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無情天劫

無情天劫

一道天雷落下，如柱一般直直砸像趙青川。

四周如陷入混沌，草木皆成灰，長生盾墜開萬道細碎金光，結印在不斷加強，趙青川被天雷吸住，似要将他帶出盾外，臉上已出現痛苦之色。

雲思恒在下方喊：“師父，師父快醒來！”

我也捉緊了風伯牙的衣角，風伯牙嘆道：“看他自己造化。”

趙青川整個人在空中抽搐，雲思恒和兩位長老為他渡氣先護住心脈。

天雷持續了一會兒終于消失，蒼穹之上旋起一個巨大的黑雲漩渦，伴随着雷閃雷鳴，像蓄勢待發的巨獸，一股坍塌之勢襲來，陣中之地竟然在開始下沉。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雲思恒受不住力已經開始吐血，“第二道天雷要來了，結印要擋不住了，怎麽辦？”

兩個長老也別無他法，只能拼着老命鎖住長生盾，說到底這是趙青川的天劫，成敗與否旁人都不好插手。

雲思恒的臉上毫無血色，血絲連綿，眼看那道雷就要落下，蓄力喊道：“師父！”

天雷滾滾而落，攜帶紫電化成萬刃而落，盾破。

将陣中三人全部震飛，趙青川被天雷鎖定，雷電将穿身而過時，一道金光震開萬丈，與那來勢洶洶的天雷形成對峙。

雲思恒喜上眉梢：“太好了，師父醒了！”

三人重新結陣，要為趙青川渡氣。

忽然間，風卷雲湧，數道紫電齊發，黑沉的天空亮如白晝，不過一瞬間，紛紛向地上幾人砸來。

風伯牙立刻凝氣掐訣，白绫散開飛上天，與直直而來的紫電相沖，而後包裹纏絞，一番較量，紫電終被白绫吸收。

我松下一口氣，承劍山的長老喊：“青川吶，不要分心，本座自可應付。”

我擡頭看，趙青川光是抵住一道雷就已經拼盡全力了，确實無法顧及旁人。

又是一道雷，如蛇蟒般迅速沿着主雷蔓延而下，趙青川登時被擊中，金光盾被震碎，血濺四方。

“師父！”

“趙青川！”

我立刻就要過去，被風伯牙攔住，“不能去。這天劫豈是你一介散修能承受得住的！”

趙青川整個人被天雷包裹，怎麽也掙不開，全身肌肉緊繃，似在蓄力。

我甚至能瞧見他身上的筋脈在膨脹，一個不慎，就有可能炸開。

“呃啊！”趙青川的上衣被扯了個粉碎，筋脈凸暴，渾身的戾氣在流竄，每一道經絡都化成了黑色。

不好。

這是堕魔的前兆。

“師父，趙青川他……”我惴惴不安地拽住風伯牙，希望自己看錯了。

風伯牙不說話，只是拽住我，擋在我身前避免我一個沖動就沖上去獻祭。

此時雷電的光束消散，衆人得了片刻喘息，雲思恒被紫電擊中，兩個長老忙着給他治療，趙青川被紫電束縛，在空中嘶吼掙紮，再往上看，黑雷滾滾，第三道天雷随時就會落下。

風伯牙用白绫将我圈住，只身前往陣中為三個人治療，甚至加強了白绫的結界，使我看不見外面的情況。

我心急如焚，喊風伯牙替我解開結界，他不為所動。

我只能聽到震天一聲響，稀裏嘩啦的，像是震碎了什麽，而後圈住我的白绫變成一片片碎片。

我立刻擡頭，天雷貫身而過，趙青川披頭散發，渾身赤紅已近魔化。

雲思恒突然向我沖過來，将我帶上天，“對不住了，夢谷主。”

大概風伯牙也沒想到，雲思恒竟然早就存了這樣的心思，他百般推脫想要阻止我獻祭，結果雲思恒二話不說就将我送上天，氣得對兩個長老破口大罵，而後緊跟上來。

雲思恒是鐵了心要拿我命換趙青川的命，百般躲避風伯牙。

我看着風伯牙，覺得十分對不起他的栽培，但這一次我站雲思恒這邊。

我說：“雲思恒，倘若渡劫不成，趙青川徹底堕魔，你親手給他一個痛快。”

雲思恒咬緊牙關，沉沉道：“思恒明白。”

我笑了笑：“趙青川沒白養你這個徒弟。你得以他為戒，日後勿踏紅塵。”

“思恒謹遵谷主教誨。”雲思恒痛下決心，将我抛到天雷圈，我瞬間就感受到渾身如萬蟻啃食，比車裂之刑還令人崩潰。

原來這就是趙青川一直要承受的痛苦。

“趙青川。”我拽住趙青川的手，他的雙瞳一片黑暗，卻在聽到我聲音時有了停頓，怔怔地看着我。

我的五髒六腑被擠壓成齑，血止不住地湧上來，我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艱難開口：“趙青川，你別怕，沒事的。”

“不。”趙青川忽然開口，黑暗的雙瞳變得清明，見雙手掐住我脖子，連忙要松開卻被我緊緊握住。

他崩潰道：“不可以！”

我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了，鮮血沿着他手腕蜿蜒而下。

哐啦一聲，幾道紫電迅速凝刃而來，如長蛇一般張開血口，要将這一切吞噬。

趙青川大驚失色，不過一剎那，幾番變幻，他一會瘋魔般死死掐住我，失了理智，只想發洩體內的力量，一會兒又清醒，哭着求我松手。

我的身上已經開始爆開傷口，像被刀割過一樣，一道道口子全崩在趙青川眼前，他時而興奮，時而痛不欲生。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死死抱住他，将他壓在身下，擋住襲來的紫電，我整個人仿佛碎掉，徹底沒了知覺。

趙青川親眼見我被紫電擊得粉碎，心智驟然間歸攏，體內戾氣暴增，爆發出強大的氣場，随着一聲嘶吼，他的身後顯出一道金光身影，竟是執刃天相，一把巨刃緩緩斬來，震碎了第三道天雷。

而後金光刃直沖雲霄，黑雲翻滾，瞬間炸開，萬道金光洩出。

所有人都怔愣着看着這一幕。

趙青川精疲力盡，直直墜落，雲思恒忙飛過去接住，落地後仔細檢查一番，又哭又笑：“還好還好。”

風伯牙無暇顧他，埋頭尋找着什麽，邊找邊罵：“死丫頭，死犟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