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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你想, 看看我的臉嗎?

這句話說完,空氣中沉默了。

時間都慢了下來,但風又吹大, 一陣風襲過, 有花瓣卷進謝星沉的脖頸裏, 稠麗驚心

甘畫一直清醒着,沒有沖動,也沒有後悔, 她眼裏含着淺淡的笑意說:“謝星沉,我最近去做心理治療,結果都挺好的, 我爸爸也說,我和轉學之前越來越像了。”

她撩起耳邊的頭發, 這個動作是無心的, 但是露出了白皙可愛的耳朵,謝星沉覺得香香軟軟的,好像小蛋糕。

甘畫說:“你可能不太感興趣, 看一個女生的, 唔,臉頰, 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

她噙着害羞的笑意說:“我很普通, 也沒有梨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只是想,”

給你看看, 讓你知道你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可是說着說着, 她好像被自己說服了, 好像真的沒什麽可看的。

皺着眉頭,越來越不自信,好像找不到積極的意義:“那個,其實……算了。”

她也不知道這件事的意義在哪,對自己郁悶了起來。

謝星沉看小姑娘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樣子,失笑:“誰說你沒有什麽特別的。”

甘畫擡頭看他。

謝星沉說:“你退堂鼓打得挺好的。”

甘畫反應過來,鼓起腮幫子:“你都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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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星沉:“誰說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的事,他們從左右分坐,到現在相對而談,謝星沉半轉身子,兩條腿閑閑伸去,而身體向她。

她則是抱着膝蓋,整個人面向謝星沉,能聽清晰他的每一句話。

謝星沉說:“你看我牽了你多久,小姑娘,你怎麽那麽遲鈍啊。”

甘畫低頭,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謝星沉戴着佛珠的那只左手,一直穩穩圈着她的手腕,她低呼:“啊。”

她都沒有發現。

謝星沉說:“小姑娘,把你的問題再說一遍。”

被他這麽一打岔,甘畫心裏的緊張變成了害羞,一種被人支持了的自信,她的口吻帶了甜:“謝星沉,你想,看看我的臉嗎?”

“我想。”謝星沉回答得很快。

甘畫怔住了。

謝星沉挨近她,身上的氣息完全地包攏着她,清風的夜晚,她感覺身體都在輕顫,他給人的壓力好大。

謝星沉的鼻尖幾乎要碰到她,她第一次這麽清晰地看到謝星沉的臉頰。

原來他的臉并不是無暇的,他有一顆小痣,藏在他英氣的眉毛裏。

她好想摸摸這張受盡讨論的臉頰。

他很光耀,或許比起他來說,她渺小得微不足道,但是此時,在這個天臺,他們席地而坐。

她巧笑:“謝星沉,我也能呼吸新鮮空氣啦。”

她将口罩拿下,露出一張少女柔嫩的臉龐來。

少女淺笑淡淡,配着天生的下垂眼,對他彎唇示意,溫柔得給人狠狠一擊。

謝星沉不知如何形容他看到的。

她比他想象中生長的更大方,直教星星都黯然失色。

她頂着一張很和諧的臉蛋,無法單個單個的形容五官。

她處處不是不美好,下垂眼,胭脂唇,沒有棱角的面部曲線。

又處處不是不和諧,鵝蛋臉,軟發,她的樣子實在太溫柔,又比他想象的還要美好很多,臉上霜華流溢。

她美得讓他無法集中注意力,腦袋一陣一陣地分神。

她将兩塊玫瑰方糖的其中一塊拿起來,少了口罩的遮掩她的嗓音更加柔和通透,她将糖塊放進她的手裏,又把他的手指攏起來,她說:“謝星沉,我們一起吃糖吧。”

她的禮節會讓她在說完話的時候習慣性地帶上淺笑,她一微笑,就是這樣的眼眸,曾無數次蠱惑了他的心神。

他終于能夠形容他看到的,為什麽看到她的面容時會有一種無法呼吸的感覺。

她五官秀麗,神情悲憫,月光一照,在他眼中,眉眼清輝神聖如菩薩。

*

海灘之旅的第二天早上,他們就回去了,因為明小蓓一打岔,原先定的計劃好幾個都沒完成。

睡衣游戲局、輪船海上游,還有去水族館,都落空了。

下了小巴車之後他們打車,這次很幸運,網約車車型很大,有五個乘客座位。

花清野慣性地定了學校的位置,他們下車後還去寫了學校附近書店的烏龜信。

很多人在高二的尾巴寫下烏龜信,高三畢業的時候再去取回,回顧自己一年的辛苦和願望,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寫和學習有關的事情。

烏龜信是他們高二一年的回顧,草茸茸感動得淚眼汪汪,說最幸福的就是交到甘畫這個朋友。

而甘畫被她抱着,眼睛卻看向另一個方向。

櫃臺結賬的少年寬肩窄腰,身形料峭,他鼻子很高,側臉神色平淡。

考完試的那一天甘辛博來接甘畫,因為要去和外公外婆吃飯,甘畫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就和朋友們分開了。

暑假她一半時間都在外公外婆家裏,她的外公外婆是非常和藹的人,對她又像小寶寶一樣照顧,每天問的最多的就是“小畫要不要吃點心啊?”

“小畫要不要吃水果?”

“別學習了吧,快來休息一下,你外公做了熱乎乎的紅糖饅頭,是兔子樣的呢。”

甘畫的媽媽嫁給爸爸的時候很年輕,所以她的外公外婆還很硬朗。

面對外公外婆的善意,甘畫也不想拒絕,總覺得老人的心地特別好,盡可能都順着他們,搞得她一個暑期下來,飯量越來越大,一稱體重,居然98斤。

暈厥。

外婆笑眯眯道:“這樣才好,小畫的臉蛋越來越潤了,要是能長到110斤才好呢。”

甘畫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也會有體重焦慮的啊,當晚就打電話給甘辛博,在被子裏哭訴她胖了7斤的事情。

甘辛博哈哈大笑,開心得不得了,甘畫無語得不行,明明她爸爸自己也很注重身材管理,到她這兒就開始雙标。

但是為了避免老人過度疲勞,而且甘畫也想提前預習高三功課,在暑假最後十幾天的時候,甘畫和甘辛博回到了市中心的小區。

最後半個月,甘畫就只有兩件事,控制體重和預習功課。

連網絡都很少打開,臨近開學的時候,體重降到95斤,165的身高這個體重也算适宜,因為她骨架極小,其實并不顯胖,反倒是因為營養好,上身曲線更加明顯了,但是肚子上沒有贅肉,這是甘畫最欣慰的。

于此同時,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甘畫要去複診了。

甘畫來到心理機構,迎接她的依然是羅東遇叔叔。

因為這次的心理測試很重要,爸爸也陪伴着。

甘辛博對她說:“不要有壓力,你和外公外婆不是相處得很好嗎?”

甘畫點點頭。

她這次和外公外婆在一起,有一個很重要的訓練,就是她在老家的時候,沒有戴口罩。

甘畫心理疾病的事情,并沒有讓外公外婆知道。

老人太疼她了,她的母親因為癌症已經讓他們流了太多的淚,甘畫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讓他們擔心。

羅東遇的辦公室裏。

羅東遇先站起來,跟甘辛博打招呼:“師哥,帶小畫過來了。”

羅東遇對甘辛博的敬重是深入骨髓的,搞得甘畫有點想笑,醫生比家屬還緊張。

甘辛博将兩盒特産放在桌子上:“小畫剛從外公外婆那裏回來,帶了點家裏的東西給他羅叔叔,不貴重,是私人的交情。”

羅東遇猶豫了下,說:“好,師哥放着,待會我分給科室的人。”

甘辛博點點頭。

回到治療,羅東遇說:“小畫是從外婆外公那裏回來的?”

甘畫坐在羅東遇對面:“嗯!”

在這段時間的治療中,羅東遇已經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今天的心理治療她也沒有戴着口罩,一張柔嫩的少女臉頰,綻放着這個年紀的清麗美好。

羅東遇說:“和家人相處得怎麽樣?”

甘辛博也陪在甘畫旁邊,甘畫說:“我外公外婆……不知道我的事情,我在家裏的時候沒有戴口罩,出門的時候,我說灰塵太大,戴了,我外公外婆沒有起疑,我覺得我好像放松了下來。”

羅東遇說:“這是很好的狀态。”

他對甘辛博說:“師哥,我們做心理測試吧。”

甘辛博:“好。”

甘畫的心理康複訓練分為三個板塊,心理疏導,患者闡述和外界接觸。

心理疏導是之前的主要內容,做測試的話是要讓患者自己闡述當時的情形。

只有當患者自己也能将自己的恐懼訴說出來,他才會能從心底接受那些不好的事情。

當然心理治療手段相當豐富,這只是羅東遇篩選出來的比較适合甘畫的手段。

在另一個寬闊的房間裏,這裏面的裝飾更加親民,仿佛是哪個年輕互聯網公司的休息室,有長長的大沙發,黃色和粉色是這個房間的主色調,非常活力。

羅東遇招呼甘畫和甘辛博坐下。

甘辛博詢問自己是否需要出去,倒是甘畫說:“沒事,爸爸也坐吧。”

她能感受到自己确實比以前輕松了很多。

以前對那種經歷是恐懼的、不想面對的,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注意力轉移到其他的事情上去,以前的不美好好像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甘辛博坐下。

甘畫雙手互抓着說:“那是,在上一個學校,高二上學期,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她将自己的恐懼訴說出來,現在已經不如第一次那樣,磕磕絆絆,恐慌結巴,她也感到到內心的抵觸,但是,她覺得她可以試試。

“那是大家都說,學校附近有□□犯。”

“這種傳言很多,而且從來不中斷的,我并沒有在意。”

“學校的左邊是學區房,右邊是老舊的居民區,但是公交站在比居民區更遠的一點地方。”

她說着,臉頰白忽紅,還是會受心情影響。

“寧中是一座很有名的私立學校,住學區房,住宿和家裏車接車送的人比較多,每天,我穿過居民區的巷子去搭公交車,雖然很安靜,但并沒有什麽風險。”

“只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總是能聽到後面奇怪的聲音。”

“水滴聲,木棍倒地的聲音,好像有人在跟着我。”

甘畫的額角有細微的汗珠浮現。

“居民區一直很安靜,我雖然會被驚吓,但又覺得非常合理,水龍頭已經很破了,竹子是被風吹倒的,偶爾遠處有一兩個居民出現,又減輕了我的不安,我覺得自己可能是太緊張了。”

“那段時間,有個同學會在巷子口跟我同路,慢慢的我忘記了這件事。”

“有一天,我的朋友沒有來,我……”

甘畫說到這裏,額角的劉海有些濕,她的嘴唇血色褪下,手指在手心掐出指痕。

甘辛博想阻斷她,被羅東遇用眼神制止住了。

甘畫的手心被掐得通紅,小小的身體像一只緊繃身體的幼獸,她聲音顫抖,“我遇見了一個青年,他,”她略過了對方奇怪的話,“他手上提着什麽東西,對我潑灑過來,我身上沾了很多滑溜溜黏黏的東西,從頭到腳。”

冬夜裏被潑了一身粘液的感覺如影随形,甘畫用力握住自己的手腕,“然後他,他拉開了他的外套,裏面是□□的,未着一縷……”

她正情緒緊張到最高點,房間裏有什麽聲音尖銳地響了起來,甘畫驚叫着向甘辛博撲去。

甘辛博抱住她:“沒事了,沒事了。”

“嗚嗚。”甘畫緊緊攀着甘辛博的肩膀。

羅東遇不好意思地收了手機:“抱歉,是院內的傳訊,在看診的醫生可以不用理會。”

他又鼓勵甘畫:“小畫,我想你的狀态已經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了,我覺得我們可以進入下一個治療階段了。”

甘畫眼角仍挂着淚珠,整個人顯得驚慌脆弱,但是這樣一打岔後,她的臉色漸漸回暖。

她點點頭。

羅東遇說:“你覺得你在遇到暴露狂後心理上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甘畫說:“我覺得別人注視我的目光很可怕,如果不戴口罩的話,就會覺得自己被壞人給盯上了。”

羅東遇說:“這是你的自我保護意識,或者說有點被害妄想,戴口罩是你給自己的安全感補償。”

甘畫說:“好像只有這樣。”

羅東遇說:“小畫,你平常會看體育賽事嗎?”

甘畫搖頭:“沒有。”

羅東遇說:“暑假去海邊了嗎?”

甘畫說:“放假前去了一次,挺好玩的。”

羅東遇微笑着說:“和同學一起游泳了嗎?”

甘畫說:“沒有,那天下雨了。”

她聲音放低,似乎察覺到了醫生要說什麽。

羅東遇說:“小畫,你剛來機構那時候,我們給你做了一組圖片測試,那時候我們發現,你還有一個心理障礙,這個障礙可能會一直伴随着你,也可能會在你放松之後就會消失。”

甘畫點點頭,從記憶深處,把那段時間混亂的治療記憶翻了出來。

羅東遇說:“你因為年齡還小,遇到暴露狂給你的打擊是巨大的,對方的行為也很惡劣,你對男性的身體産生了一種心理上的厭惡,在看到人體肌肉圖的時候會出現心悸、耳鳴等症狀。”

甘畫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

羅東遇說:“這是我們最後一個要治療的,甘畫,你願意看一組人體圖片嗎?”

甘畫擡起頭,臉上透露着蒼白和清豔兩種神色,她笑得溫順又脆弱:“我聽叔叔的。”

他們來到會客室的大桌子邊,羅東遇讓護士拿進來一個ipad。

他和護士交談了幾句,護士打開了某個文件位置。

另一個護士還為甘畫倒來一杯牛奶,甘畫微笑着說謝謝。

趁着羅東遇和甘辛博在交談,兩個護士小聲跟她說話:“你是甘畫吧?羅醫生很上心的那個學生,你摘了口罩真漂亮啊,水靈靈的。”

她們去摸甘畫的臉,和她聊天。

甘畫知道她們是體貼,在分散她的注意力。

羅東遇說:“那我們開始?”

甘畫伸手:“叔叔把平板給我吧。”

甘畫接過平板,她已經做了很大的心理準備,她也希望自己能徹底痊愈。

平板上的圖片是有規律的,但是甘畫看不出來,鮮豔的圖片倒是很美麗。

一開始是一些點狀的數字,接着是大塊的顏色,開始有幾何體積。

那些體積的搭建像是某種動漫繪制的技巧。

接着又是漂亮的色塊,但是顏色呈現出一種統一性。

在色塊中出現線條的時候,甘畫明白了這些圖塊的規律是什麽,全部都是男性的,上半身的身體,她的呼吸有些喘氣。

羅東遇提醒她:“如果感到不舒服了可以停下來。”

甘畫搖搖頭,繼續翻着頁面。

後面開始是簡約的男性軀體,對于線條,她的接受度很高,幾乎沒有什麽反應。

素描的身體她也覺得還可以,但是每當色塊出現的時候,她就覺得很難受,特別是那種米白的,土黃的,能夠讓人聯想到人的身體的肉色的時候,她覺得特別壓抑。

圖片開始用真人照片了,像是體現人體的矯健美。

有好幾張都是奧運健兒的運動圖片,從高臺上翻轉跳水的,在跨欄上繃直大腿肌的,在比賽臺上舉起杠鈴的,但是這些圖片無一例外,運動員的精神面貌比身體肌肉更吸引人,而且他們身上只是穿着貼身,但絕對不是暴露的衣服。

接着畫風一轉,色調變得低沉,開始是人體石膏頭像。

甘畫覺得自己是不是适應了,這些人體石膏,哪怕是□□的,她都能帶着欣賞的眼光。

可是下一組,卻又激起了她的心顫。

一個帶着顏色的骨架圖片,這個骨架完全沒有人體肌肉的覆蓋,卻讓甘畫覺得很煩躁,很沮喪。

真正看到裸.體的圖片的時候,是猝不及防插進來的一張男人的圖片,上面将他的眼睛遮住了,可是那個軀體,是真正的異性的軀體,那些肉塊,在甘畫的眼前搖晃不定。

甘畫突然捂着耳朵,低頭尖叫:“啊。”

嚴重的耳鳴讓她身體搖搖欲墜,轟隆隆的聲音讓她感覺像被扔進黑洞裏,她眼前閃爍着光怪陸離的肉塊,整個人蜷縮着蹲到地上:“我不看了!”

她銳聲說。

甘辛博緊緊抱住女兒的肩膀:“沒事的,不看就不看了。”

甘畫雪白着臉,眼淚在眼眶中悠悠打轉,她張開雙手,委屈地抱住了她唯一能夠正視的異性,她的爸爸。

那天甘畫的診斷結果雖然不好,但是羅東遇說她可以摘了口罩生活了。

她的心理障礙不再是被害妄想,而是另一種障礙了。

臨近開學,甘畫努力吃了幾天水煮青菜,體重終于控制到了94斤,可是再也降不下去了。

女生群的好多人也說自己胖了,沈小小已經突破一百斤大關,叫苦聊天。

甘畫也說自己胖了,結果93.9斤的體重一發出來,就被沈小小怼了好幾個表情包,“你可比我高了十五公分!”

沈小小發來一條60秒的咆哮。

學校發了通知,因為去年操場重建,本來高二的軍訓取消了,但是由于上面下發了對學生身體素質要求的指示,今年高三和高二一起軍訓。

青中都是高二軍訓,已經是約定俗成的了,只不過今年高三也跟着一起,甘畫這個準高三生也逃不了。

住宿生已經提前住進學校了,軍訓服裝也拿到了。

走讀生可以自己去學校取,也可以自費快遞,但是如果不嫌麻煩的話,回學校再換也行。

甘畫不喜歡急急忙忙的感覺,選擇了快遞。

九月一號這天早上,甘辛博在等甘畫。

“寶貝,還有15分鐘就出門了。”

在洗手間的甘畫:“知道啦!”

學校發的軍訓衣服是夏裝,只有迷彩短袖和長褲子,一雙鞋,一頂帽子。

沒有外套,學校也不允許戴冰袖,是要實打實地磨一磨學生。

甘畫塗了厚厚的防曬霜,除此之外,就是帽子的事情了。

女孩子要紮馬尾,同時還要固定住帽子,甘畫學着視頻說的,用夾子将帽子卡在一起,可是總是卡不緊。

好久沒有紮馬尾,有些難度,她将發夾放進小盒子,放棄了。

把帽子先放進書包,她走出洗手間:“爸爸,我好啦。”

少女十七歲,明眸皓齒,經過一個暑假的休養,整個人的氣色好了很多,兩頰即使不逗弄也有淡淡的粉暈。

甘辛博一件白色襯衫,一條黑色西裝褲,走過來故意說:“這是誰的女兒,怎麽這麽亭亭玉立的。”

甘畫露出小白牙笑着說:“是甘辛博的女兒。”

甘辛博将她拉近一點:“是不是又長高了?”

手在她腦袋上比了比。

甘畫拿來甘辛博的手:“沒長高,爸爸要把我馬尾弄亂了。”

她拍拍自己的小腦袋,“好像是因為軍訓服的關系,我也覺得我看起來好高。”

原本還怕穿着不好看,結果卻破天荒的非常合身,迷彩綠的短袖将她薄薄的少女肩優勢凸顯了出來,衣服必須收進去的規定讓她的腰部又勒得纖細。

她本身腿還長,整個人就是清麗秀美的樣子。

甘辛博說:“嗯,這個顏色很适合你,冬天給你買綠色大棉襖。”

甘畫說:“爸爸別胡說八道了,我們快去學校吧。”

甘辛博說:“東西帶好了嗎?”

“帶好了。”甘畫在玄關換鞋的時候,慣性地将家裏鑰匙放進包裏,又拉開抽屜摸了一張口罩。

可是在摸到那粗糙的無紡布的時候,她又反應過來,将抽屜關上,她不需要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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