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外公

第四十八章外公

第41章改

他們習俗是吃年夜飯必須要關門，吃完飯才能開門。

蘇禾真給自己倒了杯米酒，然後對蘇志遠舉起酒杯：“爸爸，祝你新年快樂，年年歲歲有今朝。”

“好好。”蘇志遠笑着舉起自己的酒杯，兩人碰了下杯，然後把杯中酒喝掉。

蘇禾真接着又對吳佩荷舉起杯：“阿姨，也祝你新年快樂，朝朝暮暮皆歡喜。”

“好好，謝謝你，阿姨也祝你新年快樂，吉祥如意。”吳佩荷笑着回道。

“來吃菜吃菜。”蘇志遠給蘇禾真夾了快魚肉，道：“吃魚吃魚，吃魚聰明。”

“爸爸。”蘇禾真好笑，“我又不是讀書的小孩子。”

蘇志遠：“不讀書也可以多吃點魚，對身體好。”

“爸爸你也吃。”蘇禾真說着，給蘇志遠也夾了一塊魚肉。

“阿姨你也吃。”蘇禾真說着，卻沒給吳佩荷夾菜，兩人總歸沒有親近到可以互相夾菜的程度。

做飯四小時，吃飯半小時。半個小時後，一家人都吃好了，蘇志遠将大門打開，蘇禾真則和吳佩荷一起把用過的碗碟收拾好送到廚房。

吳佩荷要洗碗，蘇禾真忙攔住她，“我來洗吧，你和爸爸做飯辛苦了，我來洗碗就好。”她一邊說一邊套塑膠手套。

見蘇禾真說的不是客氣話，吳佩荷便沒有堅持，把水池讓給了蘇禾真，“那辛苦你了。”

蘇禾真洗碗時，小區裏其他人家也有吃完年夜飯的，小朋友們都跑了出來，拿着仙女棒、老鼠尾、摔炮在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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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禾真擡起頭看向窗外，前些日子看到的少年也跑在一群小孩子裏，玩得不亦樂乎。對上蘇禾真的目光，少年點了點頭，露出一個笑容，蘇禾真也回了他一個微笑，然後繼續洗碗。

傍晚時分，少年來敲門，蘇禾真開門，少年笑着遞過來一盤豌豆黃，笑道：“姐姐新年好，我是隔壁新搬來的，我叫林覺詞。本來早應該上門拜訪，不過年前一直忙着整理新家沒得空。都說遠親不如近鄰，這碟豌豆黃送給你們嘗嘗，希望以後兩家能互相照應。”

“謝謝。”蘇禾真看了一眼少年手裏的豌豆黃，她看了一眼，嫩鵝黃色的糕點，糕質油潤細膩，上頭撒了星星點點的桂花，非常漂亮。她贊道：“這糕點做得真好，肯定好吃。”

林覺詞笑道：“家裏人做的，比不上外頭專門賣的，就是吃個新鮮和安全。”

“這倒是。”蘇禾真笑着接過林覺詞手裏的碟子，又邀請他進屋：“要不要來家裏坐坐，我先把糕點藤個碗，待會兒再給你帶點我們自家做的綠豆糕回去？”

“那可好。”林覺詞跟着蘇禾真走進屋，坐到了沙發上。蘇禾真先給他倒了一杯小青柑茶，然後再去藤糕點。過年吃葷肉多，需要喝點清淡解膩的茶清清腸胃，小青柑正合适。

林覺詞一邊喝茶，一邊打量蘇家。蘇家的房子是十多年前買的，裝修雖然好，但和現在比也有些過時了，不過常年住人，保護地好，雖然有生活痕跡，但并不破舊。

他看着一眼就注意到客廳博古架上拜訪的照片，林覺詞放下茶杯，走過去拿起照片看了看。

這是一張合照，年輕的男女對視笑着，一個看起來才六七歲，紮着羊角辮的小女孩挨着女人，笑出一口豁牙。

雖然照片中的女人比他家裏的照片年紀大了幾歲，也更顯成熟，林覺詞還是一眼就認出這是他小姑姑。

至于另外兩人，男人應該就是祖父一直不肯承認的姑父，小姑娘就是姑姑的女兒了。

林覺詞放下照片，又拿起了一張，這次依然是三人合照，不過照片裏的人明顯更年輕，男人懷裏抱着一個胖嘟嘟的小嬰兒。小嬰兒咧着嘴，露出無齒的牙龈，嘴角隐隐似乎還有口水。

他接着又看向了其他照片，多數是三人合照，偶然也有幾張單人照和夫妻的合照。然而這些照片一直到照片中的女孩子長成一個小小少女便截然而止。

中間一直空缺了許久，一直到照片中的小少女長成了大姑娘，才又有零星幾張她的個人照和父女合照。

再之後又有一張合照，林覺詞認出來照片中的女人是姑父新娶的妻子，三人安靜站着，看着鏡頭。臉上都帶着笑，卻無端透着一股生疏感。

林覺詞放下照片，又回到沙發上坐下，蘇禾真端着綠豆糕從廚房回來，她将盤子遞給少年道：“這是我們家做的綠豆糕，和一般純綠豆糕有點不一樣，這個是拿綠豆糕做外皮，裏頭填了紅豆沙的餡兒。”

蘇禾真說着笑了笑，“我母親喜歡這樣吃，時間久了我們就習慣這樣做了。”

蘇禾真說完，林覺詞也笑了：“那可巧了，我們家做的豌豆黃裏也填了豆沙。我爺爺是個十級豆沙迷，不管做什麽糕點都喜歡加豆沙餡兒。他還霸道，旁人不要加餡兒還不成。所以我們家人肯定吃的慣。”

“那還真是緣分。”蘇禾真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巧合，“我媽媽喜歡這樣吃也是受到了外公的影響。”

蘇禾真小時候，聽母親說過父母，每次提及她都很自責。年輕的時候為了愛情一往無前，忽略了身後的父母，總覺得血脈親情是斷不開的聯系。

等到自己也為人母的時候才深感父母的不易，再想回頭請求他們的原諒，卻發現錯過便是真的錯過了。

林覺詞沒想到蘇禾真會突然提及爺爺，他有些緊張，眼神閃了閃，問道：“你母親和你說起過爺……”你對他印象怎麽樣？你恨不恨他？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交淺言深是大忌，他們兩還是初見沒多久的陌生人，還沒到能說這個的地步。

林覺詞看了看天色，接過蘇禾真手裏的碟子，提出告辭：“我看天色也晚了，我就先回去了，咱們回頭見。”

“好，回見。”蘇禾真擺擺手，将人送到門口。

蘇志遠剛補完覺從樓上下來，聽到蘇禾真的話不由得問道，“是誰啊？”

“鄰居。”蘇禾真繼續道，“咱們隔壁的別墅最近不是搬來了新人嘛，剛剛來的就是他們家的人，給咱們送了一碟豌豆糕來。”

蘇禾真說着，拿起一塊嘗了嘗，眼睛頓時一亮，她給蘇志遠拿了一塊，“爸，你也嘗嘗。還別說，這豌豆糕味道真不錯。”

豌豆粉本身的清香和蜂蜜的甜以及桂花的香恰到好處地融合在一起，內裏的餡兒是流沙的，入口即化，非常好吃。

蘇志遠也覺得不錯。這些年大家都流行吃西方的蛋糕，不過他本人有些老派，還是更喜歡他們的傳統糕點。

另一邊林覺詞也拿着蘇禾真回的綠豆糕回到家。進了客廳，就發現老爺子一直在等着。林老爺子一看到他，馬上問道：“怎麽樣，豌豆糕送去了嗎？怎麽去了那麽久？你表姐喜不喜歡咱們家送去的豌——咳咳咳。”

林老爺子一激動說話快了，一口氣喘不上來氣又咳嗽起來，林覺詞忙把糕點遞給傭人，給老爺子拍了拍背，喂他吃了藥，才無奈道：“爺爺，你一口氣問這麽多話，讓我怎麽回答？”

見林老爺子目露着急，他才無奈道：“您別急，表姐很喜歡我送去的豌豆糕。”

“真，咳咳，真的？”林老爺子激動道。

“真的。”林覺詞點了點頭，“我難道還會騙你？”

“那就好。”林老爺子松了口氣。

林舒是他和妻子的老來女，夫妻兩前頭連生三個兒子，快四十了才生了這唯一的女兒。

小心翼翼呵護着長大，讀書成家，盼着她找個好人家，最後林舒卻看上了一個廚子，還是個孤兒，家無二兩銀，連個遮風擋雨的窩棚都沒有。

老爺子反對，但林舒也是個固執的，堅持要下嫁，後來生了外孫女。

他一直留心着，她選擇的那男人雖說沒什麽本事，但也不是沒有優點，人上進，對妻女也好。

老爺子慢慢就心軟了，尤其妻子不時勸着，想讓他們父女和好，可他拉不下面子主動開口。

誰知道就那麽巧，他去外地參加研讨會，而林舒卻因為一場洪水走了。等他病好回來，他最疼愛的小女兒已經變成了一捧煙灰，埋入了漆黑的地底。

聽說孩子走之前還後悔，沒能得到父親的諒解。林老爺子心痛之極，也很後悔。而她嫁的那個男人也記恨他固執，沒再帶着外孫女上門過。老頭子心裏有愧，更沒臉去見他們。

他大病一場，要去國外治病，大兒子職業變動去外地，妻子也心傷女兒早逝，不想留在那個傷心地，一大家子就都搬家了。

他養了幾年病，身體稍好些回來想找到外孫女，偏偏那些年城市飛速發展，許多地方都搬遷了。蘇家原來住的老小區變成了商業街，蘇家父女兩也搬走了。

兩家人就此錯過，直到一個月前，老二一個學生告訴他，說是好像看到個很像小師姑的女孩子。老大找人一查，才發現真是他們。

他當即就想回來，但他這幾年身體越發不好，主治醫生不建議他出院。拖拖沓沓就到了現在，林老爺子迫不及待想和外孫女相認，事到臨頭卻是近鄉情怯，他突然就不敢出現在蘇禾真面前了。

當年那麽固執的老頭子，現在突然出現，孩子能願意認他嗎？

知道蘇家隔壁的別墅出售，林老爺子馬上讓小孫子買下住了進來，想就近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