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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轉身，蕭堰走了。

柳玉玖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他就這麽走了？他是同意退婚，還是怎麽樣？

還是趕緊弄清金絲的秘密，說不定她很快就能回去了，就不用理會這些事情……心中有了計較，她從麥稈垛後面走了出來。

“玉玖，你沒事吧？”趙青容看她眼圈紅紅的，擔憂的問。

“沒事。”柳玉玖不想多說，收拾東西回了家。

柳家現在可熱鬧了，剛才，就在剛才，柳玉成竟然推了一輛嶄新的自行車回來？這得一百多塊錢吧，村裏的幹部還沒騎上呢，他們家先有了？

“朋友送的。”對外人，柳玉成一律這麽說。問哪個朋友，他就不說了。他想過了，他不能提闫波，現在村裏都知道闫波跟自己堂妹處對象，他這個自行車來路太容易招人懷疑了。

再說，闫波不要的他才撿回來，傳出去多丢份兒。

對自己親爹娘，他就坦白一點，說是闫波給的。

柳老二揚着下巴站在院子裏，一會兒讓柳玉成給自行車上點油，一會兒讓他騎兩圈看看，頗有點揮斥方遒的味道。

也是，要不是他的“英明指揮”，柳玉成能白撿一輛自行車？

柳家的人都看的眼熱，柳玉武湊到柳玉成跟前，“哥，明天車子借我騎騎呗！”

“借你？你愣頭愣腦的，給我騎壞了怎麽辦。不借！”柳玉成頭也沒擡的說。

“我保證不給你騎壞了。”

“那也不借。”

“哥，你是不是我親哥，我就借自行車騎一下，你怎麽這麽小氣？”

“我說不借就不借，你說破大天都沒用。”

“你真不借？”柳玉武生氣了。

“不借。”柳玉成根本不管他。

柳玉武也不是個省事的，他早有自己的盤算。這天飯桌上，他忽然對周老太說：“奶奶，蕭蘭最近病好了，翠翠昨天還看見她出來抱柴呢，那臉蛋，紅撲撲的比誰都健康。

我哥今年都二十五了，村裏跟他一樣大的孩子都滿街跑了，他還不結婚算怎麽回事。

再說，是家裏的老大，他不結婚，我們也沒法結婚啊！”說到這裏，他重點瞄了一下柳玉玖，那意思是這可關系到她的婚事。

“蕭蘭病好了？”周老太驚訝，一年前她去看過蕭蘭一回，那小臉黃的，她還以為她……

“聽說蕭堰這次回來帶了不少錢，而且，他現在管縣裏武裝部的事，聽說是個肥差。”柳玉武已經打聽清楚了。

周老太聽了心動，柳玉玖則心裏打了個突，猶豫要不要跟周老太說退親的事。

不過沒等她想好，柳玉武那邊已經吵起來了。

“你胡說什麽，不就是沒借你自行車，你至于嗎？”柳玉成當即發火，丁月芳最近剛給他點好臉兒，這個關鍵時候，他可不能掉鏈子。

蕭蘭病好了？誰信！他可是親耳聽她媽說她這病很難治的。

“我沒胡說，不信你自己去看。不過要是她病好了，你可得趕緊結婚。”說到這裏，柳玉武對周老太說，“奶奶，辦完我哥的婚事，該辦我的了吧？

翠翠都等了我一年了，人家可說了，今年再不辦，就不等我了。

奶奶，翠翠家說也不要什麽彩禮，一輛縫紉機就行。

我知道咱家沒錢，我哥現在不是有輛自行車，把那個賣了，應該就能換一臺縫紉機了。

反正他娶媳婦是換親，不用彩禮。”

原來柳玉武打的是這個主意，柳玉成聽了，差點當場氣死，那是他的自行車，誰也別想搶走！

一頓飯誰也沒吃好，吃完飯，柳玉成匆匆出門，他要去看看蕭蘭的病是不是好了。

正好，遠遠的他就看見蕭蘭送蕭堰出門，那笑靥如花的樣子，柳玉成當場看傻了。

胭脂米果然名不虛傳，蕭蘭經過這些天的滋補，比以前更多了兩分靈秀之氣，動人至極。

柳玉成又想到了以前他第一次見蕭蘭的時候，那時他就認定了非她不娶，可是後來……現在蕭蘭病好了，他發現他還是喜歡她的。

蕭蘭的病好了，柳玉玖并不太意外，她靈田的滋補加胭脂米的功效，蕭蘭只要得的不是絕症，就會慢慢好起來的。

只是……先看看再說吧，這個時代畢竟不是過去，講究婚姻自由，周老太又疼她，只要她不想嫁，她相信沒人能逼她的。

把這件事放在一邊，柳玉玖把中午省下來的窩窩頭包好，拿上之前鍋裏剩的消暑茶，往秦家走去。

秦家可真不好找，柳玉玖問了半天，才找到地方。

這根本不是一戶人家，就是一個豬圈，是真的豬圈，屋頂只有一人多高，沒門，屋檐後面還嵌着一塊“六畜興旺”的石牌，一看就是誰家養豬的地方。

豬圈西邊有一道比較新的牆，看來，這豬圈就是那戶人家隔出來的。

秦星州就住在這種地方？柳玉玖心下駭然，她以為她現在的生活條件就夠苦的了，沒想到，她之砒-霜，竟然是別人的蜜糖。

“有人嗎？秦星州？”柳玉玖試探的喊。這豬圈也沒門，她也沒辦法敲。

豬圈地方不大，一半遮着破草，另一邊暴露在外面，柳玉玖等了等，裏面似乎沒聲音。

不會出什麽事吧？她心裏不安，又喊：“有人嗎？介意我進去嗎？”

還是沒聲音，柳玉玖決定進去看看。

就在這時，一個男聲在她身後問，“你是？”

柳玉玖趕緊轉身，只見那裏站着一大一小，男人大概三十多歲，長得斯斯文文、白白淨淨的，一看就是讀過書的樣子，只是他身上的衣服太破了，幾乎不可蔽體。

說話的就是他，他的聲音也很好聽。

在他旁邊站着一個孩子，正是秦星州。

兩個人手拉着手，臉上、脖子上有水珠往下滴，看樣子他們剛從河邊洗漱回來。

“我是柳玉玖，村西頭老柳家的。”柳玉玖疑惑的打量着男人，他是誰，秦雲京嗎？不是說他瘋瘋癫癫的。

對于她的眼神，秦雲京見怪不怪，他不是所有時候都瘋的，有時，他會清醒一會兒，不然，秦星州也不會出生了。

原來是這樣，柳玉玖不好意思。

“你來有什麽事嗎？屋中簡陋，怕不能讓你進去了。”秦雲京說話有種波瀾不興的味道。

這男人，可惜了，柳玉玖心下感慨，将準備好的窩窩頭跟消暑茶拿了出來，“給你們的。”

秦星州一看那窩窩頭眼睛就亮了，夏收在即，柳家改善了夥食，這兩天在高粱米裏摻了玉米面跟紅薯面，做成窩窩頭，吃起來甜絲絲的還不錯。

“爹！”秦星州用自己的小手拉秦雲京的大手。

秦雲京看得出柳玉玖沒有惡意，便點了點頭。

秦星州趕緊接過窩窩頭，自己咬了一個，另一個遞給秦雲京。

秦雲京搖頭，示意自己不餓。就這兩個窩窩頭，還不夠秦星州吃的呢。

柳玉玖後悔，自己應該多帶點吃的來的。把消暑茶遞過去，她示意秦雲京喝茶。

秦雲京給柳玉玖搬了一塊稍顯平整的石頭，自己坐在另外一塊石頭上，跟她喝起了茶。

說起來可笑，兩個人，一個是相府千金，一個是書香世家，竟然在一個豬圈前喝茶聊天，還聊的有模有樣。

“真是好茶，世間罕有，敢問姑娘，這茶裏放了什麽，竟如此沁人心脾。”秦雲京問。

就放了藿香、玄參，主要是她靈田的功效，柳玉玖不敢跟秦雲京撒謊，岔開了這個話題，“你們就住在這裏嗎？萬一下雨或者下雪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可惜苦了星州。”秦雲京落寞的摸了摸秦星州的腦袋，錯、錯、錯啊！

趁着這個功夫，柳玉玖看了一下自己的吊墜，秦雲京喝她的茶，她吊墜裏又多了一絲淡淡的綠色，但卻不是金色。

正巧，這時秦星州吃窩頭被噎到了，她趕緊把消暑茶遞給他。

秦星州接過來，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行有形，坐有姿，食有态。”秦雲京道。

秦星州聽了，減緩了喝茶的速度，又喝了兩口，将茶放在石頭上，小口的吃起了窩窩頭。

柳玉玖再看自己的吊墜，果然又多了一絲金色，她快好奇死了，全村這麽多人，為什麽只有他是金色！

按她以前的經驗，吊墜裏綠色多了就出現了靈田，那金色多了呢？

此時柳玉玖恨不得把靈田裏的東西全給他吃下去，看會發生什麽。

“他叫秦星州？長得真好看，一看就前途不可限量。”柳玉玖試圖套秦雲京的話。

“哪有什麽前途。”秦雲京淡淡的說，“他能平安長大，我就放心了。”

“不，我覺得他不是一般人。”

秦雲京疑問的看着柳玉玖。

柳玉玖應付道，“我看過一些相面的奇書，他肯定有過人之處。”

她說的十分肯定，秦雲京想了想，“要說過人之處，這孩子倒是挺聰明的，所有東西，一點就通。可惜……”他搖頭，有什麽用，他們這種身份，永遠翻不了身了。

聰明？是這個嗎，柳玉玖接着問，“他還有沒有其它什麽特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