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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顧寒深就是那個新的投資商，導演還在金城就有意讓顧氏參與投資，當時顧董顧星月還在考慮中，一轉眼小顧總來到玉城直接說要投資，他喜上眉梢給他接風。

一桌好酒好菜，顧寒深沒有喝多少，誰也不敢跟他勸酒，其他人敬酒，他喝多喝少旁人都不說道，只憑他的意願。

興致上來了，導演滿臉橫肉紅通通。

“副導，她們怎麽還沒來，叫我們顧總好等。”

“我再去催催。”

江塵還在給他謀黑龍山的項目，此次宴席主位上只有顧寒深一人，他話不多，就聽其他人囔囔，說起娛樂圈的八卦來那叫一個精彩。

新晉影帝其實是gay，哪家公司新捧的玉女以前是拍不可說片兒出身的，又是哪個富婆硬要塞幾個小鮮肉拍劇……總之，顧寒深握着酒杯，嘴邊透着譏笑。

沒一會兒，幾個穿着清涼、打扮精致的女生走進來，站成一排對着一桌的人打招呼。

導演眼裏的情緒異常興奮，顧寒深這會兒才察覺出他的意思。

副導催促道：“還不快坐在顧總身邊，好好伺候。”

伺候？顧寒深眸光嚴峻，這詞用得可真到位。

一群年輕小姑娘分坐在各個導演、副導等男人的左右，顧寒深身旁也坐一個香氣撲鼻的姑娘，但他宛如冰山，周身都被冷漠籠罩，小姑娘不敢靠近，只瞪着一雙純潔的大眼偷偷瞄他，導演說敬酒，她便端着一杯酒先幹為盡。

顧寒深拉下臉來，似笑非笑讓人琢磨不透。

“你們經常這樣招待投資方？”

“哪裏啊，只是這些姑娘想多留條路而已，顧總，我們又不是拉皮條的，都是正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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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就是看劇組的小姑娘沒有後臺，出頭太難，想幫幫她們，純粹你情我願。”說着滿嘴油的男人猛親上旁邊的小姑娘的嫩嘴。

其餘人連聲附和，導演已經摟住身邊的姑娘，她嬌聲說“讨厭”，引得桌上人叫好。

顧寒深回國剛半年，為熟悉故事參加過不少宴會，可他之前參加的都是商業人的聚會，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哪怕明知他們私下也是人模狗樣，但大多不會拿到明面上來，如此堂而皇之的直面這樣的“買賣”，還真是第一次見。

這年頭哪個圈子都亂，為了上位出賣自己而換取利益，說常見也多，但他不曾想過原來梁亦安所在的工作地方竟然是這樣的令人動怒。

“顧總，今晚我陪你好嗎？”

身旁人膚白貌美，大眼純真無邪，清純不過是假象，想找靠山才是真。

顧寒深起身，“各位我先走一步。”

小姑娘不知哪裏做錯，慌亂的跟上去，經過副導時彼此眼神對上。

導演也站起來，大聲囔囔：“嬌嬌，一定要陪好顧總。”

身後是狼在笑，顧寒深臉色陰沉快走幾步，林嬌嬌穿着高跟一路小跑擋在他面前。

“顧總，我今晚要是不陪你，明天我的角色就會沒了，你幫幫我吧顧總，我求你了。”

顧寒深往旁邊挪，壓根不看她，“你求我沒用。”

“顧總，我家裏母親還在住院，弟弟需要上學，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這樣的，你就當收留我一晚，不然我永遠沒有出頭之日，您是有錢的主，不在乎這些，但您幫幫我吧，您只要在導演面前說一句好話，我就能多演幾場戲啊。”

顧寒深扭頭盯着她，“我幫不了你。”

他本來就沒有要讓誰出頭的意思，他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心裏頭藏着的女人。

林嬌嬌抓住他的胳膊，撒潑打滾的技法都用上了。

顧寒深最讨厭的女人就是這類，沉聲制止，“你放開。”

“顧總，我只有你了，顧總，幫幫我吧。”

顧寒深拳頭都握緊，該死的導游去哪了，江塵也不在，他是要被這個女人纏住了？

他掏出手機，還沒撥號，他要的人在前方出現。

那畫面太過于詭異。

顧寒深身邊有女人不稀奇，但隔幾天換一個，性子還天差地別的，梁亦安與他互視幾秒，當下轉身離開。

梁亦安的策略是不參合，他有幾個女人都與她無關，哪怕身後響起爆裂的聲音。

“梁亦安！”顧寒深氣急，“你給我站住。”

他越這樣說她走得越快。

顧寒深一把甩開身邊的女人，嚴厲警告她。

“別碰我，不然。”他豎起拳頭，林嬌嬌愣住，他拳頭高高舉起，她吓得落荒而逃。

顧寒深松了口氣，幸虧沒人看去，不然他顧總的名聲都被敗壞，可梁亦安看到了啊！

“梁亦安！”

顧寒深咬牙切齒，又不能怨她怪她，如果看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別說揍人了，他都想把她鎖在自己身邊哪兒也不許去。

顧寒深穿過她走的街，一條又一條，不論左邊還是右邊，在他看來都是一樣的道路。

臨近深夜，他迷失在路中心，古鎮的店關門很早，唯有河邊的河燈還亮着。

凄慘無比的顧寒深懊惱的撥通號碼。

又是那個陌生的推銷號。

梁亦安按斷又打來，那人半夜也推銷嗎？

再打來時，梁亦安剛下電梯，掏出房卡，心跳莫名加速。

接起來，就聽對方狂躁的語氣中還透着委屈。

“梁亦安，我迷路了。”

顧寒深身邊沒人指引，迷路很正常。

但他最不應該找的人就是梁亦安啊。

順着電梯下去，梁亦安沒好氣問他。

“你周邊都有什麽，說個顯眼的店鋪名字。”

“老劉粥鋪、黃媽媽牛肉面、鄉村風味老店……”

梁亦安聽得想翻白眼，就他這種說法，兩人能找到天明去。

“你給我發定位。”

“我沒加你好友。”

梁亦安停頓會，“微信是我號碼。”

那頭，顧寒深美滋滋的加上她微信，發完定位就去看朋友圈，翻了半天一條都沒，是沒發還是對他不可見啊！

顧寒深半頭疼半興奮，都加上好友了也行吧。

顧寒深等了好一會沒見她有新動靜，直接在微信裏語音。

“梁亦安，你來沒？”

此時的梁亦安一直沒在酒店門口挪動一步，她說完那句話就後悔了，他完全可以按照網上查的路線回酒店啊，或者要身邊的人送他回去。

顧寒深又發來語音。

“梁亦安，這裏太偏，實時路線還沒更新過，另外我身邊沒人。”

梁亦安無奈的嘆氣，他像是知曉她的心裏話。

若是真的能按照路線走回去，第一天來時他就不會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了。

她沒有回語音，只打了字。

——等會就來。

這句話對于顧寒深來說，就是一劑強有力的安定劑，他內心那點悶悶不樂瞬間消散，隔了那麽些年兩人終于可以平和的說話交流，實乃一大進步。

當梁亦安找到他的具體位置，隔着十來米的距離，顧寒深背對她坐在石階上，好似惬意的很，雙手分開撐在身後，仰頭正看星空。

突然不敢上前。

那時候他就這樣坐着，閑适的看着天空夜景，見她來白日的怨氣消失的無影無蹤。

回頭卻對她說：“今晚星星很亮。”

梁亦安發現顧寒深是路癡，還是因為她沒有喊他去上學，顧寒深因此遲到了兩節課，他埋怨她眼珠子都要瞪出來，梁亦安心裏爽但隐約不安，他的劉海下面還貼着膠布。

後來才知，是那群收保護費的高個子又找來了，顧寒深是拿了錢還是拿了物去周旋已經不再重要。

梁亦安自覺有愧，特意等他一起回家。

她練琴，顧寒深卻沒有打球，他坐在石凳上看天空，安靜的不像他。

多年後再次遇見，顧寒深的來意如此直白。

梁亦安走上前，她低頭，他擡頭，視線相撞，顧寒深咧嘴笑起來。

“梁亦安，今晚星星很亮。”

他多會勾起人回憶啊。

真狡猾。

顧寒深拍拍手站起來，梁亦安一言不發往回走，他跟在她身後宛如那時每次回家的時刻。

“梁亦安。”

她依舊不回答，青石板的老街，腳步都沉默。

“梁亦安。”

顧寒深像得了糖的小孩子，一個勁的叫開，直到梁亦安厭煩的斜過眼，他才住嘴。

她這樣對他才是正确的，這次顧寒深多了個心眼，只要她對他好就是要逃走的前兆。

一想到這，心情瞬間冷掉。

顧寒深無數次在她身後伸出手，又讪讪放棄，拿起再垂下。

一路到酒店門口，兩人連告別都沒有，梁亦安走得利索，顧寒深眼巴巴望着，手機響起。

阿姐電話。

遙遠金城，顧董的建議來得如此及時。

“阿深，你剛回國不太懂娛樂圈的規矩，他們想讨好你自然是要給你最好的，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你若是接了第一茬後面就會出現第二波第三波，你做的很好，等回金城我再幫你引薦幾位叔叔，若是真想入主影視圈，有他們會比較順利。”

末了，再勸他。

“梁亦安的資料是我沒有打聽清楚，你可不要怪阿姐，你要是真喜歡也就罷了，阿姐不攔你，但她如果是拒絕的态度，你也不缺她一人。早點回吧，阿姐也想提前退休。”

因為當顧寒深是初出茅廬的小子，那些導演便拿美人去塞他的嘴，但凡聽過顧氏的人，都應該知道真正掌權的還是一個叫顧星月的女人，而他顧寒深還什麽都不是。

顧寒深回金城的消息，還是江塵告訴梁亦安的。

一早，他倆在藥店碰上，寒暄幾句便分開。

梁亦安握着手機，打開他半夜發的微信消息。

“梁亦安，昨晚謝謝你。”

十分鐘後又有一條。

“我與那女人沒有任何關系。”

而後在天快亮時。

“我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