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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然後剛要飛走, 花孔雀就瞬間抓住了她的衣袖,連調侃的‘娘子’都不叫了,一向吊兒郎當的樣子此刻變得格外的嚴肅“你去做什麽?”
“去殺魔族!我可不想做一個縮頭烏龜”南枝甩開他的衣袖, 快速地朝遮天蔽日的魔族飛去。
腦海中殘留着女孩子無所畏懼的飒爽模樣,花孔雀短暫地晃了晃神,然後大笑了幾聲,說道“娘子等等我……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也不管身後合歡宮的衆人怎麽呼喚, 義無反顧地随着南枝沖向了魔族。
君無渡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南枝的氣息,抽空回眸, 就見南枝和合歡宗的弟子一前一後地飛了過來,
看着她飛身上前揮劍斬殺了幾只撲上來的魔族, 君無渡劍眉微攏不甚耐煩地說道:“回去!”
南枝眉毛一挑, “你救蒼生, 我救我自己,與你何幹?”說完, 動作利落地一劍削掉了一個魔族的腦袋。
花孔雀揮動着手中的折扇達到一片魔族, 聲音傲然地說道:“玉宵仙君, 我和娘子雖然修為不高,但也不是懦弱等死之輩,同時我們也想為除魔衛道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君無渡淩厲地盯了花孔雀一眼, 正要再說話時卻見北方魔座橫掃權杖, 淩厲的魔氣猶如實質般直向幾人劈來。
身為魔族北方的最強者, 實力早已是魔君級別, 這一招足以讓中境界以下的修真者重傷。
君無渡想也沒想, 飛身上前擋在了南枝和花孔雀的面前, 手中的不妄劍在空中變化成萬千虛影。
一聲“蒼生何安?”浩然無匹的诘問聲響徹天地,漫天的劍影沖向魔族一時間前排魔兵倒了一半, 血雨腥風卷起斷手斷肢,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刺得人耳膜陣陣發疼!
即便是活了兩世,這人間煉獄般的景象依然讓南枝握着劍的手顫了顫。
就在這時,君無渡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淩空踏出幾步擋在了南枝的前面。
他的身量極高,輕而易舉地隔絕了外面的煉獄慘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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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北方魔座慢騰騰地拍了拍掌,像是贊譽般地說道:“玉宵仙尊,問仙七弑的威力亦如當年啊。”
君無渡絲毫也沒有要跟他敘舊的意思,單刀直入地問道:“你們所謂何來?”
“你們為何而來,我們便也是一樣。”
“那便戰吧!”話音剛落,不妄劍一聲龍吟咆哮着向北方魔座沖去。
一場惡戰再次拉開。
為了減少受傷,南枝和花孔雀兩人默契地背靠着背,攔截着魔族不讓他們靠近湖邊,可是魔族實在太多了,如潮水般撲向兩人,很快兩人就被徹底吞噬。
直到一聲嬌斥赫然響起“苦難何盡”剎那間,暴漲的金光把撲來的數十魔軍攔腰斬斷。
“有意思”北方魔座掃了眼南枝的方向,沖君無渡挑了挑眉,“你的弟子?年紀輕輕竟然能領悟你的《問仙七弑》。”
君無渡沒否定也沒承認,不妄劍甚至抽空斬殺了一群撲向南枝的漏網之魚。
只是即便如此,還是有前赴後繼的魔族趁着君無渡不能分神時,向湖邊沖去。
南枝和花孔雀已經渾身是血,卻任然不肯退一步,嚴防死守擋住了魔族的去路。
原本和北方魔座共同對戰君無渡的幾個魔将眼見形式不對,其中兩人直接放棄君無渡,朝南枝兩人飛去。
這群魔将修為皆不低于練虛期,而南枝和花孔雀兩人靈力已快耗盡,不可能是對手,而且這兩人出手就是殺招,十分默契地直接封鎖了兩人的所有退路。
眼看魔将手中的武器就要将南枝攔腰斬斷時,花孔雀一咬牙一把推開了她。
等南枝反應過來時,就見花孔雀的肩膀正咕咕地留着殷紅的鮮血。
“聞人聽墨,你怎麽樣?”她臉色一白險險避過幾招,飛身一把摟住他的腰急速朝後退去。
“娘子這可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花孔雀低咳了一聲,蒼白着臉還不忘自戀“我這名字果真是極好聽!”
“……閉嘴吧你!”南枝可不想真的死在這裏,而且還是為那麽一群道貌岸人的人。
只是如今兩人一個受傷一個靈力不足,卻要面對兩個中境界的全力攻擊,想走都走不掉。
就這般眨眼間,南枝渾身也添了不少傷,雖然不足以致命,但是如此拖下去她和花孔雀都得死在這裏。
就在這時,她發現了有一人行動明顯變得緩慢,還有一人滿臉正急速地冒着紅斑。
南枝心下一喜,她灑下的毒藥已經起了作用,雖然要不了這些人的命,但是只要能延緩他們的攻擊就有機會逃到湖邊去。
只是,南枝到底還是低估了魔将級別的攻擊力,見有人中招,剩下的一人身影瞬間化作魔霧消散在了空氣中,一瞬間魔霧猶如實質地籠罩了這方天地。
這一瞬,血液急速流動精神高度緊繃中南枝感覺到了強烈到近乎致命的殺意。
眨眼間就見那黑霧凝聚成了數十只魔物,四面八方地朝她和花孔雀兩人沖來。
這是低階般的萬魔禍天之術,雖然沒有魔帥級別那般的威力,但是對于此時的南枝和花孔雀來說已然逃生無望!
她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裏。
可是,下一息,她就感受到了熟悉的強大氣息。
然後就看見了一張戴着面具的臉,沒等她看清那雙鳳眸裏的神情時,她和花孔雀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推力推出了很遠。
兩人剛摔落到湖邊,就聽見有人大聲喊道“陣法破了陣法破了……”
聲音剛落就聽見“噗通”一聲落水的聲音傳來,接着便是一聲聲凄厲的慘叫。
長出了一口氣的南枝将将回頭就見一個穿着藏青服的弟子手腳并用的在水裏撲騰,渾身都被燙得發紅。
“這,怎麽回事,啊啊啊,快救人啊!”
還好那弟子落水并不遠,很快被人用長槍救上了岸,只是這不過發生在須臾時間,落水的弟子渾身如在沸水中煮過一般,渾身起了水泡,看起來很是吓人,這樣的慘狀立刻讓人連連朝後退去,生怕自己沾上了湖水。
肖冷寒沉着臉說道:“這裏不能禦劍,水裏應是下了禁制!”
“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不能禦劍不能碰水,我們怎麽才能去對面啊?”
“實在不行,回頭去找魔兵拼了!”
“回去也是送死,你沒看見魔軍還在源源不斷的從入口湧出來,就連玉宵仙尊都快要撐不住了!”
肖冷寒回頭,死死地握着劍看着那以一己之力對抗數千魔軍的身影,他很想沖過去幫忙,可是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咬了咬後槽牙對衆人說道“現在禁制已破,來幾個人跟我一起尋找船只,剩下的都去擊退魔族。”說罷也不等這些人說話,就徑直沿着湖邊朝東方飛去。
十多位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天一宗的長老要求要跟肖冷寒一起尋找去路,剩下的再無托詞可說,只能朝身後的魔族飛去。
在實力極大的壓制之下,君無渡以一己之力對抗數以千計的魔族,一身雪衣不再纖塵不染被染得血色斑駁,有幾絲淩亂的發絲滑落臉龐,一雙眉眼如平時般冷漠得寡淡,即便渾身是傷而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握着不妄劍,始終不曾退後半分。
此時見陣法破除,那些各門各派的長老終于禦劍朝戰場飛去。
南枝收回視線,扶起花孔雀交給了趕過來的合歡宗的人。
那女子冷哼了一聲,狠狠地盯了一眼南枝。
而花孔雀還掙紮着想留下她“娘子也受傷了……咳,你們快給她也看看……”
南枝可不想在這裏讨人厭,直接搖了搖頭拒絕道“我沒事,都是輕傷。”說着也不管花孔雀再說什麽,拖着一身被鮮血染到發黑的紅衣徑直走了。
路過人群時,她看到宋朝顏正伸長脖頸望着不遠處的大戰,臉上全是焦急的擔憂。
她該做的力所能及地已經做了,現在即便君無渡戰死她也問心無愧,這般想着兀自找了快空地坐下開始給自己包紮傷口。
沒過一會兒,就聽見人群爆發出了歡呼聲。
“找到船了找到船了!”
肖冷寒從船上跳下,立刻就朝君無渡飛去。
那船遙遙看去就像是一頁扁舟,但是當真的到了眼前時,就發現是一葉障目般,那甲板異常寬闊。
剩下的人急急忙忙地登船,等岸邊的人都登上船,所有人的視線都下意識地看向不遠處的戰場。
只見一衆長老紛紛朝湖邊飛來,而穿着‘血衣’一身傷痕的君無渡竟然被留了下來為他們争取時間。
看到這一幕,宋朝顏再也忍不住地紅了眼眶,“仙尊一個人扛了這麽久了,那些人怎麽能又留下他一個人?”
其餘天玄宗的弟子而已看的義憤填膺“這些門派長老好生自私!”
許多人都聽到了天玄宗弟子的抱怨,但是基本都沒敢說話,埋着頭只顧登船。
南枝因為受傷行動緩慢落在了後面。
然而就在快要輪到她時,她發現前面的人竟然不走了,正當她偏頭看去時,就聽見有人驚恐地說道:“什麽,船已經滿了?”
一聽這話南枝都驚了驚,若是不能沉船去到島上,落到魔族手中只有死路一條。
不能上船的人着急地說道“你們朝裏面再靠一靠啊,擠一擠啊……”
“對啊,還有十多位長老沒有上來,快,再擠一擠。”
這話一出,甲板上有多出了一點空位。
被人群擠到中間的花孔雀努力地探頭,看見南枝還落在後面,也着急了起來“娘子,你快些上來。”
的
等南枝擠上去之後,十多位長老也趕到了湖邊,她被推搡着擠壓着擡眸就看見君無渡被北方魔座一掌擊中,整個人直直地朝湖邊落來。
宋朝顏看得目眦欲裂 ,急忙大聲喊道:“仙尊,湖水有問題,不要沾水!”
而這時被擠得差點喘不氣的南枝發現十多位長老全部登船後甲板上後船身已經開始搖晃,顯然已經不堪重負再也沒有一絲可以站人的空間。
君無渡若是登船,便是壓死駱駝的最後那根稻草。
他……不能登船了。
聽到宋朝顏的話,千鈞一發之際君無渡反手将不妄劍插在地上堪堪阻止了落入湖水裏。
而好幾個魔族因為沖得太快,沒有制住身形,直接掉了進去。
頓時響起了刺耳又滲人的慘叫聲。
見原本平靜無波的湖面竟然如此詭異,讓魔族的追兵們愣了愣神。
也是這個間隙,君無渡捂着腹部的傷,重重地咳了幾聲,唇邊立刻流出了鮮血,他步履有些不穩卻還是挺直着脊,朝船邊走來。
肖冷寒被擠在末尾動也不能動,透過縫隙看到這一切,大聲喊道:“師尊,你快些上船!”
而與此同時看着魔族臨近船上的人都慌了,扯着嗓子就大聲喊道“快,開船啊,快啊,魔族來了魔族來了!”
有女修看着君無渡,面色不忍地說道“玉宵仙尊還沒上船!他剛才救了我們,我們怎麽能抛下他?”
“這船上已經沒有位置了,還等什麽等,快走啊!”
“對啊,已經沒位置了,再不走我們都得死在這裏!”
“玉宵仙尊那麽厲害,一定能想到法子渡湖的,快走,快走……”
聽到這些話的君無渡罕見地愣了愣神,一雙鳳眸掃向船上時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避開了他的視線。
見船還沒開動,而反應過來的魔族已經越來越迫近。
船上的人已經顧不得愧疚了,紛紛大聲喊道“快開船啊,快開船啊。”
“玉宵仙尊肯定不會願意看到我們都死在這裏的,快開船!”
“是啊,快開船,不要再等了!”
宋朝顏生生氣哭了,大聲喊道“憑什麽?不要開船……讓仙尊上來,他才救了你們啊,你們怎麽能這樣!”
而肖冷寒不顧一切地朝外面擠去,眼看他就要跳下船換君無渡登船時,君無渡開口了,“都給我站好,別下來。”
肖冷寒身體一顫,“師尊,讓我來換你吧!”
即便要馬上面對千軍萬魔,即便被這些拼死救下人抛棄,君無渡的臉上卻沒有憤怒委屈或者其他什麽應該有的情緒,他表情甚至寡淡得毫不在意也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不妄劍撐着地,有血順着他被泅濕的廣袖中滾落。
他盯着肖冷寒,淡淡說道:“你下來無非也是多個送死的人。”
話音剛落就見宋朝顏哭着就要不顧一切地跳下來。
“宋朝顏”輕飄飄的三個字,瞬間讓宋朝顏不敢再動。
“師尊!”肖冷寒眼眶通紅狠狠地咬了咬牙。
最後看了一眼宋朝顏的方向,君無渡對肖冷寒說道:“保護好他們,這是你身為大師兄的職責!”
“走!”君無渡不再多話,廣袖一揮用殘存的靈力推動了船只。
船上人離湖邊越來越遠,只剩下君無渡一人站在天地間,衣袍獵獵,到處是傷一身是血地面對萬千魔軍。
如今君無渡要對抗的不止是面前的敵軍,甚至那還未閉合的入口處還有源源不斷的魔軍。
即便他是修真界戰力第一人,這一戰他會死。
若是不幸元神被魔軍抓走,更是會遭受到不能想象的折磨。
看着這一幕的南枝神情極為複雜。
天地不仁,蒼生為念,君無渡真的致死都在奉行這句話,簡直像是刻在骨子裏的執念!
可是他真的不怕死嗎?
“救一人是惡,救蒼生是善。”
這些蒼生,明明是如此的忘恩負義,值得他為之付出生命嗎,他不會覺得不甘憤恨嗎?
他什麽都沒有,好像已經失去了一個人應該有的情緒——神情寡淡又漠然地轉過身,握住了漂浮在側的不妄劍。
看着這個場景,南枝想起了那個月光稀薄竹影幢幢的夜裏,君無渡撐着劍在前面走,雪衣帶血孑然踉跄,天大地大仿若無物可依仗的模樣。
他這樣孤傲清高的人,似乎寧願死也決不會依靠任何人。
就在衆人眼睜睜地看着鋪天蓋地的魔軍将湖邊的單薄身影吞噬時,一尺白練憑空卷在了君無渡的身上,拉着他急速地朝湖面退來。
如跗骨之蛆的各種攻擊眼看就要挨到君無渡時,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南枝狠狠用力一拉,讓他的身子急速地劃過湖面,那些鋪天蓋地的攻擊一進入湖面便銷聲匿跡,沒有激出一絲水花。
他剛才救了自己與花孔雀,這次出手算是徹底地清算了欠債!
見狀,北方魔座手中的權杖立刻揮出一道圓弧型的攻擊,直直朝君無渡身上斬去,然而這一擊一旦落入湖面,依然沒了聲息。
看着這詭異的一幕他狠狠地皺了皺眉。
只要滅了君無渡這根難啃的硬骨頭,修真界就如同沒了脊梁骨的散沙不成氣候。
本是一件天大的戰功,沒想到竟然被他逃了,氣得他大手一揮,“給我追!”
而此時此刻,君無渡腰間纏着白練正被南枝摟着懸在船邊。
大概是君無渡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竟然自己會以這樣的姿勢讓衆人看到,那一關波瀾不驚的臉出現了極其複雜的一言難盡的表情。
不過所有人此刻都沒心思看這一幕了,船身因為多出來的一個人而劇烈搖晃,那些站在船沿邊的人發出了一陣陣尖叫聲。“不要擠啊,再擠要掉下去了……”
“啊啊啊,快抓住我,我要掉下去了。”
不能禦劍不能使用靈力,船上的修真者此刻都與常人無異,即便是強悍如君無渡此刻也只是個普通人,甲板上絲毫沒有落腳的地方,他唯一能夠依附的竟然是南枝摟着他腰的那只手。
随着船身的劇烈搖晃,南枝要一手扶着君無渡,受傷的手還要努力抓住船身不被掉下去。
然而搖擺的船身,像是被壓死的駱駝,垂死掙紮得更外厲害。
耳邊此起彼伏的驚叫,滿船人的性命不保。看着這一切的君無渡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用力地掰開南枝的手腕,與此同時手中的不妄劍狠狠地朝白練揮去。
“你做什麽……”南枝手中一空下意識地伸手去抓,結果伸出去的手卻只是觸到了君無渡飛揚的青絲。
一直關注着君無渡的宋朝顏和肖冷寒臉色頓時一白,齊齊喚道“仙君”“師尊!”
然後南枝也不知道自己被誰撞了一下,整個人也失去平衡朝湖裏落去。
在外人看來,這一幕像極了她為救君無渡追随而去。
就連即将落入湖水中的君無渡也露出了罕見的詫異之情。
而此時的南枝只覺得有一句髒話不知道當講不講!
她只不過是不屑于接受君無渡的恩惠茍且偷生才出手試試救他!
卻沒想到這破船如此的嬌氣,多一個人都不行。
這下好了,要被活生生燙成烤豬了!
一前一後‘撲通’的落水聲響起時,船身終于慢慢地停下了搖擺。
有人看着毫無波瀾的湖面輕喃喃說道:“玉宵仙尊……掉進湖裏了。”
“如今都沒有靈力護身,這湖水又被下了禁制……”
“這……那,那玉宵仙尊豈不是必死無疑?”
船上的人除了天玄宗弟子一臉悲痛還有哭得上氣不接下去的宋朝顏以外,都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天玄宗能屹立修真界第一宗,百年不倒,這其中君無渡要占很大的功勞。
只要有他這個修真界戰力第一在,誰也別想取而代之。
可若是君無渡死了,那麽上五宗下七宗便要重新洗牌,對于無數雜門雜派來說也是一個出頭之日。
好些個各門各派的女弟子,倒是偷偷紅了眼眶,一個個都伸長脖頸朝湖面看去,翹首以待的模樣仿佛在期待君無渡會躍出水面。
南枝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懊悔唾罵自己的同時緊緊閉着眼等待着沸水裹身,卻猛地聽見了‘叮鈴鈴’的鈴铛聲在耳畔響起,竟然沒有預料中的滾燙。
她詫異地睜開眼,就看見自己身上竟然籠罩着一層與金色湖水能融為一體的護罩,把湖水全都屏蔽在了外面,而這護罩的光芒正是從她腳踝上那無風自動的鈴铛散發出來的。
這與生俱來的鈴铛到底是什麽寶物,難不成她是神仙下凡歷劫?
南枝表情都變得格外興奮,正準備再仔細看看自己的鈴铛時,低頭卻一眼看到了一抹血色的身影正朝水底直直墜去。
平日裏羊脂般白嫩的皮膚此刻變得通紅,青絲如海草般搖晃間,南枝看到他緊閉着眼已經無力掙紮。
現在她已經沒了危險,南枝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展開雙臂朝他游去。
入秘境開始,若不是有君無渡一次次地站在前面抵擋危機,她不一定都能活到現在。
她雖然讨厭君無渡,但是在離開天玄宗之後,已經和他徹底兩清。
而如果今日真的讓君無渡死了,天玄宗必定會迎來腥風血雨,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想保護周小一會更加艱難。
她雖然性子執拗做事沖動,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拎得清。
摩挲族四面環水,南枝從小就是在水裏長大的姑娘,水性自然是極佳,很快把渾身已經通紅的君無渡撈起來拉入了自己的金色護罩裏。
察覺到了環境的變化,君無渡艱難地睜開眼,在金光粼粼中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南枝?!
她又這般不管不顧地胡來!
君無渡一時間只覺得胸口氣血翻湧,想如往常般斥責她,薄唇動了動卻徹底地被氣得昏死了過去。
也幸好他沒說出來,否則以南枝的性子說不定真的不管不顧地把他扔進水裏。
雖然南枝水性很好,但是沒有靈力還要在水裏馱着君無渡向上游,沒游幾息,南枝就忍不住在頻頻抱怨。
“明明看起來瘦得飄飄欲仙,怎麽比石頭還重!”
“這腰看起來那麽細,怎麽就這麽硬邦邦的!”
“好重,我不行了。”
“君無渡你快給我醒醒,你再不醒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我可不欠你什麽,反到現在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可是無論南枝說什麽,君無渡始終緊閉着眼眸靠在她的肩頭,三千墨發如水草一般在水中飄搖。
看着這個修真界修為最強悍的男人,如谪仙般高貴的玉宵仙君,如今這幅柔弱的模樣依靠着自己,她甚至可以在一念之間決定他的生死,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就連南枝也從來沒想過會有這一天、
她不禁有些幸災樂禍地想着等他醒來,看到自己淪落到要靠一個被他厭惡的弟子所救,不知道臉色會精彩紛呈到什麽程度。
也不知道這湖底有多深,南枝一手摟着君無渡的腰一手朝上劃拉,很快就體力不支了,有絲絲縷縷的鮮血如無根的浮木般飄在兩人身側,也不知道是南枝的還是君無渡的血。
就在南枝游了半天也看不到盡頭,正在考慮要不要真的把君無渡扔下去時,她卻突然在一片金茫中看到了一抹綠色。
想了想,她拖着君無渡朝那邊游了過去。
當她游過去時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周圍全是全是各種她叫不出來名字的植物,繁茂滋長郁郁芊芊中她似乎隐隐約約地看到了一間石室。
就在她一手馱着君無渡一手扶着石頭,想要看個仔細時,原本平靜的湖水卻瞬間扭曲變化,南枝只來得及尖叫一聲就被巨大的吸力吸進了深坑裏。
天旋地轉中,掉進去的兩人摔在了一堆巨大的植物上,而與此同時鈴铛發出的光芒散去,變成了往常一般的普通模樣。
南枝精疲力盡地把君無渡扶進了石屋扔到了床上,悲催地發現這裏依然不能使用法術,不過好歹能從介子袋裏拿出東西來。
手臂本就受了傷,又強行拖着君無渡游了這麽久,傷口撕裂得更深,全憑着一口氣才能堅持到現在。
包紮上藥時,她疼得呲牙裂嘴,嘴上罵罵咧咧轉移了注意力才強行忍了過去。
快速給自己包紮完換了身裙衫,囫囵地吃了點硬饅頭,整個人就已經累得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了。
石室只有一張石床,一張放着筆墨的矮幾和矮塌,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此刻唯一的石床還被君無渡給霸占着!
南枝發現君無渡被燙紅的面色已經漸漸平複了下來,只是被水泡過的傷口一直向外浸着鮮血。
如果她不管,這樣下去必定會失血過多而死,真真成了竹籃打水。
“叫你多管閑事!”南枝罵着自己,強撐着從介子袋裏拿出丹藥,知道叫不醒君無渡,她只能伸手卡着他腮幫,把丹藥強行塞了進去。
看着被自己随意搓揉的君無渡,南枝一時神情有些複雜,也不知道要面子不要命的玉宵仙尊知道後會不會在給她個一劍穿心?
她不想再引起君無渡的誤會,就着被劃開的衣袍灑上止血的藥粉,連用布條包裹一下傷口的想法都沒有。反正只要保證他不死就行了,不然自己做了這麽多他什麽都不知道,連到死都會被認為是她受他庇護才能活下來。
辛辛苦苦做了這麽多的南枝可嘔不下這口氣。
做完這一切是精疲力盡什麽都不想做了,她甚至都沒得精氣神盤腿打坐,從介子袋裏拿出被褥,潦草地鋪好就倒了上去、
君無渡醒來時就感覺到渾身上下傳來蝕骨鑽心的疼痛,他不動神色地抿了抿唇,任由疼痛緩了緩這才擡眼打量如今所在之地。
陌生而簡陋的地方,他的視線在看到對面軟塌上那熟悉的容顏時頓了頓,想起失去意識前看到的畫面。
如今周圍沒有旁人,救他的人只有南枝,想着自己落水前南枝也跳了下來的畫面,君無渡眉頭皺的更緊了。
本以為她脫離宗門是真的已經改過自新認識到了錯誤。
卻沒想到脫離了宗門更加肆無忌憚,還是這般恣意妄為任性胡鬧不顧後果!
怎地別的弟子都是那麽乖巧聽話,而他無論怎麽教導她好似始終禀性難移,總是不長記性尋返往複的犯錯胡鬧?
轉而又看見她臉上帶傷面色慘白明顯失血過多的模樣,他抿了抿幹裂的唇,收回了視線時又看到了胡亂灑在自己身上的藥粉,一時簡直要氣笑了,這應付了事的模樣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做的。
君無渡忍無可忍地強行動了動手指想給自己潔塵術,卻發現無法施展出來。
嫌棄地看着渾身的血污,他明明疼得汗水大顆顆的滾落,卻還是顫着指尖強行給自己換了一套衣衫,這般下來,原本将将愈合一點的傷又浸出了不少鮮血。
沒有法術傍身,如今自己身子破敗無法應對任何的危機,這般一想他也不顧渾身傷有多痛,盤腿而坐,閉眼開始調息。
南枝這一覺睡得很久,等她醒來時迷迷瞪瞪地看着陌生的環境,還迷茫了好一會兒。
正想坐起身,卻牽扯到身上的傷,痛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又摔回了石床上。
南枝喘着粗氣平複疼痛時,就看見正在打坐的君無渡緩緩地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無言半天。
一時間原本靜谧的石室更加落針可聞。
君無渡長了一雙狹長鳳眸,他不說話就用這雙眼睛就看着你時,總讓人覺得捉摸不透不寒而栗,壓迫得讓人難以呼吸只想趕緊交代‘罪行’以求脫身!
而如今的南枝不吃這一套。
她什麽也沒解釋,判若無人地從介子袋裏掏出了一粒辟谷丹和幾粒丹藥塞進嘴裏,然後也側身而坐開始了打坐。
這裏雖然無法使用法術,可是靈氣甚至比問仙峰更為充沛,她可不想天天對着君無渡的冷臉,必須得快點養好傷早點出去。
見她已經入定,君無渡也沒有多話再次閉上眼。
山中不知歲月,等南枝運行了幾個大周天,靈力和丹藥修複了幾處傷勢,行走已無大礙時南枝睜開了眼,發現外面晚霞縷縷鳥鳴脆聲,像極了深山的傍晚。
雖然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但是一顆辟谷丹能讓人五日不用進食。
她如今肚子咕咕叫,說明已經至少過了七日。
見對面的君無渡還在入定中,南枝徑直下床準備去看看周圍情況尋找尋找出路,如果能抓一兩只野兔野雞什麽的就再好不過了。
她如今已經沒有了辟谷丹,再不吃點有味道的東西,她感覺自己會餓死的!
石室外面,是用看不出什麽材質的石板鋪陳了一方小院子。
院子周圍,草木茂盛,放眼遠處樹木接天,看起來就像一個尋常的辟世清修之處。
只是能在湖底劈開這樣的洞天,修為已到達了南枝無法想象的地步,大抵只有飛升的仙人能有這般手段。
如此一想,南枝更加心生期待,仙人的東西那必定不是凡品,若是能獲得些會認主的下品仙器就再好不過了,實在不行尋得什麽天才地寶那也是可以的,畢竟這一趟除了拼命逃命外,什麽都沒有得到的話也太虧了!
結果,等南枝繞着石屋走了大半圈,才發現林子裏都是些尋常的花花草草,望着那纏繞得到處都是的牽牛花,若不是知道自己還在湖裏,南枝甚至覺得自己在什麽凡間的小山頭裏。
“這破地方也太寒碜了吧,搞得這麽神秘,拼死拼活得好歹給點靈草啊?”她一時氣急,狠狠踢了踢一旁的樹。
話音剛落,就感覺有什麽東西掉到了頭上。
随之而來的還伴随着一股臭臭的味道。
南枝下意識地擡手把這倒扣在頭上的天外來物取了下來,一看竟然是個還沾着未幹鳥屎的鳥窩?
“……”
摸着頭發上黏糊糊的東西,南枝無語到心塞,這大概是真的人倒黴了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恁地被糊了鳥屎,即便現在可以動用潔塵術,心裏依然膈應,南枝也必須一定要找個地方洗澡的!
更何況現在還無法動用法術,這澡就必須得洗。
南枝探完周圍情況,終于石室側後方發現了一處隐蔽的水池。
這水池不大,又因為周圍許多寬大的芭蕉,南枝第一次路過時沒有注意到深深多繞了好一會兒。
也不知道締造者用了什麽法子,在湖底深處的這方天地,竟然有着日月交替的天象,此時雖然已經入了夜,但是卻總是有如月色般清亮的光輝遍灑。
想着君無渡如今還在打坐,南枝快速地脫掉衣服下了水池,她,想速戰速決本來是咬着牙下去的。入了水池才發現,這水看起來冰實際上并不涼反而有點點溫熱的感覺,這麽多天沒有沐浴了,被溫柔的水包裹時南枝只覺得整個身心都被洗滌了個幹幹淨淨,一不注意在水裏待的時間就有點久了。
等她站起身準備收拾收拾穿衣服時,結果卻聽到身後穿出了幾聲刺耳的鳴叫聲一下子刺破了長久的安靜,吓得南枝猝不及防地也跟着‘啊’了一嗓子。
結果腳底打滑,為了穩住身形,手臂重重地摔落在水面上,在安靜的黑夜裏弄出了極大的動靜。
等君無渡趕到時,就看到了這一幕。
皎潔的月色下,女孩子玲珑有致的身材暴露無遺,浸濕的幾辔發絲散在身上。
氤氲着淡淡的清輝中,像是剛出水的珍珠,瑩白又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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