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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應燃點點頭,神色沒有波動的問:“大夫怎麽說?”不過,他倒是不知道從京城出來,她竟然還藏着發簪,這半年來她愣是沒有去當掉,這讓應燃有些意外,沒想到她竟然還藏得住東西。所以,眼下孩子的細棉裏衣是她買的?

“大夫說差點去了,也是我命好。”寧婉低着頭,視線停在睡在身邊的應麟身上,看着孩子天真無邪的睡臉,大概是被吸引了注意力,所以她的緊張稍微得到了緩解。“不過,大夫又說,傷的還是挺重的,加上流血過多,所以需要補補,我就配了二十五兩銀子的藥來……”寧婉把大夫的話說了一遍。

聽到寧婉配了二十五兩銀子左右的藥,應燃覺得自己剛得手的二兩多銀子有些燙手了,竟是連零頭都不夠。應燃也沒有把這二兩多的銀子給寧婉,他知道這女人藏不住錢,現在她手頭有錢了,幹脆等她自己的錢花完了再拿出來。“那你仔細休養,孩子随我去睡,免得幹擾你。”盡管她全身透着詭異,但應燃也沒有說破,他覺得,她可能憋着會有其他的大動作。比如,等腦袋好了之後,再逃離這裏一次。但在事情明朗之前他不會動作。

寧婉是想拒絕的,兩個孩子她搓斷了手終于洗的幹幹淨淨的,再去睡那柴房,這不是白洗了嗎?但她不想和應燃繼續說下去,只能道:“那好吧。”

應燃走到床前,想抱走兒子,但是兒子睡在被窩裏,小臉蛋睡的紅撲撲的,看着比任何時候還要的好,他的眼底閃過一抹疼愛。雖說男子漢大丈夫當以建功立業為先,吃點苦頭不算什麽,他也是從五歲開始習武,以保家衛國為己任,可是,當時的他身在侯府,每日廚房裏會把最好的夥食送到他的院子裏,身體有個情況,太醫院的太醫随時會過府。

雖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但而今兒子的情況和他是完全不同的。

寧婉不知應燃所想,見他站在床邊,以為是一只手不好抱孩子,于是她把孩子抱了起來。

應麟睡的很舒服,被人抱起來了也沒有睜開眼,而是乖巧的依偎進寧婉的懷裏,又奶聲奶氣的叫了聲:“娘……”他的聲音沒有白天有活力,但是更加奶呼呼了。

“我在。”寧婉心口有些酸澀的應了一下,又輕輕拍了拍應麟的背,對應燃道:“不如今晚讓他睡在這裏?”抱着小崽子睡,可比在陌生的地方一個人睡來的好多了。

應燃看着她,眼神沉了沉,最後嗯了一聲。但是,眉宇間閃過一抹銳利,他看着孩子身上的細棉裏衣很久,最後還是沒有說出警告的話。“那我和應麒先去睡了。”

“等一下……”寧婉叫住他,“那邊有一身大的短打是給應麒的,明早起來好讓他穿。”

應燃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床尾的凳子上擺着兩身小男孩穿的短打,雖然是粗麻布做的,但是幹淨又沒有布丁,這讓他的心口的疑惑更深了。但他還是沒有說,只拿了一身較大一些的短打,然後道:“有心了。”

說罷,他和應麒一走出了屋子。

寧婉打了一個哈欠去關門,經應燃這事,她整個人倒是清醒了不少,突然想起今天的許願本還沒許過願,于是翻開,結果很可惜,今天已經過去了,現在是又一天了,因為頁面上出現的不是一絲(),而是一豪(),一絲()她也想不出,過了倒是也沒有什麽可惜的,但是一毫()什麽?一毫是長度吧?那長度實在是太短了。

寧婉左思右想,決定還是錢最靠譜了,于是寫了:一毫(黃金)

寫好之後,寧婉期盼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結果,耳邊聽到了冰冷的電子音:【許願成功,請在24小時內領取。】

接着,寧婉看到許願頁上出現了黃金的圖片,旁邊還有【領取】一欄。

天啊,還真的有一毫黃金,寧婉好奇一毫黃金有多少,于是直接領取了。黃金出現在被子上,竟然還是不小的一塊。

可這一塊是多少克啊?比她想象中有點重量啊。寧婉決定明天早上去縣城買爐子和鍋的時候,就把這黃金去兌了。

家裏只有一個竈頭,一個鐵鍋,做飯做菜來不及,所以直接買個爐子和鐵鍋比較方便。

另一邊的柴房裏,應燃聽侄子說了今日的種種,眉頭皺的能把應麟的小手指給夾住了。如果說剛回來的時候,看見兩個孩子睡在寧婉的房間,又見他們都換了新衣服,他以為寧婉是另有打算憋着大招。那麽,從侄子口中知道的寧婉,和他所認識的、了解的、愚蠢的明明白白的寧婉,是全然的兩個人。

寧婉會做飯嗎?

應燃認識的寧婉是不會的,不然流放了半年,他從沒見孩子們吃過一口熱飯。當然,寧婉可以說自己沒心情做,不想做。

那麽給孩子搓身體?給孩子買衣服?甚至去山裏找孩子?

僅僅是被他的掐脖子吓到了?僅僅是另有打算?

可就算是另有打算,寧婉也不可能改變的如此多。甚至,方才她由始至終都沒有和自己正視過,換做他熟悉的寧婉,早就理直氣壯的對他提出要求了。

所以,眼前的寧婉還是不是那個寧婉?昨天晚上他帶回來的奄奄一息的寧婉已經是被換了的?還是今天寧婉去縣城後被換的?

應燃有了懷疑之後,便馬上開始心動了,他明天還要去礦山,盡管從今天的事情看來,此刻的寧婉對孩子們沒有惡意,但他還是不放心,所以……應燃在侄子睡了之後,悄然離開了房間。

黑夜中,應燃動作迅速的來到窗邊,他伸手,在窗邊晃了晃。因為寧婉沒有熄燈,所以應燃手晃的時候,屋內的人如果醒着,定然會有動靜,不管是過來看,還是大聲詢問誰。應燃沒有聽到動靜,便有九成的肯定,對方已經睡着了。

但是,就算有一成的不确定,應燃也不會冒險,他拿出一把削的鋒利的木匕首,這木匕首他是用來防身或者其他用場的,這會兒剛好用來割窗紙。

窗紙是用油紙做的,油紙制作材料的纖維比普通紙張的纖維粗,所以如果用手并不容易戳破。

應燃割破窗紙之後,手伸了進去,然後挪開窗戶的木鎖,接着又擡起窗戶。窗戶一擡起,屋內的情況便一目了然了。只見寧婉側睡着,背對着窗戶,面朝着裏面,她還把應麟抱進了懷裏。

這個時候的母子倆,看上去倒是親密無間的很。

應燃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而後來到床邊,直接打暈了寧婉。

打暈之後,應燃頓了一下,然後把寧婉翻了過來,因為寧婉的傷口在腦後,為了不加重她的傷口,他動作非常的輕柔。接着,他解開寧婉的裏衣,露出了水藍色的肚兜,還有肚兜裏若影若現的白皙胸脯讓他的動作一頓。他馬上閉上眼,但最後還是果斷睜開了,如果這女人真的是寧婉,那麽便是他的妻子,他有何看不得?如果這個女人是別人僞裝的,那麽僞裝成寧婉混到他身邊,也必然有所圖。如此,他又何必守君子之道?

應燃把她的裏衣拉的更下面了,然後掀起肚兜的一邊,這下,他清晰的看到了寧婉右胸上的那個花瓣形狀的胎記,粉紅色的花瓣胎記,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如同妖豔盛開的花朵。應燃的記性很好,他唯一一次和寧婉的身體有這樣直面的接觸,便是他們發生關系的那次,而那花瓣狀的胎記,當時讓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所以,這個人是寧婉。

可是為何,她和之前又是截然不同的?

應燃顧不得多想,拉好寧婉的衣服直接翻窗離開了。

不過沒過一會兒,他又回去了,把被木匕首割破的窗紙重新補好,好在當初糊窗剩下的一些沒有扔掉。當然,若是寧婉仔細看,還是能發現不同的。

但問題是,寧婉會仔細看嗎?

回到柴房裏,應燃睜着眼睛,怎麽都睡不着。腦海裏把昨天到方才的事情又過略了一邊。寧婉嫁給他四年了,她的性格他是足夠了解的,心機不夠卻喜歡裝聰明,目的明确卻自以為掩飾的很好。當初兩人成就姻緣之前,他把寧婉這個人調查的清清楚楚,也知道她被國公府的世子夫人養廢了。

所以這樣滿臉寫着愚蠢的人,有可能為了其他的目的,給兩個孩子買衣服?做晚飯?然後洗澡?

按照她的性格,就算為了其他的目的,也應該是應付一下的。

可是,那胸上的胎記又騙不了人。

應燃生平第一次,竟然因為寧婉失眠了,便是他們發生關系的那天,他都沒有失眠。

翌日

寧婉一大早就醒來了,精神飽滿的,睡的很好。她醒來的時候,天邊才升起太陽,此時還算早的。寧婉覺得,大概是昨晚上睡的太早了,所以今天才起的早。

不過進了廚房,卻發現鍋裏有一股熱氣,竈頭是熱的。寧婉掀開鍋蓋一看,鍋裏熱着她昨天買來的肉包,寧婉這才想起,昨天晚上她忘記給應燃說了,這肉包

麗嘉

和蘿蔔排骨湯是留給他的。

正當這個時候,門口傳來動靜,寧婉下意識的回頭,是應燃挑着一擔水回來了。昨天她給兩個小孩洗了澡,所以用的水有些多,沒有想到這男人一大早的就在挑水了,想必這鍋也是他熱的。

應燃見着她,不動神色的道:“起得這麽早?”以前的她可是不日上三竿不起的。

寧婉也有些驚訝,以前的應燃可從來不會和原主這樣打招呼。在應侯府出事前,他們明明是夫妻,但是三五天的見不到面也是常事。流放後,應燃起的比她早,睡的比她晚,也基本見不到面。便是偶爾見到了,應燃也不會這樣平靜的和她打招呼。

所以,應燃今天是怎麽回事?是因為她對兩個孩子好,所以讓應燃感動了?寧婉想到有這個可能,心情就不錯了,她頓時對應燃笑道:“昨兒睡的早,所以今日也起的早,我想煮些爽口的梁米粥,再給兩個孩子蒸兩碗蛋羹。”看見她對孩子們好,他們的關系會更加緩和吧?

見着她明媚的笑容,應燃的心情可沒有寧婉以為的好。寧婉不會這樣對他笑。當然,寧婉以前也會對他笑,那是應侯府出事前,那個時候寧婉的笑容滿是讨好,叫人一看就知道她的目的。而眼前的她,笑容也同樣帶着讨好,但是還帶着緊張和些許的不自在,可她的眼神幹幹淨淨,那清澈的雙眸中染上了他的身影。

現在的寧婉和以前的寧婉,全然不同,是如此明白的兩個人。

如果這個人是假冒的,那也假冒的太不像了。再說了,假冒的人也不會有一樣的胎記。可如果不是假冒的,何以現在的寧婉變化這麽大?

應燃是全然不相信以往的這些年寧婉是僞裝的,畢竟他查出的資料裏,寧婉一點僞裝的痕跡都沒有,但是深怕寧婉是三皇子和寧家安排過來的,所以他調查的非常仔細,他不信寧婉能厲害到逃過他的調查。

所以寧婉肯定有問題。

只不過,這問題他暫時還想不明白。

不過,來日方長。只要對方對兩個孩子沒有惡意,他暫時可以按兵不動。

“你決定。”應燃自然不會反對。只不過,“你昨天去了醫館看了病,今日又是梁米粥又是雞蛋羹的,手中的銀子可夠?”便是不夠了,他也不會給的,他要等着這個女人露出馬腳。

“夠的,還有些。”寧婉道。她昨晚上雖然說了發簪當了銀子的事情,也說了去藥館花了多少銀子,但并沒有說發簪當了多少銀子。她見應燃如此的好說話,想了想又道,“我待會兒還要去一趟縣城,想添置一個爐子和一個鐵鍋,一個竈頭一個鐵鍋不夠用。”

寧婉知道自己要和他搭夥過日子,所以心中的想法也都說了出來。

他們倆人,一個不怕暴露自己,一個隐晦的等着對方露出馬腳。

應燃沉聲道:“你決定。”反正花的是她的銀子,從縣城過來勞累的也是她,和他無關。

這話在寧婉聽來,卻覺得這個男人不錯,雖然性格上有些冷漠,但是很講道理。于是,寧婉的心情大好:“那我先把鍋裏的肉包子拿出來了,這肉包子本來是昨天給你留的,你回來的太晚我給忘記了。”

“無礙,我當早餐。”應燃回應。

“那你都拿去吧,早上吃不光中午可以吃,現在天氣逐漸熱了,肉包子已經放過一晚上了,不能再放了。”寧婉道。礦山的夥食肯定是不好的,而應燃做的活多,胃口肯定大,解決這些肉包子應該沒問題吧?

應燃挑了挑眉,昨天侄子說寧婉說給他留了肉包子和骨頭湯,他就覺得不可思議,這會兒聽到她這樣說,他依然覺得恍然如夢。這女人沒有刻意的僞裝以前寧婉的性格,卻是來讨好他,讨好兩個孩子,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不過,有肉包子不吃是傻子。

“嗯。”應燃應下了,心情還不錯。不過,“不給你和孩子留幾個?”他難得有良心的問。

“不用。”寧婉道,“孩子這半年來吃的油水少,還是吃些清淡的粥比較适合。”

應燃聽着她溫柔的聲音,不緊不慢的說着自己的打算,眉宇間有種讓人心曠神怡的平和,這是他許久不曾感受到的寧靜。仿佛聽着她的聲音,看着她說話,一切的浮躁都會慢慢的消失殆盡。

見應燃沒有說話,而是看着自己,寧婉又道:“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應燃回過神:“沒有,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一切你做主就好。我只一個要求,你對孩子們好就行,如果碰到問題,你告訴我,我來解決。”

“好啊。”聽到應燃這樣說,寧婉很是開心,給了他一個笑容。有許願本錢,有崽,有不管事但會做事的男人,這日子總算有些稱心如意了。

看到她突然露出的笑容,那麽燦爛,應燃對她的疑惑更深了。

水缸挑滿水了,應燃便去礦山了,帶着昨天剩下的十六個肉包子,以及從獵戶家拿來的三個餅子和兩個水煮蛋,這三個餅子和兩個水煮蛋本是給兩個孩子的,但竟然寧婉有打算,他便看看,她能打算到及時。

去礦山的時間還夠的,應燃便去隔壁的小石村看了一下,小石村和大石村都在礦山的附近,小石村附近也有服役坊,應家的其他人被安排在小石村的服役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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