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76章

夏季燥熱,搖頭風扇在房間搖擺着,吹到鄧離身上,也吹在宋遲穗身上,旗袍像是花瓣一般揚起來,和那駝色的褲腿交織在一起。

兩人的發絲也不同程度地纏在一起,剪不斷理還亂。

她不是她,那無情的語氣在空曠的房間回蕩,直到慢慢消散。

宋遲穗緊了緊她的腰肢,并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流露出失落、放棄的意思。

腰腹傳來一陣冷電,令她不住軟了下去。

鄧離呵口氣,無可奈何搖頭,正要抽身而走,宋遲穗忽然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往後一推,一條靈活的腿壓住她的腰。

她只覺得頭暈目眩,月要月複上便被宋遲穗穩穩坐實。

宋遲穗鉗制住她,雙膝跪在涼席上,緊緊貼着她月要,旗袍向上分開,露出一對白大腿。

鄧離感覺到月複部一陣微涼,是皮膚貼着的質感,像一股冷火,從腹部開始往四肢百骸蔓延。

兩年不見,力氣漸長。

她的手被宋遲穗剪在胸前,緊緊鉗制住。

對方垂下臉來,長發勾在她光滑的手臂上,擾得人陣陣微癢。

每次宋遲穗的貼近,她的心就像要跳出來一般,那跳動不僅僅是害怕,好像還蘊藏着其他情愫。

鄧離弄不懂,只掙紮着:“宋小姐,你這樣有辱斯文。”

宋遲穗的小臉扒在她臉上,一雙眼睛像是黑琉璃盯着她看:“我剛剛還沒看清楚,這下才看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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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下去。”

鄧離嚴厲到,她不敢過于用力,一則怕傷了宋遲穗,二則,她一旦暴露自己的武力值,等同于掉馬。

“我不下去,這有什麽斯文不斯文的,姐姐從前對我做過的事,更加過分呢。”

她邊說,扭動着身軀将她貼得緊緊的。

“姐姐,你的确不是她。”

“不是照片上那個人,但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姐姐。”

鄧離停止掙紮,眸光中帶着驚異,難道宋遲穗什麽都知道了?

還有,說什麽她做過更過分的事,不就是典型來報仇,在那之前,還要和她貼貼,讓她記起自己曾經做過的瘋狂事!

“你認錯了。”

宋遲穗不知從哪裏找了一白色布條,她也不聽勸,就那麽在鄧離手上捆:“看來這兩年的田園生活,讓姐姐忘記了從前對穗穗做過的瘋狂事,穗穗不介意,穗穗只打算帶着姐姐回去,讓你好好想起來。”

她的手被一圈圈白布裹着,像是被纏住的木乃伊。

“宋遲穗!”

“姐姐這次若是再跑,就把姐姐的腿筋抽了。看你還往哪裏跑。”

瘋了。

鄧離一擡雙腿,将身量較小的宋遲穗翻身壓在身下,對方一雙腿依舊挂在她腰上,雙手擺在腦袋面前,半握着拳,臉色稍紅,低頭微微往下看:“姐姐這麽急躁的嗎?也行。”

她蹙着眉頭,跟着低頭看了一眼,見那旗袍已經褪到腰上,在某人腰肢處堆成一朵小花來。

鄧離呼吸一滞,忙閉上眼,恍然間看到一抹粉色。

該死啊。

她退回到床邊,閉上眼睛,凝神靜氣,撫摸着胸口,掌心用力壓制它的躁動。

宋遲穗躺一會也坐起身來,伸手将裙擺往下扯了扯,蓋住自己的大腿。心情百般糾結,阿離姐從前不是最喜歡她的腿,還喜歡幫她按摩的嗎?記憶中那溫熱的手停留在她腿的每一部位,帶着滾燙從下至上,每一處都被精心呵護過,怎麽如今,是看一眼都覺得埋汰?

難道她腿不漂亮了嗎?按理說,她的腿恢複之後,更加白皙,更加有血色,更加健康充滿活力,她應該更加愛不釋手才對......難道是,阿離姐喜歡殘缺?變态。

鄧離坐了一會,才想起手上還纏着白布,她舉着雙手,張開嘴咬着白布的一端,将自己雙手一圈一圈解救出來。

紅唇含着白布的扯開,臉頰被大半部分遮擋,頗有一股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變态就變态,她好像更喜歡了。

鄧離不知道旁側的人什麽想法,她将自己解救出來後,也不同她争執了:“洗澡的話在一樓,衣櫃裏你可以找合适的睡衣。”

宋遲穗雙眼閃了閃,她端正坐姿:“你答應和我同床共枕了?”

鄧離搖搖頭,起身從牆角抱出一個圓筒一樣的東西。

看上去像麻将席。

她将它抗在肩上,深吸一口氣:“我出去睡。”

就那樣,她走出了房間。

宋遲穗深知急不得,得慢慢來,在這個小小的村子裏,也不會怕鄧離跑了。

今天晚上,她就讓周喜民加人手,守住鄧離,以防止她再次跑路。

宋遲穗走向衣櫃,伸手拉開櫃門,在那一排排清一色的黑灰棕的衣服裏,找出了一件白色的長t恤。

棉質的t恤非常舒服,她将臉埋在舒适的面料中,聞着上面清淡的青草味道。

沁人心脾。

這下她才有時間來打量鄧離的房間,卧室裏十分簡單,一床一櫃,雜物都在衣櫃裏,她挨個挨個打開衣櫃,裏面也都是常穿的一些衣物,沒有特別的東西在。

翻到一個包裹,黑色的袋子,像是裝着神秘的東西。

宋遲穗毫不猶豫地伸向它,把它從衣櫃裏拽出來。

拉開拉鏈,将包裹裏的東西紛紛倒出來在床上,身份證和銀行卡都掉落出來。

她撿起身份證,仔仔細細看着。

黎安,黎安。

為什麽要起這個名字,黎,同離,那安呢。

手指夾着那張身份證,一時間,竟聯想到了自己。

是否是歲歲平安呢。

不過,翻看別人私人物品不太好,宋遲穗連忙将證件往黑袋子裏邊賽,手指摸到一塊硬邦邦的東西,發出咯噔一聲。

黑色袋子裏有另一個黑色袋子。

雪白的手摸向那個黑口袋,扒拉兩下,只見一抹雪白的花瓣露出面。宋遲穗心口跳動起來。迅速把紙袋子往下一拉。

白色的山茶花燈像是閃電一般,映入她的眼簾,她眼睛脹脹地,心口莫名疼了一下。

她顫抖地摸着花燈,沒來由想起了曾經。

曾經,她像是發瘋似地找遍了別墅,裏三層外三層,連莊園也找遍了,就是沒有找到這盞燈。

現如今,那是鄧離送給她的唯一念想,她都弄丢了。

她不住地哭泣,眼睛哭瞎,也沒看到燈。

宋遲穗眼眶紅了紅,抱着燈看了又看:“為什麽送給別人的東西,還要收回去?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

夜色如洗,明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鄧離在樓頂打起了地鋪,枕着正方形沙發靠墊,蓋着層薄薄的絨毯,就那麽躺在地上賞月亮。

原本覺得日子寡淡如水,有些無聊,現在不無聊了,又覺得焦頭爛額。真希望明天一早醒來,宋遲穗就說受不了她們鄉村生活,要回去了,那該多爽啊。

她翻來覆去,想到了半夜,直到月亮藏入雲層,她的心也跟着慢慢靜下來,淺淺睡去。

月光隐入雲層,眼前黑漆漆一片,四周僅剩下夏夜的蟲鳴聲。

鄧離呼吸沒兩口氣,只聽見樓道傳來蹬磴磴腳步聲。

那聲音像是小孩子偷了大人的拖鞋一般,啪嗒啪嗒踩不穩,漸漸地,聲音越來越近,已經從遠處走到了耳旁。

眼前似乎也亮起了一盞明晃晃的燈,照的她刺目。

她緩緩睜開眼,入目是一對筆直雪白的小腿,再往上看,長長的t恤寬松穿在某人身上,因為沒有帶換洗衣服,內側都是镂空的。

宋遲穗長發飄飄,手裏舉着一盞燈在她面前:“阿離姐,還說不是你。”

她晃晃那山茶花燈,刺得鄧離睜不開眼來。

“你怎麽随意翻別人東西。”

她坐起身,将燈搶了過來。

宋遲穗不依不撓:“奇怪,這分明是你送我的,為何要回去,我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沒來由的,鄧離心裏一梗,所以就要摔碎嗎。

她無心和她對峙:“這燈是我在鎮上買的,什麽時候送過給你。”

宋遲穗垂着手,靜靜地看她說謊,眼眶不自覺跟着發紅。

“這兩年來,你連一盞燈都不給我留,究竟是為什麽?”

“你一直不肯認我,又是為什麽?”

“你要怎麽才認我,我……。”

鄧離打岔:“換下來的衣服還沒洗吧。”

濃烈的黑色本就容易讓人有情緒,更何況久別重逢。

宋遲穗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我不會使用洗衣機。”

她提着燈站起來,轉身走到樓梯口,宋遲穗愣在原地,沒有跟上來。

她轉身:“你也下去休息,我送你。”

她揚起手裏的燈,白茶燈轉啊轉,照得鄧離冷淡疏離。

“好。”

她穿着鄧離碩大的拖鞋,每一步都發出啪嗒的踩空聲。

鄧離莫名覺得滑稽,宋遲穗穿着她的衣服、穿着她的鞋子,睡着她的床,明明那麽不舒适,卻非要……強求。

洗衣機旁,她把宋遲穗衣服丢進去,還用專門洗內衣內褲的盒子把衣服裹起來,一并扔進去。

“洗烘一體,消毒殺菌,一會兒幹了就能穿。”鄧離轉頭看她:“你找人心切,我不怪你,但是僅有今晚。”

宋遲穗腳趾緊扣拖鞋,身體微微聳起:“你什麽意思?”

鄧離轉過頭,将洗衣液倒進滾桶裏,不忍直視她。

“我不知道你是哪裏來的大小姐,一看你金尊玉貴的,和我們這裏的氣質格格不入,也不适合長期待着,你明天一早就走。”

說罷,她轉頭,見宋遲穗早已不見人影。

“哎,宋小姐,你這人怎麽天生反骨呢。”

“我累了,不想聽你說話,要睡覺了。”

宋遲穗不用聽都知道她嘴裏下一秒要吐什麽牙出來,所以在她說“我”字的時候,就已經捂着耳朵上樓睡覺了。

趕她走?

她要走也要帶着她一起?

不認她!她總會有辦法的。

翌日一早,宋遲穗穿着昨日洗烘好熨平的衣服,還用鄧離的粉底和口紅上了個簡單的妝。

鏡子裏她容顏嬌媚,只是臉色冷冷的。

宋遲秋知道她找到了鄧離,便一直和她保持着聯系。

“是像鄧離嗎”?

“不是像,就是她。”

“妹妹,你可別認錯人,還有不可太過着急,你要保持微笑,溫柔,體面。”

宋遲穗想起這些話,沖着面前的紅色圓鏡子微微一笑。

這一笑,竟有點尴尬,還不如不笑呢。

盡管如此,她依舊保持嘴角揚起,雙手輕輕抱于腹前,銘記着宋遲秋的提醒。

要把對方吸引過來,而不是靠追。

吸引,保持良好的體态,溫和的個性,展示自己的柔弱。

她記住了。

“阿離姐。”

從樓梯下來後,她邊走邊喊,回應她的僅有幾只公雞鳴叫。

石桌上擺着一碗白粥,兩顆雞蛋,兩疊小菜,旁側還放着一張便簽紙。

“吃過早飯就回去吧,我去忙了。”

跑了?

宋遲穗心跳得飛快,像是又失去了什麽東西一般。好在此時周喜民打電話來,她連忙接起:“周叔。”

“二小姐,夫人一早就去金福鎮殺魚了,這才跟你說一聲。”

“我知道了。”

她放下電話,心情重新好起來。

看來這次,鄧離不打算跑了。

金福鎮。

早市,人員已經圍滿了轉轉和安安的魚攤,大家一為買魚,二為八卦。

“聽說,昨兒黎安家裏來了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不知道是哪家小姐啊。”

“安安,她和你什麽關系啊,長得好俊俏,單身嗎。”

“安安,你沒和村長在一起啊,原來外面有女友啊,哎喲,不早說,那村長你怎麽辦。”

問題給到陳小轉,她正在直播中,被這麽一問,心情都降低好幾個度。

黎安一邊殺魚一邊解釋:“那個小姐我不認識,估計我和她死去的前任有幾分相似,她認錯人了。”

她總是雲淡風輕地說着自己的事,仿若那些事真的和她無關。

陳小轉對着鏡頭嘆氣,彈幕裏開始有人鬧哄哄的:“什麽,什麽小姑娘纏上了安安,哎喲,不要臉,真是人紅是非多,安安分明是轉轉的。”

“就是,我看兩人直播半年了,安安是什麽人我還不清楚,她和轉轉感情那麽好,怎麽半路殺出來一個小姑娘,有多美,能有轉轉善良,乖巧?可愛?”

下面有一個藍色頭像的人回複:“這個怎麽玩?”

沒有人理她,繼續讨論安安和轉轉的事。

“人家安安解釋了,那個小姑娘看來是來找替身的,咱們安安可不當替身文學女主角。”

此時,藍色頭像又說:“才不是替身女主,她是我老婆。”

才開始,沒人注意這個藍色頭像在說什麽,直到藍的頭像改了名字:“安安的老婆。”

衆粉絲一下炸毛了。

“你一個燈牌都沒亮的假粉絲,憑什麽起這個名字。”

“燈牌是什麽?”

一時間,大家開始嘲笑起藍色頭像。

“她不會就是那個小姑娘吧,夢女,幻想安安就是她老婆,太吓人了。”

“人家安安老婆就在旁邊,和她有什麽的事呢。”

宋遲穗看見那些新鮮的詞,挨個挨個百度:夢女,燈牌,禮物,榜一大哥,什麽的。

等重新進入直播間後,發現評論風向變了。

“那個女友粉已經被我們罵走了,現在是我們cp粉的天下。”

她皺着眉,勢必要和這群什麽都不懂的人争執到底。

“安安就是我的老婆,是我唯一的老婆。”

“哈哈哈,她又回來了。”

“666”

此時,彈幕飄過一串粉紅色的數值。

“你說你是她老婆,那你給她刷禮物啊,人家榜一大哥都沒有你這麽厚臉皮,說是她老婆。”

網友盡情嘲笑着,只見藍色頭像送了一朵玫瑰給主播。

“笑死了,送這個怎麽行,怎麽都要送個法拉利吧。”

沒多久,一輛法拉利跑車在直播間動了起來。

衆網友沸騰了:“激她,人傻錢多,哈哈哈。”

很快,藍色頭像又相繼送了夢幻城堡。

直播間徹底熱鬧了起來。

陳小轉見事情越來越嚴重,連忙說:“小妹妹成年了沒,未成年人禁止刷禮物,不要被帶節奏哈。”

“你們別欺負小妹妹。”

藍色頭像:“不是小妹妹。”

“我是安安老婆。”

緊接着,藍色的頭像開始瘋狂刷禮物,有了前幾次的經驗,她刷禮物的姿勢越來越頻繁了。

直播間的屏幕上,則出現了一連串的禮物炸屏,炸得陳小轉都看不清上面的字了。

安安的老婆送你一個嘉年華

安安的老婆送你十個嘉年華

安安的老婆朝你遞來五十個嘉年華

此時此刻,直播間已經炸成一鍋粥了,很快安安的老婆也成功擠掉榜一大哥,坐擁第一的位置。

網友們:

【這麽有錢,大哥,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從此刻開始,榜一大佬就是安安的老婆,我宣布,我同意這門親事】

【趕緊把安安娶回去吧,讓她別再辛苦殺魚了,嘿嘿,順便給我們看看臉】

一旁陳小轉也驚呆了,她把手機舉到鄧離面前:“你看,這個人給你刷了好多禮物,她是不是就是.....。”

自從知道黎安是豪門貴族逃出來的小嬌妻,陳小轉對她更是崇拜加欣賞了。

不為五鬥米而折腰,說明黎安有志氣,有魄力。

這樣升華的人格在她那裏得到了滿分。

當然,面對這個安安的老婆,她猜得八九不離十:“不會就是那個......”

黎安一菜刀砍在木菜板上,刀鋒劍影,吭一聲響:“噓。”

正說着曹操,曹操就從另一側來了。

宋遲穗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身奶白的長裙,衣領永遠都把頸脖裹得嚴嚴實實,長裙及踝,身上的挂飾依舊簡單,一抹透亮的翡翠垂在細弱的腕間,她摩挲着手裏的紅寶石戒指,看兩個人正竊竊私語。

“哇嘎噠。”陳小轉不知道何時冒出來一句不明所以的日語,黎安和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笑着,眼神寵溺,似乎在看小嬌妻。

“你辛苦了,一會兒請你吃蹄花湯。”說罷,骨節分明的手指整理着她頭上稀碎的劉海。

陳小轉抿唇微笑,眸光閃爍,嬌怯地往黎安懷裏靠了靠。

宋遲穗遠遠看着,拳頭捏得綁緊,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像要沖出來。

她眼底透着抹濕,拼死壓住自己的情緒,才擡着步子往魚攤前走。

心裏百般不是滋味,那個陳小轉,會說兩句日語了不起啊?阿離姐也是,聽了兩句日語就昏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吃了什麽迷yao呢。

腳步輕緩走到魚攤面前,眼神直勾勾盯着兩個人親昵,也不躲開。

黎安無奈,只好和陳小轉拉開些距離。

“這位小姐,買魚嗎?”

這麽都不走?

黎安已經沒有了辦法。

宋遲穗嘴角微抿:“阿離姐,我是來給你幫忙的。”

黎安轉過頭去,非常冷漠:“首先,我不是你的什麽阿離姐,還有,我這裏不需要幫......。”

“老板,給我來個兩斤的草魚。”

說罷,宋遲穗很熱情轉過頭:“好,你稍等。”

那買魚的農夫見了她:“哎,黎老板,你家裏什麽雇了這麽漂亮的小妹妹,童工是犯法的呢。”

黎安:“......。”

“你搞錯了,她不是我雇的。”

剛一說完,宋遲穗便抓着一草魚遞到她跟前,此時,她的臉上已經沾滿了水珠,身前的裙子也濕透了。

水剛好從她的小腹往下流,身上的衣服也因為被打濕而變得半透明起來。地上濺起的血水也沾染在她裙擺處,她原本是仙人,現在倒落得塵世,染上塵埃。

黎安無奈地盯了她一眼,她把魚遞給陳小轉殺,轉身拉着宋遲穗的手腕:“你跟我過來。”

溫熱的手握着她時,像是暖暖流水從腕間劃過,她嘴角揚起,路過陳小轉時,眼神又似刀在她頭頂停留片刻,而後很快收回,跟着黎安往前走。

陳小轉哼一聲氣,刀背狠狠砸大頭魚,利索地殺起魚來。

黎安在鎮上也置辦了一處小房子,主要用于有時候忙的太晚,回不去村,或者是中午午休,可以在房子裏躺着休息會。

她拉着宋遲穗到了小房子裏,又從房間裏找出吹風機,衣服,一股腦塞到宋遲穗手裏:“你趕緊弄幹淨就回去吧。”

宋遲穗嘴角淺淺一勾,看來鄧離還是在意她的。

鄧離見不得她穿的濕噠噠地讓人看見,只嘆口氣:“魚攤不需要你幫忙,宋小姐,你來就是給我添亂。”

宋遲穗也不理她:“我餓了,早上你留的那些飯菜,都讓貓給吃了。”

她嘆口氣,起身從冰箱找出一個蘋果,轉身到水龍頭邊洗了洗,折回遞給她。

“拿。”

宋遲穗內心雀躍,臉上卻依舊保持着鎮定,她雙手接過蘋果,淺淺咬了一口:“嘶。”冷的她閉上眼睛,龇牙咧嘴。

鄧離看她一眼:“你放一會兒再吃,太涼了。”

她小手捂着臉頰,慢悠悠吃起來,沒一會兒,她忽然捂着肚子,又摸向腳,語氣着急:“阿離姐,我好癢。”

說罷,她在身上抓起來:“我好像過敏了。”

“好難受。”

她抓着手臂,腳踝,表情扭曲:“我不行了,好癢。”

鄧離忙上前:“哪裏,是不是魚攤的水濺上去過敏了。”這個嬌寶寶,不讓她來非要來。

“你等着,我去給你買過敏藥。”

說罷,她風風火火往門外走。

只是沒走兩步,屋內便沒有動靜。

她頓時感覺不妙,一轉頭,見宋遲穗已經坐的筆直,白手握着顆紅蘋果,小嘴那麽一咬,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正用一雙得意的眼神盯着她,微微一笑。

這個老謀深算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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