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4

chapter.4

季懷放下吹風機伸手捋了捋我額前翹起的碎發,“把牛奶喝完就睡覺。”

我低頭看着手心緊握的玻璃杯,遲遲沒有動作。

“是涼了嗎?”季懷見我沒喝免不得一聲詢問。

她伸手拿過我手上的玻璃杯試了試溫度,又将牛奶遞給我,“溫熱的,喝吧。”

我看着季懷,從她剛才嘗過牛奶的唇開始,一路向上,看見她高挺的鼻梁,也見過她眼裏的風景。

微微泛着水色,在燈光的反射下就想幹淨見底的湖面,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水波正在她眼中游蕩。

喉嚨不自覺的發緊,手上的玻璃杯也不由得攥緊,季懷也在盯着我,用那雙透亮的眼睛,好似看透一切。

我連忙低下頭低聲道:“我還不想睡。”

季懷無奈道:“時候不早了。”

說出這話的時候她難免露出疲态,這是因為季懷本身的工作,很少有休息的時間,現在更是因為我的原因遲遲未曾入睡。

所以……我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麽。

季懷關上燈,漆黑一片,模糊間只能夠看到房間的輪廓,以及躺在身旁的季懷。

原本可以保持的距離,也在季懷躺下來的那一刻拉近了,她伸手抱住了我。

而我順勢窩在季懷的胸口處,蹭了蹭。

季懷收緊雙手将我攬在懷裏輕聲低語,“怎麽了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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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只是我們很久沒有在一起睡覺了。”我縮成一團躲在季懷的懷裏格外滿足。

“興奮的睡不着?”

“有點。”我如實回答。

“那給你講個故事?”

“好。”

故事倒沒講完,季懷先睡着了。

她睡的很安靜也很沉,呼吸的吞吐會帶動胸口處的起伏,每一次的呼吸都能夠讓我感受到那份柔軟。

若有若無的馨香從鼻尖鑽入腦海趨勢着我的理智去那輪回的深淵,那袒露出的白皙肌膚更是加速這一步的舉動。

人類最原始的欲是來自于□□。

可最極致的欲來自于靈魂本身。

沒有人會知道我的靈魂也會震顫,在看見季懷的時候,在跟她相處的時候,在她在我身旁安睡的時候。

能想象到嗎?

會渴望嗎?

在午夜夢回,在黎明破曉,在黃昏遲暮,在意識的深淵觸不可及的時候。

我渴望着靈魂帶來的顫栗,那被調動起來的極致感,比任何東西都要危險且致命。

明知道這件事情不可以做,可在面對極致的快感和絕對的隐忍之間我選擇前者。

探出的手觸上季懷的唇,紅潤的薄唇溫熱的燙手,只是一瞬我便收回手,好似有什麽東西在阻礙我和季懷。

那是什麽呢?

是我手握的矛,是阻止我靠近季懷的盾。

無論是我還是季懷誰都不能向誰靠近,準确來說是季懷亦是我自己不讓我靠近。

如今觸手可得的珍寶就在我眼前,手心偶然間觸碰到的柔軟,唇角擦過的發絲,舌尖剮蹭的耳廓,以及那我從不敢觸碰的禁忌。

到底是什麽在驅使我呢?

我想大抵是這個被我支配的軀體也在渴望季懷的愛撫,連帶着我自己也是。

想要知道什麽是情愛,想要知道什麽是欲望,想要知道關于她的所有。

無法控制的雙手伸向季懷,那張熟悉的臉有着難得一見的神情,緊繃後松下來的眉眼。

真久違啊……

身體逐漸灼熱滾燙,興奮使我呼吸急促,我極力克制住異樣不被察覺,按捺住軀體産生的反應。

“阿懷……”我小聲呢喃着季懷的名字,一聲又一聲,似是要把她刻在骨子裏,拿刀一筆一劃的印在靈魂中。

“唔……”又一次頭痛,似一把屠刀砍在我腦袋裏的神經一樣,幾乎要把人撕碎,“真該死!”

我咬了口舌尖,一瞬間的疼痛讓我分散的疼痛有片刻分散,我最後看了眼床上的季懷。

“阿懷,等我。”

很快我突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黑暗是一首頌歌,值得人去為之讴歌,漆黑無光的深淵是我的歸處,那是我的誕生之地。

蒼涼,死寂,一片腐朽。

極端,無光,瀕臨潰敗。

我已經快要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見過光亮了,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只記得有什麽東西從我身體被剝離,然後被重新塞到一個軀殼裏,那空蕩蕩的心口好像多了些什麽。

那是什麽呢?

我努力想要看清楚,想要知道那是什麽?

那是一道模糊不清的面容,是誰呢?

我有些恍惚,那股莫名而來的熟悉感迫使我向她靠近,一步又一步,試圖看清眼前的人。

“阿滿?”睜開眼的一瞬間我見到那張讓我為之癡狂的臉,是我的念念不忘。

我想要伸手觸碰,卻不敢。

昨日的經歷在眼前閃過,那突然消失的瞬間,我不想再經歷一遍,我害怕阿滿再一次從我手中溜走。

那種絕望讓我心碎。

面前的人兒微微動了一下,不知道做了什麽夢,眉眼間的山巒高高隆起,似是不适。

她輕輕呢喃一聲,翻了個身,鬓角處有一道不明顯的傷疤泛着暗色。

不是阿滿,這是季懷。

鬓角處藏在頭發下的痕跡是兒時留下的,因為保護而留下的一道疤,雖然過了很久,傷疤也不再明顯。

可我……

卻仍舊記得。

無比清晰的記得那個時候的季懷。

季懷動了,我忙閉上眼睛裝睡,盡量自然,可緊繃的身體還是将我出賣,而我也對上那雙清明的眼睛。

很久之前我就知道季懷她睡醒後清醒的很快,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歸咎于兒時,一部分則是因為之後的工作。

作為一個風投顧問,她的精神必須保持高度緊繃的狀态,就像現在一樣,如鋒利的刀一樣襲來。

我忍不住瑟縮着身體,将自己蜷縮成一團,以免被她那雙眸子視作仇敵。

“姐姐。”我垂下眼眸不再與季懷對視,不安和慌張讓我不能直視季懷。

是我對不起她。

腦子裏零星記得昨天發生的事情,因為我的一時沖動讓季懷替她承受原本不該承擔的錯。

可……那是阿滿啊。

是我愛的阿滿……

“睡醒了?”

“嗯。”

季懷起的很快,方才一瞬間的失神她就已經站在床邊詢問我早餐要吃什麽。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無言的低下頭,那些疑問和顧慮不知怎麽就難以啓齒。

也許事關阿滿,所以我不得不謹慎,即使現在站在我面前,低聲詢問我,關懷我的季懷也不可以。

我了解季懷,很了解。

昨晚的事情不會結束,她會選在一個合适的時候來找我談論這件事情,而我也盡量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我的猜想果然沒錯。

季懷最後還是提及那晚的事情,在她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安穩度過兩天的我,心難免再一次提起來。

“小滿,過來坐。”

季懷坐在沙發上,身上穿着素色的睡裙,手臂上纏着白色的繃帶,一圈又一圈,我眨了眨眼才壓下眼底的酸澀感。

我知道季懷想要說什麽,但是我卻沒有辦法挪動我的腳步靠近她。

顯而易見我在躲着季懷,她自己也清楚。

至于為什麽沒有來找我,卻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見我遲遲沒有動作,季懷又重複了一遍,“過來坐。”

她仍舊是笑盈盈的,面色很和善,但我總覺得季懷在生氣,也許是在氣我犯下的錯,也可能是因為我在躲着她。

當然,我也不可能裝作什麽都沒聽到。

認命的坐在另一張沙發上斜坐着,季懷也側着身與我面對面,她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撐在沙發的靠背上,整個人無比放松且從容。

“姐姐。”

“幹嘛這麽嚴肅?”季懷深吸一口氣坐直身體,如瀑般的長發順着她的動作從肩頭滑落胸口,遮住那若隐若現的春光,翹起的腿也放下來,端得板正。

這是一種類似于談判的姿勢,大多時候用于較為嚴肅的場合,而現在季懷在我面前這樣做了。

雖然眉眼的笑很柔和,但我還是嚴陣以待不露一絲一毫的馬腳。

阿滿的存在不能讓季懷知道。

在事情得到真相以前,在我明白阿滿為什麽離我而去的時候,所有的真相都會變成謊言。

而我是織成這網的源頭。

“不緊張,我只是有個問題想知道而已。”季懷僵住的身子也在那一聲姐姐中軟了三分,她微微俯身問,“阿滿是誰?”

這個名字還是她從店員那裏聽見的,一開始她以為阿滿就是季滿本人,也就是我。

可這兩天的相處下來,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那偶爾的失神和慌張不似作假,反而像是因為被丢棄後的失魂落魄。

“阿滿?阿滿是…阿滿是……”

詢問太過突然,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飛速運轉的大腦像是一臺永動機一樣不停的運作。

答案是有的。

只需要三言兩語就讓季懷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而無暇顧及阿滿。

我以壓力大作為借口轉移季懷都注意力,在對比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她更在乎我。

因為我是她的妹妹,是她唯一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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