有傷,掙紮的從太師椅上起身,蹦蹦跳跳的朝着南蘇沅奔着,一個人跌跌撞撞,看着就危險。

丁布着急,小心的呵護着他,防止他摔跤。

南蘇沅站在不動,但吳萬像是嗅到了食物的耗子,飛奔似的跑過來,臉上藏不住的嬌羞:“南大人,見到您,我真的是太高興了。”

南蘇沅挑眉,聲音很淡:“病好了?”

吳萬一聽在關心自己,更是扭捏的搔首弄姿,夾子嗓子講話:“謝南大人挂念,我這身體估摸着是快好了,但衙門的這位師爺說我還需要靜養一些時日。”

南蘇沅往臺階上的師爺看過去,話語輕飄飄:“師爺,他人這是病好轉了是嗎?”

“還需……”師爺話才開聲,猛的對上了南蘇沅犀利的眼神,頓時領悟,話語轉了個百轉千回:“好了,吳公子已經可以下地行走,病已經好了大半,接下來吳公子他只需要回家自行修養即可。”

“南大人,您就留下我吧……”

吳萬哪裏會聽不懂他們講的內容,本能的心髒一跳,趕緊抱緊了南蘇沅的大腿,趴地上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我那養父我實在是害怕回去,您只要留我在府上,我就是做牛做馬,我都心甘情願呀,您可千萬不能趕我回去呀,我回去就是死路一條。”

叫聲凄慘,吳萬抱着南蘇沅不肯撒手,不知情的還以為吳萬真有什麽冤屈。

南蘇沅挑眉,下意識想要甩開吳萬抱緊自己大腿的手,表情更是生出一股厭惡:“來人,把他給我扒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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