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定要去北京

一定要去北京

昨晚衛虔走了，加上剛開學學業就異常繁重，何騁亦飯都吃不下。

一頓只吃兩碗飯，把老媽給愁得。

老爸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見兒子愁眉苦臉的模樣沒忍住開口。

“你小情人昨天走啦？”

“咳咳！”何騁亦猛地被飯嗆住，灌了一口水，才滿臉震驚地看着老爸，“爸，你說啥呢？！”

“怎麽了？”老爸老神在在地放下報紙，反問。

何騁亦生氣道，“怎麽可以這麽說他呢？”

不在狀态的老媽：？

老爸也被茶嗆了一口，“你……”

“我喜歡他。”何騁亦直截了當道。

給老爸手上的杯子都吓掉了，與地面親密接觸發出‘砰’的響聲。

直接出櫃了。

其實何騁亦也慌得很，手心都出汗，但還是強裝鎮定去看爸爸媽媽的反應。

但他還在賭——他現在可是國家一級保護高三學生，爸媽應該不會搞他心态或者關他禁閉吧，他還要讀書上學練體育诶！

老媽嘆了一口氣，“早就知道了。”

“我還想你什麽時候新鮮感過了……誰知道你每年暑假都天天跑去吃面。”

“你要真的喜歡他，媽媽能說什麽呢？”

老爸見老媽很冷靜，也默默平複心情，“他喜歡你嗎？”

何騁亦的臉瞬間爆紅，高頻度地搖頭。

“他……他拿我當小孩當弟弟。”何騁亦撇撇嘴。

“叫我考到北京就找他玩。”

“哦，”老媽想通了，“所以我們還要謝謝他，我就說你突然想讀書，還以為你開竅了。”

“原來是想談戀愛了。”老爸和老媽一唱一和。

何騁亦心虛辯解，“……我一開始沒有！”

“總之，爸媽你們別擔心，我自己有分寸。”受不了老爸老媽揶揄的眼神，何騁亦把碗放下一溜煙跑回房間了。

太好了。

爸爸媽媽沒有什麽反應，雖然沒說支持但是沒反對，已經很好了。

在追求衛虔之前，我一定要解除所有可能的障礙！

何騁亦在知道自己是GAY之後就查閱了不少相關資料。

‘出櫃’是這個圈子的一大難題。

何騁亦早已做好被削層皮的準備，但好在爸媽沒說什麽。

他不可能讓衛虔還和自己以前承擔‘出櫃’風險的。

就算沒追到衛虔，何騁亦也會一直默默暗戀用弟弟的身份守護他……不行，不能做這種假設。

一開始何騁亦搜集資料時，還看見了一些不可描述的東西。

他吓得直接把手機丢開。

又在手機聽筒發出喘息聲時趕緊鎖屏。

為什麽提起來還挺爽的啊！

他完全不能接受……

但想一想衛虔，他好像又能接受了。

再自己給自己上了一堂男性生理課，何騁亦覺得自己也算是半個專家了——理論上的。

原來真的可以很舒服嗎？

……

衛虔白皙的脖頸浮現在腦海。

稍微咬一下就會留紅痕吧……

啊！我到底在想什麽！

何騁亦捂裆往床上一撲，鑽進被子把自己卷成了只毛毛蟲。

好煩！！我要讀書啊啊啊！

那段時間腦子裏滿是黃色垃圾，何騁亦對此感到十分慚愧。

——乃至于高二暑假看見衛虔他都是別扭的。但還是超級開心。

-

高三的強度完全不是高一高二能比的。

但那晚的擁抱仿佛還有實感，無時無刻不牽着何騁亦前進。

雖然每天被一起訓練的隊友吐槽自己是個永動機，但他們也難免被何騁亦影響，偷偷在校隊卷起來。

日複一日的訓練，讓何騁亦的體育統考和校考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甚至幾乎把北京大半學校的體育校考都過了，沒考北體把體育老師氣得不輕。

不過最後，體育老師還是拍着他的肩，誇他：“何騁亦你的成績這上個重本妥妥的。”

何騁亦笑笑，謝過了體育老師。

他不知道衛虔到底讀哪所學校，但衛虔身上總有股書卷氣，是何騁亦無論怎麽學都學不到的氣質。

想必衛虔的學校不會差。

何騁亦只能盡全力往最好的學校考。

之後就是……高考。

哪怕在高三最後一個月，天天考試，來到考場上何騁亦也難免緊張。

那晚擁抱和牽手的畫面還久久萦繞在何騁亦腦海中。

他絕對不能輸。

不然，連告白的話都沒機會說。

卷子發下來，何騁亦松了口氣。

他考的不錯。很多題型都是這周刷過的，做起來得心應手。

應該……沒問題。

最後一場考完，出考場時損友唉聲嘆氣地來找何騁亦。

何騁亦把手搭在他肩上，心情頗好地問，“怎麽了？”

“你居然笑得出來……”損友心累，“那題也太難了。”

何騁亦回憶一下試卷，“還好啊。”

“ok，何哥你太無情了，我要去和別人抱着哭。”損友罵罵咧咧地跑了。

何騁亦回教室收拾東西，低着頭，眼前突然被遞上了一封信。

信上別了個愛心，何騁亦很難裝傻。

說實話，何騁亦高二高三沉迷讀書和訓練，對于班上人的記憶也只到了能把人臉和名字對上的程度。

眼前的女生，他并不熟。

好像是組長。

二人的交集，不過是每天收作業發作業而已。

“同學，有事嗎？”何騁亦先一步出聲。

“何騁亦，我喜歡你。”女生的聲音微微發抖，見何騁亦沒有接過信，默默把信捏在手裏，放回胸前。

她很緊張。

何騁亦輕嘆口氣，他意識到自己并不太喜歡這種場面。

尴尬的告白，不歡而散的結尾。

代入自己，他已經能想象得多社死想逃跑了。

何騁亦微微彎腰，和女生平視，“對不起。”

他道歉很誠懇，“我有喜歡的人了 。”

“誰……”女生往後退了一步，她下意識以為何騁亦是憑空捏造個人來婉拒她。

“起碼讓我死得甘心一點。”女生喃喃自語，眼眶慢慢蓄上淚水。

明明她沒有看見任何人和何騁亦走得親近啊，為什麽……

“他在北京，”想到衛虔，何騁亦臉上自然而然露出笑意，“我要考過去找他。”

原來是這樣嗎？

女生用手臂擦淚，被何騁亦遞了一張紙巾，她小聲道謝，邊說‘打擾了’，邊跑開。

後來損友跟何騁亦說，女生把何騁亦的聯系方式全删了，想走出這段暗戀。

雖然何騁亦沒跟她聊過天，也不知道這事，但還是在他心裏留下一層漣漪。

如果他表白失敗……他和衛虔是不是也最後要形同陌路？

何騁亦不敢想象這結果。

-

高考完的暑假比以往都長，意思是何騁亦有一個月的時間在家無所事事地等待衛虔來‘一家面館’。

他再踏進‘一家面館’，還是那對老夫老妻在招待客人，臉上堆着笑，熱情和藹。

何騁亦點了一碗素鹵拌面，味道好像沒有差別，但擡頭不見那道清峻身影，就覺得少了點什麽。

損友和校隊的朋友邀請他一起畢業旅行，何騁亦思索片刻，答應了。

旅行時間半個月，正好把他濃成墨的思念化開些。

還能趕在衛虔來前回來。

走過群山密林，何騁亦發現自己想錯了。

他只會更深地懷念起衛虔，想象若是同行者是衛虔，這趟旅途又會變成何樣。

何騁亦便帶着思戀，拍下了一張又一張的照片，計劃着等衛虔來了就分享給他。

山谷、溪流、飛鳥……他都想和衛虔共享。

旅程結束時，正巧趕上高考成績公布的日子。

雖然考時信心滿滿，考後抛之腦後，但現在真到面臨分數的時間，緊張又如大手般握緊何騁亦的心髒。

老爸老媽各守一側，和何騁亦一起看着他輸入個人信息……

頁面加載中……

成績彈出來，何騁亦一呆，老爸老媽也愣住片刻。

“這麽高？”老媽率先出聲。

“沒問題了，”何騁亦低聲呢喃，“沒問題了……”

老爸大掌一拍何騁亦的肩，也樂呵呵的，“不錯，今晚咱們一家去下館子！”

“好。”

傍晚，全班的成績也公布在了班級群。

何騁亦自高三下學期就一直是班級前五，此時一下沖到了班上第二年級前三十，哪怕不加上他的特長分，也根本不愁學校挑選。

挑學校也是一大難題。

何騁亦煩惱地吃着慶功宴，腦中還在思考衛虔究竟是哪所大學的。

如果能當學弟就好了。

衛虔本碩連讀的話，還能在一個學校。

我怎麽連他的電話都沒有……

何騁亦煩躁地撓撓頭，衛虔還得等七月份才回來，到時志願都已經填報完了。

看出他吃飯時心不在焉，老爸老媽也沒打斷他的思路——孩子都為了追愛這麽刻苦、光宗耀祖了，難不成還要給他添堵？

晚上何騁亦躺在床上，還在糾結挑選哪所大學，社交軟件的信息已經爆炸了。

他的成績被好友看見，都來問候他。

【你小子這麽牛逼幹嘛？】

【你這樣我們怎麽在鄧總面前做人？】（鄧總就是訓練他們的體育老師）

【不愧是卷王我靠！！】

【恭喜恭喜，茍富貴勿相忘啊何爸爸！！】

去北京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何騁亦心情不錯，挑了幾個回複。

人一旦得到，就會想要更多。

何騁亦承認自己貪心。

他真的很想當衛虔的學弟……

可是又聯系不上。

明天去問問‘一家面館’的叔叔嬸嬸嗎？

‘嗡——’息屏的手機亮起，在床頭櫃震動一下。

估計又是誰發的信息。

何騁亦随意一瞟，整個人從床上彈射起來。

【陌生短信：成績出來了？考得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