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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如果一個男的他已經有了女朋友，卻時不時地跟別的女人暧昧，你說他到底是什麽意思？”韓依盯着剛剛敲下的這句話已經超過五分鐘，卻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明明身體很疲倦，卻一點睡意也沒有。她拼命告訴自己不要抱有幻想，卻仍是控制不住內心。

盡管已經說過不想跟徐易寒有任何糾纏，可韓依不得不承認的是，他今晚這通電話的的确确給她帶來了嚴重的影響。

他說他想她，這到底是真是假？

她不知道，也不敢往深處想。

在這逝去的六年裏，韓依努力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他，她曾經一度做到了，殘酷的現實以及忙碌的生活占據了她生活的全部。她苦苦支撐了六年，可就在今夜，她所有的堅強和驕傲都被他簡單的一句話全部摧毀。

她多麽希望可以跟人傾訴，這個時候突然就想到了沈曼妮。

但後來一想畢竟才見過兩次面，在彼此都還不熟悉的情況下，貿然打擾好像不大好。

她手指剛觸碰到屏幕，原本想删除文字卻一不小心按到了發送鍵。等韓依反應過來想要取消時，消息已經提示發送成功。

算了，就讓她矯情一回吧，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

韓依微微思索後，在原來的界面繼續打出一行字：“不好意思發錯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這條消息還沒來得及發送，那邊已經有了回複。

沈曼妮說：“只有兩種可能：要麽他就是個渣男，吃着碗裏看着鍋裏；要麽就是他騙了你，他根本就沒有什麽女朋友或者女朋友是假的。”

沈曼妮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敲在了韓依的心口上，她反反複複把這段話看了一遍又一遍，像是研讀最深奧的古文。不是因為參不透，只是沈曼妮給出的答案跟她心裏所想的完全一致。

他當然不可能是沈曼妮所說的渣男，所以……

明明期待的結果已經出來，韓依卻害怕了。她猛地将手機反扣在床頭櫃上，閉上眼深呼吸，讓大腦放空。

第二天沈曼妮看到韓依時吓了一大跳，盯着她連遮瑕膏都掩蓋不住的厚重黑眼圈看了半天，問道：“你昨晚到底幾點睡的？”

一提昨晚韓依就後悔的要死，都怪自己誤将短信發了出去，收到沈曼妮回複後就再也睡不着了。她赧然道：“我昨晚沒睡着。”

“不是吧？”沈曼妮疑惑，她在韓依對面坐下，壓低了聲音，“想男人想的？”

被人猜中心事的滋味真不好受，韓依故作鎮定，“沒有的事，可能昨晚喝太多了亢奮睡不着。”

沈曼妮見她眼神閃躲，就知道她是不肯糾纏這個事情，忙換了個話題：“你今天不用工作？”

韓依搖了搖頭，指着自己的黑眼圈打趣道：“你看我現在這個精神狀态适合工作嗎？今天就當是給自己放一天假，突然想找個人聊聊。“

就因為昨晚一夜沒睡，韓依不得不跟公司請了假。但一個人在家又忍不住胡思亂想，既然已經決定要給自己一天放松的時間，那就不能辜負了光陰。一大早韓依就給沈曼妮發了條消息約她出來吃早點，沒想到沈曼妮痛快地答應了。

沈曼妮面上一喜，“你以後有事沒事都可以找我啊，說實話，我是真心想交你這個朋友。”

大概是一個人寂寞太久，聽到沈曼妮這麽一說，韓依心裏竟有些小小的感動。她忙将那些情緒掩藏好，扯開話題：“說半天了咱們好像還沒點餐。這家店的豆漿特別棒，是用石磨一點點磨出來的，不加糖的味道特別醇香，你可以試試。”

“那就給我來份豆漿吧。”沈曼妮欣然接受她的推薦，她合上菜單，“看花眼了，你幫我點吧，感覺你對這家店挺熟的。”

韓依臉上的表情一僵，非常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過去發生的事情。她垂了頭看着菜單上漸漸模糊的字眼，說：“那就來兩份豆漿油條，我再看看還要點什麽。”

“咦？”沈曼妮突然發出一聲疑惑。

韓依不解，以為沈曼妮是不滿意她的點餐，擡眼卻發現沈曼妮并沒有注意到自己，“你在看什麽？”

沈曼妮揚了揚下巴，看着斜對面那桌坐着的一個小小身影問道：“你看那人是不是有點眼熟？”

韓依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人長發披肩，素衣白衫，整個人安靜得像一副籠了青煙的古畫。除了關婧羽，現實生活中韓依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會有這樣的氣質。

怎麽偏偏在這裏遇見了她？

關婧羽安靜地坐在那裏翻看菜單，韓依眼睛下意識地開始搜索徐易寒的身影，無果。

“好像是徐總的女朋友，奇怪了，她怎麽一個人？”研究半天的沈曼妮終于得出了結論，卻又多了一絲疑惑。

雖然沒有發現徐易寒的身影，韓依卻可以肯定他就在這裏的某一處。早知如此，今天就不應該帶沈曼妮來這裏。

關婧羽突然擡頭。

韓依觸不及防地就跟她四目相對，吓得她趕緊扭過頭來，同時低聲提醒沈曼妮：“總盯着別人看不大好吧？”

沈曼妮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我只是有點好奇。”

韓依心說我比你好奇百倍，可她還是得忍着。

“呀！她好像發現我們了。”沈曼妮驚呼，緊接着又說：“她走過來了。”

韓依在心底嘆氣，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關婧羽只是猶豫了一下，就放下手裏的東西朝這邊走來。她不确定韓依是否真的已經徹底原諒了她，所以一路走來有些忐忑，到了韓依邊上，她小心翼翼地說：“宋小姐。”

逃避總不是辦法，韓依站起來面對她，“在這裏能遇見關小姐真是巧。”

關婧羽松了一口氣，對她報以一笑，“我也覺得挺巧的。”

“關小姐是一個人來的？”韓依試探性地問她。

關婧羽忙否認道：“不是的，易寒帶我過來的，他剛剛看到一個老朋友所以過去打聲招呼。”

她一點戒心也沒有就将所有東西和盤托出，這讓韓依感到很慚愧。

“原來你們認識。”一直旁觀的沈曼妮按捺不住開口了。

剛剛只顧着想要怎麽應付關婧羽，卻忽略了沈曼妮的存在，韓依更覺慚愧，忙介紹說：“這位是我朋友沈曼妮。”

“沈小姐你好。”

看着對方伸過來的細嫩小手，沈曼妮不得不也站了起來同她握了握手，“關小姐你好。”

在這之後就再也找不到別的話題可以聊，關婧羽畢竟不擅長跟人打交道，對面兩個人态度不冷不熱，她感到些許壓力，很識趣地說：“你們聊吧，我回去等他。”

轉過身仍感覺到背後兩雙眼睛灼熱的注視，關婧羽只想快步離開，結果一擡腳身體就栽到了一個人的懷裏，她不顧矜持地“哎呦”一聲。

頭頂上方傳來半是斥責的聲音：“走路怎麽這麽不小心？”

關婧羽一聽這個聲音心就定下來了，她擡頭，看清了眼前的人，高興地叫道：“易寒！“

徐易寒将她額前撞亂的劉海理順，皺眉，“不是讓你等我回來嗎？你怎麽到處亂跑。”

關婧羽仰望着眼前形象高大的男人，嬌嗔道：“我一個人在那坐半天了好無聊，看到熟人就過來打聲招呼。”

“什麽熟人？”徐易寒從善如流地問道。

“宋小姐啊！她和她朋友也來這家店吃早點，你要不要也過去跟她打聲招呼？”

關婧羽一臉天真，完全沒注意到從她說出開頭三個字時，徐易寒的臉色就變了。他不動聲色将關婧羽推開，趁着這個空擋，他已經看到了站在前方的韓依。

沒有一絲猶豫，他向她走去。倆人就這麽旁若無人的對視着，直至他到達跟前。

“原來你還記得這裏。”徐易寒看着韓依的眼睛說。

這句話一出口，氣氛就完全變了。

韓依根本沒料到他會這麽說，經過昨晚那通電話之後，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變得很微妙，他為什麽還會當着沈曼妮，甚至是關婧羽的面說出這樣令人浮想聯翩的話來？

如果他知道自己這幾年從未忘記過這裏，甚至經常會來這裏尋找逝去的回憶，他又會作何感想？

韓依迅速将腦海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趕跑，不想別人誤會，所以她盡量讓自己笑，“徐總不也還記得嗎？今天看到徐總帶女朋友過來，看來你也非常喜歡這裏的東西，我想徐總一定是非常愛你女朋友吧，關小姐真是幸福。”

徐易寒死死地盯着韓依的臉，試圖分辨出她笑容背後的真假。

跟過來的關婧羽被徐易寒渾身散發的戾氣吓到了，不知所措地碰了碰他：“易寒？”

徐易寒像是聽不到關婧羽的聲音，他眼裏始終只有韓依。

他的眼神鄒然冰冷，卻又一點點地被溫柔所融化，嘴角緩緩扯出一道弧線。徐易寒看着她的眼睛說：“你說的沒錯，我的确很愛我女朋友。”

韓依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了，她忙将頭別開。

氣氛正僵持不下，沈曼妮又插.進來說：“真是奇怪你們一個個怎麽都喜歡站着說話，徐總、關小姐，我們這桌還有兩個位置，你們要不要過來跟我們一起？”

沈曼妮其實只是為了緩和氣氛才這麽說，誰知徐易寒不但不領會她的用意，反而輕松地答道：“好啊，那就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