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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劉瑜離開不過半月,宇文玥便常感到身體不适,醫師檢查後,才知道原來已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東宮的确也很久沒有喜事了,太子妃很高興,派人将這個好消息告訴給了劉瑜,劉瑜妃嫔不少,可子嗣實在算不了多,特別是這兩年來,劉瑜常常在外行走,進入內宮的時間實在有限。

“瓊之,你知道嗎?孤很高興。”

邵玖點點頭,她能感受到太子妃喜悅的情緒,配合着笑了笑,心底雖有幾分激動,卻并非因為那個孩子的父母,而是因為一個新生命誕生于亂世之中,實在是難得。

“但孤最為喜歡的還是瓊之,等你養好身體,也會有這樣一天的。”

邵玖笑得有些勉強,她心中對于子嗣并沒有太多的期盼,甚至可以說,她并不想孕育子嗣,對于自己的身體,她還是了解的。

太子妃也知道邵玖體弱,這段時間以來,邵玖可謂是泡在藥罐子裏頭的,日日都要服用那些黑不溜秋的苦藥,太子妃是不喜歡喝藥的,但邵玖卻能夠面色如常地飲下一碗又一碗苦藥。

邵玖的身體是靠藥養着的,即使沒什麽病症,她素來體弱,也是需要服用一些安神補氣的藥的,再加上此前幾月的輾轉,她早已虧損得厲害。

太子妃從未見過這樣體弱的人,不過風吹得緊了些,邵玖就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夜裏也常常淺眠,實在是讓人心憂。

太子妃讓人好好照顧宇文昭訓,平日的衣食供應都要先緊着那邊,至于自己這兒倒是其次,這不是她第一次照顧府裏懷孕的姬妾了,早已是得心應手了。

“殿下,有一天您也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太子妃高興是真,辛酸也是真,作為東宮的女主人,她很高興府裏又添了新人,可作為劉瑜的妻子,她卻是如此的難受。

她與劉瑜夫妻十多年,竟沒有一個屬于他們之間的孩子,在他們結婚的最初幾年,劉瑜身邊只有她一人,那時獨寵,她卻沒有孕育子嗣。

後來劉瑜身邊的人多了起來,那些姬妾接連有孕,唯有她一直沒有動靜,這些年來,各種補藥沒少吃,可這事得看機緣。

曾經她也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不在乎的,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她覺得自己子嗣福薄是天意,可這次宇文昭訓有孕,她到底還是覺得心裏難受得很。

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可是邵玖一眼就看出來了,邵玖設身處地地将自己放在太子妃的位置,以為太子妃已經做得很好了,她知道若是自己,必然是做不了如此大度的。

“孤……已經沒那麽在乎了。”

太子妃有些感觸,鼻頭微酸,她很感激邵玖待她的真心,但身為太子妃,她必須得保持自己該有的威嚴,她不能讓人看出她心中的軟弱。

“妾其實很敬佩太子妃殿下,殿下已經做得很好了,不必為難自己。”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邵玖暗暗瞧着,也知曉了太子妃的諸多不易,太子妃上有嫡母庶母,下有東宮諸多妃嫔,內有內侍仆役,外有屬官侍從。

諸多事務都系于太子妃一人,哪裏容得半點馬虎,東宮上下少說也有上百人,這些人一日的衣食住行都是天文數字,事務繁雜都壓在一個人的身上,瞧着都累得慌。

邵玖是最讨厭這些俗事的,但也幫着太子妃理了兩天的事,就是這樣,太子妃仍每日拉着她講課,就是這份精神,在邵玖看來就很難得了。

邵玖知道太子妃想做一位賢妻,想讓太子滿意,沒什麽後顧之憂,只是每日看着太子妃這樣辛苦,她就有些于心不忍。

“瓊之的心意,孤都明白,只是有些事情是容不得自己願不願意的,這些瓊之比孤更明白,不是嗎?”

也不知是幸,抑或是不幸,盡管她們的處境不同,她們都是身不由己,卻都能明白彼此的難處。

劉瑜從城外軍營回宮時,太子妃帶着人去門口迎接,這些許久沒有見到太子的姬妾都歡喜打扮的,随着太子妃一大早去迎候。

邵玖是不情願去的,就稱病在自己的院子裏看書,也不是她要引人注目,只是她實在是不喜歡這樣的情形。

劉瑜回宮見到了這些妃嫔,見她們都很記挂自己,心裏自然高興,他所格外注意的,無非是太子妃楊氏,已經有身孕的宇文氏,以及給他寄詩的邵氏。

可劉瑜并沒有找到邵玖的身影,問了太子妃,才知道人又病了,他只得惋惜地嘆了一句,

“邵氏貌美,只是體弱,實在可惜。”

太子妃知道劉瑜心裏的想法,無非是一個月來,身邊沒有一個親近的人侍候着,難免有些懷念曾經的軟玉生香,而這內宮最得他內心的,無疑就邵玖。

“妹妹雖然體弱,可心裏是記挂着殿下的,不知道妹妹的詩殿下收到了沒有?”

“怎麽?太子妃也知道?”

“妾不僅知道邵妹妹給殿下寫了一首詩,還知道詩的內容是什麽。”

太子笑着拉着太子妃,只是礙于身邊人多,不好細細詢問,只是悄悄捏了捏太子妃的手,瞧着太子妃柔順的模樣,劉瑜只覺得一月不見,太子妃多了幾分氣韻,倒讓他有些心動了。

劉瑜滿意地掃過他的這些姬妾,将目光落在了懷孕的宇文玥身上,對她招手,讓她上前來,拉着她的手,眼神溫和,

“玥兒,你很不錯,這個孩子要好好照顧,有什麽需要的只管開口。

只內宮已經很久沒有添新丁了,無論如何都是值得慶祝一下的,太子妃,勞你準備一下,三日後舉辦一次家宴,孤要好好獎賞蓉兒。”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太子很在乎這個孩子,崔良媛即使牙都要咬碎了,也得上前來恭賀,她說東宮位分頗高的妃嫔,必須得做個表率。

“妾恭賀宇文妹妹得喜,恭賀殿下又添新子。”

有了崔良媛的表率,其他的妃嫔也紛紛祝賀宇文昭訓,宇文玥掃過衆人,心裏明白,這其中真心恭賀的沒幾人,可那又如何?畢竟如今有孕的是她。

劉瑜安慰了宇文玥幾句,就讓各位妃嫔都回到了自己的院中,他稍後有時間就會去看望她們的,衆人依依不舍離開後。

劉瑜拉着太子妃回到了正院,他歷來是很尊重太子妃的,更何況這一月沒有回宮,他也有許多事情要與太子妃商議,他相信太子妃應該也有許多話要對他說。

太子妃張羅着讓太子先去洗漱,去除旅途的疲勞,又讓人去廚房,要求做幾道太子喜歡的菜。

劉瑜洗漱後,換上了太子妃為她準備的新衣,他的衣服,有不少是太子妃親手做的,太子妃并不擅長針線,但自嫁給他後,就開始學習針鑿類的事務,對于太子妃背後的辛苦,他都是清楚的,心裏也很感動。

因此這些年太子妃給他做的衣物,他總是貼身穿着,格外珍惜些,而其他姬妾所做的,無論再精美,他都很少穿在身上。

在他心中,太子妃始終是不同的。

“這一個月辛苦你了。”

只有兩人在場的時候,劉瑜拉着了太子妃的手,語重心長的同時又有些愧疚,他明知道太子妃很辛苦,卻還對她有着更高的要求。

“妾不辛苦,這都是妾應該做的。”

“如芮,孤知道這麽大個內宮管理起來很麻煩,可是孤希望你能夠與孤并肩而立。

你是孤的妻,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這是漢人的話,這也是孤對你的承諾,孤永遠不會辜負你,如芮,你也是不會負孤的,對不對?”

太子妃聽了劉瑜這一番話,心中仿佛被什麽擊中似的,一時間既是感動又是凄楚,淚水一下子湧了上來,只覺得自己這麽多年辛苦也不算白費。

“有殿下這兩句話,妾便已經很知足了。”

楊如芮看着劉瑜,滿心滿眼都是他,她的心很充實,也很滿足,她這一生所求不多,從東海王妃到太子妃,一步步走來,沒有哪一步是她主動走的,她總是亦步亦趨地跟着太子,總是希望能跟在他身後,就夠了。

劉瑜瞧着一月不見的太子妃,心中也覺得虧欠了她許多,又見她在百忙之中還堅持練字,心中更是感動。

作為男人,總是貪圖新鮮感的,可太子妃是不同的,她的容貌,或許早已熟悉,她的性情,也早已了解,唯有她的情誼,他卻只能辜負了。

劉瑜心中很清楚,他無法給予太子妃同等的愛情,只能給予她屬于太子妃的尊容,他喜歡美人,尤其喜歡有才情的女人,他需要的是一位能懂他的紅顏知己。

太子妃是位賢妻,卻不是知己,這是件很可惜的事。

劉瑜回來的第一晚是留在太子妃院裏的,這一點也不令人驚奇,東宮的人,無論是誰,心裏都清楚太子妃是不可撼動的。

兩人夫妻多年,情趣反倒是比不上年輕人了,不過是按着規矩,弄了兩回,叫了水後,劉瑜先去洗了,楊如芮躺了一會後,又喝了一碗助孕的湯藥後,才去洗。

劉瑜知道太子妃一直想要個孩子,伸出手将人攏在自己懷裏,有些心疼地說:

“子嗣一事,是天定緣分,你不用太過急切,就算是無子,東宮這麽多孩子,你看準哪個,養在身邊也是可以的,橫豎你都是他們的母親。”

太子妃只是低聲答應着,并沒有表态。

她始終還是想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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