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奇人
第九章奇人
郁其仁疼的腦門直冒汗。
這是第一次,他這麽緊密的和肚子裏的胚胎聯系在一起。
郁母急的扶住他:“你是不是生什麽病了,你和媽媽說啊,我們治就是了,媽媽有錢。”
疼痛中郁其仁的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我......沒”
“去醫院啊乖乖,媽媽打車我們現在去醫院,不怕不怕。”每一個疼孩子的母親,無論過了多少年,再見到自己孩子難受的一剎那,都會變回孩子只有三歲的狀态來對待他。
這是母性的本能。
郁其仁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猛地一使勁,把郁母頂出了房門去,用身子壓住房門,鎖上了反鎖。
陣痛感過去了,現在是一陣像是螞蟻咬着的難耐感。
郁母在拍房門,郁其仁充耳不聞。
他絲毫不懷疑,自己如果再不做聲,房門可能會被砸開。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母親對于自己的愛。
人類總能因為愛意創造出很多奇跡。
趁着體力恢複的剎那,郁其仁坐在地上給段和打去電話。第一遍,段和沒接,背後門板敲得越來越響了。
“媽,我沒事。”他試着用鎮定的聲音回複郁母。
霎時間回想起偶然間瞟到過的電視劇裏,女人流産了下頭都會流血,低落到褲子上。
下意識摸了自己一把,很幹淨。只有自己手掌心一陣黏糊的冷汗後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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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畢竟不是個女人,下頭就算流血也不會從底下流出來。
門外郁母安靜了下來,郁其仁的感覺卻不好,他了解自己的母親。這種時候越是安靜,就讓人不安。
只有她時時刻刻都站在門外敲門拍門砸門,用喋喋不休的語氣說這話,局面才是可以預料的。
第二遍撥給段和。
接了。
“喂?”段和已經睡了,他沒看來電是誰,摸黑中屏幕的光線太亮,他只眯着眼劃開了綠色接聽鍵。
“段醫生,”郁其仁的體力回籠了一些,但是肚子的感覺還是不好受。而且,他今晚如果留在家裏,以後可能都走不了了。
“我撞到了肚子,能麻煩你開車來接我一下嗎?”
“你......”我有患者是孕婦嗎,朦胧間段和把手機屏幕拿的離自己的臉遠了一點,一個激靈:“郁其仁?”他坐了起來,一手撐着床板:“你人沒事吧?流血了嗎?你家地址在哪?”
對,自己還沒告訴過段和自己家在哪。
他正欲說話,一個電話打過來中斷了和對方的通話,是萬高朗的來電。
郁其仁猜,這大概就是自己母親采取的措施之一。
掐掉。
話正說一半,高朗又打了過來。
算了。
“我發信息給你吧段醫生,麻煩你了,要快。”
高朗打來了第三個電話,門後的門板又開始響了。郁其仁撐着自己坐起來,“媽,我真沒事。”
“你怎麽高朗的電話都不接?”郁母拿了一把剪刀在手上,緊緊的握住,“給媽媽開門好不好?”
“媽,我真沒事。我已經給我朋友打電話讓他過來接我了,我就是有點吃壞肚子,脹氣了。這麽晚,高朗住的又遠,你麻煩他幹什麽呢。”
郁母舉起了剪刀。
郁其仁像是又感應一樣,死死的用自己的身體堵住了門。他們住的是老房子,很多年了。
他太熟悉自己母親這一招了。
小時候,他每次和郁母吵架都要賭氣回房間鎖起門。郁母總是有辦法治他,不吃飯,那就拿剪刀的一側捅進鎖芯裏,順時針轉一圈半,開了房門把郁其仁揪出來拿衣服架威脅他吃。
歲月的摧殘下,這堵門越來越舊。郁母撬門的舉動也越來越少,從郁其仁工作了以後,幾乎就沒怎麽再拿過剪刀來撬門。
“媽!”迸發出的力氣,在一瞬間後喪失嗓門。
郁母在門外幾乎快要哭出來了:“有什麽事你和媽說啊,咱家有錢,有錢!”
門鈴響起。
段和來了嗎?這麽快。
背後安靜了十多秒,從郁其仁房門走到家門口,來回也就十多秒。
“開門。”熟悉的聲音從郁其仁的背後傳來,他的秋衣濕了又幹,南方的晚風一灌進來,黏在身上刺骨。
今晚消耗了太多的體力,混沌的腦子在第一秒還沒有認出來的是誰。
“郁其仁!開門。”
高朗。
是萬高朗來了。
郁其仁認出來了,他不可能不給高朗開門。他還需要一個人來攔住郁母。
門開了,郁其仁頂着個孕肚,在高朗詫異到安靜的環境下開了。
郁母第一個就要沖進來,郁其仁擋住:“媽,我真的沒事。高朗不是來了嗎,他會送我去醫院的。”
說到這本該結束了,郁其仁又補了一句:“媽,”完全是無奈的語氣,“就算我真的出什麽事了,你哭也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語畢,他拽了一下高朗的袖子。
對方木讷的和他進了房門,郁其仁背着手,鎖上了還沒被撬開,門鎖尚為之有用的房門。
高朗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的,他記得的,郁其仁離開前說的最後一句是他要去生孩子了。這句話圍繞了萬高朗五個多月。
“你......”
“我直說。五個月了,我的種。高朗,幫我一把,幫我瞞着,我媽不能知道我懷孕了,她會死的。”郁其仁痛的麻木了,但麻木往往比一直持續在疼更讓人感覺到恐慌。
“我......”從那年高中畢業後,萬高朗都沒再聽過一句話需要來回燒腦細胞八百遍的題目。
“高朗,你是最值得信賴人。”郁其仁捂着肚子,“我...疼的不行了。”
任哪個重情義頭腦單純的人聽到這一句話,腦海裏都會轟隆的一聲。即使萬高朗都沒有接受自己的好兄弟懷孕了這件事,他就說:“我要怎麽幫你?現在去醫院嗎?”
“不能去醫院,會上頭條的。我叫了醫生來接我,你幫我把地上的行李箱偷偷帶走,一會我們出去的時候,你安撫我媽。”
“行李箱?”高朗看了一眼地上塞得滿滿當當的黑色行李箱,“你還要走?”
“高朗......”
“阿姨說你撞到了,肚子很疼嗎?”
“嗯。”剛剛是真的很疼。
門鈴又響了,這下總該是段和了。
果然,家裏的隔音效果不好,段和即使站在門口說的話,房間裏都能聽個七八分。
郁其仁直接抓起了萬高朗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這裏也是一條命。我不逼你高朗,你能接受這件事,你就幫我,你不能接受這件事,你現在就回家吧。我們以後還是朋友。”
“郁其仁,開門!”段和站在門口。
門開了,高朗拎起了箱子,用他高大的身子擋住了郁母想要靠近的郁其仁的腳步:“阿姨,沒什麽事。我聽他說完了,就是他....額,脹氣嘛,但是他肚子這麽鼓我們還是得拽他去看一下,你放心阿姨,他要是有什麽事,我第一時間會告訴你。我絕對不包庇他。”
郁其仁給段和使了個眼色,第一次見到郁母的段和立刻展現出了自己溫和的一面:“阿姨您好,我就是家庭醫生。”
三個男人一邊下樓,郁母在背後追,她腳上穿的還是家裏的棉拖鞋,年歲有些久了,上頭的毛都揪成一塊一塊。
“我和你們一起去。”郁母跟不上三個年輕小夥子的腳步,“兒子!等等媽媽,等等媽媽!”
“媽,你在家等着我就是了。我不會有事的。”郁其仁關上了車窗,示意段和開車吧。
汽車飛速駛出老房子。
漸漸的開上了無人的公路,朝着未知的道路奔去。
車內一片寂靜,只有段和放在前排的幾片除味的橘子皮散發出橘香油霧圍繞在無形的氣體裏。
“.....我覺得你這樣對阿姨,太過分了一點,阿姨都這麽大年紀了。”高朗沒說他能不能接受郁其仁生孩子,開口說的是郁母。
郁其仁知道,段和一向是這樣的人。
“生下來以後,她就可以抱孫子抱孫女了。現在還是要瞞着她,”郁其仁故意嘆了一口氣,有點委曲求全的樣子:“高朗,哪有生兒子的家長能接受自己兒子懷孕呢?你說我現在告訴我爸媽,不是直接被我氣死。”
高朗說不出話。
他上學的時候就覺得郁其仁這個人的嘴巴真的很厲害,看上去是溫溫柔柔人畜無害的一個人,實則他才是暗夜裏的荊棘。冷不丁就要往你臉上撲,給你留下一道血痕。
話鋒一轉。
郁其仁捂着肚子,他現在真的沒感覺了,只覺得膀胱墜墜:“去哪段醫生?”
“市裏的醫院。”
“我這個狀況去醫院不好吧?”
“放心,”段和踩着油門,邊注意路況,邊加速,回答話的反應沒有那麽快。
“我的診所沒有婦産科的專門儀器,放心。去市醫院,我給你檢查,我找人拿鑰匙。”
“好。”
郁其仁不再說話,高朗不知道他是不是應該問什麽。他還拖着行李箱的把手,金屬的把手都被他的體溫帶的溫熱起來。
到了市醫院,郁其仁裹着厚大衣,高朗拎着行李箱跟在背後,三個大男人連夜從職工通道上了九樓的婦産科。
樓道裏一片漆黑。
段和啪的一聲開了燈,示意郁其仁躺上去,躺倒檢查臺上去,自己去開機子。
高朗橫在門後,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你先出去吧,謝謝你高朗。”
高朗聽的有點心酸:“.....你和我說什麽謝謝。”然後就默默的走到了白色的走道上,依着牆灰,拿着行李箱。
冰冰的儀器裹着凝液在郁其仁的肚子上滑,段和沒有多餘的表情了。
“怎麽了?”郁其仁問。
段和看了一眼機器,又看了一眼郁其仁的肚子,又看着機器:“我聽不到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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