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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喬竹和東可可從小賣部回教室。

東可可說:“竹竹,七班那個美術生大佬是不是跟你很要好啊?”

擰不開固體膠,喬竹拍了拍底部,“你說街禮?”

東可可說:“是啊,沒想到他是我們學校特招進來的,真的好帥,就是氣場好可怕。”

東可可吐了個舌頭。

喬竹說:“我們說過幾回話,要好的話算不上吧。”

東可可說:“我感覺他在你面前和在我們面前不一樣,在你面前就很聽話。”

“聽話?”喬竹驚呼,“你都不知道他……”

想到街禮那巧言令色到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口腹蜜劍的樣子,喬竹覺得就算自己辯解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她忍下揭穿惡霸真面目的欲望說:“他才不聽話,他有很多性格,你們跟他熟了就知道了。”

像是踩到東可可的心坎了,東可可說:“竹竹,竹竹,我想要街禮的聯系方式。”

喬竹疑惑:“你不是說他氣場很可怕?”

東可可說:“是啊,他不說話的時候都沒人敢跟他搭讪,看着我們也是左臉寫着路人右臉寫着無聊,但是他長得好啊。”

東可可說:“要是我能跟他熟一點,以後他的帥哥朋友資源就和我搭邊了,四舍五入我就有對象了!”

喬竹說:“那我找個時間問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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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可可說:“謝謝竹竹。”

東可可熊抱了喬竹一下。

兩人往上走,學校的樓梯是灰白色的,高一那邊剛大掃除完,有水流從上面蜿蜒流下。

東可可跳腳:“哇,高一把水搞得到處都是。”

喬竹說:“這水好像有泡沫,我們繞着點走。”

東可可:“好。”

她們盡量踩幹潔的地板,這時候有個班級大概是被老師拖延了,下節課又要換教室,樓上有教室大門被人用力推開的聲音,接着嘩啦啦的人聲腳步聲一起湧下來。

有一群高一生從上面沖下來,喬竹和東可可呆若木雞。

主要也是反應不過來,因為人太多了。

東可可站在樓梯的扶手處,距離比較遠,而喬竹站在中間的位置,被前面的男學生沖撞了一下。

固體膠因為沖力被甩到空中,喬竹肩膀被撞往後坐,她的腳是外側先着地,一股尖銳的刺痛從腳踝處竄上來,她一聲痛叫:“啊!”

東可可驚呼:“竹竹。”

東可可失魂落魄回到一班,不知道今天班裏來了幾個貴客。

一班後面的黑板旁,幾個美術生正商量着圖怎麽貼,街禮看到東可可臉色不佳進來,一直和她二人團的喬竹卻不在,他問:“東可可?”

東可可擡頭:“啊?”

街禮問:“小同學呢?”

喬竹被診斷為踝關節扭傷。

幾個學弟被她趕回去了,倒不是她大度,而是他們低着頭在這愧疚真幫不上什麽忙,喬竹還得應付他們。

護士說:“我要去清點藥品,你有沒有不用上課的朋友?讓他來照顧一下。”

喬竹籲氣:“哪有這個人。”

這時候窗口傳來一道正兒八經的聲音,“怎麽沒有。”

一個寬大的手掌壓在窗口上,一道利落的身影輕快地躍進病房。

喬竹看去,醫務室窗口多了個身影,少年寬肩窄腰,逆着光影身形可見高挑落拓。

喬竹怔住:“街禮?”

街禮靠近病床,少見的沒有吊兒郎當或是故意找茬,他眼神內斂,繞到她的床邊,低頭看了半晌,問:“腫了?”

喬竹可憐巴巴:“有一點。”

雖然做了應急處理也纏了繃帶,但還是可以看出足踝處高了一些。

街禮沉聲問:“看清楚臉了嗎?”

喬竹愣了一下,忍不住強調:“我沒打算追責。”

誰會因為被學生撞了一下就去追責,這是什麽□□口吻。

喬竹又問:“街禮,你怎麽在這?”

街禮大刺刺坐在喬竹旁邊,挑眉:“怎麽,我不能來?”

喬竹說:“你又沒病沒痛的。”

街禮說:“你怎麽知道我沒病?”

喬竹好奇問:“你有什麽事嗎?”

街禮說:“沒事誰會來醫務室。”

喬竹有些擔心:“你怎麽了?”

街禮沉聲說:“我今天左眼眼皮比右眼重。”

……

喬竹:“好的,少爺。”

護士說:“靜卧四小時,腳上敷了藥,有異樣很正常,盡量別動。”

喬竹點了點頭。

沒多久,喬竹就感到一股異樣,坐立難安。

街禮發現她的手指攥住了床單,表情時白時紅,街禮問:“怎麽了?”

喬竹聲音都打顫:“腳……”

街禮說:“太凍了?”

他把冰袋子拿起來。

喬竹搖頭,舌頭也像打結了一樣:“腳麻麻,腳麻了。”

喬竹的腳又麻又癢,一股可怕的感覺直竄上脊背,讓人想尖叫。

街禮看見喬竹的臉色不好,說:“等着。”

立刻到隔壁房間把醫生帶了過來。

醫生過來的時候還有些不滿,“敷了藥有些異樣很正常。”

可是當拆開繃帶的時候又呀的一聲:“過敏了啊。”

街禮說:“你開藥都不叮囑注意事項的嗎?”

醫生理虧,好聲好氣解釋:“這個藥過敏的人不多,我換一款,有異常再叫我。”

醫生給喬竹換了一款藥,這款喬竹沒有不良反應,先前的異樣也慢慢好了。

喬竹松了口氣,對街禮說:“街禮,謝謝你幫我叫醫生。”

果然生病的時候有個人看着會好很多。

街禮摸摸脖子,不大自然說:“沒什麽,就當做還你的糖了。”

喬竹:“……你還真吃了啊。”

喬竹要靜卧四小時,坐着坐着她有點困了。

趴在枕頭上,不知不覺睡着了。

喬竹迷迷蒙蒙睡了一陣,期間感覺腳上的痛感一直降低,倒是冰冰涼涼的感覺持續了很久,既冰涼又不會凍僵,挨着冰塊的皮膚是輪換的。

因為這似有似無的按摩,她反而睡得深了。

喬竹醒來後,天色已經半黑了。

醫務室半個人沒有,街禮倒是還在,她撐着坐起來:“我睡了多久?”

街禮像是在打游戲,關了屏幕說:“剛好四個小時。”

喬竹低呼:“四個小時?”

她看了一眼手機,舅舅回複她了,在隔壁市,到學校要8點鐘,她才松了口氣。

這時候學生已經開始上夜自習了,因為醫務室太偏僻了,她都沒聽見放學鈴聲。

街禮問:“家裏誰來接?”

喬竹說:“我舅舅,他8點到。”

喬竹忽然說:“街禮。”

街禮問:“怎麽了?”

喬竹又改口:“算了,沒什麽。”

街禮說:“想去洗手間?”

喬竹臉熱了一下:“不是!”

街禮問:“想要什麽?”

喬竹說不出口。

街禮心想小同學還跟他見外,收了手機:“看過來。”

喬竹不明所以看過去。

街禮看着喬竹的臉:“渴了?餓了?想家?想哭?想抱我?”

街禮看了一遍喬竹的表情,然後很确定地說:“想抱我。”

喬竹對他的睜眼瞎簡直無法忍受,不要把驚詫當做情緒激動!她忍不住說:“我是餓了。”

街禮說:“早說不就完了,非要占我便宜。”

喬竹:“……”

街禮說:“想吃什麽?”

喬竹說:“想吃飯。”

街禮說:“我去食堂給你打一份?”

喬竹說:“家常菜都沒有了。”

街禮說:“那我點個外賣?”

喬竹說:“外賣不太健康。”

街禮:“……”

街禮有點不耐煩:“那我去給你炒一個?”

本來這個時候喬竹應該軟和一點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深受街禮熏陶久了,她也忘了客氣這件事,說:“萬一你炒的不是我喜歡的菜色呢?”

街禮:“……”

喬竹也知道她有點刁鑽,她不好意思說:“要不再等等吧,就一個小時了。”

街禮突然說:“等着。”

他出了門。

喬竹問:“你去哪兒?”

街禮走後,門被風帶上了,砰的一聲。

喬竹感覺醫務室有點涼飕飕的,醫生和護士都不在,這裏位置又偏僻,她的背都要流冷汗了。

她開了流量想用手機轉移轉移注意力,結果一打開某個紅色軟件全是美食分享。

好餓啊。

挨餓總比受怕好,喬竹打算投入新一輪的吃播中。

這時外面不知道傳來什麽聲音,咯吱咯吱的,吱呀吱呀的,咕嚕咕嚕,既尖銳又凄厲。

好像有什麽東西堅硬尖銳,一碰又渾身自相矛盾地亂撞,喬竹聽得腦袋都發熱了起來。

沒多久,那陣聲音停在門口外面,戛然而止,喬竹的膽子已經跳到嗓子口了,她抓緊書包。

門被砰的一聲打開,喬竹條件反射呼叫:“街禮。”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回她:“在呢,回來了。”

喬竹睜眼看去,街禮左手插兜痞得不行,右手搭在一個把手上,他的旁邊多了一個一米多高的金屬塊,一輛超市手推車。

她不明所以:“你推這個東西過來幹嘛?”

街禮抓着小推車一正一拐,往醫務室送進來說:“說什麽呢,我們不是差個交通工具?”

喬竹說:“你該不會要?”

喬竹開始坐立不安。

街禮看着喬竹:“不能吃外賣,不能吃冷飯,對吧?”

喬竹小聲說:“也不是……”

街禮勾起嘴角:“背你也不行吧,喬竹班長偶像包袱那麽重。”

喬竹張了張嘴,卻啞口無言,畢竟她真的不想被別人看到街禮背着她走來走去,尤其是腳上還纏着一圈繃帶。

街禮拍了拍小推車,推車發出響亮叮鈴的聲音,“上來吧。”

街禮整了整裏面的坐墊,痞氣說:“我特意給喬竹班長準備的。”

他摸了摸車筐的邊緣,戲谑盯着喬竹:“這是給小足子休息的地方。”

喬竹分明看到了街禮眼裏的壞心眼,他一定在報複自己嗆他的事情。

喬竹全身的細胞都在拒絕,但是處在下風又不得不口吻軟和:“街禮,我覺得要不再商量一下。”

街禮懶懶散散提醒:“食堂的小炒還開着,再慢一點就不一定了。”

街禮邊說着走到喬竹床邊。

喬竹摁住他的手:“街禮,等一下,我舅舅好像要到了。”

街禮說:“那挺好,叫舅舅來聚餐。”

街禮要彎腰,喬竹摁住他的肩膀:“街禮,算了,我好像不餓了。”

街禮停住了,低頭問:“真的嗎?”

喬竹說:“真的,仔細想想,我應該是渴了。”

街禮頓了一下,說:“你的吃播視頻我在門口都聽到了。”

喬竹:“!!”

街禮一手探進喬竹的腿窩處,一手扶着她的背部,彎腰起身就把喬竹給橫抱了起來。

重心失衡,喬竹低叫了一下。

街禮把她抱起來,空中平移,手勢下放。

三個動作,喬竹被裝進小推車裏。

街禮把她推了出去:“啓航。”

小推車的視角很低,喬竹根本看不清周圍是什麽,她窘得要死,捂着臉。

現在天全黑了,路上沒人,街禮把小推車推的飛快,小推車咯吱咯吱地響。

街禮問:“去哪個食堂?”

喬竹也認命了,只要她不露臉被推出去的就不是她,她自暴自棄:“第二食堂。”

街禮說:“腳如果不舒服的話就放到高的地方。”

其實喬竹的腳已經不痛了,甚至已經消腫了,街禮在小推車裏放了坐墊,她有種可以往後靠腳往前伸的惬意感。

她試着将腳放高,腳挂在空中很清涼,天色已經全黑了,喬竹順着足部的視線往上擡,濃密繁茂的樹葉,樹冠幾乎遮天蔽日,街禮将她往外推去,樹冠像被一雙大手推開。

喬竹看到漫天星光。

半圓的蒼穹,天空呈現出不可探測的無際感,夜幕是黑色的絲綢,星星像打翻在上面的金粉,精致但不冰冷。

喬竹白天上課,晚上自學,仔細想想,已經很久沒有像今晚這樣,好好看一眼這深藍色的金粉幕布。

和街禮待在一起,雖然總會被他的腦回路奇怪到,但也會遇到很多自己從來沒有遇見過的事情。

他們在食堂點了很多菜,喬竹大快朵頤。

街禮夾了一塊咕嚕肉給她:“慢點兒。”

喬竹說:“好好吃。”

喬竹平常吃的是家常菜的打餐,也很少有學生會特意去訂小炒。

她說:“比我家裏做的還好吃。”

街禮只當她是餓了,敷衍說:“嗯嗯嗯,瞧把孩子餓的。”

吃完飯街禮在路上慢慢推着小推車。

他們不大說話的看了同一路星光。

舅舅的車到了。

喬竹上了車,舅舅問她:“那是你同學嗎?”

喬竹說:“是轉學過來的一個學生,最近認識的。”

舅舅說:“他好像對你挺好的。”

喬竹說:“是嗎?”

喬竹往外看去,街禮白色的身影逐漸被夜色吞沒。她在想,街禮是不是有點想和她交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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