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誤會
誤會
翌日秦淩霄醒來時,天色天微兩,辰風幽幽,冷得秦淩霄下意識的拉緊了身上蓋着的披風。
衛瀾淵的身影沒在這裏,倒是冒着青煙的篝火上還放着一只烤熟的野兔,旁邊則放着個水囊。
秦淩霄沒找到“行淵”他動了動身,想要起來,結果後腰上傳來的疼痛,卻讓他冷不丁的吸了一口冷氣。
高潔下手是真的狠,一點也沒有留情,秦淩霄覺得他現在還沒有死,不是命大就是運氣好,就是秦爾……
想到這個人,秦淩霄的神色暗了許多,他咬牙強撐着起身拿過火上的野兔吃了起來。
他如果死了也就罷了,既然沒死,那這筆帳就得好好算算!
只是高潔既然早已經叛變,那曲冀匪那裏恐怕也不安全。
更甚至于樹林裏的那一場對峙,他安排的人沒有現身,多半都是因為高潔的通風報信而讓他們被人扣了。
事實如同秦淩霄所想的一樣。
秦淩霄被若高潔所殺,又被樓司所傷,即便是被人救了,只怕也朝不保夕,李雲九回去之後。就開始着手清理跟秦淩霄關系親近之人,十多二十個的後勤兵,在一夕之間不是被抓入軍營大牢,就是打傷同僚逃出軍營。
這一小股的軍中異變,不過半天就被人壓了下來,元帥顧淮卿重傷未愈,至今未醒,副元帥才剛回來也是忙于交接軍中諸事部署兵力調派,後勤營的事情自有負責後勤營的将軍負責,要報也報不到南宮灏這裏來,但南宮灏沒有想到後勤營的事是報不到他的這裏,但卻有人居然逃到了他這裏。
營帳裏,脫了衣衫的南宮灏站在浴桶前正準備沐浴,結果卻突然看到桶裏有水泡冒了上來,南宮灏神色一冷站在桶邊沒動。
片刻後,桶裏的人憋不住了偷偷浮出來換氣,結果就剛好跟站在桶邊的南宮灏大眼瞪小眼。
曲冀匪:“……”
就……可不可以當我沒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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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南宮灏突然出手。一把揪住曲冀匪的領子,将人從桶裏逮了出來砸在地上。曲冀匪還手正要反擊,卻被南宮灏一個手掌翻轉扣住他的手腕給死死按在地上。曲冀匪擡腿要踢,南宮灏又是膝蓋一個用力,直接按住曲冀匪的大腿壓朝外側,這下子曲冀匪連動都動不了。
他的身體整個都完全的被南宮灏給卡住了,而且兩人這姿勢似乎還有些不太和諧,尤其是南宮脫了衣裳上身半露。
“混蛋!”曲冀匪氣得咬牙,眼看掙紮不開,他擡起頭突然一口給南宮灏胸口咬去!
南宮瞳孔猛地一縮,抓着曲冀匪的手腕一個用力直接将人翻了個身死死的壓在地上,反扣住他的雙手!
曲冀匪這次徹底掙紮不開了。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潛入我的營帳!誰派你來的!說!”南宮灏将他死死壓着,神色間已見殺意。
“我是騎兵營的曲冀匪!我來找南宮灏申冤的!”一句話,曲冀匪說的又急又快。
南宮灏聽得狐疑:“申冤?申什麽冤?”
“軍中老将為貪軍功排除異己甚至派人埋伏擊殺我弟弟!現在又為排除隐患四處捉拿與我弟弟交好的兵,連我身在騎兵營也遭受打擊報複走投無路才來找副元帥申冤做主的!”
說着這些,曲冀匪心裏其實都是慌的,他雖然是副元帥麾下騎兵營的兵,但騎兵營裏那麽多的人,副元帥不可能誰都見過都記得住,所以他根本就不确定他的話對方會不會信,因此說完之後,曲冀匪聽到自己慌張的心跳,大如鼓聲。
不過須臾後,那禁锢着他的力量突然松開,同時他也聽到對方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弟弟是秦淩霄?”
曲冀匪詫異,猛地扭頭看向對方。卻只看到對方俊逸的臉上神色似乎有些古怪。
“你……知道?”
“元帥曾經說過。”
曲冀匪更加疑惑。
南宮灏突然松手放開了他,随後又朝營帳外看了一眼,低聲輕笑:“秦淩霄有你這麽一個兄長為他豁得出去,他就是被貶也值了。”
“你……”曲冀匪莫名心慌,他咽咽唾沫,神色有些小心:“你……你是?”
“怎麽?你不是要找我嗎?”
曲冀匪頓時驚愕。
南宮灏轉身走到一邊的屏風旁拿過亵衣披上。随後又略微挑眉似帶好笑的朝曲冀匪看去。
曲冀匪愣了片刻,驟然回神時猛地單膝下跪:“求副元帥為我弟弟申冤做主!”
“你起來吧。”南宮灏道:“秦淩霄的事,我知道,将他貶去後勤營也是我與元帥的意思。”
曲冀匪怔住,詫異地擡頭看他,那張臉上明顯全是困惑。
事實上是軍中現在情況不明,秦淩霄又是大家的眼中釘,不管将他放在哪個位置,他都是大家眼裏的箭靶子,唯有後勤營可暫時保他性命,畢竟後勤營這個地方接觸不到軍,權調令的中心,但同時這裏也是秦淩霄喘息凝聚人手的地方。
秦淩霄做到了,後勤營的兵大多都很服他,再有那十一二個誓死跟着他的人們,分散下去的凝聚力,這又是一股無人察覺的人脈力量。
但他們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出現了高潔這個變故,高潔的叛變讓那些跟着秦淩霄算是秦淩霄親兵的後勤兵們都被打散捉拿,而那些人底下的人脈,瞬間就變得群龍無首,只能安分守己靜觀其變。
只不過這些事,曲冀匪并不知道,或者說他知道的并不清楚,也不是秦淩霄故意瞞他,而是秦淩霄沒想把他拉進來成了別人的箭靶子。所以此刻聽南宮灏的話,曲冀匪其實是懵的。
南宮灏見他如此神色,頓了頓,略微低聲的道:“軍中目前為止的情況,大抵你是不太清楚,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只要秦淩霄能活着回來,他的職位,功績一樣都少不了他的,但前提是,你得記住,他是活着回來。”
曲冀匪依舊懵怔,卻感覺好像又明白了什麽,只是一時間卻沒有說話。
南宮灏看他這似是在消化信息的表情,輕笑一聲。轉而跨進浴桶裏面,他合着亵衣靠在桶裏,高揚起頭,露出的脖頸線條細長喉結分明:“既然來了,那你就留下吧,正好我這裏也缺個随侍。”
“可我……”南宮灏突然眸光清冷地朝他看去:“兩個選擇,一留在這裏,我保你性命,二離開,任憑那些老将給你們身上潑髒水甚至追殺。”
曲冀匪擰緊了眉,他遲疑着嚅動了唇,似乎是想選第二個去找秦淩霄……
“我提醒你。如果連你也被抓了,到時候秦淩霄如果回來,恐怕連個給他遞消息的人都沒有了。”南宮灏突然說:“他的事我與元帥雖然早已知道,但是現在,老将未除,軍權兩分,我與元帥可幫不了他。”
這次,曲冀匪深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什麽決定。
“那我,留下。”
……
軍中的事,秦淩霄雖不知道,但也猜測到了幾分,只是現在他因高潔的背叛行動不便,只能暫且躺在這峭壁底下養傷,諸多事宜都只能暫時擱置,直弄得他心裏很是煩躁。
他的那幫兄弟他不是很擔心他們的性命,畢竟李雲九他們覺得能收買一個高潔就能收買第二個第三個,如果收買不了,那就是條件不夠,再添些籌碼也就是了,總歸死不了的,當然會不會被收買這個問題,秦淩霄根本就沒有想過。
高潔跟那些兵可不一樣,那些兵都是秦淩霄不止一次救過命的,而高潔則是後來的。
另外秦淩霄也有個想法。
他的那些兄弟裏面藏着的鬼,也可以借此來清除一波。
而他擔心會有性格安全的,恰恰還是曲冀匪。
曲冀匪自從軍的第一天其就跟他在一起,對于軍中不少人來說,曲冀匪可能還是他的血清表哥,這樣的誤會,秦淩霄跟曲冀匪都沒有解釋過,所以對于這種有血緣羁絆的,李雲九等人都是寧殺錯不放過。
而現在……秦淩霄深深吸一口氣,他只能期望曲冀匪運氣好點,命大一些。
“阿霄。”
突然,好聽的嗓音從一旁傳來,這熟悉的稱謂也讓秦淩霄心裏忽地一暖,可等他扭頭後,秦淩霄卻呆了。
消失了一早上的“行淵”突然回來了,他牽着馬,神色微凝而馬背上則挂着個人。
秦淩霄喉頭突然發緊。
衛瀾淵道:“你那個小兄弟我給你帶回來了。”
“秦爾……”
“見他最後一面,就火化了吧。”
秦爾死了。
……
六月天,氣候适中,清風幽幽卻吹得秦淩霄遍體生寒。
他與衛瀾淵站在一起,面前放着的卻是躺在木臺上的秦爾。衛瀾淵站在秦淩霄身邊,他手裏舉着火把,在要朝木臺走去的時候,被秦淩霄一把拉住了手腕。
衛瀾淵扭頭看他,并不說話。
秦淩霄壓抑着深深吸一口氣:“我來吧,這最後一程,我親自送他。”
衛瀾淵沒有開口,只将火把遞到秦淩霄的手裏。秦淩霄接住火把時,指尖緊了緊,他忍着後腰的不适,剛要上前,衛瀾淵的手臂就圈在他的腰上,給他提供了力量。
秦淩霄只看他一眼,就朝木臺走去,他走得緩慢,每走一步,後腰的傷處都會傳來尖銳的疼痛,因這疼痛,他不得不把大半的體重卸到衛瀾淵的身上。
衛瀾淵就半圈着他,走到木臺前。
木臺上秦爾躺在那裏,已經毫無生機的他,臉色慘白如紙,連唇也不見丁點的血色,然而他的樣子,就像是睡着了般,寧靜而又美好。
看着秦爾,秦淩霄後牙緊咬,他伸出手去,終于還是點燃了這木臺。
火焰燃燒了起來,從點點星火不過須臾就燃燒成了熾烈大火,吞噬模糊了裏面秦爾的身影。
“秦爾今年……才十七歲。”突然秦淩霄開口,那聲音除了有些低落,倒是還頗為平靜。
衛瀾淵靜靜聽着沒說話,他只扭頭朝秦淩霄看去。
秦淩霄就盯着眼前的大火,整個人看起來似乎都比較平靜,他說:“秦爾跟我一樣,都是秦家村的人,他從軍的時候才十四歲,因為家裏窮,他想給僅有的姥爺跟唯一的弟弟博個未來,就往上虛報了一歲才能報名的,這三年,我雖然前前後後救了他不少次,可沒想到他最後還是因為我而喪了命,他才……才十七歲,家裏還有姥爺跟八歲的弟弟在等着他……”
“想報仇嗎?”衛瀾淵突然說:“我幫你。”
秦淩霄微微一愣,扭頭朝衛瀾淵看去,卻只見衛瀾淵的眸光,就盯着眼前的大火。
“萍水相逢你就這麽幫我?”秦淩霄雖然笑嘆,但話音裏似乎有些疲憊。
這句話似乎是惹怒了衛瀾淵,他聲音瞬間冷了幾分,一雙眸也冷了幾許:“萍水相逢……?”
“嗯?”秦淩霄感覺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來,他轉身面對衛瀾淵,卻一個大意觸及傷處,疼得他彎下了腰。
衛瀾淵急忙一把将人攬住,原本清冷的神色,霎時又變得有些緊張,他看着秦淩霄這個樣子,有些無奈的微微嘆息:“你傷還沒好,不宜久站,先回去躺着吧。”
才說着,他一個彎腰就将秦淩霄打橫抱了起來,轉身送回峭壁下面。
秦淩霄被他這個公主抱給抱懵了一下,一陣說不出來的怪異瞬間湧上心頭,只是他來不及多想,就被衛瀾淵給小心地放在幹草堆上,還拉過披風給他蓋好。
“我去收秦爾的骨灰,你在這裏躺着不要亂動。”
秦淩霄懵怔看他,想說話,衛瀾淵已經轉身走了。
人不見了,傷處又疼,秦淩霄無奈長長一嘆,他拉過披風将腦袋都蓋了起來,不一會,倒是意外的睡了過去。
衛瀾淵回來的時候,懷裏抱着個半大的酒壇,那裏面是他收攏的秦爾的骨灰,這酒壇還是他前兩天趕路的時候,半路上順便買的,因路途偏遠,他特意一路都帶着小壇子的酒,半路休息的時候小喝兩口提神用的,沒想到這壇子現在居然還有這個用途。
看着躺在幹草堆上的秦淩霄沒有動靜,衛瀾淵将那酒壇輕輕的放到秦淩霄身邊,随後他側身坐下,就垂眼盯着秦淩霄看。
須臾,衛瀾淵突然伸手,他想去碰秦淩霄的臉頰,可指尖在即将碰到秦淩霄的時候又猛地縮了回去。
像是做了什麽壞事差點被人發現一般,衛瀾淵抿起了唇,整個耳根已然紅透。
……
秦淩霄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不在叢林的峭壁下了,他躺在馬車裏面,身上墊着毯子,下面鋪了毯子,整個軟和得讓他差點感覺不到腰上的疼痛了。
馬車外隐約傳來的叫賣聲響或遠或近,秦淩霄聽着,伸手推開窗戶,他看不到窗外的景象,但陽光卻穿過窗戶照射進來。
光線不強,讓人倍感舒适,
秦淩霄微微虛眯起眼,他下意識的扭頭,就看到那個裝了秦爾骨灰的酒壇被窗外的陽光直接照射。
微微蹙眉,秦淩霄不知道想起什麽,他伸手将酒壇移開,這才抓着窗戶,小心的坐了起來。
外頭,天氣晴好,但街上行人卻不是太多,連小販也無幾個。
這裏靠近邊關戰場,随時面臨着城破的危險,有能力的,早已離開這裏去了他鄉,沒能力的不想走的,依舊還留在這裏。
大有人在城在,城亡人亡的架勢。
馬車裏,秦淩霄低低呼一口氣,小心地靠在車壁上面,馬車卻在此時突然停了下來,秦淩霄正覺狐疑,外頭“行淵”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一間上房,備點飯菜炖清湯。送來便是。”
小二應一聲好就大聲的朝大堂裏面吆喝。
随後,馬車車門打開,衛瀾淵的身影出現在門邊。
“你醒了?醒多久了?傷還疼嗎?”
“還行,我也才剛醒。”秦淩霄問他:“我們這是青竹鎮了?”
衛瀾淵嗯了一聲,伸手扶他:“你的傷一直呆在野外不合适,今日我便快馬來了鎮上顧了馬車将你帶來這裏。”
秦淩霄看着他伸來的手,指節修長,節骨分明,格外好看,便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秦淩霄的手倒也不差,就是掌心因這三年在軍營的關系而布上繭子,不過這才是男人該有的手!
握住“行淵”的手,秦淩霄忍住不适起身下了馬車,衛瀾淵正要伸手将他抱起送上客房的時候秦淩霄推開他的手臂好笑道:“這一點傷不礙事的,再說兩大男人抱來抱去的像什麽話?”
衛瀾淵指尖僵了一下,最終也沒說話,只跟着秦淩霄一步一歇的上了二樓。
樓上正巧有兩個年約四十左右的男人前後下來,冷不丁看到秦淩霄這行動略微不便的樣子時,走在前面的男人,在即将與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突然開口。
“啧啧啧,年輕人,精力旺盛是好事,但也該節制點的才是。”
秦淩霄頓時:“……?”
啥?
另一個男人也有些好笑:“人家小兩口的事,你管那麽多作甚?”
秦淩霄猛地扭頭:“……???!”
兩人即将下完樓梯的時候,男人最後的一句話飄了過來。
“這個索求無度還弄傷了腰,仗着年輕不收斂些,也不怕将來腎不好。”
秦淩霄:“……!!!”
你們站住!說誰腎不好的!
哎不對。
秦淩霄:“我這腰是刀傷!刀傷!”
樓梯下,男人聽到了,卻有些無語地朝他望去:“啧,真玩得刺激。”
秦淩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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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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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