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一中學

第29章 第一中學

花弶的“武力威懾”讓嚴禹有所忌憚, 他雖然坐回了原位置，可眼底的焦急與憤怒像是馬上要溢出來了似的，死死的盯着雲安，想從他嘴裏得到更多關于南汐之死的真相。

雲安慎重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嚴禹, 他的心急如焚和悲傷不像是裝出來的, 可既然嚴禹還這樣在乎南汐, 為什麽要和她提分手？

“南汐她……不是自殺, 是他殺。”雲安實話實說，“兇手……還未……找到。”

“我今天……找你就是……想……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就算有了心理準備, 但當嚴禹真正從雲安嘴裏聽到真相後還是如遭暴擊，他猛然站起身, 背對着雲安和花弶, 幾秒鐘後, 雲安聽到了他哀戚的痛哭聲。

嚴禹哭得滿臉都是淚, 在昏暗的房間燈光下，雲安看見了他額角暴起的青筋, 過了很久他都沒有平複好情緒，只是低着頭不發一言。

“是有人以我的名義給她寫紙條, 約她去601教室, 然後殺了她, 是嗎。”嚴禹的聲音很輕，不用雲安回答, 他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

他的拳頭攥緊, 看着像是到了崩潰的邊緣。

“為什麽……你要和她……分手？”雲安不解問道。

嚴禹看上去明明還是很喜歡南汐，他們彼此喜歡。

嚴禹自嘲的笑了笑, 他擡起頭看着雲安, 眼底一絲笑意也沒有, 只有觸目驚心的冷漠。

“因為我tm的連個普通高中都沒考上，我就一個職高生。”嚴禹道。

看着雲安眼睛裏真實的疑惑，嚴禹臉上嘲諷的笑意越來越深。

“你們這種一中的好學生是永遠不會知道我們和你們之間的差距的。”嚴禹道，“我在的學校，老師上完課就走，下課從不管你，作業沒做完也無所謂，就我這種每天上課睡覺，逃課打架，成績爛到泥裏去的學生，考試時都不是全班倒數。”

“我們就是混個畢業證出來，未來是什麽？工作會是什麽？這些都輪不着我們去想。”

“但你們不一樣，你們是一中的好學生，每年的本科上線率有99.9%，你們每個人都能考上一個好大學，畢業之後能找到一份在高樓大廈裏的好工作。”

“更別提南汐，她成績那麽好，她能考清華北大，而她的男朋友是一個職高生，你覺得我們般配嗎？”

嚴禹的這一聲聲質問不像是對着雲安，更像是對着自己。

如果說剛開始他和南汐在一起還能說就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普通的談個戀愛，可是南汐馬上要高考了，高考之後她會有更廣闊光明的未來，她不應該和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男人在一起。

所以嚴禹提了分手。

雲安不能理解，他思索了一會兒後看向了花弶，除了威脅嚴禹的那幾句話，花弶從頭至尾都沒有再開過口，完美的演繹了一個格盡職守的保镖模樣。

見到雲安的視線，花弶露出了一個溫柔的淺笑，像是在鼓勵他。

“你……為什麽……會這樣想呢？”雲安道，“如果……你真覺得……自己配不上她，你應該……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

“你不懂，我已經沒辦法改變了，就算我現在想好好讀書，想和南汐去同一所大學，或者說同一個城市，但我根本做不到，我已經深陷泥沼，我不能把南汐也拖進來。”

“你……你亂說！”雲安結結巴巴的憋紅了臉，“你連20都……都沒有，怎麽會沒辦法。你……你就是……自私，你……不想改變……就找借口。”

嚴禹被罵了，他沒生氣，只是怔忪了好一會兒，然後無奈又悲傷的點點頭道，“對，你說得沒錯，我就是自私。”

他已經放棄了自己，所以也放棄了南汐。

“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南汐她死了，我要找出兇手！”嚴禹抹了把淚，表情瞬間變得兇狠陰鸷，像一頭嗜血的雄獅，他恨不得下一秒就找到真兇，将他碎屍萬段！

“南汐死時的……現場，我……是第一目擊人。”雲安頓了頓，想到那天晚上被關在教室裏，他頭頂上方就是南汐的屍首的場景，雲安現在還渾身發寒。

“我可以……給你提供線索。”雲安道，“我……我也想找出……兇手。”

雲安沒再撒謊騙嚴禹說他和南汐是學校裏的好友，這種謊話騙騙不知情的許警官還好，嚴禹是南汐的男朋友，騙不到他，不過好在嚴禹還沉浸在南汐是他殺的悲傷中，沒有思慮到這一層。

“你知道……南汐的媽媽……給她買了一雙……紅舞鞋嗎？”雲安滿懷希望的問嚴禹道。

嚴禹回憶了一番，猶豫的點了點頭道：“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她挺開心的，說是她媽媽送給她的十八歲成人禮物，這紅舞鞋好像是她自己挑的。”

想到這裏，嚴禹眼眶含淚，南汐才過完十八歲生日沒多久，她才剛成年！

“那你見過……那雙……紅舞鞋嗎？”雲安睜大了眼睛，有點兒激動，“是什麽樣子？”

嚴禹道：“見過一眼，她穿上問我好不好看，但我當時忙着打游戲就瞄了一眼，具體什麽款式我也不記得了，就只記得是紅色的。”

雲安蹙眉，他想了想，從書包裏掏出了紙筆，随手幾筆将那日在衛生間隔間縫隙裏看見的那雙紅色小皮鞋畫了出來，遞給嚴禹道：“是……這樣嗎？”

嚴禹只看了一眼便果斷搖頭，“不是。”

“這是女孩穿的那種高跟小皮鞋，不是南汐的那雙紅色拉丁舞鞋。”嚴禹非常肯定，“南汐也沒穿過這樣的鞋子，她不愛穿裙子，就算放假和我出去玩也是穿褲子和運動鞋比較多。”

雲安怔愣住了，下意識去追尋花弶的身影。

那那天在衛生間隔間裏的人到底是誰？會是死去的南汐嗎？

花弶俊美面龐上只流露出一絲寵溺微笑，什麽也沒說。

雲安收回視線，腦子裏亂糟糟的，他看似查到了一些線索，可是什麽都串不起來，他有些挫敗，卻還是只能強行打起精神來。

這是一個難得的和嚴禹交流的機會，他要好好把握住。

能以嚴禹的身份将南汐騙到601教室，說明兇手知道南汐與嚴禹的情侶關系，雲安本想從這條線索出發，可是知曉兩人關系的人不少，南汐從不遮掩，範圍太廣雲安也無法辨別。

倒是嚴禹說起南汐的舞鞋，雲安發現自己漏掉了一個重要的線索。

這雙舞鞋是南汐的媽媽送給她的，可是她是由父親撫養長大，會不會這雙紅舞鞋是被她父親拿走的？

雲安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畢竟一中的校規規定不允許學生穿顏色太過鮮豔的衣服，鞋子也一樣。

一雙紅色的拉丁舞鞋，在嚴苛的家中眼中或許就是離經叛道的表現。

可（一）班的班主任姜沄不給他們任何關于南汐家庭的資料，雲安又盯上了嚴禹。

但這次嚴禹搖搖頭，就算他和南汐是戀愛關系，南汐也很少對他提及她的家庭，嚴禹只知道她和家人的關系很差，要不然也不會一放學就在這些玩樂的地方逗留，不願意回家。

不僅如此，嚴禹也不知道南汐的家庭住址，南汐從不讓他送自己回家，每次兩人都是在地鐵口分別。

“但是南汐的爸爸媽媽看着都是知書達理的人。”嚴禹補充了一句，正是因為南汐的家庭良好，更讓他察覺到他和南汐之間的差距，不論是從成績還是家庭，他都配不上南汐。

能想到的雲安都問完了，嚴禹知道南汐是他殺後情緒一直不太穩定，雲安也不擅長安慰他人，在離開的時候他想了想對着嚴禹說道：“既然南汐……那麽喜歡你，你……以後不要……消沉了，努力活，活得和她一樣……優秀。”

嚴禹坐在沙發上低着頭，雲安也不知他有沒有聽進去，只是嘆息了一聲，加快速度和花弶一起往學校趕。

“他只是個NPC。”在回學校的路上花弶忽然開口道。

雲安愣了一秒道：“我知道。”

“所以安安和他說那些是沒用的，他現在記得，等你完成了任務，他又什麽都忘記了。”

雲安沉默了半晌，他知道這裏只是個游戲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設定好的，可是當他看着嚴禹流露出的後悔與痛苦，他無法冷漠的高高挂起。

“沒關系……忘記了就……忘記吧，我……沒有忘記。”雲安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他朝着學校大門的方向跑去，花弶愣怔站在原地，看着他輕盈小跑的背影，輕笑了一聲。

高三（一）班的教室裏，任黎和于瑜等人都在等雲安的消息，雲安回來後将從嚴禹這邊得來的線索共享，領頭人任黎琢磨了一番，認可了雲安的猜測。

他們得去一趟南汐的家裏，那裏或許有關鍵線索。

可是班主任姜沄不給他們南汐的家庭住址和家長的聯系方式，不允許他們繼續插手這件事。

“那便只能偷了。”任黎道。

于瑜皺着眉道：“怎麽偷？辦公室裏那麽多老師，就算姜老師不在，還有其他老師盯着呢。”

“那就只能晚上去偷了。”任黎道，“晚自習結束後，老師們也要下班回家，辦公室的門鎖我看過了，是老式鎖，我能撬開。”

任黎的想法幾乎沒人贊成，大家都覺得過于危險，先且不說半夜、學校、這幾個關鍵詞很容易觸發死亡點，再說半夜偷溜進老師辦公室也不知道算不算違反校規。

如果算，那麽這種行為就會召喚死去的南汐，危險性太強了，而且，誰去完成這項任務？這是多人任務，人都想坐享其成，不願冒險。

兩個女生玩家還有陳青林都不願參與，于瑜猶豫了幾秒後看着任黎道：“如果你今晚一定要去，那我和你一起吧，兩個人在一起相互也有個照應。”

一個人夜探老師辦公室，在這樣窒息的環境中，不吓死也得憋瘋了。

任黎搖搖頭，他一個人就夠了，不需要于瑜。于瑜不同意任黎獨自前去，兩人正僵持不下時，雲安慢慢開口道：“我……和任黎去吧。”

若是在上個副本中，雲安是絕對不敢的，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好歹也有花弶在身邊，這是多人任務，任黎取回來的情報對每個人都有幫助，雲安很難袖手旁觀。

任黎皺着眉頭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拒絕了雲安，雲安已經拿回了不少線索，沒道理再讓他去冒險。

“我……不會死，你信我。”雲安肯定道。

他擡起頭，直視着任黎，從進副本開始雲安就常常低着頭，怯弱唯諾的模樣，這一擡頭，在場的幾人都愣了愣。

雲安的五官并不鋒利，可組合在一起卻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他們還是第一次在副本中見到如此姿容的美人。

即便雲安玩家等級只有C，任黎也信了他有自保能力，如此容貌，如果沒有自保能力，在剛進入副本時就會被鬼怪所殺，眼下雲安不僅通過了副本，還平安無恙的活到了現在，必然是有不為外人道的手段。

趁着晚自習任黎定下了計劃，今晚便行動，多拖一日危險便增加一分。

雲安對于自己的“擅作主張”還有些心有戚戚，與花弶商量時不自覺的放柔了語氣，畢竟他沒有和花弶商量。

花弶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說話，雲安一說他便同意了，于是晚上行動小組又增添了一位成員。

雲安和任黎進辦公室找學生們的信息資料表，花弶在辦公室外守着，也就是俗稱的放風。

面對花弶的加入，任黎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有些驚訝，他倒是沒想到花弶和雲安的關系如此好，還願意冒這個風險來幫雲安，不過花弶本身就是放蕩不羁不拘小節的性格，任黎也沒多想。

晚自習下課後，三人并未出學校，而是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躲了起來，一直等到老師們陸陸續續都離開了，五樓的辦公室也黑了燈，這才開始行動。

老師辦公室的門鎖是老式鎖，任黎用發卡搗鼓了兩下便打開了，看得雲安目瞪口呆。

進了辦公室兩人也不敢開燈，打着手電筒來到了班主任姜沄的辦公桌前開始翻翻找找，姜沄的辦公桌在辦公室的最裏頭，背靠着一個大書櫃。

學生的信息資料表也不是什麽機密文件，雲安和任黎分開行動，很快便找到了。

根據學號，雲安一下就找到了南汐的資料，看着被黑筆劃掉的信息，他緊緊的皺着眉，南汐的信息被姜沄抹去了，看筆跡的水痕，應當是這兩天抹的。

她才逝去不久，這麽快（一）班便沒有了她的痕跡。

任黎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們冒了這麽大風險卻得來這樣一個結果，就算沉穩如他，此刻也不免有些挫敗感。

雲安不死心，他摸了摸被劃去的信息，打着手電筒睜大了眼睛仔細的辨認着，姜沄塗抹時估計就是随手一劃，也沒有劃得特別幹淨，說不定還是能看出來的。

馬上任黎也加入了雲安的隊伍，兩人趴在桌上用手電筒光照着，一個字一個字的辨別猜測着。

南汐的家長聯系電話上寫的是她父親的手機號碼，雲安認出了數字，兩人記了下來，但是家庭住址勉強看清楚，可讓兩人覺得有些奇怪的是，南汐的家庭住址有些空泛。

學生們在填寫家庭住址時不具體到某一戶很正常，但是南汐的家庭住址卻只模糊的寫了個街道，連小區名字都沒有寫。

任黎不死心，借着手電筒微弱的光芒又仔細看了一遍，确實是只寫到了街道。

兩人對視一眼，還沒開口，忽然，“Duang”的一聲響，吓得雲安險些驚叫出聲，任黎也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兩人往後一看，黑暗裏挂在牆壁上的電子鐘準點報時，12點了。

沒等雲安松口氣，突然之間他聽到了一點細微的動靜，由遠及近，噠噠噠的，莫名有點熟悉。

很快任黎也聽到了，那噠噠噠聲越來越大，像是有人在急步而行，沖着辦公室的方向而來。

雲安渾身僵直，頭皮發麻，白皙纖長的手指不自覺的抓緊了鈍圓的桌角，他想起來了，這個聲音，他不久前就聽到過。

在衛生間的隔間裏，那雙紅色小皮鞋走到隔間門口時，就是這個腳步聲。

花弶呢？雲安慌了神，有人來了，花弶怎麽樣了？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全世界最好的安安（真的忍不住變成親媽粉

可惡！還是沒能加更~我明天繼續努力吧（哭

大家的關心我都有看到哦！因為身體原因斷更了一天非常不好意思，所以本章評論的小天使都有紅包，感謝大家支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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