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Chapter27
Chapter 27
杜湛明醒來的時候,倪禾已經不在家了。他擡腕看了眼手表,連忙從沙發上彈起,快速洗漱了一番後,就穿着便服出門了。
今天要為老撾動物公園的志願項目做體檢,由于名額有限,他一直在期待了很久終于拿到了名額。
他打了輛車,到的時候還沒有幾個人,無趣地刷了半小時的手機新聞後,十名志願者方才到齊。
這種體檢很繁瑣,不僅要驗血查看你是否攜帶感染病源,還要脫光衣服檢查有無傷口,畢竟動物身上也也存在着大量細菌,園方不僅要保護動物的安全,也希望每一個志願者能安然無恙。
杜湛明排在很前面,也不是第一次參見這樣的志願活動,利落地脫了襪子,站在體重秤上。
可是稱體重的大叔卻遲遲沒有看計重表。
空氣中也彌漫着一種難言的尴尬。
排隊的人,雙目齊刷刷地集中在他的腳上,憋着笑。
他疑惑地低頭—
素來潔淨的腳趾上,竟然塗滿了蛋黃色的指甲油,第二三四個指甲蓋上,竟然歪歪斜斜地用寶藍色寫着三個字母圖案:
“H 愛心 M”
那個愛心裏竟然還那粉色的指甲油填實了,左右腳皆是如此。
他恍然清醒,怪不得今天醒來的時候就穿着襪子,他還奇怪了一陣,因為自己從來沒有穿着襪子睡覺的習慣。但趕着來上節目,他也沒有細想,套上褲子就完事了,這才沒有發現內有乾坤。
“倪禾……”他恨得牙癢癢。
用力的地摳了摳腳趾頭,想要把它藏在腳板下。
工作大叔輕咳了兩聲掩住笑意,“別亂動,數字都不準了。”
他只能苦着臉僵直身子,試圖為自己解圍,“我女朋友實在太調皮了。”
衆人一副很懂很OK的樣子,但還是暗地裏沖着他竊竊私語。
由于并沒有規定有怪癖的人不能參加這項志願服務,身體各項指标都很優良的杜湛明自然合格了,只是他沒有想象中的喜悅,因為今天來參加體檢的人,大部分都合格了,去泰國的時候會和他同行,指不定以為他是什麽奇怪的人。
他絕望地出了體檢室,皮笑肉不笑地往家裏趕去,是時候會會‘女朋友’了。
今天是工作日,楊韻韻是趁着學校午休時間出來吃飯的,和湯望舒他們在餐館不歡而散以後,掐着時間點回了學校。
倪禾下午也有拍攝,火速趕到劇組。
邊化妝的時候,邊鞏固着劇本,嘆氣連連,今天這戲實在是不順她的心。
經過了一個半月的拍攝,主角們都已經成長到了大學時期,也幸運地和瞿寬所飾演的學長進了一個武館。
喬夢璐飾演的是那種小白蓮的女主,心裏藏不住事,從劇情之初就告訴過倪禾自己對瞿寬的心意。倪禾飾演的形象大大咧咧,生活裏各種維護喬夢璐,但是對于瞿寬這件事上,卻是怎麽都無法割舍。
于是她決定趁着喬夢璐不在的時候,對瞿寬主動出擊。
雖然追求感情的道路上人人平等,但倪禾怎麽看,都覺得自己演的這個角色有點婊,但明明一開始并不是這樣的,最初的劇本裏,她的形象是潇灑的,得不到就祝福的那種。
不知道是哪個煤老板贊助商還是半路出家的制作人員插手了劇情,總之為了湊集數,要多狗血有多狗血,她已經能預料到播出時,鍵盤俠們指着她揮斥方遒地指教了。
下一場戲,她需要在圖書館堵瞿寬的人。
這部劇名字雖然放蕩不羁,但是走時下最流行的文藝小清新,喬夢璐每天都是戴着粉嫩發卡一臉天真單純地做派,而她則戴着耳釘貼紋身貼美瞳披發各種狂。
看着這配置,就能看出她炮灰女二的結局。
可不,現在她正嚼着泡泡糖,随手翻看圖書館書架上的書。意外捕捉正在陽光下靜靜看書的瞿寬,她猶豫了片刻,照着劇本,用手拿出嘴裏的口香糖,黏在書架上。
自己心裏都惡心了一陣,2號攝影師竟然還特意給了口香糖一個特寫。
她心裏一陣哀嚎,啊,我漸漸遠去的形象塑造。
“學長,好巧啊,你怎麽也在這裏?”她裝作很意外的樣子。
瞿寬擡頭,看着來人是她,風輕雲淡地點了點頭,随後又把目光投向了手上的書。
學長是溫柔爛漫愛吃醋的,但也只是對女主而已,觀衆們就愛看這種表裏不一的別扭男主。
她心裏一句MMP,面上流露着緊張,再怎麽豪放的女孩子,面對自己喜歡人的時候,還是會有小女孩的姿态,她咬了咬牙,猛地往書櫃上的書角一撞,疼得眼冒金星,還得裝可憐地“啊”了一聲。
心善的學長自然是放下了學無止境的書籍,擔憂地問道:“你還好吧?”
倪禾心裏早把想出這種自殘情節的編劇們罵了一通,兩眼淚汪汪地湊近他,“我頭頂好痛,學長你快幫我看看吧,不會是出血了吧?”
生死攸關之時,顧不得男女之妨,學長溫和地看着她的頭頂,說時遲那時快,倪禾猛地仰頭,一個墊腳,勾住了瞿寬的脖子。
心裏暗念“豁出去了豁出去了”,親上了他的嘴唇。
瞿寬按着劇本演出了一副震驚的死人臉。
一觸即釋,倪禾迅速松開了摟着他脖子的手,放平腳跟,“學長,我喜歡你。”
說完導演就喊了咔,“倪禾,你的表情能不能管理一下?你是喜歡瞿寬不是他的大仇人,別整得跟個英勇就義似的,一點都不甜,觀衆們怎麽能感受到你的情緒?”
倪禾心裏不斷腹诽,再甜觀衆們不也還是得罵她嗎,暗地裏對閨蜜的心儀對象動手動腳,哪門子甜得起來。
“重來!”
“我頭頂好痛,學長你快幫我看看吧,不會是出血了吧?”倪禾雙眼含情,似嬌似燥地又重複了一遍。
再次吻上,這次她盡力把瞿寬想象成杜湛明。
她很痛苦的,如果想象成杜湛明的話,她可以分分鐘把瞿寬給吃掉,但是那就和這清水的校園劇風格不符了。
“這一次很好,來,接下來攝像師換幾個角度,你們一直親着別放。”導演在旁邊吩咐道,由于這戲是後期配音,所以攝制人員們說話沒有顧忌。
一處情節是通過無數個鏡頭組接而來的,遠景拍了二人的動作,一般會有前後兩個機位特寫接吻二人的神色狀态。
要倪禾時刻保持着這個動作無疑是個煎熬,但是這是每個演員的必修課,哪怕對方有口臭,也只能笑納。
“咔。”導演天籁的喊停聲終于解救了她。
只是看着導演緊蹙的眉頭,她心裏就咯噔一聲,有種不妙的感覺。
他說:“總像差了那麽一點感覺。”
倪禾暗自翻了一個白眼,和瞿寬能有感覺才是奇了怪了。
這時候瞿寬沉吟了一會兒,主動提出建議,“我覺得可能是這樣蜻蜓點水的接吻方式不太符合倪禾角色的人物塑造,倒顯得矯揉做作了,不若換成法式的那種深吻,說不定會有意料之外的效果。”
倪禾面色大變,剛欲拒絕,就看到導演雙眸一亮,立刻拍板,“好主意,就按你說的辦!”
她只能鐵青着臉回到了剛才的站位。
瞿寬的眼底盡是戲谑的笑意,讓她怎麽也無法将他和杜湛明的臉重合在一起。
心下一橫,不就是親個嘴嘛,回去多刷十幾遍牙就沒事了。
她這次改摟為捧,對準他的嘴巴,強勢地含了上去。瞿寬也是個戲精無疑了,瞬間綻放出比剛才還要震驚十倍的神色,很是吃虧的樣子。
導演很是滿意,“不錯不錯,來感覺了來感覺了,繼續。”
倪禾心裏稍安,誰料人高馬大的瞿寬忽然像沒站直似的,腳下一崴,大好的鏡頭就這樣被毀于一旦。
倪禾想要殺人的目光差點沒将他刮層皮。
他歉意地對工作人員一笑,“不好意思剛才沒站穩,重來一次吧。”
倪禾只能按部就班地再來一次,只是接下來親了好幾次,都被瞿寬以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打亂了,但他致歉的态度又很忠誠,工作人員只當他是拍吻戲緊張了,根本沒往別處想。
最後她實在忍無可忍,背對着大家的時候,怒視着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竟然沒有絲毫的羞恥之心,嘲弄一笑,“得了吧你,明明很享受還裝什麽聖潔?和我這種名氣的明星接吻,怕是你做夢都求不來的,我滿足你的願望多來了幾次,你還有脾氣了?”
倪禾的雙手氣得顫抖,他這種人脫光了站在她面前,她怕是睫毛動都不帶動一下的,真是莫大的侮辱。
與此同時,瞿寬用大拇指指腹摸了摸下嘴唇,“嗯……不過吻技倒是挺好的。”
“好,我們現在繼續開始拍攝。”導演發了話,所有工作人員準備就緒。
倪禾深吸了兩口氣,繼續吻着這惡心的蛆蟲,在鏡頭看不見的地方,他的左手,竟然偷偷摸摸的撫上了她的大腿。
她胃裏一陣作嘔,脾氣上來了,管不得三七二十一,狠狠地對着他的舌頭咬了一口。
他神色驟變,想要推開她,她卻使出了渾身解數趴在他身上,最後他猛地用力,把她給擲了開來。
他五官扭曲地剛準備破口大罵,卻沒料到導演興奮地鼓着掌,“好!推得好!嫌惡的表情表現得淋漓盡致。”
他只得忍受着舌尖傳來的劇痛,努力挽起一個謙虛的笑容。
倪禾扶着書架站穩身子,感受着口腔內彌漫的血腥氣,唇角微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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