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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第二天一早，柳玉玖照常起來看自己的靈田。

半個多月，藿香才長了四五片葉子，昨天一下就用去了小半。

玄參她沒舍得多用，昨天只切了它一小塊根，估計過幾天就長回來了。

今天再做一天消暑茶，靈田就能空出一大塊……對此，她已經有了打算。六月底就是端午節，到時大家都會吃艾團喝菖蒲酒，她将這兩樣東西栽些到靈田裏，到時肯定有用的。

紅星村旁邊就有一條河，河邊長滿了艾蒿跟菖蒲，她打算下午去挖一點。

上午，她照常熬消暑茶。

有趙青容幫忙，消暑茶很快做好，被送到了田間地頭。

這次柳玉玖早有準備，她将吊墜綁到了自己的手腕上，好方便一邊分茶，一邊觀察它的變化。

烈日當空，來喝茶的人很多，綠絲不時增加一條，可是柳玉玖想看的金色絲線卻一直沒出現，好像它根本不存在一樣。

怎麽回事？柳玉玖眉頭輕皺，今天她一切都按昨天做的啊，除了來喝茶的人可能不同。

難道是喝茶人的問題？

最後一個喝茶的人也走了，金絲還是沒出現，柳玉玖坐在旁邊的板凳上，盯着那桶茶若有所思。

“還剩下一點茶，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趙青容看她的樣子，以為她累了，便勸道。

柳玉玖滋補了這麽多天，精神好的很，她只是想不通……

“我跟村長商量過了，這兩天給你記三十分的工分。我知道有點少，可是村裏沒這個先例，我只能幫你争取到這些。不過村長說了，等過些天村裏殺豬分肉了，讓你先挑。”趙青容有些愧疚的道。

柳玉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

她是真的不在意，所以臉上半點不滿都沒有。

趙青容一直觀察着她的表情，見她這樣，放心的同時越發覺得對不起她了，多好的姑娘，又搭柴又搭藥材的，還什麽也不圖……村長太小氣了，不行，她今天回去一定跟他好好說道說道，不然她這個婦女主任白當了。

就在兩個各想心事的時候，一個低低的聲音響起，“姐姐，我想要兩碗茶，可以嗎？”

柳玉玖低頭，一個八九歲的男孩，長得很漂亮，身上穿一件很不合身的舊衣服，又是補丁又是洞的，露出兩條細瘦的胳膊跟脖子，看着好不可憐。

“小粥兒，又來喝茶啊，來，我幫你盛。”趙青容認識這個男孩，立刻招呼道。

男孩将破碗遞給她。

她給他盛了一碗茶。

男孩快速喝了，又把碗遞回來。

趙青容又給他盛滿。

這次他沒喝，而是小心的端着碗跑了。

“哎！”趙青容看着他的背影輕嘆出聲。

柳玉玖卻唰的一下從旁邊站了起來，“趙主任，剛才那是誰？”她的聲音隐隐帶着激動。

就在剛才，那男孩喝下她的消暑茶不久，她的吊墜中竟然猛然多了一絲金色，它比昨天顏色淡一點，但确實是金色，柳玉玖怎麽不興奮！

“他？你不認識？哦，我忘了，你不怎麽愛出門。”

趙青容慢慢說起了男孩的事。

男孩叫秦星州，兩年前被救的時候，一口氣喝了五碗粥，平時也是誰家看他可憐就給他碗粥，所以大家都叫他小粥兒。

他的事兒，說起來真讓人唏噓。

他爺爺曾經是村裏的大財主，聽說還當過官，整個紅星村，哦，那時這個村還叫秦家村，就屬他們家最有錢了。他有個兒子，從小就出了名的聰明伶俐，秦老爺子也對他寄予厚望。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秦雲京十一歲的時候騎馬，不知怎麽從馬上摔了下來，從此就變得瘋瘋癫癫的，請了多少大夫也看不好。

他這樣，擱普通人家就沒指望了，可是秦家有錢啊，秦老爺子就給他弄了個童養媳，後來生了秦星州。

這可是壓迫勞動人民的典例，前些年，紅星村的人重點批-鬥了他們，解救了秦家媳婦，秦老爺子一病嗚呼，家裏就剩下秦星州父子相依為命。

那時候秦星州才五六歲，秦雲京是個傻的，家徒四壁，秦星州差點就被餓死了。

“還是國家政策好，人人平等，他們倆父子每年都能分到糧食，不至于餓死。就是有點可憐了這孩子……”說到這裏，趙青容的聲音慢慢沉了下去，這個時代，誰家裏沒點事，她這個婦女主任也不是平白就當上的。

柳玉玖并沒有太多感觸，她只好奇，秦星州有什麽特殊之處，喝了她的茶，她的吊墜裏竟然生了金絲。

她已經盤算着怎麽去試試他了。

“趙主任，我想起家裏有點事，就先回去了。這裏就麻煩你了，行嗎？”她笑着說。

“沒事，你走吧。”趙青容爽快回。

柳玉玖收拾東西要走，遠處，有兩個人卻覺得時機到了。

闫波騎上自己的鳳凰牌自行車，伸手示意柳玉成把東西給他。

柳玉成戀戀不舍的拿出一個盒子，“閻哥，你真要把這塊手表送給我堂妹？買它的錢都夠娶個媳婦了。”

闫波搶過手表，他懂什麽。

騎上自行車，他直奔柳玉玖而去。

田裏此時還有不少幹活的人，他們立刻被他吸引了視線，好家夥，自行車啊，他們村頭一份兒吧！

柳玉成更是羨慕的眼紅，現在他倒希望闫波能娶柳玉玖了，這樣或許他還能跟着沾點光。

闫波并不在意這些人的目光，一輛破自行車而已，要是在首都……算了，自行車更好，方便兩個人親熱。

已經能瞧見柳玉玖了，闫波心頭微跳，幾天不見，她似乎又變漂亮了。

勾起唇角，他已經準備好……

就在這時，一輛吉普車呼嘯駛過，弄了他一臉灰塵。

闫波的臉扭曲的可怕，尤其，當他看見那輛吉普車在柳玉玖面前停下時，他再看自己這輛自行車……“嘭”，他将自行車摔在地上，又瘋了一樣踢了兩腳，将它踢到旁邊的水溝裏，這才陰沉着臉往回走。

“閻哥，怎麽回事，自行車？”柳玉成迎上來，小心的問。

“給你了。”

“啊？給我？”天上掉餡餅一樣，柳玉成也顧不得去追闫波，趕緊去撿自行車，生怕被別人搶了。

自行車上全是泥，幸好，沒壞，他愛不釋手的拿衣袖擦拭起來。

這邊，柳玉玖望着從車上走下來的男人，“蕭堰？”

被她這麽一叫，蕭堰好不容易平複下的怒氣又升了上來，她還知道他啊，他以為她忘了有他這麽一個人呢！

“過來，我跟你有話說。”他拉住柳玉玖的胳膊就往後拖。

他的力氣很大，柳玉玖被吓到了，“你幹什麽，放開我。”男女授受不親，他怎能如此無禮！

兩個人很快轉到了後面的麥稈垛後面。

“不會出事吧？”一個正巧過來喝茶的人往那邊張望。

趙青容想了想，這麽近的距離，蕭堰應該不敢做什麽。最近大家都說柳玉玖在跟闫波處對象，她跟蕭堰确實需要好好談談。

“喝你的茶，哪兒那麽多事兒！”她隔開了衆人的視線。

麥稈垛後，蕭堰放開柳玉玖，柳玉玖立刻往外跑，蕭堰不得已，伸手去攔她。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柳玉玖跑的急，一下撞到他的胳膊上，往旁邊歪去。

蕭堰的手一撈，把她撈到了自己懷裏，溫香滿懷。

這下柳玉玖不敢動了，眼裏慢慢沁出了淚花。

蕭堰也被吓到了，柳玉玖的腰怎麽這麽軟，軟到他不敢用力。

直到胳膊上有滾燙的東西滴落，他才慌忙松開手。

柳玉玖渾身發軟，抱臂蹲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這種無聲的哭泣，哭的蕭堰心頭亂顫，明明是他來興師問罪的，可是現在他卻覺得自己十惡不赦一樣。

蕭堰煩躁的在身上翻，後悔今天出來怎麽沒帶手絹。

“你哭什麽，我又沒把你怎麽樣。”他硬着頭皮說。

“你輕薄我，淫-賊。”柳玉玖的聲音帶着哭腔，前一句還像诘問，後一句卻似乎帶了無數缱绻，勾的蕭堰心裏癢癢的。

她在勾引他嗎？還是在撒嬌，他哪裏淫她了，不就不小心抱了一下嗎！

蕭堰心虛，“那就算我錯了，誰讓你跑的那麽急。”

柳玉玖怒視他，他輕薄她，她當然要跑，還怪她？

蕭堰認輸了，“現在我們能好好談談了嗎？”

柳玉玖很想治他的罪，可她也知道不可能，便扭過臉去不看他。

“你跟那個闫波，到底？”蕭堰問完一半，忽然覺得不對，他這話怎麽有種抓奸的感覺呢？

柳玉玖的耳尖動了動，闫波？哦，就是那個想當張生的人，她擡頭，“我跟他怎麽？”

“你們在處對象？”提起這個，蕭堰的聲音變得冷硬起來。

柳玉玖差點又哭了，他怎麽能這麽污蔑她，她跟那個姓闫的清清白白。

“沒有？”蕭堰問。

柳玉玖瞪着他，滿臉委屈。

“那我上次問你結婚的事，你……”

“你不是想退婚嗎？”

蕭堰無話可說了，都是他的錯？

“你要是想退婚，就退吧。”柳玉玖站起來，擦擦眼淚說。

蕭堰心裏很亂，他是想退婚的，現在正是把話說清楚的時候，可是他卻根本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