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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禮正在網吧亂殺，突然聽到手機的特殊提示音。

那邊的闕德盛他們也聽到了，問：“禮哥，你不是有電話吧？”

真是酣戰之時，片刻不能分神。

街禮說：“沒有。”

街禮空出手劃開屏幕，看到喬竹那句話，心裏像是沉悶的古鐘被淺淺地撞了一下，但很快又像一汪死水一樣恢複了平靜，他點擊字母拼出三個字：不學了。又還是發不出去，把手機翻過去蓋上了。

闕德盛正被追殺，街禮從無限火力的炮臺直接到達現場，像神一樣出現了。

闕德盛摔鍵盤捶胸大叫：“牛啊！”

殳學義說：“別大吼大叫，待會老板又來攆你。”

闕德盛說：“我太嗨了。”

闕德盛說：“禮哥，我還擔心你心情不好，看你這麽大殺四方，兄弟真是太開心了。”

街禮口吻懶淡疲憊：“玩游戲，別吵。”

闕德盛聽街禮的口吻并不是完全不受影響，乖馴坐下來說：“不過禮哥你是真的放下啦，快的有點狠心。”

街禮嗤笑。

他狠心？

街禮曾經想過那會不會是喬竹的玩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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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知道喬竹是從來不開玩笑的，她說對誰有好感，就真的是對誰有好感，不需要看別人臉色，也不考慮別人會怎麽看。

她從來都是筆直的，不虛與委蛇的，很認真，也很令人着迷。

街禮用力撞了一下鼠标，操作失誤被幹掉了。

等待時間複活，他摸出一根煙點燃。

殳學義看他們聊到了，也就不再那麽小心翼翼了，他說：“我以為禮哥你會生氣，還是會忍不住去安慰她呢。”

街禮諷笑：“安慰她？”

有什麽是她會得不到的嗎。

闕德盛說：“不過被這種人纏上也是挺煩的，告白不成就搞動手這一套。”

街禮皺眉：“誰動手了？”

這又是說的什麽？

闕德盛說：“喬竹班裏一個叫方飛翔的跟她告白了啊，好像挺瘋的，反正把喬竹的手扭到了。”

闕德盛反應過來：“禮哥，你不知道嗎？”

闕德盛和殳學義聽見對面安靜了半秒，接着砰的一聲，游戲還開着，凳子被踹開了，一陣忙音。

殳學義嘆氣：“這是放下了？”

街禮走到網吧外面的巷口，靠着圍牆後手腕都在抖。

現在是晚上9點半了，他劃拉劃拉了微信，還是打開通訊錄，把電話按下。

喬竹還沒休息，沒多久就接了他的電話，輕輕淺淺的聲音傳來：“喂？”

街禮抹了一把臉，鎮定着自己的聲音說：“小竹子，你怎麽樣？”

喬竹有所預感，但還是問：“你是指什麽？”

街禮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有不自覺的顫抖，他緊緊攥着手機，強行鎮定說：“聽說有男生糾纏你，你受傷了？”

街禮發現自己那點情緒在喬竹的心情和喜樂面前根本算不上什麽，他感覺自己的嫉妒像很薄很薄的冰面一樣快速裂開。

喬竹用耳朵和肩膀夾着手機，轉了轉自己的左手說：“還有點疼，應該沒事。”

喬竹沒想到方飛翔還挺偏激的，她拒絕他之後就離開了，被他扯了一下，手疼的半天動不得。

喬竹放松道：“不過說開了也好，雖然被方飛翔扯了一下，我一直覺得他要跟我說什麽，現在說開了我們反而好當同學，老師也給他處分了。”

喬竹又緩了聲音說：“你呢，你這幾天很忙嗎？”

喬竹發現，她害怕聽到街禮的回答，她怕聽到街禮騙她。

街禮狠狠吸了一口煙，小混混口吻一樣說：“沒啊，在玩。”

街禮的口吻聽起來很不好，喬竹覺得他很不開心。

街禮又吸了一口煙，靠在牆壁上說：“你這幾天，別單走，和同學一起行動吧。”

喬竹嘟囔：“限制我幹嘛，你自己都玩得很開。”

街禮心底有一股煩躁：“是誰玩的很開，我一不在，你就。”

街禮截住話頭：“總之，你看起來一臉很好騙的樣子，不要打扮得太好看。”

喬竹說：“我才不好騙。”

喬竹說：“街禮，你是不是不想補課了。”

街禮說：“不補了。”

一陣安靜。

街禮啞聲說：“喬竹，你很讨厭死纏爛打的人吧。”

如果自己平常沒有見縫插針地和她說話，他會不會就是第二個方飛翔了。

喬竹腳尖互碰說：“我只是不喜歡單方面喜歡我的男生。”

街禮感覺自己的皮被人一條條撕下來，而且是倒着撕的。

喬竹發現有點卡住了，一看，信號只有一格。

喬竹說：“街禮，我信號不好。”

街禮估計聽不到她的話了，街禮說：“我也算纏了你好久，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喬竹的喉嚨像被人掐住，進退兩難。

街禮說：“你只喜歡學習，你只有在學習的時候會聽我的。”

街禮又點了一根煙：“但我沒想到，”

你會喜歡別人。

看起來這麽喜歡學習，又偷偷喜歡別人，而且一點讓人看不出來。

喬竹急促說：“街禮。”

街禮說：“要是我變成練習冊就好了，讓你在我身上畫畫，讓你每天都看着我。”

喬竹的臉頰慢慢紅了起來。

街禮周身煙霧：“你喜歡的東西裏面怎麽沒有一樣是我呢。”

街禮一直以為喬竹只喜歡學習，所以他覺得她這一點也很可愛，有自己的愛好很可愛。

可是她也會喜歡別人了，所以他心理的平衡被打破了。

原來她不是不會喜歡人，她只是不會喜歡他。

知道這點的街禮覺得自己要炸了，骨頭好像是倒着長的，尖銳的一端全部對着他。

街禮說：“你不如一直喜歡學習算了。”

街禮聽到闕德盛他們那樣講的時候覺得可笑，他的小同學哪有情調去喜歡別人？只有班裏的同學跟她告白被她毫不留情拒絕了這種事情他會相信。

可是她喜歡了，他很難相信，卻還是相信她說出來的每句話。

她是從來不對自己和別人撒謊的人，沒有什麽值得她撒謊。

街禮感覺頭疼，心想自己還不如像方飛翔一樣被她讨厭算了，至少直截了當。

但是她把他當成了朋友一樣的角色，跟他一起學習。

街禮曾經喜歡喬竹喜歡學習，現在卻心煩她為什麽那麽喜歡學習。

她喜歡學習，喜歡到，可以和他這個不喜歡的人一起學習的程度嗎？

她究竟喜歡學習到什麽程度？

街禮手臂青筋暴起，當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又突然腦袋嗡的一聲。

他突然想起來，喬竹是很喜歡學習的。

可是，她為什麽突然又有了喜歡的人。

而且結合方飛翔跟她告白的事情，再結合喬竹是在班會上宣布她可能有喜歡的人了這件事情。

街禮最近瘋狂熬夜的腦袋有了一絲清醒：“她不是喜歡上了誰，而是為了學習在找擋箭牌。”

街禮想清楚這一點後忙拿起手機，電話卻在不知道什麽時候挂斷了。

街禮感覺一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橋梁正在抽繩崩斷。

街禮趕緊重撥了那個號碼，每道鈴聲都像是在他胸口上蹦跶，忽上忽下。

喬竹也是才發現電話斷了，她一接通街禮就說：“小竹子，別挂，我錯了。”

喬竹翹起嘴角：“你錯什麽了？”

街禮說：“我想通了，我還是想學習。”

喬竹故意說：“喔，可是我不想教了。”

喬竹最近報了很貴的一個網課，她拖延了一下打算解釋。

就聽見街禮深吸一口氣，說：“我知道我最近有些無理取鬧，我離你太遠了，我感覺很煩，我很想你，小竹子，我很想你。”

喬竹瞠目結舌，不知作何反應。

街禮完全沒發現自己的言辭比平時更鮮明，他說：“我知道你喜歡學習，我也會喜歡你喜歡的事情的，我不會當方飛翔那樣的人的。”

喬竹小聲又呆呆說：“街禮，信號不好。”

街禮很認真說：“小竹子，等我回來，我想追你。”

嘭的一下，喬竹的腦袋燒出蘑菇雲。

她沒有挂斷電話，時有時無的信號幫助她完成了這件事。

喬竹拿着手機站起來，硬直地走到小床邊，臉朝下，整個人趴在床上，臉全埋在枕頭裏。

她要雙手緊緊抓着枕頭才能壓制她焦躁的情緒，感覺整個人像充滿氫氣的兔子氣球，要從床上騰空起來了。

她聽到手機叮咚一聲，街禮說了那麽多甜言蜜語還不算，還發了消息過來。

喬竹動動腦袋，從枕頭邊緣探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

那雙眼睛睫毛撲閃撲閃，全是羞赧。

喬竹耳根全紅，将手機撈過來。

一打開，街禮發來一張速寫圖。

從筆畫可以看得出他畫的很趕時間，畫的非常快，但是形神具備。

畫面上是一條在外步行的金毛，只有狗狗一個個體，沒有其他人，狗狗咬住了自己的繩索。

好奇怪的狗，自己咬着自己繩索的另一端。

喬竹羞燥問：【這是什麽意思？】

狗為什麽會自己溜自己？

街禮說：【這是我】

喬竹怔住：【為什麽要這樣表達？】

街禮說：【我沒有在外面玩的很開】

喬竹一頓，原來街禮是在解釋剛才她口直心快說的話，她又想把臉埋進枕頭裏了。

街禮再說話，喬竹覺得對面已經是一個高挑的人的身軀加一臉聰明的金毛相了。

街禮說：【我沒有玩的很開】

街禮說：【我只有和闕德盛和殳學義玩，我不和別人玩。】

街禮說：【要聽話，主人才會放我出門溜達】

喬竹要宕機了，他說情話都完全不結巴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