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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南枝昏迷了許久。

等睜開眼時，就看到了一個長得很好看的人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南枝下意識地皺着眉戒備地看向他，“你是誰，我在哪裏？”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這個男人長得這樣好看，可是南枝卻從心裏升出一種濃濃的排斥感。

君無渡看着她的表情，罕見地愣了愣神，心頭一刺。

南枝卻怎麽樣都想不起這個男人是誰，她捂着腦袋一臉痛苦，“我是誰？為什麽我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你叫南枝。”

君無渡緩緩地擡了擡睫“你生病了，等病治好之後就會恢複記憶。”

“我生病了？”南枝慢慢地放下了捂着腦袋的話，戒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我為什麽會生病？”

君無渡抿了抿唇，半晌說道：“你現在不要多想。”看着南枝眼裏的戒備，君無渡緩緩地垂了垂睫“我不會傷害你。”

“你是誰？”

“我是……君無渡……是你的”接下來的話卡在喉頭。

他艱澀了許久，才說道：“師尊。

“師尊？”南枝偏了偏腦袋，還是一臉警惕“是什麽意思？”“我會教你法術，教你道理。”

“你不會傷害我？”

他看着她，緩慢卻堅定地說道“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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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卻一臉困惑“不知道為什麽……我不相信你說的話!

君無渡久久地望着南枝說不出話來。

即便是失去記憶，她卻仍然如此的排斥他。她是真的厭惡他!

南枝很快就覺得累了，她直言不諱地對君無渡說道：“你可以走了嗎？我想睡覺了。”

直到看見君無渡離開關上門，她才敢閉上眼陷入了沉睡。

千醉花雖然能暫時壓制心魔，副作用會失去記憶，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會長時間地陷入沉睡，時而伴有頭疼。

南枝無論什麽時候睜開眼都會看見那個好看的男人坐在床榻邊。有時候是天光盛亮時他垂眸翻開着書卷，淺金色的光芒落滿了他的一身，南枝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看到的一幕，只覺得這個自稱是她師尊的人睫毛好長，鼻子好高，就是嘴唇很薄，讓人不敢跟他說話。有時候外面很黑，南枝就看見他撐着腦袋像是睡着了，這個時候他看起來沒有那麽冷冰冰的了，不過這個人的耳朵好厲害，她因為頭疼只要動了一動，他就會立刻醒來，然後也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了一碗黑糊糊還冒着熱氣的藥汁端到她的面前。

起初她搖頭并不喝，她總是潛意識裏覺得這個人會傷害她，所以十分抗拒。

他好像看穿了她的戒備，卻并沒有生氣，甚至還用-種與他冷冰冰的外形不符的語氣對她說“這是能緩解你頭疼的藥，你忍一忍，喝幾次頭就不會疼了!”

見她還是不接，他竟又很好脾氣地說道“我若有心傷你，你又怎會活到現在？

南枝即便頭疼欲裂卻也知道他說的沒錯，只好接過碗，剛喝了一口就皺着眉頭就吐了，還吐了他一身，生生把一身白色的衣衫染成了褐色。

她以為他會生氣，可是他卻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沒事，衣服髒了再換一件便是了。”然後他攤開手來，掌心放着兩塊黃橙橙的東西“這個是石蜜，很甜，你喝完藥汁嘗嘗味道怎麽樣？”

大抵是因為暖黃的燭火在他眼裏跳躍的溫暖，南枝仰頭喝掉了藥

當她皺着臉把石蜜放入口中時，發現這個自稱她師傅的人果然沒有騙她，真的很甜。

就這樣，幾次喝完藥，他都會遞給她黃橙橙的石蜜。

這樣睜開眼便能看見他的朝夕相處，讓南枝漸漸的對他徹底放下了戒心。

過了幾天南枝頭疼的病好了，她在一個彌漫着薄霧的早晨走下床剛下床時她的腳步虛軟無力，差點摔了個狗啃屎。

等她磨磨蹭蹭地走出屋子，就聞到了--陣食物的味道，她慢慢地走到最旁邊的屋子裏，就看見一身白衣的君無渡正彎腰揭開鍋蓋。

像是聽到了動靜，他回頭看來。

女孩子披散着頭發，滿眼好奇地問道“我吃的東西都是你做的嗎？”

君無渡搖了搖頭，“之前是我從山下買來的。”

“那今天你為什麽要自己做？”

為什麽呢？

大抵是察覺到她已經不再那麽抗拒他，所以才會一時興起連夜翻出食譜學了一些簡單的菜式。

他轉過身，背對着南枝說了句“閑來無事，試試而已。

那天早上的早膳是一碗熬得濃稠的南瓜粥，和一碟黃瓜炒蛋和一盤涼拌蘿蔔絲。

君無渡把飯菜端上桌時，南枝看到他臉上沾着-抹黑色的灰。南枝雖然并不記得以前，但是從這個人總是愛穿着白袍卻一塵不染來看，他應該是極愛幹淨的。

如今臉上多出的黑灰就像是弄髒了的白嫩嫩的粥，看起來有些好笑。

她也确實笑了。

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彎起的眼裏漾着清晨的明亮曦光。

許久未曾見過的笑意讓君無渡怔了怔，恍然間好像回到了曾經她剛入門時的那些日子。

那些在那場大夢裏再也回不去的日子。

見他盯着自己不說話，一雙好看的眼晦暗莫名，南枝指了指自己的臉頰說道“你臉上弄髒了”

君無渡這才回過神一般點了點頭，放下碗去一旁洗了洗。

待到他轉過身來時，看見南枝并未動筷。

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他輕掀眼皮問道：“怎麽不吃，不合胃口嗎？”

“等你一起啊”南枝晃了晃腦袋，

“不用”他站在水池邊，朝她搖了搖頭“我辟谷多年，不用進食。

自從醒來，一直是君無渡在照顧自己，南枝心中的防備已經漸漸降低了，聽到這話起了好奇徑直問道“辟谷就是一直都不用吃任何東西的嗎？’

“那要好厲害的人才能做到。”南枝偏了偏腦袋下意識地說道：“不過我卻不甚羨慕，做人嘛必定要到處走走看看吃遍天下的美味看遍天下風景，人生才有趣味!”

君無渡的腳步頓了頓。

他用恍惚到複雜的眼神看向南枝。

南枝捏着筷子“怎麽了，我說錯話了嗎？”

察覺到自己好像吓到了他，君無渡收斂了神情對她搖了搖頭：“吃吧，等會粥涼了。”

雖然君無渡做的菜味道還不錯，但是南枝也不知道為什麽沒吃多少。

倒掉辛苦做好的飯菜時，君無渡在水池邊站了好一會兒。南枝入宗這麽久，他卻連她最愛的吃的食物都不甚清楚。而如今想問，她卻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記憶。

南枝不知道君無渡在想什麽，她吃完飯搬出一把椅子，躺在上面曬太陽。

山中的陽光不似外面那般熱如榴火，曬着曬着她歪着頭睡了過去

君無渡彎腰抱起南枝時，再次聞到了從她身上傳來的陌生香味。曾經南枝喜歡撿了錦葉晚綠做成熏香，總是嚷嚷着要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樣。

而如今飄來的馥郁花香，和那個合歡宗弟子身上一模一樣。君無渡微不可查地皺起眉頭。

明明已經這麽久的時間了，這刺鼻的味道竟然還未散去？

把南枝輕手輕腳地放在床榻上，離開前，君無渡廣袖一揚，屋子裏便多了一個翡翠香爐，幾根長香正冒着冉冉輕煙。

很快，屋裏就飄出了一股清淡的幽香。

等南枝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

不用想用知道一定是那個自稱她師尊的人做的。

她半坐在床榻上試圖去想之前的事情時，就見房門被推開，一身白衣的君無渡提着食盒走了進來，而後站在桌邊慢慢地把菜一盤盤擺上了桌。

蛋黃卷，琉璃粥，酒蒸鲋魚，還配了-盤鹵豬蹄。

他彎腰動作時，高疊的衣領露出了半截凝脂般的側頸，如水的長發落了一半在胸前，随着他的動作晃蕩，在盛烈的陽光下泛着粼粼的光澤，像世界最好的綢緞。

南枝下意識地擡手抓起一縷自己的頭發，“有鏡子嗎？”

話音一落，一個翡翠綠的鏡子便飄在她的面前。

這是南枝第一次看自己的模樣。

左照照右照照，還挺好看。

見她半天不說話，君無渡偏頭問道：“怎麽了？”

南枝一擡頭就看到這人極具沖擊力的五官，再看一眼鏡子裏的自己。

瞬間便沒了照鏡子的興趣。

她把鏡子遞給他，搖了搖頭“沒什麽。”

吃東西時，南枝的一頭披散的長發總是會随着她的動作落到臉頰處，起初她還好脾氣地朝後撩一撩，等忙着啃豬蹄時就沒了耐心。君無渡明明坐在一旁低頭翻書，根本沒朝南枝看一眼，卻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她的情緒。

他掀起眼睫看她皺着眉又佛了佛頭發，問道：“你的頭發需要束起來嗎？”

南枝滿嘴油光地點了點頭“需要，頭發太煩了總是耽誤我吃東西，可是我不知道怎麽弄起來。”

看着她因為煩惱而微撅的嘴角，鮮明而生動，君無渡看着她這般說了句“我幫你。”

話音出口，他自己都罕見地愣了愣。

好似在懷疑這樣的話是不是他自己說出來的。

“你會嗎？”南枝沒注意到他細微的神情變化，兀自大口撕下一口肉，囫囵問道。

君無渡似乎是才想到這個問題，低咳了一聲“不會。”

“？”南枝偏頭瞪圓了杏眼去看他。

君無渡抿了抿唇，好似要笑卻不動神色地克制了下去，聲音輕淺地說道：“可以如我這般。”

南枝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眼，确實很好看，想來自己如他那般挽發也不會難看，遂點了點頭。

君無渡拿出木梳走到南枝的身後。

握着梳子梳着南枝的長發。

起初南枝還怕疼，端坐了身子，結果沒想到卻絲毫也感覺不到疼痛。

他的動作甚至細致到輕柔。

只是她看不見的身後，君無渡的漸漸皺了眉頭。他竟想到了凡間那些女子出嫁時都會找梳頭之人。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發齊眉

三梳梳到兒孫滿地

……

想到南枝以後是會和人成親生子的，他驀地繃緊了下颚。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出現女主失憶愛上君無渡的橋段。周小一就快出現了，為君無渡送上火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