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奇人

第八章奇人

“你孕吐了？”段和正在收拾一條買回來的魚，超市處理好的，放在白色塑料盒裏裹着幾層塑料膜。

“吐了，不知道算不算孕吐。”

洗手池的水一直開着，最早嘔出來的幾口酸水早就沖的無影無蹤。

“臨床研究上來說，女性孕吐一般是因為體內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水平升高。或者是胃腸功能紊亂、胃酸分泌減少導致胃排空時間延長等也會導致産婦發生嘔吐。也有可能和你的精神狀态、周圍的社會因素有關。”

魚片倒出盒子，魚腥味沖破鼻腔。

“我那天好像還看到近幾年還發現妊娠孕吐與幽門螺杆菌感染有關。”【1】段和一只手收拾食材，一只手接電話，不太方便，“不過我畢竟不是婦科的醫生，這方面的知識都是上學的時候考試背的一些，研究的也不透徹。你等我一會搜索一下吧。”

“我查了，”手機屏幕在廁所裏亮着，就放在臺子上，一個不小心就能被手一碰砸到地上。

“有可能是拟娩綜合征。”

“拟娩？”

“男性的一種假懷孕想象。妻子懷孕了，随着妻子肚子的不斷變大，丈夫在生理方面也會有所改變，甚至會出現跟妻子一樣肚子變大的情況，就連性格方面也變得極其相似。”【1】

“不排除這種可能，畢竟你現在也是真的懷着。對了，你家住在哪，有空我們見一面，有些數據我需要給你體檢然後實時傳回我導師那裏。”段和開了擴音，手機放在菜板旁邊，算是解放雙手。

鹽，油炸粉，魚片。

手順着一個方向給上漿，就等下油鍋。

“有個事我一直沒問你，你現在肚子越來越大了，你家裏人那邊你是坦白還是找個借口？別誤會啊，我只是方便以後萬一聯系不到你上門的時候我有個心理準備，別給你穿幫了。”

“段醫生還真是貼心。”眩暈感襲來，郁其仁的語氣間帶上了些調戲的輕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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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和段和熟了。

“你這樣我真的不相信你的性取向是不喜歡男人。”

“我不喜歡男人，”郁其仁關了嘩啦啦作響的水龍頭，吵死了。

室內一下安靜起來，說話聲音變得清晰可聞。

“生下來跟家裏說是我把別人的肚子搞大了生的吧，省事的多。沒必要搞國産劇那爛三套。”

郁其仁預備出去了，郁母五分鐘前就開始頻繁的隔一分鐘就在客廳喊他吃飯。

擰開廁所的門，門發出缺少機油潤滑的晦澀聲。

郁母套着圍兜不可置信：“你......你搞大了誰的肚子？”

松了一口氣。

郁其仁全然的淡定：“你聽錯了，是我同學，我在給他出主意。我沒有搞大誰的肚子。”

“你沒有騙媽媽吧？你不敢做這麽過分的事情，懷了就帶回來，結婚生下來啊。又不是養不起，趁着我還能給你們帶帶....”

郁母話還沒說完就被郁其仁打斷：“你聽錯了，我沒有把誰家姑娘的肚子搞大。吃飯吧。”

接下來的半個月裏，郁母時常旁敲側擊試圖找出一點自己兒子有孩子了的蛛絲馬跡，可惜從開始猜是誰懷孕了的方向就錯了。

是夜。

郁其仁半卧在床上，臉正對着腳。

肚子越來越大了，他原本就偏瘦，一副骨架單薄的很，偏偏只圓了個肚子是很不合理的事情。

好在現在是冬季，穿的厚實。

怕是怕在二月過年，到時候免不了見些親戚朋友，再過兩個月，肚子是再怎麽掩蓋都掩蓋不了的。

那種實體的突出，和長胖了的挺着個虛肉的肚腩，按上去的手感全然不同。

郁其仁不能等到開春三月再離開了，這個年，他也不能留在這。

買機票，收拾東西，又說出差。

他最近惡心愛吐的反應的厲害，一張原本就秀氣的臉，突然就瘦出了淩冽的下颌線來。

郁母對他的變化看在眼裏，做的菜更補了。

越是大魚大肉，就越沒胃口。

“又要出差？”郁母想要上手幫助郁其仁折衣服，被郁其仁用兩個行李箱巧妙的擋在了房門口。

“對，這次去的比較久一點？”

“兒子，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你想多了。好了，我明天就走，晚上要早點睡，媽你也早點睡吧明早記得叫我。”

其實鬧鐘早就設置好了。

是哪個名家說過，當你長大以後，讓你的父母感受到他們在被需要的瞬間，就是招呼他們為自己做什麽事。

“孕期飲食指南要注意飲食的結構，每天吃食物應該選擇三餐正餐，在三餐外可适當加餐，保證不餓、不撐、體重合理增長。此外，對于食欲好、吸收能力強的孕婦，最好每餐吃七成飽。三餐之間覺得餓時，可吃一些小點心或牛奶。碳水化合物是提供熱量的主要食物，正常情況下，每天吃主食可滿足需要，主食每天約達到350克。妊娠晚期，要适當增加蛋白質含量，如多吃肉、奶等。”【1】

這份是程前團隊給的飲食指南。

郁其仁自己打開了手機搜索了些別的來看：

“孕期需注意在孕前3個月開始吃葉酸，防止胎兒的神經管的畸形，孕早期可繼續補充葉酸。孕4個月後可補充鈣片，防止缺鈣。孕後期可補充多種維生素。如懷孕期間感冒，需做血液檢查，判斷是細菌感染還是病毒感染，根據患者狀況，如病情非常嚴重，有發燒、咳嗽等非常嚴重的症狀，應進行藥物治療或退燒治療；如症狀不嚴重，只有輕微的感冒症狀，可多喝開水，緩解感冒症狀。”【1】

突然一股沉重的墜感從腹部延向骨盆，郁其仁疼的翻了個身。由原來的俯卧撐姿勢變為依靠着床頭半坐直的姿态。

肚子開始冒尖了，圓的明顯。

程前說如果給自己植入人造子宮，挑戰性未免太小，自己只是作為一個生産的容器，本質上并沒有跳脫出傳統上女性孕育後代的規律。

“不如我們做大一些，我不給你植入人造子宮，我們就在你的腹腔裏找一個合适的位置，把胚胎放進去。”

郁其仁答應了。

他全然不在乎到底放不放入人造子宮。

反正對于他來說，不過就是“累肚子”和“累肚子以下”部分的區別。

剛剛的症狀或許是胎兒壓迫到了膀胱，是正常的生理現象。

“胎兒壓迫膀胱會出現尿頻的現象，屬于正常的生理現象，在發現有尿液的時候要及時排尿，要放松心情，不需要擔心，懷孕期間多注意休息，不要勞累，生活作息要有規律，保證充足的睡眠，做好日常護理，講究個人衛生。”【1】

感謝于當代網絡的迅猛發展，很多問題郁其仁自己都能在網上找到專業人士的回答。

手機震動了一下，收回郁其仁放空的神思。

是段和，段和叮囑他：

【這次出國再回來就久了，後續如果你順利生下來了，最長遠也是要做好對外接受媒體訪問的準備。你有什麽東西只能在國內買到的，一定要準備充分了。】

他扭扭脖子，挺挺肚子，暫時還不是很想回複段和。

段醫生完全就是個操心的老媽子。

郁其仁伸手去夠旁邊的枕頭，想要側卧位睡一會，這個姿勢更舒服些，其它的睡姿會産生壓迫症狀。

“如果孕婦感覺下肢沉重，可采取仰卧位，用松軟的枕頭稍擡高下肢。”【1】

互聯網可真是個好東西。

腦袋挨到枕頭，四肢開始逐漸回溫，被子還沒有蓋到身上，衣服脫得只剩秋衣。

就這一秒，郁母推門而入：

“兒子，媽媽給你蒸一點八寶飯明天早上起來.......你！你!你肚子怎麽了！”

郁母上手就要摸，郁其仁下意識就要躲。忙亂間他躲避郁母時，磕碰到了旁邊的床頭櫃的邊緣。

一陣腹痛襲來。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