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
◎賜名◎
拍賣結束, 走出拍賣場大門,生死各負。
璀璨燈火在身後關閉,眼前只剩一條漆黑的大路。
黑暗是壞人最好的庇護, 有危險的氣息在暗流湧動。
奧黛塔的護衛隊第一時間發現了異常, 衛兵隊長翻身下馬, 一手拽着鎖住男人的鎖鏈, 到馬車邊向奧黛塔報告,既是為了近身保護她,也在等候她的指示。
奧黛塔聽完快要笑死了, 估計是剛才那個松鼠皮貴族男,被她截了胡,還被她狠狠羞辱了一頓, 結果越想越氣,惱羞成怒, 地下城沒有法律約束, 他便派人在拍賣會場外蹲點報複。可是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嗎?真是愚蠢得可笑。
一股帶着海洋鹹濕氣味的冷風從前方迎面吹了過來。
衛兵隊長夜視能力極強,察覺到前面有異動, 眯起眼睛想看清楚, 突然, 手中的鐵鏈被瞬間掙斷, 隊長只感覺面前掀起了一陣飓風,鐵鏈砸在地上的“哐當”聲響起的同時, 前方的枯樹後也響起了一聲人類的慘叫聲。
衛兵隊長憋在喉嚨裏的一句“一共兩人, 估計是來探路的”這才後知後覺對奧黛塔報告出來。
第二聲慘叫聲短促響起, 眨眼間就熄滅了。
衛兵隊長低頭看了看手中斷口整齊的鐵鏈, 比女人的腿還粗的鎖鏈, 捆熊都綽綽有餘, 此刻只剩下半截在他手中。
這是人類能發出的力量嗎?
身經百戰,并且戰無不勝的衛兵隊長,都看得有些呆滞了。
前方,更多黑影仿佛幽靈一般出現,既然行蹤已經暴露,那就沒有必要再隐藏了。
“去幫他。”奧黛塔下了命令。
“遵命!”
護衛隊四散開來。
前面的男人幹脆利落地解決了打頭陣的前哨兵,看到奧黛塔的人過去了,他站在旁邊看了幾秒,判斷出這些衛兵應該不需要他的幫忙,于是自己走了回來。
鮮血在他的臉上高高濺出痕跡,他也沒有擦,只是彎腰撿起地上的鐵鏈,想像剛才一樣拷回手臂上,可惜鎖鏈斷得太徹底,怎麽都拷不上了,他嘗試幾次都沒成功,嘆了一口氣,扔掉鐵鏈,繼續沉默地站在車後。
從頭到尾眼睛都沒有離開過他的奧黛塔越來越肯定,這男人肯定是個大傻瓜。
她的人大多都去殺人了,剩下保護她的這幾個也絕對不會離開她周圍,根本沒人能分神出來管他。他不趁現在逃跑,不是傻瓜是什麽!
後續的暗殺小隊也被逐一清理,公主護衛隊回到馬車前報道,只有三個人稍微受了點輕傷。
衛兵隊長帶着一整隊人,看着默不作聲站在車後的男人,以及地上斷掉的鐵鏈,一時都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喂,啞巴。”
奧黛塔從車窗口探出上半身,招招手叫男人,“過來。”
車馬已經整頓啓程了,馬車走得很慢,男人大步跟上來,然後保持着與馬車相同的速度跟着車慢慢走。
奧黛塔瞟他一眼,近距離看他,可真是好魁梧啊。
“你為什麽會被拍賣場的人抓到?”這個問題讓奧黛塔百思不得其解,“以你的本領,根本不可能被抓住。”
奧黛塔不想看到他又以沉默應對一切,于是故意用可能會刺激到他的話激他:“該不會是找了妓 | 女沒錢付賬吧?我聽說男人在那種時候才會很容易被控制。”
果然,一座沉默的山立馬肉眼可見地變成了一座慌亂的山,“我沒有……不是,沒有。”
還是很容易害羞。
而且聲音可真是悅耳。
奧黛塔做出半信半疑的表情:“那是為什麽?”
過了一會兒,男人才開口說道:“我要替建築匠還債。”
“建築匠?”奧黛塔從來沒對一個人這麽好奇過,“建築匠是誰?”
在奧黛塔的不斷追問之下,男人說了一個很漫長也很簡單的故事。
他是一個孤兒,地下城的建築匠在海邊撿到還是小嬰兒的他,把他撫養成人。
唔……說是撫養大概不太準确,建築匠既沒有教他識字、沒有教他做人的道理,對他更談不上有多好,連食物都常常克扣他。
“缺少食物還能長成現在這麽大的塊頭,那你可真不容易。”奧黛塔在馬車的颠簸中插話點評道。
男人沉默了,因為他也不明白為什麽。
“然後呢?建築匠是什麽人?”奧黛塔的旺盛好奇心連連催促道。
他不知道建築匠叫什麽名字,地下城的人都叫他建築匠,說是建築匠,其實也幹很多別的活。地下城的人都是這樣,只要能賺錢,什麽事都可以幹。
整個地下城,都是圍繞地下城拍賣場周轉運作的,拍賣場的客人常常因為看上同一件貨物大打出手,碰上一些脾氣暴烈的,稍有不慎就血流成河。
這部分也是建築匠的活,建築匠嫌髒嫌累,都扔給男人。
男人負責打掃,整理收拾遺物,然後把血肉碎塊抛進海裏。
當反感的情緒出現時,奧黛塔從來不試圖遮掩,她舉着手帕捂住眼睛哀嘆一聲,“天哪,這可真是一個應該被詛咒的工作。”
會不會被詛咒,男人不知道,但他知道這是一份很多人眼紅的工作,拍賣場的客人非富即貴,除了最不值錢的屍體,其他留在世間的東西都是昂貴的,首飾、服飾、武器、馬匹、馬車……每一樣都價值連城,當然會惹人觊觎。
地下城在失去了管理者之後,慢慢變得無序,慢慢演變出一種最原始也最粗暴的争端解決方式:誰能活下來,誰就是規則的制定者。
男人很能打,他為建築匠解決了不少麻煩——
甚至,建築匠之所以能順利成為整座地下城唯一的建築匠,其中的“功勞”也全都歸他。
寥寥幾句話,描述出了一段聽上去甚至有些無聊,然而卻不難想象其中有多少驚心動魄的前半生。
奧黛塔消化着這些信息,繼續好奇道:“那建築匠現在去哪裏了?為什麽要你替他還債?”
拍賣師所羅門對目前的拍賣場不滿意,想擴建一個可以容納更多包廂的新場館,設計和建造的工作當仁不讓地落到了建築匠的手裏。
新建築快要完工,上個月的某一天夜裏,塌了。
建築匠也被永遠埋在了廢墟裏。
所羅門說建築的設計有巨大的缺陷,必須找建築匠賠償。既然建築匠死了,所羅門就找上了他。
他花了幾天時間,從廢墟裏刨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在拍賣場外的随便一棵什麽大樹底下挖了一個坑,将建築匠埋葬了。
然後,因為沒有錢,所以,他自願地,走進了所羅門為他準備的鐵籠裏。
奧黛塔聽得眼睛都瞪大了,不可思議,“建築匠死都死了,你又不是他兒子,憑什麽替他還債?他對你又不好。”
馬車前挂着一盞車燈,将他的身影在黑夜裏照出巨大的輪廓。
“我應該報答他。”他說道,像是理所當然。
奧黛塔全程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他,越來越覺得他簡直傻得不可理喻。
不過也好,看來他是一個忠誠的傻瓜,這對主人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奧黛塔不問話,他也不說話,風中只有馬車車輪轉動的聲音,和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喂。”
過了一會兒,奧黛塔又叫他,“我叫奧黛塔,你聽說過我嗎?”
他平靜地低頭看着前方被燈光照亮的一片路,“沒有。”
連馬車上一直不作聲的侍女們面色都變得猙獰起來,紛紛看向他,像是在看一個異世界來的怪物。
更別提奧黛塔,她大呼小叫了好一陣:“天啊,看在光明神的份上,你是生活在海底嗎?!”
奧黛塔驕傲地仰着頭,賞賜般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記住了,我是王國的公主,叫奧黛塔,是你的主人,你叫我公主殿下,或者奧黛塔小姐,都可以——”
她停頓了下,改口,“不,你還是叫我主人吧。”
男人怔了一下,他之前一直聽他們稱呼她為菲克夫人,可是她現在卻說她是小姐,說明還沒有結婚。
他感到有些困惑,但他沒有深究。
“好。”他點點頭。
奧黛塔又被他野蠻人式的語言禮儀弄瘋了一次,立刻糾正道:“要說,遵命。”
“遵命。”他學着說道。
見他認真的學,奧黛塔又覺得好有意思,故意笑着逗他:“叫一聲主人來聽聽。”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覺得有點別扭,不過最終還是說道:“……主人。”
奧黛塔又糾正他:“你要說,我的主人。”
男人再度經歷一次短暫的沉默,“……我的主人。”
奧黛塔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他叫她主人,心中就湧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
“你叫什麽名字?”她的情緒前所未有的高漲,眼睛也亮得驚人,“這次再不回答我,以後我就讓所有人都叫你‘啞巴’了啊。”
男人明白了,她說了她的名字,他也要說他的,和她交換。
“J。”他回答道。
“……哈?”奧黛塔懵了。
J?
這是什麽?
就單獨一個字母?
J,這甚至都不能稱之為一個名字。
“建築匠就叫我J。”男人又是理所當然的态度,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奧黛塔在心裏把那個該死的……不是,是已經死透了的建築匠罵得狗血淋頭,罵完建築匠接着繼續罵J是傻瓜,建築匠連名字都不好好給他起一個,他還傻乎乎地用自己的未來替人家還債。
“不要再叫J了。”奧黛塔大方地給他賜了個新名字,“以後你就叫加斯圖斯,Justus,是J開頭的,寓意也很适合你。”
J……不對,現在他叫加斯圖斯了,加斯圖斯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好奇和祈求。
好乖好聽話啊……
奧黛塔望着他那異常高大健碩的身軀,忽然覺得,他好像一頭野獸啊,一頭天生就忠誠,只對主人恭敬順從的野獸。
畢竟,她見過他徒手撕開巨熊皮肉的樣子,絕對是野獸才能做到的事。
奧黛塔快要被從胸口溢出的興奮淹沒了,更加執着于逗弄他,“想知道是什麽寓意?”
加斯圖斯注視着她,點點頭。
奧黛塔假意嘆了口氣,“想讓你主動說句話怎麽就那麽難。”
“加斯圖斯的名字,是什麽寓意?”他問道。
“前面要說‘尊敬的奧黛塔殿下,請您告訴我’。”奧黛塔繼續糾正他。
“尊敬的奧黛塔殿下,請您告訴我。”加斯圖斯有樣學樣。
那一刻,奧黛塔産生了一種錯覺,就好像不管她說什麽,他都會學着做到。
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不是因為她高貴的身份,她其實什麽都沒做,只是在拍賣場花錢拍下了他,他就已經将她視為了主人。
一張從未寫過任何字跡的羊皮紙落在她的手裏,往上面塗抹什麽顏料全都任憑她的心意。
“正直。”奧黛塔說,“寓意是正直。”
她的嗓音因為不知道從哪裏産生的躍躍欲試而顯得更加高昂,“現在,正直的加斯圖斯,請你上馬車來,和我同乘吧。”
作者有話說:
感謝不想k動畫扔的好多好多雷雷~謝謝嗚嗚嗚嗚我能磕一輩子!、小橋流水扔的雷雷~
感謝方相喵、狗子的暗中讨飯生活、白菜好吃嗎、天涯雙客、淺水、tameless.、小橋流水投喂的液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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