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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路昭準備了一桌子豐盛的晚餐,把小胖崽饞得一直在他腳邊打轉。
“寶寶再吃一個。”他一個勁拉着路昭的褲腿,妄圖在每道菜剛出鍋時吃上第一口。
路昭低頭往腳邊一看,胖崽立刻仰頭張嘴:“啊。”
“這個是大人們的口味,你少吃點。”路昭夾起一片肉,拿清水洗了洗濃郁的辣味和油鹽味,這才夾給他。
小胖崽把嘴張得大大的,接住這片肉,立刻吧唧吧唧嚼起來。
“辣不辣?”路昭将菜裝盤。
小胖崽已經辣得小臉通紅,滿頭冒汗,仍執着地嚼着嘴裏的肉:“不辣。”
路昭給他倒了一杯乳果汁:“喝點這個,就不辣了。”
這一個月以來照顧方恒,路昭已熟悉了他的身體狀況,方恒有着優秀的遺傳基因,腦瓜聰明,身體也很健康,不需要像路庭那樣事事注意,偶爾吃點大人們的飯菜也不會有事。
拿方曜的原話說,小胖崽跟着他媽媽都能平安長大,生命力很頑強的。
正想着,外頭花園門口忽然傳來動靜,路昭從廚房窗戶一看,方先生的轎車緩緩停在院門口,後頭還跟着一輛高大的皮卡車。
路昭意識到是胖崽的父母來了,趕緊将這最後一道菜端上桌,快步走到大門口,打開門。
皮卡車上率先下來兩名高大強壯的雌蟲,一左一右護住車門,迅速四下看了一遍,像是确認了沒有危險,這才拉開後座的車門。
門口張望的路昭不由被吸引視線,好奇地看着車門。
一條長腿跨下來,軍用皮靴穩穩踩在地面,路昭心裏正想着,看來方恒的母親是個軍人,下一瞬,一張俊美淩厲的臉撞進了視線。
他的眼神如同狩獵的野豹,滿帶侵略,鋒芒畢露,直直看過來,像一槍打在路昭心上。
路昭的心跳都停了片刻。
第一次見方先生時,他也有這種被瞬間擊中心髒的感覺,但那次是心動,這次是震撼。
在路昭出生的小縣城裏,雌蟲們雖然也體魄強壯,但個個謹小慎微地過着日子,總是躬着身子,唯唯諾諾的,像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而這位雌蟲先生,卻像一挺意氣風發、銳不可當的槍。
路昭總算明白,為什麽方先生會說“等你見過他,大概也不會稱他為‘漂亮的小姐’了。”
他不是白小姐那樣養在溫室的嬌花,他是将雌蟲強大的戰鬥天賦發揮到極致的狩獵者。
“媽媽!”腳邊忽然一聲興奮的大叫,路昭這才回過神來,就見小胖崽直往院裏沖去。
他趕緊一把抱住胖崽:“沒穿鞋呢!”
院門口的俊美雌蟲聽見這一聲,笑了笑,大步走過來,胖崽連忙在路昭懷裏拼命扭動,嘴裏不停喊着:“媽媽,媽媽!”
雌蟲走到了屋門口,路昭這才放開胖崽,小胖崽立刻朝母親張開兩手:“媽媽抱抱。”
路昭也在一旁偷偷看着這名雌蟲,沒辦法,他實在長得太好看了,若說方先生身上還帶幾分內斂鎮靜,那他就是侵略性極強的俊美,令人又愛又怕。
尤其是離得這麽近,路昭的視線簡直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在他身上,動彈不得。
雌蟲将胖崽抱起來,注意到身側這熾熱的目光,偏頭看過來。
與他近距離對視,路昭已經看傻了:“……”
雌蟲微微一笑,俊美無俦:“我是方決。小朋友,你叫什麽?”
他一開口,路昭簡直像中了魔咒,定在原地,傻愣愣地回答:“我叫路昭。”
這時,後頭的方曜才走過來,補充了一句:“他就是照顧了方恒一個月的育兒師。別看人家年紀小,照顧方恒可比你在行。”
方決抱着胖崽往屋裏走:“誰帶小孩不比我強?”
他進了屋,路昭總算從魔咒中清醒了些,這才看見方曜身旁還站着一位文質彬彬的雄蟲。
說實話,這位先生長得也斯文英俊,奈何走在方決身後,被方決的氣場和光環一蓋,便沒法引人注意了。
“這是我哥哥的愛人,文越。”方曜為他介紹。
“這段時間辛苦你照顧方恒。”這位文先生溫和地道謝。
路昭連忙向他問好,心想,這對夫妻怎麽像是調換了長相性格?
幾位先生在餐廳落座,方曜還特意開了一瓶白酒,小胖崽粘着方決不放,嘀嘀咕咕和母親說着這一個月以來積攢的關于舅舅的壞話。
等方曜将小酒盞都倒滿,方決捏了捏胖崽的肉臉蛋:“要吃飯了,你去你的座位。”
胖崽抱住他的脖子,哼哼唧唧撒嬌,粘着母親不想走。
路昭剛想起身去把胖崽哄過來,就見方決扯了扯胖崽的耳朵:“不聽話的耳朵,我扯下來泡酒好了。”
他還拿起酒盞給胖崽看:“看,媽媽的酒杯裏面,現在就差一對肥耳朵。”
路昭:“……”
胖崽立刻捂住了耳朵,不滿地噘起嘴,被路昭抱去了他的專屬座椅。
先生們舉起酒杯準備開席,路昭就給胖崽系上自己做的飯兜兜,準備喂飯。
“小朋友,你怎麽沒有杯子。”方決道。
路昭一愣,擡起頭來,發現舉着酒杯的先生們都看着自己。
先生們的餐具旁,路昭都提前放了酒盞和茶杯,而他自己的餐具就只有一副碗筷。
雖然雇主先生很尊重他,但路昭總覺得自己是因為要照顧方恒才能坐上桌的,哪能和主人客人們享受同一标準,有熱飯熱菜吃就很好了。
這下被方決問起,他傻了眼,吭哧吭哧:“我、我喝不了酒……”
方曜起身去廚房拿了個茶杯,給他倒了一杯茶:“你喝茶。”
路昭捧着茶杯,依然是傻愣愣的,方決就笑了笑,沖他揚了揚酒杯:“來,碰杯。”
他伸長手,酒盞湊過來與路昭的茶杯輕輕一碰。
這真是一位有魔力的先生。他的自信、爽朗,仿佛也在杯子相碰的一瞬間傳遞了過來,讓畏畏縮縮的路昭油然而生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捧着茶杯往前湊,與先生們的酒杯碰到了一起。
小胖崽也拿兩只小短手捧起裝滿乳果汁的玻璃杯,興奮地大叫:“幹杯!”
大人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路昭被這輕松歡愉的氛圍感染,不禁也露出笑容。
原來家庭聚會是這樣的。
他看着方決和方曜喝酒暢談,從時事政治說到社會人文,從經濟發展說到科學研究,樣樣都是他聽不懂的話題,可他能看懂這對親兄弟的平等相處。
方決是哥哥,是雌蟲,而方曜是弟弟,是雄蟲。
這和他家裏的情況其實一樣,可又那麽不一樣。
為什麽呢?
為什麽自己就不像方決先生這樣光芒四射、自信從容,為什麽路庭就不像方先生這樣謙遜有禮、鎮靜自持?
要是……自己的家也是這樣就好了。
晚餐直到近八點才結束,小胖崽已經困得哈欠連天,喝完一瓶白酒的先生們卻還精神抖擻。
路昭便先把胖崽抱上樓,放在次卧的床上好好睡着,下樓來時,幾位先生已經在客廳了,放在一樓小書房的鋼琴已被推了出來。
方曜坐在鋼琴前,問:“要跳哪一首?”
方決拉着文越走到客廳中央,笑着帶着他的兩手環住自己的腰:“跳《藍色湖畔》。”
一旁的路昭心頭一動。
他記性很好,記得這首曲子在之前徐先生白小姐造訪時,徐先生就提起過,問方先生要不要和白小姐跳《藍色湖畔》,但方先生換成了另一首曲子。
此時看見方決将手搭在文越肩上,文越雙手環住他的腰,兩個人靠得極近,互相對視,愛侶之間的纏綿氛圍滿得要溢出來了,路昭這才反應過來,這首曲子是适合有情人一起跳的。
他有點臉紅,默默看着随着琴聲起舞的這對愛人,忽然想到——方先生那時拒絕和白小姐跳這首曲子,是不是代表,他并不喜歡白小姐?
他心頭湧上一陣雀躍,但很快又冷卻下來。
就算方先生不喜歡白小姐,那和他又有什麽關系?以後他都見不到方先生了,白小姐好歹還能見到方先生。
路昭惆悵地嘆了一口氣,正準備去餐廳收拾碗筷,恰好客廳一曲結束,方決眼尖地看見他,喊道:“小朋友,你也來跳!”
路昭吓了一跳,連連擺手:“我、我、我不會跳舞!”
方決已經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他往客廳帶:“過了今晚就會跳了。”
方曜就在一旁看着,路昭絕不願意在他面前丢這個人,吓得都要哭出來了:“我真的不行、我真的不行……”
可是方決已經牽住了他的手,說:“我們來跳一個《美麗的祖國》。”
“……”路昭傻在原地。
這、這個不是小學時當廣播體操跳的集體舞嗎?
文越在旁說:“這個肯定會跳。說起來,我和方決的第一支舞應該就是小學一起跳的《美麗的祖國》。”
他看向方曜:“阿曜也和別的小雌蟲跳過這個吧?”
方曜翻着曲譜:“我的舞伴一直是雄蟲。”
文越哈哈大笑。
方決道:“你笑什麽,我沒插班進去之前,你還連個舞伴都沒有呢。集體舞的時候大家手拉着手,就你拉個空氣。”
文越:“……”
方曜翻好曲譜,将手放在鋼琴上,歡慶活潑的旋律湧了出來。
方決拉着路昭跟着旋律跳舞,路昭本以為自己笨手笨腳,可這簡單的舞蹈小學跳了好幾年,早已經形成肌肉記憶,四肢竟然自發地跟着動作。
文越也加入舞池,還被方決嘲笑了一番,說他跟小時候一樣,拉個空氣跳舞。
跳完這一曲,路昭已經氣喘籲籲,正想去旁邊休息,方決朗聲道:“阿曜,別一直彈琴,你也來跳舞。”
路昭渾身一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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