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apter18

Chapter 18

奈何杜湛明的牙關咬得太緊,無法深入,倪禾只來得及吸上兩口,便放過了他。

望着仍舊元神出竅的他,她俏皮地笑了笑:

“我剛才用的抹茶味兒的牙膏,喜歡麽?”

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又惹得她撲哧一笑。他尴尬定在那,未幾,猛地拍了一掌正在熟睡的雅塔,焦急地喊着:

“雅塔,快起身,有人占你爸爸的便宜……”

眼見着雅塔撲閃着睫毛,一個蹬腿,吓得倪禾連忙往外跑去,“卑鄙,竟然還找幫手。”

杜湛明側耳聽着門外的腳步聲漸遠,安撫着只是翻了個身的雅塔,它鼻子哼唧了兩下,很快又再度睡去。

他直躺着,再無睡意,瞳孔裏有一簇流星劃過,短暫且易逝。

三天後,這趟東非之旅正式宣告結束。

回程,工作組沒什麽拍攝熱情,疲憊地在座位上睡得歪瓜裂棗。

倪禾走到經濟艙,很快就找到了正在看書的杜湛明,她快步走了過去,拍醒了他身邊睡得昏天黑地的阿達,故作溫柔:

“阿達,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去我的位置好好休息吧。”

阿達受寵若驚,“這怎麽好意思。”

“沒事的,恰好我也有關于寵物的一些事情需要請教一下杜醫生,麻煩你了。”倪禾站在他身邊不動。

最後成功地取得了杜湛明身邊座位的所有權。

杜湛明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把注意力挪回了書中。

倪禾咬咬牙,這人自從那晚獸欄嘴對嘴後,想方設法地不和她單獨相處,跟避瘟神似的。

就很氣啊。

現在她坐在靠近走廊的一側,這下看他再怎麽躲。

但是他的心理素質極佳,一個女人在身旁火辣辣地盯着自己,還能看得進去書。

她撇了撇嘴,找話題,“你在看什麽書。”

他頭也不擡,“你看不懂的書。”

她輕蔑地笑了兩聲,彎頭看了一眼書名:《All Things Bright and Beautiful》。

“我怎麽看不懂了,不就是所有東西都很漂亮的意思嘛……呃。”她伸頭看向書的內側,全英文版。

她清了下嗓子,繼續尬聊,“講的什麽?”

杜湛明的神色頓了頓,“英國作家吉米·哈利著的《萬物有靈且美》,他是一名獸醫,描述了他在鄉間與動物作伴的故事。”

倪禾原本還以為是什麽浪漫的愛情小說,瞬間沒了興致,這人的生活也太無趣了些,整天圍着動物轉。

情不自禁地又看向他,不知是不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情節,他的唇角微微噙起,面色明亮。

但也就是這樣簡單純粹的他,才讓她欲罷不能啊。

很快到了中餐時間,倪禾要了份意粉,杜湛明也是。

他用叉子仔細卷起一口,送入嘴中,咀嚼無聲,吃飯的時候也不說話。

隔壁的倪禾就和他大相徑庭了,最受不得一個人吃飯,尤其身邊還坐着一個他。

每每看着他靜得像個佛樣的時候,她就忍不住逗他。

現下,她忽然冒了句,“也不知道飛機上有沒有抹茶味兒的甜點,我真的很喜歡抹茶味的東西,你呢?”

杜湛明的眼角跳了跳,聽懂了她的話裏有話,觑了她一眼,女孩子家家的,一點也不知道害臊。

倪禾就是這樣随心的人,要真講究起來,依着她進一步,他退三步的情況,他早跑得沒影了。

她的暗示攻勢還沒完,挑起一根意面,緊緊地往嘴裏吸,發出“呲溜”的聲音,就和那晚,她吮吸着他的唇一樣,好似果凍劃入嘴中。

很快,他的耳朵燃起一片火,面色未變,但吃面的速度變快了,來不及吞咽,竟然嗆到了,咳得滿臉通紅。

倪禾含笑地給他遞過了自己桌上的純淨水,他接過想要潤喉,卻發現杯口印着半截紅唇。他瞪向她,見她一臉的氣定神閑,心中不由積郁。

她一定是故意的。

他咽了一大抹口水,硬是忍着沒有喝那杯水。

倪禾那頭面吃得正歡,嘴撅得老高,“呲溜、呲溜”的聲音不絕于耳。

杜湛明被這麽一嗆,徹底沒了胃口,待空姐走過的時候,把飯盒交了過去。

看也不願看倪禾,從包裏掏出一個藍色的耳塞,把耳朵堵得嚴嚴實實的,随後雙手環胸,閉目養神。

是以,倪禾的表演只能結束。

但撩撥他的心思永不停歇,難得有離他這麽近且長時間獨處的時間,她可不會錯過。

餘光有什麽亮色一閃而過,是他胸前的銅片吊墜。

她大膽地上前,仔細一看:

Charle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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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了皺眉,沙琳?女人的名字。

可是看着他情人節那天的反應,肯定是沒有女朋友的啊。在英國讀過書,是不是在那裏結實的什麽露水情緣?

這樣日日戴在胸前,這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應該不低。

就這樣猜猜猜,也沒有猜出個所以然來。

她默念了好幾遍這個電話號碼,深深地記在了腦海裏。

飽飯過後,很容易昏昏欲睡。

聽着他勻速的呼吸,應是睡沉了。她的小心機又浮了上來,先是正襟危坐地閉上了眼睛,随後慢悠悠地滑向他的肩膀—

只是剛剛挨上去,杜湛明就跟觸電了似的彈了起身,倪禾還在裝,說話懵懵的,“你怎麽了?”

杜湛明語氣有些硬,“你能不能老實一會兒。”

她眨了眨眼睛,“我剛才确實安靜了一下下呀。”

他凝視了她片刻,然後起身,拍了拍前座看上去高中生樣的女孩子,“你認識她嗎?”說話時指向倪禾。

女孩子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覺得倪禾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其身份。

倪禾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杜湛明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鄰座的人都聽得見,“她就是演那個前段時間很火的《我的職場生涯》裏的惡毒上司的人。”

所有人頓時恍然,雖然她飾演的是一個不讨喜的角色,但至少還算是個半紅不火的小明星,一時間很多乘客都看了過來,争相找她簽名。

倪禾抽了抽嘴角,恨恨地看了一眼杜湛明,最後她在空姐的掩護下,回了頭等艙的位置。可憐的阿達又被迫趕了回去。

“誰惡毒?我看狗大才是最惡毒。”坐下來的她仍在暗自嘀咕,不過說着說着,卻又傻兮兮地笑了起來,看來他還是關注過她的作品啊。

她靜坐了一會兒,從兜裏拿出了一個東西,偷偷摸摸地又回了經濟艙。

剛閉上眼睛還沒多久的杜湛明,就覺得有炙熱的吐息拂到面上,他睜開眼,有些莫名與無奈,“你怎麽又來了?”

她蹲了下來,往他頭上戴上了那個東西,是個粉紅色的眼罩,順手掐了他臉蛋一把,“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別想我。”

他坐在原地有些發愣,眼看着她離開。

倪禾的腳步有些輕快,和她的心跳幾乎是同節奏。

她還記得曾經在網上看過一段話:

“女孩子到了一個階段就會抛棄粉色喜歡黑色,然後過了這個階段,就會更加瘋狂地喜歡粉色。”

眼罩是起飛前她在機場買的,她現在正處于這個瘋狂喜歡粉色的時期,這日子來得很突然,伴随着某個人的出現,她再也不駐足于黑暗的過去。

她一直尋求着刺激與新鮮,總是在追求所謂的意義,但其實自己對意義也沒有定義。

但此時所有東西似乎都明朗起來,帶着粉色的安全感,她第一次這般主動并且迫切地想要融入一個人的生活。

他終将成為她的意義。

飛機平穩地停在了海城機場。

拿行李的時候,節目組邀請大家一起參加下一場的殺青宴。

郭藻宣稱自己還有其它的行程,一個人看似潇灑,實則落寞地走了。

胡筱一對他的感情整理得很快,主要還是因為有陳千帆寸步不離的照顧。大家對他們二人的關系大多心裏有數,并且喜聞樂見,相信不久就會有好消息傳出。

“抱歉,我離開了半個月,醫院裏堆積了不少事,我得趕緊回去處理一下,就不和大家一起吃飯了,有機會的時候我們再聚一聚。”杜湛明含笑說道,和衆人一一告別,随後對倪禾微微點頭,大步離去。

倪禾也立馬和大家致歉,“忽然覺得好疲憊,我想先回家休息些時日,改天一定請大家吃飯。”

和節目組相處了這些時日,多少也培養了些情誼,心裏還是極為不舍的,她握了握胡筱一的手,祝福地對陳千帆一笑。

随後拿起行李箱,朝着杜湛明離開的方向狂奔。

邊跑還邊和阿草發微信,附帶着幾個紅包:

“拿去嫖,不用來機場接我了,今天給你放假。”

阿草紅包收的很快,回複道:

“哇,可是我已經在來的半路上了,倪姐,還有新的拍攝需要和你商量啊。”

“那你直接去我家吧,別來機場,我自己回去。”打完字,手機往包裏一扔,筆直沖向停在路邊的那輛黑色轎車。

聽見傳來的引擎聲,她連忙扣動門把手,行李箱一塞,整個人鑽了進去。

挨着把手的手掌滿是灰塵,看來這車許久沒有開過了。

駕駛座和副駕駛的人呆呆地看着後座的不速之客。

倪禾自來熟地和身為司機的窦展打招呼,“好久不見啊,窦醫生。”

窦展認出了她,驚奇道:“哈士奇的美女主人?你怎麽會在這裏?”

一旁的杜湛明擰眉,“你怎麽沒和他們去吃飯?”

倪禾裝着可憐,“我好累,想回家休息,你們不介意帶我一程吧?”

“不順路。”

“不介意。”他們二人異口同聲道。

杜湛明橫了一眼見色忘義的窦展。

窦展也有些發懵,“你們好像很熟的樣子?”

“不熟。”杜湛明回答道。

倪禾有些氣憤,“杜醫生你吃幹抹淨就想跑是吧?”

窦展的神色暧暧地看向杜湛明,後者雙頰緋紅,對倪禾道:“明明是你吃我好不好?”

窦展眼睛瞪得老大。

杜湛明這才意識到說錯話,和他解釋了一遍倪禾的演員身份,自然是跳過了肌膚之親的那一段。

好在倪禾也沒有揭穿。

于是她滿足地坐了趟順風車。

“醫院裏這段時日還好吧?”杜湛明問道。

窦展打着轉向燈,“沒什麽事,就是有幾臺小手術指名要你來做,一直堆壓在那裏。”

杜湛明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倪禾關注的重點有些跑偏,“那些患者的主人是不是都是女性?”

窦展怔了怔,“大部分是吧,也有男性的。”

倪禾磨了磨牙,差點忘了這是一個不僅要防女人,還要防男人的時代。

“你們醫院缺人手嗎?人美心善的那種。”她忽然道。

杜湛明搶過話來,“醫院不接受非專業人員的,打雜的工作也不适合你,大材小用了。”

這時候的窦展已經心如明鏡,好笑地點了點頭。

倪禾有些氣餒,和狗大朝夕相處的夢破碎了。

汽車行了十分鐘,窦展發現沒多有油了,于是駛進了一處加油站。趁杜湛明下車加油之際,倪禾連忙驅身上前,拉出想要下車透口氣的窦展:

“和我聊聊。”

窦展:?

“杜醫生沒有女朋友的吧?”她心裏有些忐忑。

窦展認真看了她兩眼,“沒有。”

她松了一口氣,此時的杜湛明和服務員正在交談。

“那他喜歡什麽樣的女人?”

窦展打量了她一下,有些為難地啓齒,“他喜歡溫婉一點的。”

倪禾抿了會兒唇,“好吧,我會讓他喜歡上我這一款的。”

窦展瞥了眼窗外的杜湛明,情緒莫名低沉了下來,從褲兜裏摸出煙盒,卻想起加油站不能抽煙,于是又放了回去。

“倪小姐,不是我打擊你,老杜他不好追,如果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我勸你還是就此收手吧。”

這句話雖然刻薄了些,但他的語氣真誠,倒不叫倪禾反感。

“怎麽說?”

“這些年不乏你這樣對老杜中意的,最後心灰意冷的也多了去了。我希望他能有一個踏實的歸屬,但顯然倪小姐不是一個最佳的選擇。”

倪禾的唇角揚起莫名的味道,“誰知道呢。”

誰知道這一次會不會不一樣呢。

油箱加滿,杜湛明上了車。他覺得奇怪,之後的一段路,倪禾倒是安靜了,

她獨自在位置上鼓搗着手機。

第一步,把朋友圈那些去夜店狂嗨去商場血拼的照片全部隐藏,只留下偶爾深夜分享的幾首歌曲,還有就是一些網上淘來的心靈雞湯。

第二步,把歐美風的頭像換成一片寂靜的海,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她已經從網上保存了梅蘭竹菊各種老年頭像,夠溫婉了吧。

剛換頭像還沒一分鐘,楊韻韻就給她發了一條微信:

“你是誰,盜了我朋友的號?”

倪禾笑着回了句:“趕緊給本大盜洗白白,迎接大爺我入府吧。”

沒有過多的閑聊,做好了一切準備後,她擡頭看了眼窗外,大聲喊了句,“停車—”

窦展連忙将車駛向路邊,杜湛明也疑惑地看向她。

“我要買奶茶喝,你們等等我。”她說完就拉開車門,跑了過去。

窦展遠遠可見排隊的倪禾在和奶茶店的老板交流着,對身旁人意味深長地道:

“這次這個很不一樣啊,性子頗有些說風就是雨。”

杜湛明面上不在意。

倪禾卻很快兩手空空地跑了回來,趴在車窗上,對杜湛明說:

“今天店慶,說是男士掃微信買奶茶,買一送二。”

他聞言皺眉,一旁的窦展聽着來勁,眼疾手快地從荷包裏掏出手機,往微信付款的界面調,“拿去吧……”

說到一半的話,卻被倪禾犀利的眼神給堵住了。

倪禾對杜湛明道:“你看人家窦展辛苦開車來接你,是不是該請人家喝一杯?”

杜湛明挑眉,從荷包裏掏出一張毛爺爺,遞給了她,“應該的,不過我不用微信支付,就用現金買吧,給你自己挑杯喜歡的。不用買我的,我不喜歡喝甜的。”

倪禾癟嘴地看着這張紙幣,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窦展在一旁打着圓場,把自己的手機往前遞了遞,“要不,還是用我的微信……”

她沒有等他把話說完,“算了。”自己一陣風似的跑了。

杜湛明無奈地搖頭,“小心思還真多。”

窦展憐香惜玉地砸了咂嘴,“老杜,你也是真壞,給個微信號又不會少塊肉。”

沒有哪個商家會做買一送二的活動,買一送一頂破天了。況且周年慶和男士又有什麽關系,又不是什麽七夕節,倪禾這招用得實在不太高明,連窦展都一眼就看穿了。

“會少肉。”

窦展:???

杜湛明笑了笑,“被她吵得吃不下飯。”

窦展:“……”

十分鐘後,倪禾滿載而歸。

杜湛明看到她除了嘴裏吸着的那杯,手裏還提着兩大杯,下意識道:

“我不是說我不喝……”

“我有說是給你買的嗎?”倪禾翻了個白眼。

“哈哈。”窦展忍不住笑噴。

杜湛明“哦”了一聲,乖乖縮在位置上。

窦展接了過來,道了一聲謝,“波”地戳破封口塑料的聲音,在杜湛明的耳中顯得尤為刺耳。

但是後座的倪禾很快地往他懷裏塞了一杯,“看你可憐,才給你的。”

杜湛明又“哦”了一聲,面色看上去什麽波瀾,順手拿吸管戳開,喝了一口。

嗯……好甜。

倪禾看着他隐隐有些扭曲的表情,心裏直樂乎,“我出錢買的,你們可都要喝得一顆珍珠都不剩哦。”

窦展應了,杜湛明微乎其微地點了點頭。

倪禾把頭埋得很低,竭力抑制住笑意:好好接受我為你特調的一百分甜度的愛情攻勢吧。

他們先将她送回了家。

甫一停車,倪禾就看到了樓下停着自己的小黑車,看來阿草已經到了。

她半天沒有下車的動靜,杜湛明對她做了做請的手勢。

“臨走前,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她眼巴巴地瞅着他。

窦展心道氣氛有些粉紅,自己不會要直擊什麽車禍現場了吧。

杜湛明:“你說。”

“你記得我叫什麽嗎?”她問了一個讓窦展大跌眼鏡的問題。

杜湛明覺得好笑,“記得的,倪禾。”

“那你不準再忘了我。”語氣似撒嬌,似執拗,更似在要一個承諾。

他颔首,“好。”

窦展左看看右看看,實在聽不懂這兩人的迷之對話。

倪禾心滿意足地下了車,只是還未走兩步,又大步走了回來。

她伸出食指,輕扣靠近杜湛明的車窗,在他的目光挪過來之際,她借着灰塵,在窗戶上兩筆畫了一顆愛心。

杜湛明瞥了眼愛心,随後靜靜地看着她。

她心跳得砰砰快,但還是壯着膽子撅起嘴巴對他隔空親吻了一下。

他如遭電擊地杵在座位上,眼睜睜地看着她提着行李箱飛奔上樓。

窦展若有所思地發動汽車,駛離了小區,對杜湛明有心思的人不少,這麽主動且自信的,他倒是頭一回見。

倪禾家離醫院有些距離,杜湛明就算再刻意避開,還是會時不時地看到倪禾在車窗上的傑作。

他的心有些莫名的不安定,索性徹底搖下窗戶,忽地冒了句,“你這車也太髒了,該洗洗了。”

激動的倪禾,看着電梯一層層地往上爬,心裏也跟着歡呼雀躍,不自覺地哼起了歌,到了自己門前,發現了門口有一個方型的紙箱,看上去像誰拆開的快遞盒。

她并沒有怎麽在意,掏出鑰匙,剛準備插入門孔,渾身一顫—

好像聽到箱子裏有什麽聲音?

她猶豫了片刻,俯下身去,輕輕地揭開紙箱口,不由得驚呼。

巴掌大的狗狗幼崽趴在裏面,毛長得還不齊全,顯然是剛剛出生還沒有多久。一雙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她,軟綿綿地打了個哈欠,花色黑白相間,眉毛處有三片白色葉子的樣式,倒和自家的二哈有些相像。

她忙蹲了下來,把它抱在了懷裏,“你怎麽在我家門口呀?”問了一句顯然收不到答複的話。

奇怪的是,這幼崽竟然沒有尾巴,在倪禾印象裏,柯基好像是沒有尾巴的,還真別說,它的耳朵和柯基也有些神似。

她迷糊地逗了逗它,它也很聽話,張着還沒長牙的嘴,含住了她的手指。

忽然撇見箱底有一張白紙,上面寫了幾行字,她連忙空出一只手拾起,定眼一看,當即晴天霹靂:

【冤有頭債有主,你家混賬東西闖下的禍事,誕下混血崽一只,你們必須承擔。】

倪禾經常不在家,這遛狗的重任大多都交給了楊韻韻,早前确實聽說過悉尼很喜歡糾纏小區裏一只母柯基,沒想到……

自家的防盜門突然從來而外打開,楊韻韻伸出一只皙白的手,将垃圾袋放到門外,被僵在原地的倪禾給吓到:

“我的姑奶奶诶,你回來了幹嘛不進來?”

說完就發現了她懷裏的幼崽,表情瞬變,驚喜地抱了過去,“這是哪裏來的小狗娃啊?”

倪禾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是我們家悉尼生的。”

“啥?”楊韻韻沒聽清,也沒聽懂。

悉尼聞着聲音也從自己的狗窩裏竄了出來,倪禾眼見着那個熟悉的龐然大物,一點兒也愛不起來,早先調戲了杜湛明的亢奮瞬間蕩然無存。

她操起玄關處的拖孩,一個三百六十度地旋轉砸到悉尼的臉上。

悉尼被打得懵了兩秒,拔腿就跑,倪禾追了進去,無視在客廳喝飲料的阿草,上演了一番人狗大戰。

悉尼邊跑,腦子裏邊在思索着做了什麽錯事,無意間瞄到楊韻韻懷裏的幼崽,思緒瞬間通暢,原來是主任有了新寵。

腹中油然而生一股酸氣,它跑到楊韻韻面前,沖着幼崽狂吼了一陣,委屈之意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倪禾氣不打一處來,“你說是像什麽樣子,四處留種就算了,當老子的還沖自己的孩子瞎嚷嚷,哦唷,還委屈得很了?”

阿草和楊韻韻這下算是聽明白了,原來這幼崽,和悉尼有着血緣關系。

楊韻韻對這場跨種族的交配怕是還行過注目禮,一時間有些五味雜陳,她記得,每次悉尼撒歡的時候,她都是死命地拉開了啊,難道就那麽一不留神的功夫,就中彩了?

要不是自己抱着狗不方便,怕是也要讓它好看。

悉尼覺察着衆人的情緒,不敢再造次,老老實實地把頭埋在沙發底下,圓蹲蹲的身子露在外面,看上去頗為滑稽。

阿草實在忍不住,笑着豎起了大拇指,“倪姐,江山代有人才出啊,恭喜後繼有狗了。”

倪禾氣憤地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企圖用別的話題平息自己的怒火,“說說新拍攝的事。”

說到正事上了,阿草收起了笑意,一臉的邀功,“倪姐啊,這次的電視劇拍攝,你一定會很滿意,雖然是雙女主,但你的戲份相對另一個女主來說算少的,講的是兩位跆拳道女孩的成長故事。是不是聽起來就特別熱血?超級新奇有意思,你要是答應了,我現在就給籌備組回消息去。”

她也做了倪禾好幾年的助理了,知道她的性子,不喜歡太緊湊的拍攝,還樂于突破不喜歡重複的角色,這跆拳道選手的角色她一聽,就猜到倪禾肯定會很滿意。

“把這拍攝給推了。”倪禾想也不想道。

阿草很是納悶,“為什麽啊?是這角色不夠創新嗎姐?”

倪禾伸出食指搖了搖,“啊哦,不是的,我近期只想接些溫婉的角色,你懂溫婉嗎?優雅、溫柔、斯文、文雅、楚楚可人你懂嗎?”

阿草有些崩潰,不知道她又是抽了什麽風,以前明明是她自己說絕對不接這種小白蓮角色的。

阿草抛出最後的橄榄枝,“倪姐,剛才我忘了說了,你知道這電視劇的導演請的是誰嗎?可是圈內知名的鄭導,制作方也是一直以靠譜著稱的海影,這不是你一直夢寐以求的合作團隊嗎?拍攝地也不是窮山惡水,就在複興路那一塊,基礎設施都極好的。”

果見倪禾陷入了沉默。

阿草松了口氣,看來還有轉圜的餘地。

但是,卻聽到倪禾嘆了一口氣,随後割肉般地堅決道:“優質的合作随時都有可能,但有的狗錯過了就是別人家的了。”

阿草的心碎不言而喻,好好的拍戲就拍戲,怎麽扯到狗身上去了。

“你先回去吧,我剛從東非回來,還要倒幾天的時差,近來不要給我安排拍攝的行程。”

阿草頹喪地應了聲,順帶着撓了撓幼崽的頭,提着包離開了倪禾家。

楊韻韻向來不摻和倪禾工作的事,滿心只有懷中的這個小可愛,“倪禾,你說我們給它起什麽名字。”

倪禾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別問我,我現在血壓還沒有降下來呢。”

楊韻韻的心大,正兒八經地開始起名字,腦回路也是不正常的,竟然用手機查起了澳大利亞悉尼著名的景點,刷了半天,最後鄭重道:

“要不就叫歌劇院好了?”

倪禾翻了個白眼,叫它菜市場應該更接地氣吧?

“名字往後擱擱,反正它還小,也聽不懂人話。”倪禾躺着歇了一會兒。

悉尼耳朵動了動,聽着周遭沒了說話說,想是風波已過,拱着身子想要從沙發下面爬出來。

倪禾就像開了天眼似的,頭都沒擡,卻心裏門兒清,面無表情吼了一句:“給我縮回去。”

驚得悉尼一抖,又原封不動地把自己塞了進去,繼續面地思過。

楊韻韻在一旁咯咯直笑。

“韻韻,要不叫湯望舒出來聚聚,雖然才半個月沒見,倒怪想你們的。”倪禾建議道。

楊韻韻笑意變得淺了些,“好啊,最近我除了爸爸住院的那幾天,也沒怎麽見到他,叫出來聚聚吧。”

倪禾心裏奇怪,就算自己不在,他們二人也是經常約個飯之類的,怎麽很少聯系的樣子?

她撥通了湯望舒的電話,“老板,最近在哪裏發財呢?”

湯望舒正準備給她打電話,恰好她打了過來,“剛才聽阿草說了,說你又更改了影視革命路線?倪禾同志,這樣左打一槍又來一刀的策略不利于國情啊,望請三思。”

“就是精思熟慮之後的結果,我不是開玩笑的。”

“成,随你折騰吧,別把自己整熄火了就是。那個,東非拍攝進行得還順利吧?”

“好得很,就是國外的食物我吃不慣,已經瘦了一大圈了,還不趕緊好吃的好喝的伺候你爸爸我?”

“诶,明天周末,韻韻也不上班,我開車來接你們倆?”

“好啊,去哪裏嗨?”

“倪禾同志,我最近養生,不走迪吧酗酒那一套了,我們約個咖啡館談談心如何?”

倪禾詫異得直接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不是吧?你在逗我嗎?突然間裝什麽小資混咖啡館了?”

楊韻韻聽到這話,立刻挨着她坐了下來。

湯望舒嘿嘿一笑,“最近發現了一個還不錯的咖啡廳,帶你嘗嘗鮮。”

挂了電話,倪禾仍滿心地古怪,對楊韻韻道:“你說湯望舒突然是抽了什麽風?”

楊韻韻倒顯得一點也不意外,“還記得上次在他生日宴上,那個扔了他名片的吳小姐嗎?”

倪禾想了想,瞬間記起那一臉大學生清純樣子的女人。

楊韻韻的喉間有些苦澀,“他說的咖啡店,就是那吳小姐開的,他最近天天往那跑。”

“那咖啡館你去過嗎?”

楊韻韻搖了搖頭。

“要不我們找個理由說明天有事,推掉?”倪禾擔憂地看向她。

楊韻韻忙地搖頭,“去,我們一定要去,我想去看看。”

倪禾握住了她的手,“好,明天我們去探探那女人的底。”

楊韻韻深吸了幾口氣,然後一心去安置幼崽的新家了。

倪禾捋了下頭發,忽然想起一件事,拿出手機,在網址搜索欄處打下一串背得滾瓜爛熟的號碼。

杜湛明胸口的銅片上,刻着別人女人的名字,一直讓她無法忽視。

奇怪的是,這個號碼源地并不是外國,竟然是海城?

她猶豫了片刻,随即撥通了這個電話。

沒響兩聲,電話就接通了,低醇的男音傳來:

“喂。”

倪禾猛地按了挂斷鍵,這電話怎麽會是……杜湛明接的?

方言:拖孩=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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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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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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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