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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周一, 運動會第一天,領導進行演講之後,各個社團在操場擺了桌子宣傳各自的社團文化。
高二他們就要換屆了, 甘畫還要收新的成員的報名表。
許多人知道這是謝星沉的社團, 來報名是假的, 來看謝星沉在不在這裏是真的。
星滑社有五個人,但是除去少爺小姐只有甘畫一個人。
她忙得團團轉,連帳篷都是十字會幫忙搭的。
盛霄和花清野一臉讨好地拿着飲料趕過來:“辛苦了辛苦了, 我們男生都被叫去操場擺凳子了,下午有文藝彙演,壯丁都難逃一劫。”
甘畫累壞了, 拿着報名表說:“謝星沉呢!”
她語氣半疑半怒,為謝星沉造成這麽空前的場景感到疲憊, 要不是因為他, 他們攤前不會比其他社團多了七八倍報名的人。
來這邊的男生,很多是對滑板有興趣但是還沒有碰多的,咨詢的熱情很高。
但是很多女生, 都是問的“社長真的是謝星沉嗎?”“他在這裏嗎?”“我報名可以換他微信嗎?”這裏意圖昭昭的話。
甘畫真想讓謝星沉自己開個桌子到旁邊去回答這些咨詢。
花清野他們看甘畫生氣了, 趕緊給她扇風說:“辛苦了辛苦了,大佬回家要簽名去了。”
甘畫:“嗯?”
盛霄說:“大佬這次不是搞了個碗池賽地嗎?這玩意兒太過巨大, 學校擔心擔責, 讓他們回家拿家長同意書。”
花清野說:“其實不用也可以,學校完全多次一舉,這次的賽事分兩輪,第一輪除了大佬他們別人都過不了, 這個碗池就是給神仙打架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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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畫說:“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花清野說:“下午就回來了吧, 你休息會。”
甘畫這才放心了一點, 跟花清野他們換了班。
日光鼎盛,甘畫在帳篷下眯眼看着,校園熱絡,到處是青春洋溢的氣氛,她翹了唇角,忽然覺得也不是那麽累了,正感覺放松了一點,旁邊光線黯淡了,她一轉頭,一個亭亭柔弱的身影站在她的躺椅邊。
阮可晴臉色蒼白,語氣發啞問她:“甘畫,出來一下可以嗎?”
甘畫和阮可晴來到生态園。
生态園很大,她們并沒有進去內部,學校裏的學生幾乎都擠在操場,她們在附近的長椅上停下,可以俯瞰操場的場景。
操場上的學生就像是一群小麻雀,遠遠看去讓甘畫覺得可愛極了。
她坐在長椅上,噙着笑意回頭,看到阮可晴又無法揚起笑意,嘴角很平,問她:“你有什麽事嗎?”
阮可晴沒有坐下來,她一直神游天外,甘畫發現她似乎無法集中注意力,臉色也差了很多。
阮可晴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化妝,不帶妝後皮膚沒有同齡女孩子那種水潤了,像是提前幹枯了的白色花瓣。
甘畫提醒她:“阮可晴?”
阮可晴像是才回神,看着甘畫眼裏慢慢噙了一點淚花,突然狠狠低下頭:“甘畫,對不起。”
甘畫被阮可晴的深度鞠躬吓了一跳,她站起來,往旁邊側開:“你這是做什麽?”
她們是同齡人,阮可晴這樣算是很大的禮了。
阮可晴擡起頭,眼冒金星,臉色更敗了一點,她嘴角含着不甘的嘲諷:“你就不趁機奚落我嗎?你不得意嗎?”
甘畫深吸一口氣,說:“你要不要喝點水?你下午還要彙演嗎?”
甘畫将她手裏的電解質水遞出來。
阮可晴看到她雙眸的憐憫,眼底閃過一絲羞憤和難堪:“你越是這樣,我就越不理解你!”
甘畫的手停在半空,本來想給阮可晴的飲料收了回去。
日光鼎盛,阮可晴看到甘畫那雙沉靜的眉眼,那熟悉的神色讓她動搖。
她心裏絞痛,咬牙說:“甘畫,其實我并不是自願來跟你道歉的!”
甘畫:“我知道。”
她知道阮可晴為什麽來道歉,其實她也并沒有想要。
阮可晴聲音哽咽了,忍着淚花說:“我是害怕,我像周甜芷一樣被謝星沉冷暴力,所以我才來跟你道歉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仍有不甘:“其實我很不甘心,但是我又沒有周甜芷那份,一直違背他的勇氣。”
阮可晴說到最後聲音有些哽咽,甘畫聽她傷心了一番。
阮可晴說周甜芷已經在準備退學了,但是她的前途不能毀,她要專心訓練,她要發光發亮。
阮可晴高傲地走了,極力僞裝得她已經放下。
甘畫沉默。無論她們說過什麽做過什麽,甘畫都能理解,其實看到操場上那麽多人影,她就會覺得,他們就是處在這樣一個年紀中,會期待,會煩惱,會想要被別人重視,想和在意的人産生聯系。
*
謝星沉是周日回江宅的。
謝正的書房裏。
謝正背對着巨大的落地窗,戳着桌上的文件說:“你指望你老子給你簽這種東西嗎?啊?”
他聲音嘹亮,跟謝星沉平時儒雅的口吻完全不一樣,一說話就是雷霆萬鈞之勢,謝正脖子都紅了:“我想打電話問問你們學校到底是什麽管理方式,居然會同意學生玩這麽危險的競技!從10米高的平臺滑下來,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謝星沉面對謝星沉,面色無波無瀾,他說:“這是我自己組織的,你簽字就可以了。”
他們父子一學期見不了三次面,這是第三次。
謝正咆哮:“你不要命了,你有想過從高臺摔下來我的面子嗎!”
謝星沉不耐煩,半吼:“你的面子長在你自己臉上,不要讓我來承擔!”
少年聲音醇厚又嘹亮,吼得人心顫,謝正愣了一下。
他其實隐隐有幾分謝正的影子,但是一直藏得很深,只有接觸到某些局面的時候才會引爆他的雷。
謝星沉眼裏閃過痛苦和自我厭惡,他咬緊後槽牙,站了半晌,沒有說話,摔門出去。
中午,下人準備了極其豐厚的早餐。
謝正說:“怎麽還不去請大少爺下樓吃飯。”
其實謝星沉就坐在客廳,謝正也知道,但是他還是要說這一句。
廚娘十分欣喜地走到沙發邊:“大少爺,老爺讓你去吃飯了。”
廚娘說:“老爺吩咐今天廚房炖了補湯,高中學習很辛苦,你喝一點。”
無論這份補湯是不是謝正炖給他的,謝星沉知道下人總是會把話說得漂亮一點。
謝正不悅說:“你既然在,怎麽還不上桌。”
謝星沉已經洗了一個澡,現在渾身清斂又蒼涼,他狀似回答廚房的話,又好像是回答另一人的話,他說:“我知道了。”
就是他輕聲說話那一瞬間,謝正有些莞爾,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應輕。
他咳嗽一聲,和謝星沉一起上了飯桌。
沒多久,屋宅外面傳來摩托的轟隆聲,很是轟鳴很是朝氣蓬勃,像是要朝青天直上的稚鳥。
謝星沉看到謝正繃緊的面容有一瞬間放松了下來,佯裝嚴肅地看着門口。
不一會兒拿着紅色頭盔的祁默末走了進來:“爸爸。”
祁默末一身紅色,臉上的車手服有模有樣,但是臉上卻是一派純真和得意,是這個年齡得意放肆的小孩。
他雖然和謝星沉同齡,只比謝星沉小12個小時,但是臉蛋實在稚嫩得惹人憐愛,是謝正的心頭寶。
謝正沉着聲音說:“我看你是玩得越來越野了!”
謝星沉手裏的調羹一顫。
謝正和祁默末說話時永遠是假裝生氣的、寵愛溢于言表的。
祁默末走過來,已經有一米八幾的他卻還是很孩子氣,他站在謝正旁邊說:“爸爸,這款摩托車最近大家聊得很火的,我騎出去同學們都羨慕我呢,我說是我爸爸買給我的。”
謝正眉宇間出現了一絲縱容,他又搖搖頭:“我是越來越不懂你們年輕人的世界了,還不快上去換衣服,陪你哥哥吃飯。”
祁默末笑着看了一眼謝星沉,拉長了語調,緩着嗓音說:“好~”
祁默末換了衣服,桌子上的菜色也上的差不多了。
管家上了湯,謝星沉發現桌子上的菜色和以前差不多,只不過食材配比不同,而且多的是清蒸,他問:“家裏有人要忌口嗎?”
他總是敏銳,管家眼裏閃過動容,說:“大少爺,老爺最近查出來高血糖,消瘦了很多,飯菜根據醫生建議調整了。”
謝星沉看向謝正,眼裏有訝然,謝正也沉肅,他是瘦了,但是沒有很明顯,臉黑了一些,不是曬黑的那種黑,像是氣色不好。
謝正說:“行了,吃飯吧。”
謝星沉和祁默末坐在謝正兩邊,謝星沉就像是小版的謝正,吃飯的時候安靜的。
祁默末活絡,會根據謝正臉色夾菜。
但是當謝正的手伸向一盅謝正很喜歡的高湯的時候,謝星沉直接将湯撤開了,皺着眉頭說:“這湯有龍眼蜜棗,你能吃嗎?”
他的口吻并不好聽,但是謝正眼底卻染上一點笑意,說:“管起你老子了是吧?”
謝正說話難聽,但是表情卻有謝星沉看不出來的欣喜。
謝星沉不說話,謝正也不追究。
祁默末正給謝正夾着魚肉,眼睛不動聲色地落了謝星沉和謝正互動的影子。
謝星沉将自己的湯給謝正推過去,一個巴掌大的鐵罐砂鍋,湯裏沒有任何配料了,只有海參和雞肉,冷言冷語:“喝這個。”
*
晚上謝星沉從家裏的健身房出來,一身熱汗,看到祁默末在他房間外面,沒有殘缺的右手拿着打火機往上抛,銀色打火機在空中打了幾個轉,穩穩落到蒼白的掌心,被一只美麗嶙峋的手握着,打火機蓋子開着,起火的地方被摁得呻.吟嘶啞。
作者有話說:
謝謝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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