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許溪的确是在食堂大張旗鼓地給洛莎佩戴了發卡,不只是許多路過圍觀吃瓜的學生可以證明,還有監控為證。當時洛莎的表情以害羞的成分居多,許溪湊近過去同她講話,也只是眼神迷離地點了點頭,或許根本沒聽清楚他到底說了些什麽。雖然是渣男的陷阱,但是很顯然,彼時彼刻,小姑娘确實是因此心動了的,落入了這以“愛情”為名義的圈套。
杜城攤了攤手,“不管那發卡最後到了什麽地方,所以她後來又是為了什麽要摘下了所謂‘愛情’的證明?”他這直男腦筋的轉速壓根就跟少女心事搭不上邊,只好眼巴巴地向他們家沈老師求助,“難不成是突然發現那只發卡其實是個便宜貨,反應過來被耍了,所以才棄若敝履?”這人說着說着竟然還為自己的“邏輯通順”鼓了鼓掌,“是不是正因如此她才故意爽約……跟這種男的去賓館,只怕房費也要AA吧?去他大爺的!”
沈翊仰起“我就靜靜坐等你分享剛剛編好的故事”的小臉蛋看着他。
剛剛才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激動了幾秒鐘的杜城立刻老老實實地閉嘴了。
我就只是那麽一說,不要當真啊!
“真正墜入愛河中的女人不會關心禮物的價格,哪怕只是路邊的一朵野花,那也是她眼中你愛她的證據。價錢,是一開始的交易金額,或者感情完蛋了秋後算賬用的。”
杜城酸溜溜地咂了咂嘴:“喲!沈老師懂挺多的哈!”
提問是你,撚酸也是你,老費勁了!
沈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理會某人那點偷偷摸摸的小心思:“你那兒還留着洛莎的課表嗎?是不是因為要上舞蹈課不方便才……不對,是大課,在教學樓裏邊,沒有什麽不方便的……陪我走一趟,想去問問看。”
咱認真負責的杜隊長還能說什麽呢?
當然是盡職盡責地替沈畫家開路啦!
監控顯示,洛莎是戴着發卡進出教學樓的,換句話說,它是從下課路上到圖書館之間的路上,因為某種原因才離開了她的頭發。
“我聽到了争吵,”一個戴着眼鏡的男生說,“兩個女的,就是為了什麽發卡,說什麽要有自知之明配不上之類的,話很難聽,逼着摘了下來,好像還搶走了……你們不要問了,沒法畫像,我根本就沒有看到她們的臉,只聽到了隐約的聲音,就在那邊的小路上,本來想抄個近路的,煩死人了,我才不想介入女人之間的戰争,只好灰溜溜地回來繞道……”
杜城和沈翊面面相觑,他們以警方破案的立場盤算來盤算去,怎麽也想不到,那枚發卡竟然是被學校裏的人給搶走了。
所以洛莎是因為丢失了許溪送的禮物才不敢解釋也不敢前去赴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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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搶人發卡……究竟是誰能幹出這種事啊?
許溪的終極腦殘粉嗎?
問題是,那貨的腦殘粉數量……
這分明就是個不可控量啊!
“難道是我想多了?”沈翊有些惱恨自己純屬浪費時間的推測,“我還認認真真地思考過對于兇手來說,也許蝴蝶就是一種犯案的刺激源……唉,那些影視作品真不靠譜!”
杜城連忙順毛:“沈老師別灰心啊,我們破案鼓勵多思多想!”
“還是不對!”小畫家嘟了嘟嘴,“這一路上,他可能早就已經看到了,洛莎也就成為了必然的獵物,那蝴蝶被別人搶走了也沒有用……”然後又皺眉敲了敲腦袋,“等等,我又陷入了間隔15年的兩起J殺案件一定都是塗方做的這個先入為主的思維怪圈,把它當成了一道證明題……”但是兩個案發現場給人感覺,實在是太像了,天底下真的會有這麽完美的模仿犯嗎?為什麽要大費周章地栽贓給他?可若真是塗方,洛莎的死是不是說明了這個兇殘的家夥此時此刻就潛伏在北江大學的某個角落,正悄無聲息咧着垂涎三尺的嘴角,對這兒所有的女孩子們虎視眈眈……暖陽當空的春日,沈老師愣是被他自己恐怖的思維驚出了一身冷汗。
“校方說是已經加強了安保,也提醒了老師同學們要注意安全。一間大學裏頭兩日之內接連三個人被害,光是教育局那邊就足夠這校長喝上一壺了!”杜城将沈翊拐上了牧馬人,“回去吧,我們也不遑多讓,三起惡性的兇殺案件,一起至今摸不到一點頭緒的失蹤案,兩條似是而非的短信,而且還牽連着兩起陳年舊案,可太有的忙了,這些日子,怕是都別想回家睡個好覺了!”
“失蹤案?你指的是王成麽?”沈翊轉頭用亮晶晶的眼眸望向他,那裏碎着波光盈盈的重影,“第二條短信用了陳歡的手機,發消息的時候……她已經是個死人了。”
杜城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你覺得王成也被……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小馬的來電證明了沈翊的想法,王成死了,屍體是剛剛從海水裏打撈上來的,據何溶月初步判斷,差不多已經被泡了兩天了,推斷死亡時間大致為2月13日傍晚以後,沒有在岸邊或者沉屍附近找到他的手機,有很大可能也是被兇手拿走了的。死因跟張進和陳歡極其類似,也是被當胸一箭刺穿了心髒。
“雖然這些案子的涉及人物之間狀似隐藏着千絲萬縷的聯系,但确實是三個犯罪手法截然不同的刑事案件。第一起間隔15年的女大學生J殺案,受害者是楊羽和洛莎,嫌疑人是塗方;第二起間隔8年的割喉案,受害者是武嬌嬌和朱思婷,嫌疑人是譚行之;塗方和譚行之皆為刑滿釋放人員,可如今都下落不明,協查通告已經發出去了,但首先得提高我們自己隊伍的主動性,積極找人,還有切忌先入為主!然後我們再來聊聊這個……”杜城憋火地咬了咬腮幫子,“王成、張進和陳歡的十字弓殺人案,“嫌疑人暫時未知,但是很嚣張,每殺掉一個人都會用死者的手機給我發一條這個鬼樣子的短信。”他很羞恥又很沒轍還很憤懑地将那兩條疑似情書的消息公開展示給所有人看,“看這個語氣,很有可能是同我或者北江刑警隊認識甚至結過仇怨的人,”杜城頂着底下人一道道想要探究又不好意思的目光,有些糾結地抓了抓腦袋,“而且你們沈老師說了,這種行文方式,大概率是一個女人的手筆……反正我是沒有什麽頭緒,”某隊長說着說着都有點自暴自棄了,他兇巴巴地環視一圈,又幹巴巴地說,“你們要是能想得起來什麽,可以提醒一下。”
大家的沈老師正撐着一塊畫板,用沒有什麽起伏的調子說:“也許不是為了仇怨,真是因為暗戀才寫的情書呢!”
杜城:……你這小孩兒,讨打是不?
大夥兒你看我我看你,請問哪個炮灰敢在這種時候出頭,找死咩?
關鍵時刻還是得靠老同志,老闫無奈被大家的眼神拱到了最前線:“咱們的小杜啊,什麽都好,就是不能開口,否則就只有被妹子嫌棄的份兒,哪裏有人樂意給他寫情書……”
聽到這兒,蔣峰是第一個遭不住的,撲哧一聲立馬笑了,然後果不其然灰頭土臉地領了一堆書面報告的任務回去,作為城隊殺雞儆的目标,起到了很好的反面教材作用。
沈翊似笑非笑地看着對蔣峰重拳出擊的杜城,不要心虛嘛~
杜城腦闊痛:“你還在惦記着唐景呢?”
搞了半天也是個小醋壇子!
老闫恍然大悟道:“唐景?哦!是你八年前從譚行之手裏救下來的那個姑娘吧?”
沈翊也不知是有心還是故意的:“對!她現在就在我們北江分局的附近,你們不少人應該都有印象的吧?就是那個新來的開花店的女生,店名叫做輕舞飛揚。”
大家恍然大悟狀,尤其是蔣峰,這人屬于又菜又愛咋呼的類型,在踩雷和避雷之間反複橫跳:“原來是她啊!城隊你可真不夠意思,這能不告訴我……我的意思是說,她應該也就是過來做個生意,沒得有什麽別的想法吧?因為完全看不見什麽花裏胡哨的動作啊!之前那些妄圖追求城隊的小姑娘,都有蹲在警局門口守株待兔的……但是!我是說,咱城隊可不是那種眼皮子淺的人,搞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幺蛾子沒有用,蹲再久也是沒用的,可能還得被告一個妨礙公務!李晗,你說說看,我講得沒錯吧……”
李晗回了他一個“你看我認識你嗎”的眼神。
杜城也沖他核善一笑,蔣峰,危!
要不是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救了命,某位氣急敗壞的上司可能當場跨步沖上前去一把手撕了他:“工作的時候,少扯閑片兒!”
沈翊不怕死地微微一笑,有本事你沖我吼一個試試?
杜城:老婆笑得好邪惡,好害怕……不是,好喜歡!
果然,變(城翊)态自有變(城翊)态收。
打擾了。
當然,說是變(城翊)态,也确實變(城翊)态,這兩人的觀察力太強大了,蔣峰接起電話說了兩句才稍微變了點臉色,他們的目光已經不約而同地盯了過去。杜城甚至已經默默地直起了身子,這是他看蔣峰的表情和動作下意識地做出的調整,好像是有什麽急事,電話還沒挂斷,人已經準備往外沖了。
“城隊!是人質挾持……”
“車上說!你們幾個,開車跟上,聽指揮準備行動!”杜城和蔣峰共事多年,這點兒默契還是有的,“沈翊,走!”
聽說是人質挾持的案子,杜城想了想還是決心帶上沈翊這個大忽悠,危險可能有,但是架不住他家小畫家洞察人心的功夫太厲害,拴在身邊打個輔助總沒問題吧?
可惜,下一秒他就開始臉疼了。
因為蔣峰這個說話大喘氣的終于爆出了驚天大消息,挾持者是警方尋了兩天的嫌疑人譚行之,而那個被挾持者,就是唐景,八年前脖子被譚行之劃了一道口子,差點就送掉了性命的唐景。
杜城:……
沈翊:……
彙報完畢的蔣峰适時地閉上了嘴巴。
氣氛都烘托到這裏了,領導再不出面做點指示,不合适吧?
杜城嘆了口氣:“譚行之什麽要求?”
沒直接動手殺人,證明是有得談的。
肯談條件,那必然是心有所求。
有所求才會有突破口。
“這是110報警中心發來的錄音,通話來自于唐景的手機,定位就在她的花店。”
譚:秦臻在哪裏?
唐:不知道,我們從芳華離開之後就沒有再見過面了,你別過來!我真的不知道!
譚:既然你什麽都不知道,就那下去陪那兩個死了的女人好了!
唐:不!您別這樣,我,我是小檸,小檸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我,我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我們關系很好的,都是那三個女人害了她!我有勸過,勸過小檸,那些人就是嘴臭,勸她不要想不開……真的不是我,不關我的事呀!求求您放過我吧!
譚:等等!把你手拿出來!你在背後藏了什麽東西……拿過來!TMD,你這賤女人竟然敢偷偷報警?
緊接着,在一連串稀裏嘩啦的碎裂和乒乒乓乓碰撞的聲音之後,譚行之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110是吧?帶秦臻過來,用她那條命來換,不然……不然就等着收屍吧!”
說罷就毫不客氣地挂斷了電話。
下去陪那兩個死了的女人……
譚行之果然同朱思婷的死脫不了幹系!
這個秦臻,八年前也是芳華的員工。
按照唐景的說法,就是武嬌嬌、朱思婷和秦臻共同職場霸淩了譚行之的女兒譚檸,害她上吊自殺了,而唐景,則是譚檸的朋友。
杜城皺起了眉頭:“唐景從來沒有向警方提起過這層關系,無論是八年前還是現在,每次聊起譚檸,都像只是在談論一個普普通通的同事,語氣特別冷淡,我一直以為那是因為譚檸的父親對她的傷害所致,原來……這裏頭還有另外的故事啊!”
沈翊擡頭給了一個很清淡的笑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你可以等她出來之後當面問問。”
“诶?我不是……”
“我說過要再會會她,總不能食言吧。”
杜城深吸一口氣:“裏邊什麽情況?”
好像被喂了狗糧又好像莫名心塞的蔣峰捋了捋舌頭:“窗戶被窗簾擋住了,狙擊手無法行動,目前最好的辦法是引譚行之走出大門,可是那家夥說在沒确切地看到秦臻之前,他是不可能露面的。”
“唐景呢?”
“剛剛還能吱聲兒,她是譚行之的保命符,應該不會被那麽輕易地舍掉吧?”
杜城和沈翊齊刷刷地看着他。
但凡你體驗過犯了錯被爹媽一起用眼神刀釘在原地的感覺,就一定能理解蔣峰此刻的無助和驚慌。
杜城快人快語:“你覺得他們是同謀?”
蔣峰差點沒收住自己的表情,what?
“不是啊,城隊,如果他們是同謀,完全沒有必要鬧到報警吧?而且譚行之罵得那麽難聽,說賤女人什麽的,他們還動手了……”
沈翊糾正道:“我們只是聽到了一些動靜,未親眼所見,并不必然是動手了。”
杜城猜測:“現在只能證明以他們二人的力量确實查不到秦臻目前的下落,但是也許覺得警方可以,才故意演了這麽一出苦肉計。”
沈翊看了看表,又是這大中午的,簡直是全世界包括他們自己都不把警察的午休當做是正兒八經的午休:“同謀啊,八年前大概率不是,現在……其實說不好,也許根本就沒有這回事……秦臻那邊怎麽說?”
蔣峰看了看手機剛剛收到的訊息,臉色立刻變得不太好了:“秦臻在廣州,如今跟了個有錢的大款,日子過得舒服得很!不消說,死也不肯來,說是不止浪費時間和精力,而且來了肯定死。”
唐景說得沒錯,她就是那個将譚檸欺淩致死的小團體的一份子,也是唯一的幸存者。
八年之前武嬌嬌的死狀至今歷歷在目,讓她這種“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真谛堅持者為了救唐景這種八竿子打不着的前同事回來北江送命,做夢去吧!
沈翊并不感到意外,他繼續追問:“他們,譚行之和秦臻,在八年前有直接打過照面麽?”
杜城實在太了解他了:“你想找人假扮秦臻?八年前芳華的案子,只是匆匆一面,不是像你這麽厲害的眼睛,應該很難對面部細節有特別深刻的印象。可如今,誰也說不好譚行之的調查到底進行到哪一步了,畢竟他已經找上了朱思婷,而且假如他和唐景是同謀的話,那不是一定會穿幫嗎?”
沈翊卻是眼神篤定道:“咱們可以試試看,但是得要找個演技過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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