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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時隔兩年,鄧離竟差點忘記,眼前這個女人從十二歲開始就算計別人,她竟是疏忽了。

她剛剛答應了什麽來着?阿離姐?

此時,女人牙口咀嚼着口裏的脆蘋果,她能聽見鮮汁爆滿口腔,喉嚨微微滑動的聲響,她用看着獵物一般的眼神看着她,帶着驕傲,帶着不屑。

她仿佛就是她手裏的那顆紅蘋果,已經被她啃得體無完膚,吃幹抹淨了。

鄧離後脊梁微微散發出一股寒意,難道說,她和簡秋雨的戀愛生活過膩了,要找她這個人來解悶是嗎?

她控制着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宋小姐,玩笑不帶這麽開的。”

宋遲穗翹起二郎腿,裙擺開叉處露出一痕白大腿,她的腿輕輕搖晃着,好像兩條美玉交織在一起。

“阿離姐,你最終還是認我了,是嗎?”

“不好意思,我最後說一遍,你認錯人了。”

說罷,她将鑰匙扔在桌子上,發出刺耳聲響:“記得把門鎖上。”

宋遲穗才不在意鄧離給她表演的那些虛的,她如今也已百分百确定,黎安就是鄧離,不然那盞燈又如何解釋,不然對她的關心又如何解釋。

只是,她不肯認她,看來如此下去,時間會越拖越久。

這個十字牙村,不應該是困住鄧離的囚籠,她不屬于這裏,她屬于更為廣闊的天空。

回到魚攤後,鄧離早已不見的蹤跡,僅剩下陳小轉和其餘的工人收拾着東西。

“今天的魚已經賣完了喲,我馬上就要下播了,明天早上八點,家人們我們繼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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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扣下手機,眼前不知道何時飄來一個白衣少女,她總是高高在上,縱然裙子被濺滿了血污,她也像是不染凡塵一般。

陳小轉不去理她。

“阿離姐呢。”

“這裏沒你找的人。”她擡起頭回複她。

“你不說,我也可以找的到她。”宋遲穗站在太陽下,翻手看着手裏的寶石戒指:“還有。”

她轉過頭去,一雙小鹿眼和她幾乎平視:“你們的演技太拙劣了,情侶之間,不是你們這樣的。”

陳小轉聳肩:“我們兩個人的愛,早已經血濃于水,老妻老妻了。”

宋遲穗吃口悶氣,這個日本留學的小姑娘,倒真的有幾分姿色,也有幾分陽光,聰明,難道,她比她更吸引人嗎?

“胡說,從頭到尾,我的阿離姐都沒有看你一眼,喜歡一個人的眼神,不是這樣的。”

陳小轉叉着腰:“哦,我家安安姐也從未正眼看你,她不僅不喜歡你,還有點讨厭你。”

讨厭?

她眼裏閃爍着遲疑,真的讨厭嗎?她感覺到了,鄧離不似從前那般,溫柔盯着她,主動和她貼近,滿眼都是她,護着她。

現如今,倒時時刻刻遠離她。

一下子,她眼裏籠罩層薄薄的霧。

陳小轉見她如此,立即來勁,她揮動着手裏的刀:“你知道,安安姐是怎麽教我殺魚的嗎?”

宋遲穗睫毛垂着,黑色瞳仁微微朝她一轉,睥睨着她。

她開始形容。

她開始想象。

想象鄧離站在陳小轉身後,雙臂圈住嬌小的她,一手握着她的右手,教她如何使用刀具,一手按在陳小轉手上,兩個人按着巴掌大的小魚,在那練習如何殺魚。

“安安姐,是這樣嗎?”陳小轉轉頭看她,正巧,鄧離低頭溫和看着她:“對,你試試。”

兩人摟在一起,是不是殺魚不知道,但肯定是在談情說愛。

她們周圍的人來來去去,看她們身上冒出了粉色的彩虹泡泡,咕嚕咕嚕,還是桃心狀的。

“你騙人。”宋遲穗一口氣堵在心口,眼神狠狠彎過去。

陳小轉挑眉:“騙你做什麽,我們就是從那個時候,嘿嘿,在一起的。”

宋遲穗吃了一口悶醋,心裏腦袋裏全是火,一時半會也下不去。

久而久之,她真的會想兩個人或是有那麽一層關系,都是成年人了,兩個親疏無別,鄰居一拉攏湊合,說不定有過那方面的實踐。

二十七八的年華,正直需求旺盛期,想着想着她內心拔涼,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靈魂一般。

不行,不能讓她繼續呆在這裏。

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她身旁,很快,車上下來個人,恭恭敬敬替她拉開的後車座的門。

宋遲穗撩了下裙擺,彎腰坐了進去。

“她人呢。”

周喜民轉過頭:“小姐,她正在一處山裏的池子釣魚。”

她撫摸着手指上的寶石戒指:“沒跑就行,我再最後給她一次機會。”

周喜民轉過頭:“小姐,這幾日我們調查過了,黎安的身世,她本是外地人,高中畢業四處打工,最後發展致富了,選了這樣一個村子養老。”

宋遲穗嘴角一勾:“高中畢業、外出打工、還能發家致富?”

“你聽聽,這幾個詞湊一起,是不是天方夜譚?”

“況且,她長這麽漂亮,做什麽事不得惹來層層阻撓,這個身份編的不行,走,找她去。”

周喜民知道小姐找夫人心切,也不敢否認她,只埋頭開車,一邊可憐那個叫黎安的女人,一邊可憐小姐,都是孽緣啊。

宋遲穗靠在車窗,眼神漠視着窗外的一切:“我們出來幾天了。”

周喜民:“回小姐,算上路上時間,快三天了。”

她反複摩挲着手指:“三天,我辦事效率怎麽如此低了。”

她自言自語,此刻眼裏的怒火也漸漸升了起來。

車內十分壓抑,都是被她強烈的氣場給震懾的。

“在給她一次機會,倘若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手指抓着窗外一片樹枝,她狠狠一折。

玉昆山腳下有幾處碧綠的深潭,深潭皆是山上雪水所化,要說有魚,也只能是适合冰山深潭存貨的魚類,罕見的很。

深潭和一畝魚塘一般大,潭水清澈見底,看着淺,實則一個小石子抛出去,都不帶漸水花的。

人們一般用石子來檢測水的深淺,水花越大,實則水越淺,那些看上去平靜無波,落石而下,只咚一聲,則是深水。

潭頂是布滿了綠色青苔的岩石,上面還不停集聚着水珠,一滴一滴,緩緩彙聚成溪,歸順于深潭。

潭邊坐着一個黑衣女人,她身旁支着一黑色魚竿,身體隐入茂密的茅草根裏,一動也不動。

釣魚最忌諱有人走來走去,沒一會兒,身旁就響起穿梭于草叢間的腳步聲。

鄧離壓着眉,心道,該來的,總是會來。

那道白色的身影站在水潭邊,嬌俏的影子倒影在潭裏,一張精致的臉正怔怔看她。

鄧離被她的目光吓到,手指頭在膝蓋上來回敲打:“你吵到我的魚了。”

宋遲穗抱着雙臂,聲音要比之前要冷淡些:“這個深潭并無水草,沒有水草,水至清,水至清,哪裏來的魚呢。”

她笑笑:“宋小姐有所不知,有的魚就适合生活在這幹淨的水裏,還有,這裏蟲子衆多,你還是注意些,別一會真的過敏了。”

宋遲穗并不理會她說的話,正要往前,眼前卻落下一片翠綠的毛桃樹葉,它在空中翻轉了幾下,落在宋遲穗腳跟前,正要上前時,見那葉片上趴着一只嫩綠的蟲子。

“阿!”

宋遲穗吓得後退一步,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鄧離轉過頭,見她指着地上的小綠蟲:“有蟲子。”

她笑了一下:“就跟你說了這裏有蟲子,你偏來,趕緊回去。”

說罷,她站起來。

宋遲穗抿抿唇:“你幫它弄走......。”

她站起來,提着魚竿,還有板凳,朝着另一個方向遠去了......。

風吹起來沙沙作響,也吹起宋遲穗一身怒火。

她閉着眼睛,邁開腿,跨過那條可怕的蟲子,雙手撫摸着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重新走到鄧離身旁。

“跟我回去吧,今天。”

鄧離握着魚竿的手一頓:“宋小姐,你真的認錯人了。”

宋遲穗繞過她後背,站在她身側,緩緩蹲下,帶着清香,一雙眼睛撲閃盯着她:“姐姐要怎麽才認我?”

她和她直視,眼底流露着平靜:“你認錯了。”

“是不是只有穗穗受傷,遇到危險,你才會認我?”

鄧離挑了一下鳳眸,轉頭看着潭水,不再說話。

潭邊的風靜靜吹着,吹飛她的三七分劉海,發絲掃過她高挺的鼻梁,顯得側顏有棱有角。

她看呆了一會兒,兩年不見,她的皮膚比之前稍稍暗了些,但卻沒削弱她的容貌。紅紅的唇,不知道,是不是和從前一樣軟。

宋遲穗抿了口唾沫,緩緩站起身。

眼前潭水被吹吹起,蕩開一圈又一圈漣漪。

還記得,兩人第一次吻,就在湖裏。那時候身在局中,并沒有過多去感受,而如今。

既然她記不起來,那就讓她好好想想。

她閉上眼,右腳輕輕往前走一步,而後,縱身一躍。

一道白色的倩影躍入湖中,濺起層層水花。

也濺落好些水珠在鄧離臉上,她瞳孔不由放大,眼睫毛的珍珠順着往下掉落,宋遲穗瘋了!

這湖水又冷又深,哪裏是她能去的。

此時,水裏的白團掙紮着,黑色的頭冒出水面,雙手不停撲騰:“救命啊。”

鄧離蹙着眉往前一步,緊接着,又想起,自己曾經教過她游泳,她一定是在騙她。

“姐姐救我。”

她收回腳步,轉身去收魚線,只求魚餌別刮到她。

宋遲穗上來下去好幾回,雙手不停拍打水面,最終水花越來越小,白色身影很快沒入水底。

她的衣服散開,像一朵聖潔的山茶花,緩緩地,緩緩地往遠處飄。

鄧離心想,一定是引她上鈎的把戲。

湖光潋滟,那對瓷白的細腿的胳膊在淺淺抖動了幾下後,徹底沒了動靜,水面的漣漪也越來越小,越來越淺,深潭仿佛是只進不出的貔貅,很快恢複了平靜。

水面上看,宋遲穗就像是折翼的蝴蝶,溺死在了裏面。

“宋遲穗!”

鄧離站在岸邊喊:“別跟我開玩笑了,快起來。”

回應她的,僅有空谷餘音,而那具嬌小身軀,正在緩緩地下沉。

“小穗!”

一道黑色身影猛地紮入湖水中,像是一條漂亮的黑魚,快速游到那朵山茶旁,潭水冰冷,灌入她的衣服,将她的褲腿和衣擺灌得鼓鼓的,她輕輕擡手,将宋遲穗抱出水面。

嘩啦啦聲,水似珠簾從兩人頭頂順下,變成顆顆晶瑩的珍珠,在身體上滑落。

鄧離見她眼睛緊閉,臉色發青,頓時着急拖着她往岸邊走。

“小穗,小穗。”

她怕打着她的臉,試圖喚醒她。

見沒有反應,便将她放平,一手捏着她的鼻子,一手捏着她的臉頰,唇齒分開,唇紅齒白。

鄧離埋下頭,低低吻了下去,冰涼水潤的薄唇相觸,傳來陣陣酥麻的感覺。

她的心跳的飛快,只是忘卻了自己心跳,只不停往她嘴裏吹氣。

呼吸一下,雙手按着她的胸口,開始擠壓胸腔。

宋遲穗,你可不能有事。

這條命是她千辛萬苦保下來的,可不能死在這個便宜地方。

她也曾以為,任務完成以後,她和宋遲穗再無幹系,縱然她到什麽危險的事,她身邊還有簡秋雨,再不濟,縱然她是死了,那也和她無關。

她本以為自己會熟視無睹,可曾經那些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宋遲穗對于她,就像是撫養養成一個女孩,救她,護她,這種不值錢的付出竟讓她成為了習慣。

反複呼吸好幾次,少女發青的臉終于有了一絲舒緩,緊接着她咳出一口潭水,意識恢複了過來。

鄧離的手僵在她臉旁,看着她恢複過來的臉色,頓時心火上怒:“你想死嗎?”

宋遲穗半睜眼,模模糊糊間見上面一雙黑漆漆的眼怒視着她,濕噠噠的劉海貼着她臉頰上,下睫毛也緊緊貼在眼睑上,看上去十分好看。

她笑了一下,小手撫摸着她的大手:“姐姐肯認穗穗了嗎?”

鄧離捏緊拳頭,起身背對着她:“最後說一次,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身後的人坐起,尤其脆弱:“那你為什麽救我。”

鄧離:“你死這裏,影響我們村經濟。”

宋遲穗掐着手指,指腹因為長時間的浸泡起了一層褶皺,她渾身發寒,不知道是被這話,還是被這深潭的水傷到的。

從前,鄧離不會跟她說這麽重的話。

每一會兒,眼前的黑衣人站起來,她拍拍手:“能走嗎,回去換身衣服。”

宋遲穗點點頭,雙手撐着地站起來。

剛剛被那麽一寒,身體發虛地朝前倒了下去。

正巧,她的額頭抵在某人肩胛骨上,雙手扯住她濕噠噠得衣擺:“姐姐,走不動了。”

被身後的小塊頭一靠,又聽那麽柔弱嬌俏的聲音,鄧離閉上眼睛吸口氣:“自己走。”

剛往前走,那拉着她衣擺的小手攔着她的腰腹:“嗯~”。

......。

宋遲穗這是,在撒嬌?

為了騙她回去,連她曾經最為看不起的方式都用上了。

鄧離瞳孔放大,轉身看着宋遲穗,正好對上濕漉漉的杏仁眼,她剛落水,睫毛上還挂着潤潤的水中,劉海的發梢也滴答着水晶,顯得她水水嫩嫩的。

她的心一下像是被棉花撞了一般:“你......自己沒長腿嗎?”

她雖然惡言惡語,但顫抖的聲音已經出賣了她已經動搖的內心。

宋遲穗見狀将她摟更緊:“嗯。”

鄧離還是抱起了她。

她想過,自己天生對那種外表弱弱的沒有抵抗力,她們嬌軟,可愛,一捏就化,撒嬌,賣萌,那就更令人無法自拔,讓她生出想要保護的心。

兩年之久,她在山裏住這段時間,手臂上的肌膚也比從前黑了一個度,現在和宋遲穗比起來,更是天壤之別了。

懷裏的人也十分不害臊,直勾勾地望着她的眼睛,試圖看穿她一般。

她垂着眸,不去看她的眼睛,卻看見她濕噠噠得連衣裙貼在身上,勾勒出裏面黑色的內衣內褲。

鄧離不知道該往哪裏看了,就往前面看。

心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沒緣由的。

那是害怕,她知道的。

宋遲穗勾着她的頸脖,嘴角微微揚起。她不想說什麽話,現在任何話都可以打擾她們之間的迤逦。

她只貼在鄧離手臂,緊緊地,緊緊地。

感受對方急促的氣息,滾燙的體溫,劇烈的心跳。

她們穿過小道,穿過叢林,穿過草地,風吹着樹葉沙沙作響,偶爾有一陣風鈴聲撞入耳朵,引起一陣耳鳴。

這樣的肢體相貼,她十分不舍,恨不得這條路怎麽走都走不到盡頭。

然而山路漫漫,總有到盡頭的時候。

*

回到房子裏,鄧離在院子裏燒了一爐子木炭,讓宋遲穗坐在火邊烤。

她換了一身衣服,全是鄧離的,長筒棉麻格子褲,褲腿要挽好幾圈才不會拖地,肥大的灰色t恤,小小的身軀穿着它壓根撐不起來,就像是裹在她身上似的。

她穿的拖鞋也是鄧離的,長長的,跟一艘船一般。

盡管這身衣服是那麽不合身體,可她總覺得溫暖無比,比眼前的篝火還讓人溫暖。

她抱着雙膝,時不時朝竈裏加柴火。

橙色火光照耀在她臉上,身上,她感覺身體的寒意在慢慢散去。

爐子上安了一口鐵鍋,鄧離從房間出來,換上了一身柔軟的藍色棉質居家套裝,走到門口時,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對,宋遲穗眼睛閃爍了一下:“阿離姐。”

鄧離淡淡錯開眼,并不搭理她,她走到廚房裏去,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宋遲穗也不覺得心寒,看一個人不能看她外邊,而要看她真的為她做了什麽。

她小手拖着腮,靜靜盯着面前火光。

其實,她知道是那個時候氣走了鄧離,如今也該好好說說了。

不久,廚房傳來攪動水聲,緊接着,又聽見菜刀在拍什麽東西,非常大聲。

她轉過頭,見鄧離從裏邊出來,手裏握着一把姜塊,緩緩走到爐子面前。

她把拍碎的姜塊放進煮沸水的鍋裏,很快,空氣中彌漫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宋遲穗聳着鼻子:“這要幹嘛?”

鄧離看一眼火,肩膀輕輕怼開宋遲穗的身體:“我來吧。”

她加了幾塊木條,火頓時熊熊燃起。

雖然隔着衣服,但她能感受到鄧離身體的熱意,像是太陽一般,她低頭抿着唇,不經意地和她肢體觸碰着。

不過只有一瞬間,鄧離站起身:“煮十分鐘,你把這鍋水喝了。”

宋遲穗仰起頭:“阿離姐,我有話跟你說。”

鄧離進到屋子裏去:“你不應該跟我說,去跟你的阿離姐說。”

宋遲穗:“你就是。”

“宋小姐,我在網上查過你。”她聲音變得嚴肅淩冽,轉頭時目光篤定:“我的确和你那死去的前妻有些相似。”

火光寥寥,宋遲穗卻覺得有些冷,她将手縮進衣袖裏,呆愣看她:“你就是她。”

“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但我沒有義務成為你思念成疾的犧牲品,我不知道你和她有什麽淵源,要你非要這樣去尋找她,但是,請你自重,別亂認錯人。”

宋遲穗雙手抓着膝蓋,薄薄的布料下,指甲早已嵌入裏面,刺痛從膝蓋傳來,她卻一點也沒松手。

所以,無論如何,她怎麽軟,怎麽求,怎麽弱,對方都不會認她?

那就,來硬的吧。

宋遲穗緩緩站起,天色将黑,她看鄧離的眼神也稍稍平淡了些:“這兩天來,你所有不知,甜甜姐她馬上,馬上就要.....。”

說着,她鼻息一抽,差些哭出來了:“她說她想見你最後一面。”

鄧離一驚,雙手攬着宋遲穗的肩搖了搖:“甜甜她怎麽了?”

說話的時候,她只顧着詢問關心,一說完她就立刻明白了。

宋遲穗捂着嘴的手緩緩放下,嘴角微微勾起,擡頭看她:“看來,你還是關心甜甜姐的,她和我姐姐馬上就要辦婚禮了,你是貴賓。”

鄧離心下好笑,兩年的田園時光,讓她竟覺得所有人都和淳樸的村民一樣了,但她也明白,刀不磨還要鈍呢,更何況腦子。

她原本想掙紮,發洩,問責,但是她平心靜氣下來。

“你說的什麽,甜甜苦苦的,我不懂。”

她佯裝傻,轉頭回到了房間。

鄧離躺在床上,反複地捶着胸口:“真是的,這下怎麽辦。”

她望着自己黑色的旅行袋,腦海裏忽然閃爍出新的計謀來。

夜半時分,宋遲穗已經入睡了,小臉埋在枕頭裏,臉兒睡得熱乎乎紅撲撲的。

她輕輕關上房門,從樓梯間往下走,月亮高高挂在天空,把地上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她穿着一身黑衣,背着包裹,有點像是夜裏的獨行俠。

從此以後,不管天高路遠,她一定要去到沒人的地方,再也不讓她找到。

夏夜涼風習習,腳尖踩着幾片樹葉發出聲響,樹上的葉片也旋轉着落下,落到她身旁。

她白皙的指往前伸着,去摸院子裏圍欄的門栓。

手指剛剛叩到冰冷的鐵門栓,便聽見身後突如其來的泠泠聲音:“這麽晚,姐姐要去哪兒?”

指尖不由一抖,門栓被她拉開,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她猛地拉開竹門,準備往前跑。

卻見四周沖來幾個黑衣人,将她的手腳都牽制住,按着她坐在小院的凳子上。

鄧離不敢反抗,只擡頭看着她:“我說,我不過是出去散散步,你有必要搞這麽大陣仗嗎?”

宋遲穗檢查着她的包,從裏面拿出身份證、銀行卡、還有幾件換洗的輕便衣裳,把內衣褲單指挑起,晃動了兩下,嘴角不由一勾:“姐姐這次又想往哪裏跑呢?是玉昆山,還是北明山?”

見鄧離不答話,她深吸口氣,起身在她身後繞了一圈,細嫩的指尖落在她肩頭,從她的左肩,滑倒她的右肩。

隔着薄薄的布料,鄧離感受到雞皮疙瘩冒起,身體一陣發寒。

宋遲穗滿意收回雙手,用嚴肅且不可抗阻的語氣:“把她給我綁起來。”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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