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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大概有一周的時間，梁亦安都沒有見過顧寒深，就連江塵也沒碰到。

正好，她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安心投入工作，玉城的項目快要到尾聲，收集的音效備用工具資料已經悉數發往金城，只等他們回去便開始全身心的錄音。

劇組的夥食天天都在變，梁亦安每日吃完就工作，覺得自己腰圍都粗了一圈。

再約着與衣衣姑娘閑聊時，才得知飯菜并不是每天都不同。

“我寧願要之前的廚師，現在的廚師每天都做一樣的菜，我的天要吃吐了。”

“诶？怎麽會，我還蠻喜歡的。”

衣衣掏出手機，“你看我的記錄，真是醉了。”

危城的菜不假，但做來做去就那幾樣菜色，梁亦安就不同了，她們工作間的菜都是由人親自送過來的，包裝盒也精致，四菜一湯，每餐沒有重樣的，平時餓了沒多想，以為是沾了新領導的光。

仔細想想，她就明白了。

“我們不是來了新的投資商，你見過嗎？”

衣衣搖頭，“我哪裏能見到領導哦，不過林嬌嬌那個十八線陪過。”

“陪？”梁亦安滿是疑惑。

衣衣沖她擠擠眼，“還不就是那回事，聽說他有暴力傾向，人也沒陪成，但林嬌嬌這女的爬上了導演的床，還是混了個女四的角色。”

“叫什麽來着？”

“聽說姓顧，金城顧氏繼承人，來頭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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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他。

梁亦安回憶起那晚的女人，兩人的确是在拉扯，顧寒深也沒個好臉色。

随即脫口而出，“他不會打人。”

“什麽？”衣衣反問道。

梁亦安支支吾吾，解釋：“林嬌嬌為了角色肯定亂說，算了，不參合了。”

再有人送來盒飯，梁亦安就不吃了。

送餐的人還是按時送來，看見飯菜未動，直接收走不問原因。

陸回生跟一組回了金城，她明晚也要趕回去。

收好工作間的東西回酒店已經是晚上九點，一路上來往多是情侶，下起雨來躲避不及，梁亦安躲在屋檐下聽雨，路燈從後方斜照進來，她伸出手去，影子被拉的好長。

其實送顧寒深回酒店的那晚，路燈下他的影子一覽無遺，他一路上都在猶豫，伸手又縮回，都被她看盡眼底。

怎麽又想起顧寒深，他有什麽好，非要占據她腦海？

雨勢不大，總躲着也不是個事兒，梁亦安沖進毛毛雨霧中，一把傘從身後罩住。

那人身高占盡優勢，壓迫着她喘不過氣來。

“梁亦安，為什麽不回我消息？”

他連夜趕回金城，一晚上都沒睡好，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她。

兩人停留在雨中，梁亦安剛動一步，顧寒深拽住她手腕，用力帶入懷中，拉近兩人的距離。

梁亦安依舊不看他，目光看向他身側的雨滴落入青石板上。

“我一直在等你回複。”

梁亦安的手冰涼，顧寒深握着，心疼她。

“你不是想結婚嗎？和我一起。”

梁亦安突然笑起來，這是什麽偶像劇戲碼。

“不合适，你不用說這話。”

顧寒深低頭偏向她，“梁亦安，你連婚姻的圍城都迫不及待想進去，還會考慮是和誰？”

她擡頭，眸子清冷，盡管他不再是那時候的青澀少年，但眉眼、棱角都重合上。

“也不看看梁亦安長什麽樣，我眼瞎嗎？”

那樣的話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越到嘴邊越苦。

“顧寒深，你眼睛瞎了嗎？”

很快，他似寒冰籠罩，将她禁锢在懷中，抱緊，俯身咬住她的唇瓣。

發狠似的占有。

他年少時犯了錯，後來也懊悔過，但年輕氣盛誰又肯輕易低頭，明明喜歡卻要固執的說不。

梁亦安好似一根木頭，沒有依靠，随他撬開她的唇瓣，靈魂呢？梁亦安的魂呢？去哪了？

沒有，顧寒深一瞬間被打擊到，他壓根感受不到她的喜歡。

這樣的結果比她對他冷臉又或者對他笑還難過。

雨未停，顧寒深的後背都濕透。

“對不起。”

他松開她，将傘塞到她手中，往後退一步，眸子裏的神色又變得堅定。

“梁亦安，我給你考慮的時間。”

卻仍沒有放手。

一把油紙傘，踩過青石板的老街，梁亦安眨眨眼，遠方的路都蒙上一片水霧。

金城也在下雨。

機場出口遇到江塵以及戴着墨鏡的顧寒深。

江塵說順路，“我送你吧。”

梁亦安還沒回他，看見陸回生的車開過來。

“不了，有人來接我，你們先走吧。”

江塵挺遺憾的，還想多說幾句，顧寒深已經坐進後座，車門關的賊響。

“別管他，小孩子一樣。”

梁亦安笑着跟他點頭，走到路邊，江塵也上車。

後視鏡裏顧寒深摘下墨鏡，不高興。

“她跟你笑，她竟然跟你笑。”

江·無時無刻抓狂·丈二和尚·塵打開電臺，開啓自動屏蔽模式。

“為什麽你能與她好好說話？”

江塵調低音量，認真解答：“也許我為以前的捉弄道過歉。”

“什麽時候？”

“剛上初中那會。”

顧寒深：“……”

原來是太遲了。

他也知道那聲道歉太遲了。

顧寒深張張嘴，“那我要怎麽做才能與她和好？”

“哪種好？是朋友還是戀人？”

江塵忍不住打趣，瞥見顧寒深一臉“你說呢”表情，問他。

“你們什麽時候戀人過？壓根不是和好的地步嘛。”

顧寒深：“……”

他第一次被打敗。

回國前，阿姐也問過他，顧氏繼承人不需要普通的婚姻，你為什麽選定她？

顧寒深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挑明。

“我要她，我只要她，這些年我從沒有忘記梁亦安，阿姐，你明知道我是為了什麽才如此拼命，沒有她我壓根不會回來，這顧氏我要了有什麽用！”

待他如親弟弟的阿姐一巴掌打下去，她的長指甲劃破他的臉，留下一道血痕。

“你簡直混賬，你還有爸爸媽媽，姐姐妹妹，唯獨沒有叫梁亦安的女人，她有什麽好，值得你放棄所有？”

顧寒深不願意再解釋，只嘟囔着，“我只要梁亦安。”

發了瘋一樣，如同阿姐将他接回金城那晚。

她也問：“阿深，你不回金城難道要窩在一個小小的危城過一輩子嗎？男兒志在四方，你是顧氏的繼承人，你是天之驕子，是受人仰望的存在，你甘願活得普通嗎？”

顧寒深還小，在危城生活這幾年他雖然受人歡迎，但比起金城來簡直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阿姐蠱惑他：“我知道你是放不下梁亦安，但阿姐跟你保證，你如果繼續呆在這裏，她在你眼裏也會變得不再珍貴，你們一同變成最普通的人，為柴米油鹽煩惱，到時候連互看一眼也覺得厭煩。”

阿姐看到他眼裏的動搖。

“但如果你有了驕傲的資本，她會看你如天神，在你眼裏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存在，你是最特殊的，最有意義的，也是她最愛的那個人。”

為了成為梁亦安眼裏最在意的那個人，他同意出國。

甚至奪走她的初吻。

那一刻，他其實在想：梁亦安，你是我的，你等我好不好。

顧寒深喜歡梁亦安，後來變成濃烈的愛，從跟在她身後回家，從她喊他上學，從陪她練琴開始，梁亦安的名字已經深入他骨髓，他忘不掉，每夜輾轉難眠時都會想起捉弄她時的情景，她越讨厭他，他越高興，占有就成了欲望。

因為由始至終他都明白，沒有梁亦安的目的地，他是不會走的。

一首傷感的歌放到一半，顧寒深回過神來。

“換首歡快的。”

江塵照辦，“喜唰唰喜唰唰……”

“你的品味？”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顧寒深滿臉黑線，算了，能成就行。

他又想起梁亦安身邊圍繞的陸回生，師兄而已對她這麽好！生氣！

看資料說，她工作室能接到這個項目還是因為她的學長，同是語言專業，卻因為拍了幾部文藝片在國外拿了獎成了炙手可熱的新晉導演，兩人是隔一段時間會約飯的關系。

師兄、學長……

腦殼疼。

商人重利，不在乎過程，結果正确也可以。

“阿嚏！”

車裏，梁亦安大噴嚏打出來，小鴨子給她拿紙巾。

陸回生太忙，小鴨子自告奮勇出來接她，一路上對她好的不得了，問東問西，聽陸回生提了她過敏的事又專門要陪她去查過敏源，還買了營養品給她。

小鴨子剛畢業，是個性格活潑的小姑娘。

梁亦安看出她有事相求，七拐八拐的還不好意思說。

“程曉雅，有事說事，別藏啦，再不說可到工作室了。”

小鴨子被叫到本名，幹脆将車停下來，路邊有一家奶茶店，“不如進去說吧。”

店裏正播放沈天霖新電影的片花，梁亦安剛好就認識，她進入這個圈還是沈天霖牽的線。

梁亦安只喝果汁，奶茶怕喝了睡不着。

程曉雅點的奶茶，7分甜還要多加一份珍珠果。

梁亦安從不喝這麽甜的，她嗜辣但不愛吃甜食。

正攪動着果茶，程曉雅突然說道：“安姐姐，你認識沈天霖吧！”

沈導是名人，她壓低了聲線才問。

梁亦安手肘撐着下巴，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