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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南枝披星戴月地趕了幾天路, 實在疲乏得厲害，在房間裏躺了兩三天。

再加上外面到處都是修士，而上古秘境沒有任何動靜, 反正有花孔雀盯着，她就索性一直沒怎麽出去。

這幾日，花孔雀倒是顯現出了和外表截然不符的仔細和體貼，一日三餐輪着花樣讓人送入房間外加各種精心調制的花瓣浴……

搞得南枝總是想去翻自己的介子袋看看靈石夠不夠, 以免真的如周小一所說被人追債丢了他的臉。

南枝又在房間裏待了兩日，這天黃昏之時花孔雀終于看不下去地把她拉出了房門。

走到客棧門口時, 花孔雀特意疾走了幾步，站在月光下打開了折扇, 笑得清風朗月地沖南枝問道, “娘子有沒有覺得為夫今夜哪裏不一樣”

南枝左右探了探腦袋“哪裏不一樣？”

“……你難道沒注意夫君我今日特意打扮過？”

看着這人用玉簪挽發, 一襲水墨長衫，除了腰間那五顏六色的花确實和平日裏花紅柳綠的裝扮不一樣, 南一臉認真地問道：“怎地, 今日你要去成親？”

“你真是好生煞風景！”。

“？”南枝一臉莫名其妙！

見狀, 花孔雀憤憤地指了指南枝“今日可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日子！”

南枝打了個哈欠“所以，你要帶我去哪裏？要不我還是回去睡覺了。”

“那可不行，今日萬花樓可是有花魁大選, 正是我和娘子約會的好時間, 那裏男女不設防, 通宵達旦極為熱鬧。”

南枝對萬花樓這種地方一直是有非常濃厚的好奇心的, 而且她也是個喜歡熱鬧的性子, 聽花孔雀這般一說立刻來了興趣, 廣袖一揮“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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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走入萬花樓，南枝就看到了燈火通明的五層建築, 門口站着好些腰若細柳的女子和一些擦脂抹粉的男倌。

這些人一見到花孔雀和南枝眼睛都亮了，立刻簇擁了過來。

花孔雀潇灑地拿出幾錠銀子，姑娘們嬌笑着把兩人迎了進去。

花孔雀這厮長得好看出手闊綽，直接點名幾名絕色美人，還十分體貼地給南枝叫了好幾位風情各異的小倌。

一時間，南枝就被好幾個男子圍在了中間，起初南枝還挺放不開，直到花孔雀拿出一壇酒。

酒蓋一打開時，一股濃郁的花香頓時撲鼻而來。

南枝眼前一亮，“好酒！”

跳動的燭火下，她杏眼清亮，承載着毫不掩飾的贊嘆。

花孔雀搖了搖折扇，提醒道“這酒入口雖說香甜，但是後勁極大……”

“小氣。”

“為夫的一片好心當做了驢肝肺。”

花前月下，南枝一邊欣賞着美人跳舞，聽着美男彈琴奏樂，她搖頭晃腦享受得不行，不知不覺酒過半尋，南枝提着酒壇給花孔雀倒了一碗酒問道“這酒可還有？”

“沒了，就此一壇。”

“一壇那你舍得給我喝？”

本以為花孔雀又會滿嘴瞎編，結果他撐着腦袋，望着南枝神神秘秘地說道“那可是有原因的。”

被他眼裏盛滿的星光晃得怔了怔，南枝下意識地問道“什麽？”

“這酒飲下之後，香味千日不散”

“……”

花孔雀仰頭大笑了一聲，再次看向南枝時語氣戲谑地說道：“娘子身上的錦葉晚綠味道越來越淡了，以防夫君日後找不到娘子，那必須得讓你沾上我的味道，這樣走到哪裏可都跑不掉了。”

“花孔雀你找死！”南枝怒罵。

“說了為夫名聞人聽墨。”

就這般兩人一邊鬥嘴一邊搖骰子，簇擁在南枝身邊的小倌們不時地給她喂上新鮮的瓜果解酒，惹得她大聲感嘆道“這樣的日子也太逍遙快活了！”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時，君無渡微微怔了怔，在他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時已經推開了門，然後，一眼就看見了被一群擦脂抹粉的男人圍在中間的南枝。

此刻連輸幾把的南枝終于搖到了三個六，高興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或許是因為酒上了頭她身形踉跄了一下，立刻被身邊的小倌伸手扶住，這個姿勢從遠處看去像是親密的摟抱。

南枝絲毫沒察覺到異常，還笑着拍了拍小倌的手，像個風流浪子般說道：“好乖……一會兒好好賞你！”

話音一落，這才發現一屋子其他人都一臉震驚地看着門外。

南枝打了個酒嗝，納罕地擡眸，然後……就看見一個熟悉的修長身影正站在門邊。

男人一身雪衣，帶着只露出了一雙狹長深邃的鳳眼的銀色面具，他的視線乎在小倌扶着南枝臂膀上的手頓了頓，而後又掃向了其他人。

這瞬間，院裏的人只覺得自己好像倏地墜入了深淵寒潭裏渾身僵硬得一動也不敢動……

而南枝也是萬萬也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地方看到君無渡，以至于一時間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這麽被僵着的小倌摟着。

她絲毫不避嫌的動作公然到近乎挑釁般，君無渡眉色狠狠一沉。

這熟悉的神情讓南枝倏地反應過來，若無其事地放下手中的骰子，像是沒看見君無渡一般對花孔雀說道“三個六，你輸了！”

一聽這個聲音，宋朝顏探出腦袋朝裏看了看，看清之後一臉震驚地問道“南枝，你怎麽……會在這裏？”

沒等南枝回答，君無渡已經漠然地轉過身，像是不認識南枝一般，一言不發地走了。

宋朝顏看了眼南枝趕緊追上了君無渡，“仙尊，那是南枝……”

然後，南枝聽到了君無渡冷漠得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傳來，“是又如何，她已和宗門沒有任何關系！”

宋朝顏有些擔心“可是魔魅還沒有抓住，我怕南枝會有危險！”

“路是她自己選的，生死福禍與旁人何幹……”

兩人越走越遠，後面君無渡說了什麽南枝已經聽不見了，不過她又不在乎，反而撐着桌沿的花孔雀面色有些不好看。

南枝正想問他，忽聽外面傳來嘈雜聲，她快步走出院子，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這萬花樓裏不管是小倌還是姑娘們都乖乖地站在樓下大廳，一個個睜着眼好奇又敬畏地看向那些執劍的修士。

不少身穿天玄宗宗服的弟子神情肅然地檢查完各個院子後，都快速地走到君無渡身邊彙報。

“玉宵長老，整座萬花樓裏都沒有找到魅魔的蹤跡！”

君無渡點了點頭，“魅魔最是善于隐匿行蹤，既然失去了蹤跡，讓宗門弟子先行回去。”

見弟子領命而去，君無渡不再多言提步拾階而下。

他兀自走着，目不斜視，所有擋住他去路的人遠遠地就讓出了路。

明明行走在花紅柳綠的俗塵中，卻像是仙人臨世般不染一絲污濁。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大廳才像是又‘活’了過來。

等天玄宗的人走完了，被攪了興致的南枝和花孔雀這才并肩走出萬花樓。

一路上花孔雀什麽都沒問，南枝不清楚他知不知道自己已經脫離天玄宗，但是她懶得解釋。

兩人在院中各自分別，誰也沒發現就在最高處有一抹逆光而站的身影。

夜風吹皺了一身如雲般的雪衣，他身影挺拔修長，如青松修竹，似是站在九天雲端如仙人般垂眸地看着南枝走進了房間，關上門。

第二日一大早南枝就感受到了靈氣劇烈的波動，快速地洗漱完剛推開門就見花孔雀正站在門外。

兩人相視一眼，二話不說直接禦劍朝鬧市中飛去。

等他們到達時，鬧市中已經人頭攢動，穿着各色宗服的修士們已經聚集在一起，紛紛擡眸望着挂在半空中的那輪明晃晃的金色‘圓球’。

只見前幾日原本缺了一口的地方此時已經隐隐有了‘愈合’的跡象。

就在這時，此起彼伏的各種讨論聲中突地靜了靜，随後有人神情激動地說道：“是玉宵仙尊，玉宵仙尊到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鬧事入口處。

只見君無渡一身雪衣走在最前，身後跟着十多名穿着天藍色輕铠的天玄宗弟子。

見各門各派的長老都迎了上去，身旁的花孔雀哼了哼。

“你是不是對玉宵仙尊有意見？”南枝偏頭問道。

花孔雀正要回答時，異變突生，只見那原本靜止在半空中的圓球突然猛烈地開始了旋轉。

與此同時周圍響起了各種嘈雜又驚恐的聲音。

“怎麽回事，我怎麽動不了了”

“這秘境竟然在吸收靈力！”

等南枝反應過來想要抵擋時已然來不及，無法動彈的同時身體裏的靈力急速流逝，她轉動眼眸，發現除了天玄宗的弟子被君無渡的劍氣護住了以外，其他人都跟她一模一樣包括那些門派長老。

南枝索性也放棄了掙紮，盯着半空中說道：“這破圓球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這麽古怪？”

花孔雀沉思了片刻，少見的很正經地說道“吸收我們的靈力應該是為了開啓秘境入口，人間畢竟靈氣稀薄！”

話音剛落，那圓球果然像是吸飽了一般沒了缺口，幾息後圓球突然一分為二，露出了一個碩大的入口。

衆人愣神須臾，什麽都顧不得了每個人争先恐後地就朝秘境入口飛去。

就在這時，一個衣袂飄飛的白色身影突然出現在秘境入口處，擋住了所有人的路。

君無渡負手淩空，墨發飛揚，身後巨大金色圓盤散發出陣陣金光，為他的周身繪上了層層金芒。

他半垂着濃睫，神情淡漠地看向腳下的世人，睥睨之姿，如居高臨下的神祇臨世。

衆人驚訝了須臾，上五宗瑤池宮的妙旋仙子柔聲沖君無渡問道“玉宵仙尊，你這是何意？”

君無渡掃了衆人一眼，淡淡說道：“此秘境甚是古怪，不知其兇險還是福禍，諸位不妨多考慮一番？”

此話一出，頓時引來了人群的躁動。

上五門神隐宗的一禪長老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天才地寶現世必定有所風險，諸位确實應好生思量一番。

然而巨大的利益面前，又怎會三言兩語就勸得動這些人。

話音一落，各門各派的弟子便七嘴八舌地說道“這可是上古秘境，不知道有多少好物仙草，說不定還有不世出的秘寶，我等必須得進去查探一二。”

“絕不能讓這秘境白白吸收了我們這麽多靈力，”

那日和南枝大打出手的黃衣女子也搖頭說道：“上古秘境可是千年不遇，我可不想錯過！”

然後就有人對半空中的君無渡行了一禮，大聲說道：“我等都思量好了，還請玉宵仙尊讓出入口。”

君無渡不再說話，衣袖輕甩讓了開去。

一衆仙門弟子頓時生怕落後般齊齊朝入口湧去，更有甚者生怕晚于別人，還有好幾個人被擠了下去，險些摔落在地上。

南枝和花孔雀互看了一眼，誰都沒說話，卻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修真不是一條踽踽獨行便能走下去的道路，南枝如今脫離了天玄宗的庇護，沒有宗門資源的堆砌以及長輩們的引領，每一步都是極為艱難，稍有差池便會入魔失了神智。

自古修真中就沒有人能脫離宗門還能成功飛升的，南枝雖然不強求飛升，但是她必須要盡可能地提升自己的修為。

因為她怕自己的修為會如同之前那般一直踏步不前，這樣她會被周雁回甩得越來越遠，當他需要她的時候，她又只能無能為力還拖累于他。

而這不世出的上古秘境說不定會得到一些天才地寶提升修為，所以她必須是要進去闖一闖的。

想到這裏南枝默默地從介子袋裏掏出了兩顆白玉般的藥丸，遞給了花孔雀。

就在兩人吞下回春丹的時間，鬧市中的仙門弟子已經大多進了秘境。

原本人群攢動嘈雜的長街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讓肖冷寒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晰，“師尊，我們真的不進去嗎？”

宋朝顏抿了抿唇也朝君無渡說道“仙尊，我們進去看看吧。”

看着宋朝顏滿心滿眼的期待，一旁的幾個仙門弟子也都紛紛冒着膽子說道：“玉宵長老，這上古秘境太難得了，若是不進去看看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有機遇遇到了。”

君無渡掃了眼入口沒說話。

而與此同時，南枝和花孔雀兩人已經踩着各自的法器，朝入口飛去，

看着兩人的身影消失，君無渡收回視線看向一群弟子說道：“進去之後，不可随意妄為，不可離我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