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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然是從一個小旅館裏被捉回來的。
陰暗又潮濕的旅館,豔俗的粉色壁紙斑斑駁駁,還長着黴菌,電視機只是個擺設,屋子裏除了一張床就是一個扶手椅。
姜穆在心裏皺了皺眉頭,灰藍色的眼睛不帶溫度地看向了縮在床上的謝然。
謝然從出生起就沒待過這麽髒亂的地方,他像個誤入了暗林的小鹿,坐在潮濕肮髒的白色床單上,只占據了很小的一塊,腳上連襪子都沒脫,怯生生踩在床沿上。
他看見姜穆的一瞬間,臉刷得就白了,連紅潤的嘴唇都失了血色。
房間裏的燈光很暗,但即使是這樣的燈光下,他還是漂亮得像一尊玉像,每一寸皮膚都是柔軟的奶白色,稍微用點力都會留下紅痕。細白的頸子從襯衫領口裏露出來,上面還留着一枚暗紅的吻痕,像一朵花開在了他的皮膚上。
這一點暗紅的吻痕讓姜穆的心熱了起來。
那是他留下的。
是他捉着謝然吻了又吻,幾乎在他身上每一處都留下了印記。
而謝然和被欺負狠了的奶貓一樣,哭聲都是細細的,手無力地攀在他肩上,腿還聽話地盤着他的腰。
這一點心熱讓姜穆的情緒稍微平靜了點。
“該回家了,然然。” 姜穆走過去把謝然抱了起來,謝然小小地驚叫了一聲,在他懷裏發着抖,卻很乖地不敢反抗。
謝然向來是很乖的,也知道自己是沒法和姜穆鬥的,前面十八年和姜穆的朝夕相處,對姜穆的依賴與順從已經牢牢刻進了他的骨子裏。
他被姜穆抱起來的一瞬間,甚至條件反射地抓住了姜穆的襯衫,就像他倆還沒撕破臉的時候,姜穆抱他回房間一樣。
他人生的前十八年與如今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分界線。
十八歲以前,他是謝家尊貴的小少爺,雖然雙親早逝,但卻給他留下了一個收養的兄長——姜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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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百依百順的姜穆。
姜穆一手撐起了謝家,讓他得以繼續過着風雨無憂的日子 ,他曾經覺得姜穆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也絲毫不覺得姜穆執掌謝家有什麽不對。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什麽經商的料子,謝家只有在姜穆手上才能延續。 旁人縱使挑唆,他也就是笑笑,心裏認定姜穆會護着他一輩子。
畢竟姜穆對他那麽好。
但是他十八歲的生日過去以後,他窗外的花謝了滿地。
而他在窗內,就在那個窗臺上,被姜穆摁在身下沖撞。
謝然光是想起那一天都覺得瑟瑟發抖,他擡頭看了一眼姜穆。
此時已經出了旅館了,姜穆就這麽光明正大地抱着他往車那邊走。
不甚明亮的天光下,姜穆像個冰冷卻美豔的修羅。
姜穆的母親是有名的混血美人,姜穆也繼承了她的美貌,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冰冷的灰藍色眼珠,臉部的輪廓很鋒利,卻有一種逼人的豔色,紅色的嘴唇薄而柔軟,有種勾人的味道。
他還留了一頭柔軟的長發,是謝然小時候求他留的,說他長發好看,像仙女。
他居然也就聽了。
如今他的長發和謝然的臉頰貼在一起,柔涼得像絲綢,有種冰雪般的薄荷香。
謝然沒出息地動了動鼻子,他對這個味道很熟悉,小時候天天窩在姜穆懷裏睡的。
那時候姜穆的一切都叫他安心。
但他沒能陷在過去的情緒裏多久。
因為姜穆把他放進了車裏,後座很寬大,他又瘦,整個人躺下去都不會約束。
然後他看見司機下了車,那個他沒有見過的,陌生面孔的司機離開了。
車子裏只剩下他和姜穆兩個。
姜穆把車門關上了,自己也坐了進來。
車子裏那種冷冰冰的薄荷味更濃了,姜穆的面色完全沒有變化,細白若玉的手指有條不紊地解開了自己黑色襯衫的扣子。
他看了謝然一眼。
謝然的手不由自主抓成了一團,就像姜穆了解他一樣,他也了解姜穆。
尤其是在同床共枕了四個月之後。
果然,下一秒,他就被姜穆拖進了懷裏,姜穆那雙薄而柔軟的嘴唇貼了上來,舌頭也伸進了他嘴裏,勾着他的舌頭攪動。
姜穆的身上總是冷的,可他的吻是熱的。
謝然的衣服被剝了下來,姜穆把車頂上的燈打開了,暖黃色的燈光撒在謝然白膩的肌膚上,更襯得他像一塊融化的奶油,怯生生地縮在一起,牙齒咬着下唇,眼睛烏黑,帶着水汽。
他到底還是天真過了頭,哀求地看着姜穆,像一只幼鹿在祈求獵人放他走。
姜穆被他了這一眼就起了反應。
他一邊咬着謝然軟綿綿的耳朵,一邊含含糊糊地叫着謝然的小名,“然然。”
說不清是溫情還是冷漠。
謝然瞬間就紅了眼睛。
車子裏的溫度一下子熱了起來。
他的臉也被姜穆捏着,要他轉過臉來,兩張潮濕的嘴唇吻在一起。
如果有人此時站在窗外,大概一眼就能看出車裏在發生什麽,尤其是姜穆怕謝然悶,還把窗戶漏開了一條縫,細碎的呻吟聲就從那道縫裏漏了出來,揉碎在夜空裏。
隐約能聽見一個軟綿綿的,帶着哭腔的聲音在喊“哥哥……”
一開始還是小聲地喊,後面不知被逼迫了什麽,帶了點慌亂的意味,漸漸沒了聲音,只聽見一點暧昧的水聲,和唇舌交纏的聲音。
等車窗再降下一半的時候,天色已經暗得很,月光都灑了滿地。
姜穆赤着上半身坐在後座上,與斯文冷豔的外表不同,他上身極為結實,流暢的肌肉覆蓋着身軀,并非是健身房那種花架子,而是真的搏鬥中鍛煉出來的。
謝然還趴在他身上,頭靠着他的肩,姜穆的那件黑色外套也披在他身上,底下露出一雙光潔的腿,腳踝不知怎麽有點青紫,蜷縮在一起。
姜穆摸了摸他的額頭,有點涼,但是手還是暖的,謝然已經沒力氣睜眼睛了,趴在他肩上就睡了過去。
司機不知什麽時候又坐回了駕駛室,擋板嚴嚴實實地擋住了後座的光景,但他的視線也完全沒敢往後頭看,安安分分地把車開回了謝宅。
他們住的地方,還叫謝宅,而非姜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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