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思鄉難解舊疾病複,君恩難盼紅顏老
思鄉難解舊疾病複,君恩難盼紅顏老
“咳咳!”
“姑娘,歇會吧。”
“好。”
邵瓊之沒有拒絕,她的确有些頭昏腦漲,便是剛剛翠微送來的清粥小菜也吃得不多,不過略嘗了兩口,便放下了。
她至今仍吃不慣北朝的吃食,只是數月以來,過得艱辛,才勉強吃了些東西,若是以前,她也能勉強自己吃下去,只是今日心裏煩躁,實在是難以下咽。
邵瓊之估摸着自己怕是病了,她素有弱症,因此往日在家中時,衣食都會格外注意,饒是如此,也常常卧病在床。
少時,因着身患弱症,她大多時候都是被關在家中,就算是尋常女子該習的針鑿女紅,也都是勉強,母親甚少讓她拿針線,多讓她以靜養為主。
正因少時甚少有機會出去游玩,邵瓊之才格外盼望着能夠雲游四海,盡覽天地之盛,看遍世間風情。
她不喜歡被拘束,尤其喜愛山水自然之中的理趣,最大的心願也不過是得覽古今之盛,她幼時極喜歡的是《太史公書》,也希望自己有一日能如太史公一般可以去看看天地廣闊。
只是如今看來,不過浮夢一場。
身處異國,身旁也盡是異鄉人,邵瓊之唯有緘默不言,她心中愁苦,無人可訴,縱有淚,也不過是徒然傷神罷了。
邵瓊之躺在榻上,模模糊糊之間,就睡着了,書順着手掉落在胸前的被子上,翠微小心翼翼地将書拿開,放到她的枕側。
劉瑜正要去新納的美人處,卻得人來禀,說是那位美人病了。
劉瑜冷笑着,并不相信,以為這不過又是什麽欲拒還迎的把戲,對于汝陽侯送來的這位美人,他還是頗感興趣的,據說不僅容貌昳麗,還識文斷字。
他宮中的妃嫔侍妾不算少,既有朝中重臣家的貴女,也有下臣送來的舞姬,甚至還有兄弟送來的顏色俏麗的妾侍。
不過這些美人大多寵幸幾次後就抛在腦後了,最終常去的也不過是那幾個有名分的,或者能夠讨得他歡喜的幾人處。
而南朝美人,他卻還是第一次,南朝和北朝常年對峙,邊境沖突不斷,雖然他也知道不少将士會趁機擄掠一些南朝女子,不過大多是鄉野村婦,容貌絕佳着甚少,識文斷字的幾乎沒有。
百年來,北朝戰亂頻繁,南朝相比則要安穩許多,因此文采繁缛勝于北朝,禮樂詩文也多為北朝所不及。
北朝民族蕪雜,政權更疊,朝令夕改,不少王朝雖有武力,卻少文治,更有諸多弑殺之徒,因此北朝女子崇武成風。
莫說是女子,就連朝中大臣,通曉詩文者都寥寥無幾。
因而劉瑜對于這位南朝美人興趣極大,他崇尚禮樂文化日久,也久聞南朝文化昌盛,自祖輩披荊斬棘時起,到父輩開國立朝,更名改姓,以祖上曾娶漢朝公主,而自稱是漢室正統。
他父親時立朝近十年,也攻下了北朝大部分疆域,相繼滅了趙、燕兩國,終于定下了魏朝版圖輪廓。
劉瑜不由得好奇心起,想去看看這位來自南朝的美人到底耍的什麽把戲,直到去了【松菊苑】,才知道原來人是真病了。
劉瑜看着病榻上的美人,也暗暗驚嘆不已,此前不過遠遠一觀,便知其容貌不俗,如今珠釵落盡,粉黛未着,才知道美人真面更勝。
因是在病重,蒼白的面頰上有着不正常的紅暈,但因着膚肌玉潤,就像一塊白玉中染上了血色一般,恰如落日夕雲,雖知不永,最動人心魄。
胸腹随着呼吸起伏,一節玉臂半露在被外,秀發披散在榻上,宛如錦緞華麗,眉頭微蹙,更是惹人憐愛。
這樣的美人,縱使是最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為之動人,一瞬間,劉瑜似乎明白西施病弱,何以能亡吳國了,這樣的美人,若他是夫差,也會為之心動的。
劉瑜正打算離開時,發現榻邊的書,随手拿起來翻閱了兩頁,發現已經點校了七八頁了,不由又坐了下來,一頁一頁地翻看。
【松菊苑】是內宮的人布置的,因為東宮的妾室極少有能識文斷字的,故而屋子裏也不過是空置幾冊書籍作為裝飾罷了。
但邵瓊之是真正的讀書人,她的父親是南朝有名的經學大師,她自幼耳濡目染,對于經學詩文都有些獨到的見解。
身處異國,在這陌生的環境中,唯一能讓她感到熟悉的就只剩下書案上的《毛詩選》了,她自幼就讀毛詩,對于詩中內容早已熟記于心。
劉瑜看着書中的勾畫,不僅僅是斷句而已,而是針對裏面的錯字、誤字,倒裝,脫漏都一一進行了修正,端莊秀麗的小楷,耐心細致的态度,怎麽看都與這本錯漏百出的《毛詩選》格格不入。
看完後,劉瑜心中對榻上之人,已不僅僅是出于對美貌的喜愛,還有對于才華的欣賞,他對于中原禮樂很早就心生欽慕,卻苦無知己。
“醫官來看過了嗎?”
劉瑜原本見人是真的病了,看兩眼就走的,可現在,他迫切地想和這個來自南朝的姑娘談談,他想和她交流一下她對于漢文化的态度,想知道她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姑娘。
一切的深情都是由好奇開始的,當年輕的儲君對一個女人産生好奇的時候,便是他動心的開始。
“回殿下,府裏的嬷嬷來看過了。”
對于一位還未被臨幸的新人,翠微不敢擅作主張,畢竟誰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的态度,翠微只得先向主事的崔良媛禀明。
“憲忠,請醫官來。”
“是。”
東宮一直以來是有醫官常駐的,以應對宮裏可能會出現的各種突發狀況,趙醫官恰好就是今日當值的醫官,匆匆趕來【松菊苑】時,他還以為是孫憲忠領錯了路。
“下臣見過太子殿下。”
“免禮,你先來診脈。”
趙醫官知道在宮裏生存的一大要領,就是要少打聽,不要好奇心太盛,因此他答應了一聲就替榻上的人開始診脈。
紗簾之下,裏面的人影影綽綽,看不真切,唯有那白玉般無血色的皓腕告知他,榻上之人應是一位美人。
“如何?”
“殿下,此人氣血虧損太過,恐非長壽之姿。”
“你只說這病嚴重不?可有法子醫?”
“這……說嚴重也嚴重,說可醫也可醫,只是……”
“只是什麽?不過是讓你看個病,怎麽這麽吞吞吐吐的?”
劉瑜有些不耐煩,急促地追問結果。
“回太子殿下,這位姑娘應該是自幼便有弱症,氣血兩虛,本該靜養才是,可是如今憂思郁結,再加上感染風寒,以至于昏睡難醒。
臣雖有法子将風寒治好,使姑娘蘇醒過來,但經年的弱症,還需長期調養,恐非一日一時之功。”
劉瑜皺着眉頭,他倒沒想過這位南朝美人的身子竟會這麽弱,但看她如此瘦弱,也知身體必不會康健。
“你去開方子吧。”
劉瑜只是沉聲吩咐道,沒有透露出自己心裏的想法,對于這位南朝美人,他竟真的生出了幾分憐愛的心思,畢竟病美人,誰能不生出幾分憐香惜玉的心思。
“你說什麽?殿下竟然請醫官給那個新來的丫頭看病!”
崔良媛聽到下人來回禀這一消息的時候,驚訝不已,也不讓身後的宮人給她梳頭了,只是一臉震驚地看着來回消息的宮人,不确定地重複了一遍。
回消息的丫頭只得硬着頭皮回答了一聲“是”。
“這還沒侍寝了,就已經引得殿下另眼相待了,還真是個狐媚子,聽說她還是個美人了,玟兒,你見過嗎?”
“主子不必生氣,殿下不過是圖個新鮮罷了,過不了幾個月就會膩的。主子想一想,這些年來送進東宮的美人有多少,可真正被殿下記在心中的也不過那麽兩個。”
崔良媛冷笑了一聲,揮揮手讓小宮人退下了,繼續讓貼身宮人玟兒繼續給她梳頭,手裏把玩着一支金絲累鳳釵。
“你倒是會哄我,其實我倒不在乎這個,咱們殿下是個風流人,這些年來東宮的美人還少嗎?
只是,紅顏易老,君恩更易斷。如今我還能分得幾分寵愛,他日,只怕殿下未必還會記得起我這號人。若是有個小殿下,就好了!”
崔良媛入東宮的日子久,這些年來,她眼見着東宮的美人是越來越多,也知道終有一天,自己會被遺忘。
她不是太子妃,做不了賢良淑德,她需要寵愛,更愛繁華,因此她很清楚自己需要抓住的是什麽。
邵玖醒來時,正是正午時分,許是睡的時間有些久,她覺得頭疼得厲害,一面揉着額頭,一面從被窩中坐起。
看着四周陌生的環境,她才意識到自己又一次被送人了,長嘆了一聲,也說不上是認命還是無奈,感到有些口渴,便打算下床去倒杯水潤潤喉。
“姑娘,你醒了。”
翠微聽到聲音就放下了正在做的鏽活,進來扶住了正要下床的邵玖,将人又重新安置在榻上,為她蓋上了被子。
“姑娘有什麽事吩咐一聲就是了。”
“麻煩倒杯水,謝謝。”
邵玖既感覺有些尴尬,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無緣無故的,讓人來照顧自己,心裏确有些過意不去。
翠微倒了杯水遞到了邵玖手中,邵玖小口小口地抿着,一杯水喝完,喉頭那種幹涸所造成的枯癢才稍微得到舒緩。
“姑娘言重了,這些都是奴該做的。”
邵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心裏想着或許這在翠微看來不過是分內之事,但在自己看來,兩人非親非故,自己生病,連累對方照料自己,實在是有些對不住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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