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74章

黎安手指發顫,像一道電從她腳心到頭頂,三伏天,太陽分明曬在她背上,她卻感覺到身體透出一股一股的寒冷。

心似鼓撞般,篤篤篤,要沖出體內。她撫摸着心口,背靠在魚攤的鋼化牆上,連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沒想到,沒想到時間過了那麽久,她竟然依舊不受控制地害怕她,一見到她就渾身發抖,酸軟,無力,感覺所有的精氣被慢慢抽走。

看錯了嗎?幻覺吧。

她蹲在地上,從小攤支出半個腦袋,微微壓了壓竹編草帽,太陽撒落在她晶瑩的目光上,她匆匆看了一眼,很快躲回去。

那閃爍的水杏眼、茭白的皮膚、還有整個魚攤的腥味也沒能壓得住那淡雅的山茶花氣息,熟悉的氣息和味道一下将她攜裹,卷着她要下十八層地獄!

宋遲穗順着指引,來到一家名為轉轉和安安的魚店面前,一個身穿粉色t恤的少女,打扮得清純可愛,正對着鏡頭熱情地直播。

這就是轉轉?

聽網上說,轉轉和安安是妻妻cp,兩人只是沒好意思官宣而已。

不然怎麽會起這樣一家cp店名。

她打量着她,縱然是這偏僻小鎮,也沒有讓明珠蒙塵明,轉轉皮膚白,眼睛也大,劉海,怎麽和她留一個發型,只是她後面是紮起來的,看上去更精神,人也活潑,熱情。

“小姐姐,買魚嗎?”

宋遲穗和她對視一眼,視線匆匆掠過她頭頂,拿出手絹輕輕捂着嘴咳了咳,身體歪到另一邊去,不和她說話。

鄧離呢?

陳小轉隐隐感覺到一絲寒冷,面前的小姐姐漂亮是漂亮,但是氣場一點都不柔和,那眼神和黎安殺魚的刀一樣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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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噎了口唾沫,不再亂想,熱情地招呼下一個客人:“安安姐,來客了。”

一轉頭,竟發現安安不知道去了哪裏。

或許上廁所去了吧,怎麽不說一聲。

陳小轉吸口氣:“我來殺這個魚吧。”

她正要去池子撈魚,只見剛剛那個小姐姐身邊随行的男人朝她走了過來。

他看上去要和善許多,很官方地把手裏手機舉到她面前,面前就是那天,她不小心露出黎安的照片。

“請問一下,這位小姐在哪?”

陳小轉心一緊:“不知道,你們找她做什麽。”

說完之後,她忽然覺得不對勁,黑衣男人,保镖,女人,不會是來追債的吧。

她神色匆匆,低頭去抓魚,大魚在她手裏擺來擺去,她差些沒抓住。

十分鐘後,黎安接到了陳小轉的電話。

接到電話時,她正在躲在牆角調整呼吸,雖然時間過了十分鐘,她還是驚魂甫定的。

“安安姐,你在哪裏?”

電話那端聲音壓得低低的,一聽就有事。

“我.....上廁所呢,短時間回不去了。”

“哎喲,你別來了,有兩個黑衣人找你,看着可吓人了。”

她吸了一口氣,心想,總算是來了,她就是知道,宋遲穗不會輕易放過她,她對她做了那些出格的事,定會被要求一件件還回去。

想到此處,她整個心都涼了半截。

“你跟她們說什麽了嗎?”

陳小轉捂着電話:“沒有,我不知道啊,她們還沒走呢。”

殺魚場上,陳小轉忙着殺魚,沒和她們多說話,看樣子,那幾個人是要呆到這裏一直等她了。

“安安姐,你是不是欠別人東西啊。”

欠錢啊,或者其他的什麽。

電話那段長久沉默。

陳小轉:“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你趕緊回去找個地方躲起來吧,今天就別來殺魚場了。”

“好,可是魚攤怎麽辦。”

“你放心,有我呢。”

陳小轉拍拍胸脯,把電話挂了。

宋遲穗擠着手裏的橘子皮使勁聞了聞,在魚腥味和暈車的餘韻中,她始終不敢往前半步,生怕一走近就要嘔吐。

鄧離在哪裏,為什麽一來人就不見了。

她靠在石柱子上,夏天曬得滾燙的石柱緩緩往她體內灌入溫熱,她才舒服許多。

周喜民和轉轉談論了幾句,便灰頭土臉朝樹蔭下的人走去。

大夏天的,她的臉看上去蒼白無力,像是剛從冰箱拿出來的冰棍一般。

“宋小姐。”

“怎麽樣。”

宋遲穗扶着石柱子,站穩了些。

“她說,安安是她的妻子,她們已經結婚兩年了。”

“還說,安安最近回老家參加喪禮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她又說......。”

“絕對不可能。”宋遲穗咬着牙,縱然虛弱到極致,也擁有着最為清晰的判斷:“她在故意騙你,一個人怎麽可能跟陌生人說這些。”

被這麽一點,周喜民也點點頭:“小姐,那我們就在這等她回來。”

宋遲穗搖搖頭:“不,越是這樣,越有問題,她不會出現了。”

她撫摸着手上的玉镯,又撫摸着那顆紅寶石戒指:“我們先離開。”

看樣子,她應該是打草驚蛇了,可是,鄧離為什麽要故意疏離她,為什麽要在那場大火裏消失,消失的無影無蹤,兩年一點音信全無。

陳小轉守着魚攤,待攤子裏的魚買完,那行人也消失了。

她擡頭看時,四周已經沒有了黑衣人和少女的影子。

她呼口氣:“總算是甩掉了。”

回去的路上,陳小轉一路開着三輪車,一邊開車一邊給黎安打電話。

“如何?”

“魚都賣完了,你放心吧。”

電話那端稍顯沉默:“我是問她們人呢?”

陳小轉:“早就走了,或許是因為等不到你,離開了吧。”

“嗯......,”黎安的聲音冷靜:“你回來的時候,有注意身後的車和人了嗎?”

陳小轉轉頭看一眼,大馬路上,除她自己車尾濃煙滾滾,其餘什麽都沒有了:“沒車,你別想太多,她們真走了。”

鳳凰山說是山,實則只是玉昆山山腳的支脈,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山丘。

夏天草早莺飛,綠色的草已經蔓延過腳踝。

山頂處,女人坐在矮凳子上,雙腿自然并攏,旗袍開口到大腿,一截脆藕似的嫩腿敞開來,腿下盈盈草坪,小草的嫩尖随着風吹動,輕輕拂過那脆嫩的肌膚。

微風揚起她垂下的旗袍,也揚起她的長發。

宋遲穗雙手握着望遠鏡,看遠處的火紅三輪車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駛,目光一直緊緊追着,追着它穿過茂密的山林,穿過金燦燦的稻田,穿過魚塘,最終停在一棟小三層的樓房面前。

現在物質生活條件好了,村裏修繕的房屋竟也一個個氣派豪華起來,那小三層的樓房審美構造偏中式,青磚,紅瓦,雕欄玉砌,不亞于a市城內的一些豪華別墅。

是住在這裏嗎?

宋遲穗端着望遠鏡,呼吸不由得緊張起來。

她調整了一下望遠鏡的距離,把樓房的大門拉在眼前,這樣看着,小樓房就像近在咫尺。

她聽不見聲音,只見粉絲女孩下了車,便跑到門邊,篤篤篤敲起來。

過了大概一分鐘,門口鑽出來一只橘黃色的小貓,門也被打開,從裏面走出來一個高挑的人。

她沒有帶帽子,沒有帶口罩,一頭青絲自然垂在肋骨邊,陽光正好打在她的臉上,她眯了,眯眼,沖着眼前人打了聲招呼。

望遠鏡下,一雙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漸漸地濕潤了起來。

她蹙着眉頭,眼眶的脹和酸已經難以控制,連手也顫抖起來。

緊接着,她不受控制地抽噎了一聲。

一旁撐傘的男人見她身體發抖,不忍上前問:“小姐,是不是又低血糖了。”

宋遲穗穩了穩望遠鏡,緩緩調整呼吸。

半響,她才把望遠鏡放下,一雙眼睛帶着薄紅,濕潤。

“周叔。”

另一個中年男子從旁側走來:“小姐。”

她勾起嘴角,聲音顫抖:“是她。”

既然是她,為何躲她。

宋遲穗這一點不明白,鄧離當初,為何要跑?

這一次,或許是她打草驚蛇,也一樣躲着她,躲開她。

還有那個女孩兒......到底是不是和她有兩年婚姻,難道,是什麽指腹為親的童年婚約,要她在一定年齡非要回去成婚不可,才扔下她不管不顧,若真是這樣,那就更要打斷她的腿了。

兩年,距離她和她離開又重逢,已經整整兩年了啊。

“阿離姐,這兩年,你過得好嗎?”

*

黎安站在門口,緊張兮兮往外看了兩眼,伸手将陳小轉拉進了院子裏。

夏日燥熱,她的手也滾燙地緊握着她的手臂,透過薄薄的襯衫,陳小轉仿若要被熱化了。

很快,黎安放開她的手,纖白的手掌下,指節自然彎曲,淡青色的血液在她手背和小臂上蜿蜒,微微凸起。十分好看。

“沒人跟來吧。”

黎安把房門扣住,生怕有人闖進來。

陳小轉搖搖頭,和着她在前院的石桌子上坐下聊天。

“沒看見車,也沒看見人,估計是覺得不像你,所以就走了。”

她看着黎安臉色不對,額頭還冒着細汗,不禁好奇問她:“真的是債主嗎?”

黎安盤腿坐下,将小橘貓抱在懷裏薅毛,一面搖頭:“說來話長,我是欠債,但絕對不是錢債,不然我早就被抓了,你放心。”

夏日蟬鳴鬧哄哄的,陽光透過葡萄藤葉落在她眼眸上,她雙眼閃爍着真摯光芒。

陳小轉打開溫水瓶的水喝了一口,用手擦了擦汗,想起那個羸弱的漂亮小姐姐,忽然靈光一閃:“那兩個黑衣人,是和一個小妹妹在一起的,看樣子,她也是來找你的。”

黎安的手在石桌上點着,低頭咳了咳:“她有和你說什麽嗎?”

陳小轉搖頭,雙手拖着腮:“她好高冷啊,和我對視了一眼,仿若要把我殺了一般,嘶嘶,我跟她說話,她沒理我。”

這麽說來,宋遲穗還是沒有改變,一如既往的,目中無人。

好在沒有跟過來,否則,她死定了。

“對了,你是說了什麽話,她們就那麽輕易走了。”

問起這個,陳小轉雙目轉動飛快,她放下水瓶低低笑着:“其實,我怕你生氣,所以沒說。”

“沒事,我不生氣。”

“嘻嘻,我,我跟他們說,你是我的妻子,已經結婚兩年了,更何況,她們拿出的照片,根本就看不清你的臉,他們或許也不确定是不是你,所以就那樣回去了。”

聽這話的時候,鄧離正在喝水,當聽到關鍵處,她還是被水嗆住了喉嚨。

她瞪圓了眼睛,愣愣看着她。

陳小轉忙說着:“對不起啊,關鍵時刻,我也不知道怎麽幫你。”

或是感覺到了黎安的不自在,陳小轉連忙打住。

她搖搖頭:“沒事,這也是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中午時分,陳小轉就在黎安家裏吃飯,兩個人除了早上,時不時都會一起做飯。

黎安的手藝很好,就算只是清炒一個肉絲再來一個絲瓜蛋湯一份小青菜,也足夠兩個吃得飽飽的。

大夏天的,本來就沒什麽胃口,陳小轉光顧着喝湯,也沒吃多少飯。

黎安也心不在焉的,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

鳳凰山,宋遲穗端着望遠鏡看了快一個小時,自從那個女人進屋後,就沒有出來過了,難不成兩個人真的是那樣的關系。

一想到這裏,她的呼吸不忍急促起來,連頭上的鐵劉海也飛起了幾根,象征她此時此刻的怒火。

她的心砰砰跳動着,不敢想象,那閃朱門後面,兩人正在發生什麽。

正生氣着,前去打探消息的周喜民回來了。

他帶來了兩個好消息,第一,鄧離和那個叫陳小轉的女人并不是婚姻關系,兩個人只是友好的鄰居關系。

第二,鄧離每天必然去釣魚,不在上午就在下午,那個時候,她将有長達幾個小時的單獨時期。

這個時後去,正是好時機。

宋遲穗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下一顆,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只是鄰居關系,怎麽會一進去就是好幾個小時,這個女人......。

天色漸暗,山頂吹來一集疾風,空氣中泛着夏日悶熱的氣息,壓抑難受讓人喘不過氣來。

周喜民打眼一看,就快要變天了。

他提醒了幾句,宋遲穗則緩緩起身,準備朝村子裏出發。

剛上了車,那指頭大的雨點子砸在玻璃門上,發出砰砰聲響,一場急雨落下,将地面的灰塵濺起,又再一次把它們淋在地上,還空氣一個清新味道。

這場雨來得及時,像是久旱逢甘霖,在某人那早已枯槁皲裂的大地內心上給了一片濕潤,讓她內心的我裂縫在雨水灌溉的滋潤中,慢慢地,慢慢融合。

宋遲穗忽然不那麽着急了,那迫在眉睫的蛋糕就在眼前,她忽然不急着咬上一口,只想去尋找兩個人曾經,度過美好回憶的地方。

“周叔,去玉昆山腳下。”

*

大雨濺落在魚塘裏,濺起點點漩渦,比那漩渦還要熱鬧的是池子裏的魚。

每到夏季下雨,池塘的魚都會因為水下缺氧而紛紛湧出水面,張着嘴巴在水面鼓泡泡,遠遠看去,就像一排整齊的黑魚軍隊在排兵布陣,密密麻麻,魚友圈最愛。

黎安剛送走客人,打開竹門一出來,就見陣雨淅淅瀝瀝。

她欣喜,這個天氣,最适合釣魚。

那魚都在水面上吐泡泡,釣魚就是用舀的。

正愁心情悶,她匆匆收拾起漁具,準備就在自家池塘裏垂釣。

每到心情不好的時候,黎安就會到湖邊釣魚,這次一邊下雨一邊釣魚,還是頭一次。

雨下越大,魚越多。

池塘邊,她支起黑色的大棚雨傘,把長一米五的躺椅拖出來,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一邊準備魚餌,一邊看池塘歡躍的魚兒們,它們有的躍出水面,白色的魚肚晃了一下,又很快沉入湖底。

她把桶支在岸邊,還沒開始釣,就有一條金色的鯉魚躍出水面,猛地朝她桶裏一撞,小金鯉魚在桶裏自由轉動了三圈,而後窩在裏面不動了,只兩個眼睛一鼓一鼓看着她。

嘿。

這是什麽好預兆!

這還沒釣魚,魚就上鈎了。

她欣喜起來,也将白日那些短暫的不愉快忘卻到腦後。

垂釣之間,魚兒一個接着一個咬餌上鈎。

這兩來,她也會想,宋遲穗早應該和她的白月光在一起了吧。

算起來,她已經畢業一年多了,依據原著的發展,兩個人已過好的美好的生活。

高貴的仙人怎會偏偏降落在這片地方,還是來找她的,難道說,她假死的事被發現了?依據宋遲穗的個性,倘若真被發現了......。

不對頭呀,她婚後要是美滿,哪有時間顧及她。

還是說,這兩年間,發生了什麽不可抗力的事。

夏季的暴雨來得及去得也及,很快,池塘上面的水窪越來越小,直到風平浪靜。

黎安也釣滿了魚,打算收杆回家。

不知不覺,順着馬路往上走,竟走到了通往玉昆山的小路。

山間水汽朦胧,整個林子泛着翠綠色的光,樹葉上的水還未落進,水珠順着葉片兒彙聚在葉尖,啪嗒嗒往下掉落,發出森林細雨一般的空靈聲響。

黎安的心像是被浸潤一般,再往上看,不遠處,那間竹編的木屋隐隐冒出半個頂,在夏日的春雨後,它顯得那麽地孤獨神秘。

*

木屋內,宋遲穗撫摸着她們曾經一起躺過的床,雖然過了兩年之久,這木床好似沒有受到任何侵蝕一般,房間也被收拾得幹幹淨淨。

木床上鋪着一層竹編的涼席,她蒼白的指落在她竹席上,記憶翻湧而來,曾經,兩人相擁而眠,一旁的水泥鑄成的小竈燃着火,竈上的小鐵鍋燒着開水,房間彌漫着熱氣,一切都那麽美好。

只是.....鄧離為什麽要跑,她想不清楚這個道理,也想不明白。

如今她就在眼前,宋遲穗卻不敢去問原因,她只知道,她需要她,這兩年來,她的日子是怎麽過的,閉上眼睛全是她,睜開眼睛也是她。做事情的時候想她,不做事情的時候也想她。

鄧離,這兩年一點消息都沒有,分明就是在躲着她。

躲也好,避也罷,總而言之,她不會再放她走。

她緩緩坐下,身體慢慢躺倒,歸原曾經她躺的位置,想象那個溫暖柔軟的懷抱就在眼前,她雙手抱着肩,屏住呼吸,去感受曾經的溫柔和氣息。

耳朵裏靜谧了許久,忽然出現了一絲腳步聲,地上的樹葉被踩碎的聲音。

宋遲穗兀自睜開眼,端坐起身,起身走到小窗處,往外看去。

樹林疏影間,只見一個身穿駝色襯衫,頭戴草編帽的女人朝木屋走來。

她瞳孔像是遇見了光,驟然放大,心口似僵化了一般。

是她。

她捏緊拳頭,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微微鼓起,拳頭不住發顫。

鄧離剝開樹枝,正好看見小屋全貌,剛剛下過雨,它像是被洗過一般幹淨,屋檐上的水珠還順着往下掉。

只是門虛掩着,地面上有一圈水澤染濕地板,正在順着往裏流淌。

她連忙上前,伸手握住木門,正要往外拉。

忽然之間,一道身影急促朝她抱來,一截脆藕似的手挂在她頸脖上,少女墊着腳,小臉埋在她頸窩處,呼出的熱氣不住灌入,聲音泠泠:“姐姐,我找了你兩年。”

她神經一抖,從腳底心開始往上發寒,身子不住一顫,宋遲穗根本沒有走,原來在這等着她呢。

扣着木門的手緩緩下垂,她的腿往外邁出了一步,手掌緩緩上擡試圖把那個纏得緊緊的小人扒拉下去。

宋遲穗似乎感覺到她的舉動,她目光一聚,紅唇抵在她的耳邊,幾乎吻在了上面:“再跑把你腿打斷。”

說罷,輕紗旗袍下的白大腿微微上擡,膝蓋扣着門上,發出清脆聲響,将她攔在懷裏。

說實話,被一個身量和體力都不不如自己的小人這麽扣着,她本可以輕松逃開,可逃開了呢,那不是此處無銀三百兩嗎?

到時候被抓住了,那腿還不得斷成四節啊。

黎安穩住情緒,知道來着不善,她壓抑着快要跳出來的心口,轉頭用一雙無辜的眼緊緊看着她。

“這位小姐,你認錯人了。”

作者有話說:

穗穗:你化成灰我也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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