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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果然，周老太将氣撒到了何雲霞身上，“你這當媽的是怎麽當的，孩子丢了都不知道，明兒別把自己也丢了，我落個清淨。”

何雲霞也着急呢，周老太的話就像火上澆油，她嗫喏着嘴唇說不出話。

“說話啊，我問你話呢，下午你不好好看着玉玖，幹什麽去了？”

“我……蕭堰這兩天要回來了嗎，玉玖想打聽他的消息，就讓我去蕭家問。”

又是蕭家那小子，周老太更火了，柳玉玖就因為他才病的，“那你就問這麽半天？”

何雲霞委屈，蕭家對她現在什麽态度，周老太應該知道。

周老太就是知道才生氣，大家都說他要退婚，他憑什麽，當個兵就看不起村裏人了？她的寶貝孫女哪裏配不上他。

轉頭，她又拿笤帚抽柳老二，“都是你，拾掇我換親，換了親，你倒是娶啊，連累我的玉玖跟你吃瓜落兒。要是玉玖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放過你。”

她這話從何說起呢，原來柳、蕭兩家是換親。

這個時候家裏都窮，拿不出聘禮，又不能讓孩子單着，很多人家都選擇換親。

三年前，柳老二的大兒子看上了蕭堰的姐姐蕭蘭，沒錢下聘，就撺掇周老太換親。

柳家在家的就柳玉玖一個姑娘，那年她才十六，蕭堰比她大兩歲，十八，說結婚其實有點早。

但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情窦已開，也不知道柳老二怎麽跟柳玉玖說的，反正她同意換親了，并心心念念的想嫁給蕭堰。

周老太最疼她，便答應了這件事。

誰知道定親沒幾天，蕭堰就被挑上了兵，一去三年。

他走了，家裏家裏就蕭蘭一個勞動力，或許是幹活太拼命了，她的身體出了問題，有人私底下說見她去過醫院，治女人那方面的病，傳她可能生不了孩子了。

一個沒嫁人的大姑娘就生這種病，大家對她議論紛紛。

農村，不能生孩子可是大事。

有這兩點，柳老二就動了退婚的念頭。

可是柳老二也沒證據蕭蘭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人家病了就不要人家了，到哪也說不出理去。更何況還是換親，他想退婚，柳玉玖也不答應啊！

事情就僵持住了。

姑娘大了，蕭母幾次催柳老二辦婚事不成，也知道他們不想娶自己女兒了，怎麽能不惱恨。這時再看柳玉玖，肯定哪哪都不順眼。

柳玉玖一直憂心她跟蕭堰的婚事，時常給蕭堰寫信，他都不怎麽回，她就中了心病，經常生病。

好容易熬了三年，眼見着蕭堰要回來了，卻傳出他想退婚的消息，她再也支撐不住，一下病倒在炕上，換來了現在的柳玉玖。

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柳老二不對，周老太當然要打他。

柳玉玖走到門口，剛好聽見周老太最後一句，不禁停在了那裏，她都忘了，這身體的原主也訂過婚的。

蕭堰，她試圖回想他的樣子，可是不知什麽原因，她腦中的蕭堰很不真實。

“哎呦，媽，你輕點，疼。”柳老二被打的滿院子亂轉，一眼瞧見門口的柳玉玖，驚喜道，“媽，你看玉玖這不好好回來了嗎，快做飯吧，我都快餓死了。”

周老太也看見了柳玉玖，手裏的笤帚頓時落在地上，“玉玖，你回來了，沒事吧？”

她眼中的疼愛十分真切，真切到柳玉玖一下紅了眼圈。

“怎麽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跟我說，我幫你出氣。”周老太握着她的手，心疼道。

柳玉玖趕緊笑着搖頭，“沒有，就是出去一趟有點累。”

“那趕緊進屋休息。你下午幹什麽去了，也不跟我們說，說了我讓他們幫你啊！”周老太拉着她往屋裏走。

“聽說城裏有個圖書館，我去看了看，讓你們擔心了，下次我出門一定告訴你們。”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猜我給你買什麽了？”周老太一副神秘的樣子。

“什麽？”

“你等會兒就知道了。”周老太開始還不說，不過沒說兩句，她就忍不住告訴柳玉玖，她今天買了一大塊肉，一會兒就給她做她最愛吃的紅燒肉。

紅燒肉在這個年代可了不起，有些家，過年還不一定能吃上呢，周老太為了柳玉玖這次下了血本了。

柳玉玖是相府千金，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紅燒肉，無論是蘇式的還是魯式的，以前她都不愛吃，嫌它膩，可是看着周老太那副獻寶一樣的表情，她突然有點想嘗嘗了。

當然，她的身體很誠實，一聽紅燒肉，早忍不住流口水，肚子咕嚕嚕叫了，惹得周老太又笑了起來。

“奶奶，我去幫忙做飯。”柳玉玖想起一件事，站起來說。

周老太詫異，以前柳玉玖被她寵着，從不主動幹活的，“不用，有你媽她們呢，你摻和什麽。

姑娘家，以後吃苦的日子在後頭呢，在家就要嬌養，不然跟蕭蘭似的……”

自覺失嘴，她又改口，“你還小呢，別累壞了。”

柳玉玖覺得她這話好沒道理，自己家的媳婦也是別人家的女兒，大家要對媳婦都跟對女兒一樣，不就沒事了？

好說歹說，說自己只是去廚房看看，周老太才放柳玉玖出門。

周老太有四個兒子，大兒子在縣城，三兒子當兵死了，家裏就剩下柳老二跟柳玉玖的父親。

兒媳婦有三個，三個人輪流做飯，正好，今天輪到何雲霞。

何雲霞是個手腳麻利的人，五月天開始熱了，不燒炕，柳家就在院後頭搭了一個冷竈，她就在這裏做飯。

柳家沒分家，全是青壯年，十幾口的飯都要她一個人做，她也處理的游刃有餘。

晚飯照舊高粱餅子加一大鍋紅薯粥，那塊肉已經切好了，放在案板上，一共三十五塊，周老太數好了的，等端上桌，少一塊都不行。

柳玉玖剛才聽周老太誇她今天買的肉多肥多肥，還以為這肉真的很肥呢，結果一看，竟然肥瘦相間，瘦的多，肥的少，做紅燒肉正适合。

也是，這年頭人還吃不飽呢，更別說豬了，長成這樣不錯了。

柳玉玖饒有興致的圍着竈臺轉。

何雲霞還以為她饞肉呢，又心酸又好笑的說：“還要等一會兒才熟呢。”

“嗯。”柳玉玖随便應了聲，看看左右沒人，從兜裏掏出一把胭脂米，“媽，把這米放在紅薯粥裏一起煮吧。”

“這是米嗎？怎麽這種顏色。”何雲霞接過那米，湊在鼻子前聞了聞，“還有一股香味。”

“是米，我前些日子去山裏看到的。琢磨着這兩天它該熟了，就把它弄了回來。

這米不多，我不想讓大家知道。”柳玉玖把想好的說辭說了一遍。

紅星村背靠大山，災荒年，村民全靠去山裏找吃的才活下來，所以大家有時間了，都習慣去山裏碰碰運氣。

只是，現在山裏外面也沒什麽了，要走很遠的路去裏面才行。

深山裏什麽都有，何雲霞不認識胭脂米，便以為這米真是山裏長的，欣喜不已。

高興完，她又将米悄悄塞回柳玉玖手裏，“你身子不好，米不多，你自己留着吃吧。這點米，煮到這麽一大鍋粥裏，什麽都看不出來。”

柳玉玖要的就是看不出來，“我那裏還有，給大家嘗嘗。”她堅持。

說完，不等何雲霞拒絕，她将那把胭脂米加到了鍋裏，拿勺子攪了攪。

頓時，絲絲紅色飄開，跟醬黃色的紅薯混在一起，散發出甜甜的淡淡的香味。

“好香。”何雲霞贊道。

“媽，你可別告訴別人。”柳玉玖囑咐。

何雲霞知道，“我守着鍋，你快去休息吧。”

柳玉玖确實累，身體有病，又折騰了一天，要不是心裏有事，她早堅持不住了。

回屋，她躺在炕上看着外面的炊煙想事。

胭脂米，她也沒吃過，不知道好不好吃，是不是跟傳說中的那麽神奇。還有，她的吊墜現在看來好像跟以前一樣，胭脂米熟了，她還要繼續種嗎？

還是等一會兒看看效果再說？

她吊墜裏的靈田面積不大，可不能浪費。

可惜，她很多珍奇的鮮花種子、藥材種子沒帶過來，不然種那個應該比較賺錢。

最後，也不知道給家人吃胭脂米算不算做善事，以前她靈田裏長的東西她也給過別人，可是那時她根本沒注意那麽做吊墜裏的綠色會不會多一點點，有點可惜。

不過一切等晚上就知道了，這點時間她還等得起，柳玉玖閉上眼睛，決定先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