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尾巴要翹

尾巴要翹

要不是被下了禁制，不能對唐楠做什麽，鳳軒早就把唐楠燒死了。他好歹也是堂堂鳳凰一族的聖子，被傷成這樣也就罷了，還要他吃同族的肉？這一屆的凡人能不能對聖子有點尊重？

鳳軒氣得一翅膀揮在了唐楠臉上。

唐楠毫無感覺，還以為鳳軒在給他撓癢癢，柔軟的羽毛輕輕拂過臉頰，甚至還替他擦掉了嘴角的一丁點油星。可鳳軒就慘了，因為禁制的關系，他只要對唐楠有不友好的舉動，就會受到靈魂上的折磨。

鳳軒哀嚎一聲，從半空中掉下來。唐楠連忙伸手接住了它：“你沒事吧？”

鳳軒大怒，“誰準你碰我了，放手！凡人，我現在是沒辦法對你做什麽，等我恢複了，你就死定了！”

紅鳥渾身的羽毛都炸了起來，頭頂上鮮豔的大紅翎羽高高豎起，兩只綠豆大小的眼睛怒氣騰騰地瞪着唐楠，大有你再碰我一下我就翻臉的架勢。

唐楠抓着它，把它放到眼前與他的視線齊平：“我等着。”

“你！”鳳軒氣結，卻發現唐楠捏了捏他頭頂上的羽毛，頓時大驚失色，“你幹什麽！”

唐楠嘴上應着沒幹什麽，手下卻一點不慢地給鳳軒打理起羽毛來。

紅鳥體型不大，約莫比他一個手掌要長一些。濃密的羽毛從他抓着它的手指縫隙穿出。也許是鳳軒的體質緣故，它的羽毛竟然帶着些許溫度，更讓唐楠愛不釋手。

鳳軒的身上有傷，它後背上的羽毛一绺一绺的，血液和羽毛粘在一起，嚴重破壞了它的美觀。唐楠将周威檸留下的清水給鳳軒洗了洗後背，然後用手指指腹輕輕将羽毛揉開，撫順。

他的動作很輕，将鳳軒的羽毛捋順之後，他用衣服袖子擦了擦手，又撓了撓紅鳥的下巴和臉頰。

鳳軒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身體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躺在唐楠的手心裏，仰着頭享受着唐楠的服務。

唐楠撓了一會兒，就要起身去收拾他們遺留下來的東西——這地方不宜久留，等天色暗下來，這片叢林還不知道會有什麽野獸出沒呢。結果唐楠才剛剛收回手，鳳軒就不悅地叫了兩聲。

它主動蓬松腹羽，兩只前爪半屈着耷拉在兩邊，趾高氣昂地道：“本聖子命令你繼續撓！”

唐楠一愣：“聖子？”

鳳軒頓時有些懊惱，一時不察竟然說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好在厚重的鳥.毛遮擋着，估計這個凡人也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想到這裏，他有有些得意和自豪，畢竟對于鳳凰一族來說，聖子的地位無比尊貴，也就比尊上低了一丢丢而已。

“不錯，”鳳軒幹脆認下，“知道我是聖子，還不快乖乖照我說的做？人類，本聖子給你讨好我的機會，你可要好好珍惜。”

唐楠：mdzz！

他嘴角抽了抽，然後無比認真地對他鳳軒說：“那麽聖子大人，這些烤雞色香味俱全，真的不了解一下？”

“你這是在挑釁我？”鳳軒怒。

唐楠：“挑釁談不上，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現在就是一只還不知道什麽品種的小紅鳥。周威檸把你送給了我，那你就是我的鳥了，要是回去之後，你還是這樣什麽話都敢亂說，這些烤雞就是你的下場。”

鳳軒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誰說話？”

唐楠輕輕揉了揉它的羽毛，笑得無比燦爛，“我只知道，我以後就是有寵物的人了。”

周威檸臨走前還告訴他，那只狼是對方的寵物，要他好好養着它。這麽看來，狼會闖入實驗大樓救他，估計也是受了周威檸的指派，算上這次，周威檸已經救了他兩次了。

“鳥，問你個事。”唐楠一邊收拾烤肉，一邊對鳳軒說。這些烤肉他得帶走，打獵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也就只能帶上烤肉才能維持生活的樣子。

鳳軒都快氣死了，這個人類一點也不懂他的身份地位有多麽顯赫。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他居然喊他鳥兒？

“吾名鳳軒……”他本來準備了好長一段話要指責唐楠的，卻在看到唐楠把烤肉裝進周威檸留下的包裹中之後，生硬地轉了口風，“你問。”

唐楠哦了一聲，繼續道：“你說，我到底是什麽？”

“什麽是什麽？”

“我是人還是妖？”唐楠艱難地說道。

鳳軒聞言微微擡起頭，兩只小眼睛仔細地看了看唐楠，“奇怪了，我這會兒才想起來，你之前分明是個雪白團子。照理來說，你應該是妖才對，可我卻沒從你身上察覺到半點妖氣，這太不對勁了！”

“所以我到底是什麽？”

唐楠很想告訴自己他是人，可先前的遭遇，他能變成雪白團子的事實，無情摧毀了他的願望。

鳳軒沉默了片刻，沒有給他正面答案，“下次，你自己去問那個混蛋。”

不用猜就知道混蛋指的是誰。

唐楠不由得在想，下一次……又是什麽時候呢？

一人一鳥總算動身，剛走沒多久，就遇上了那只狼。

“小灰！”唐楠驚喜地沖上去，抱住灰狼的脖子。

狼嚎叫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滿。它當然不樂意，“小灰”這個名字也太随意了吧？

可惜狼不能直接向唐楠表達自己的想法，而唯一看穿狼的鳳軒，又因為禁制的緣故，只能對着它幹瞪眼。

“我還以為你臨陣脫逃了，把我一個人丢在壞人手裏，沒想到你是去搬救兵了。你的主人是你找來的吧？他現在人呢？”唐楠問。

鳳·壞人·軒：他就在你面前啊親！

狼當然不會回答唐楠，它只是咬住唐楠的褲腿，往前面扯了扯。

唐楠會意：“你要我跟着你走？”

狼低吼了一聲，算是答應。

唐楠正要走，卻發現狼沒動靜，他狐疑地看着小灰，順着小灰的視線，他看到了瑟瑟發抖的鳳軒……

狼也喜歡吃鳥嗎？

小灰盯着唐楠疑惑的目光，沖着鳳軒吼了一聲。

被狼吼震懾到的紅鳥蔫蔫地拍動翅膀，将自己的雙足遠離唐楠的肩膀。

要不要這麽小氣啊！給本聖子當站杠是他幾世修來的服氣，在他們鳳凰族，他的尊位可是最鮮嫩華貴的梧桐木！

唐楠渾然不覺兩只寵物之間的暗潮湧動。他本以為小灰是帶他去見周威檸的，不料狼直接領着他走出了叢林。

高家村就在距離森林不遠的地方，唐楠擔心小灰太引人注目，只好和它商量着僞裝一下。

“尾巴要向上翹起來，還有眼神柔和一點才能裝得像。”唐楠提着狼的尾巴，想讓它找一找翹着尾巴的感覺，狼卻猛地趴伏在地上，龇牙。

唐楠哄它：“乖，你這個樣子，進村裏是要被打死的。只有僞裝成哈士奇，才能跟我一起回村裏。”

狼仍然龇牙，獠牙盡出，超兇。

狼的尾巴和老虎尾巴一樣，都是摸不得的。狼尾巴之所以下垂着，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要保護自己的蛋蛋。

唐楠可不知道這些，見狼還不配合，急了：“那你到底想怎麽樣？”

狼将自己的尾巴從唐楠手裏抽出來，然後在唐楠驚詫的目光之下跑回了林子裏。過了一會兒它才重新出現在唐楠面前。

“你從哪弄來的衣服？”唐楠驚了。

狼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緊身衣，将他的身子和胯.部全都包裹了起來，僅留下頭部和四肢光着。這衣服嚴絲合縫，明顯就是為它貼身縫制的。

“這是你的主人給你的？”唐楠也只能想到這麽個理由，“你的主人真是個好人，不僅幫我抓了只鳥，還把你寄養到我身邊，而且連你的衣服都準備好了，真是太貼心了！”

莫名其妙收到一張好人卡的狼：……

算了，願意怎麽想就怎麽想吧，小家夥玩.弄他尾巴這筆賬，暫且先記下來，等他恢複了，哼哼！

……

實驗大樓。

一直等候鳳軒複命的尊上，等來的卻是保衛人員帶來的兩具屍體。他目光狠厲地看着他們手裏的兩只雞，它們身上有他熟悉的妖力，八成又是那家夥壞他好事。

“尊，尊上，您看，那個逃跑的實驗品……”院長頂着尊上沉沉的目光，膽戰心驚地問。

“我會把他抓回來的，不過不是現在。他身邊有妖護着，就讓他先快活一陣。等我傷勢痊愈了，自會去處理他。我要閉關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繼續實驗，機靈一點，一旦發現有外來人員，殺無赦。”

尊上冷冽的嗓音着實讓院長打了個激靈，院長忐忑道：“可沒有了天命珠，我們的實驗怎麽進行？”

“我給你一些妖，你從他們身上下手。記住，這件事不能走漏半點風聲。就是對實驗室裏的實驗人員，也要說是激發了異種能量的人類，知道了嗎？”

“是。”

尊上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走進電梯，按下了負一樓的按鍵。

電梯門打開，他從電梯內走了出來。如果鳳軒在的話，一定會發現，在這間地下室中，有許多他們鳳凰族的族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随手抓了一人，不多時便将他吸幹，丢在一旁。

“周威檸，又是你。總有一天，我要把你碎屍萬段。”尊上抹掉嘴角的鮮血，陰鸷的表情和那雙可怖的鮮紅眼睛，宛如在黑夜裏沉淪的吸血鬼一樣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