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池疏雨。”

池疏雨替席陽擋的這一下，用的是之前本就帶着傷的左胳膊，可謂是加倍疼痛。

聽到席陽顫抖的聲音時，他用力拽住對方垂在身側的袖子，仰起頭十分艱難道：“我沒事。”

隐忍疼痛，整張臉都失去血色的池疏雨，讓席陽忽然想起了自己從樹上墜落的那個中午。

“雨雨。”

一把将快要滑落的池疏雨抱進懷裏，席陽紅了雙眼：“不怕，哥帶你去醫院。”

過分劇烈的疼痛讓池疏雨已經喪失了部分意識，他抓着席陽的衣領時，只依稀看得到對方下巴處的模糊輪廓，“別在教室裏打人。”

席陽：“好。”

抱起暈倒過去的池疏雨，席陽急匆匆沖去教室，帶着他去了醫務室。

學校的醫務室向來由老師兼任，只能做最初步的診斷，“應該是疼暈過去了，受傷的胳膊需要去醫院拍片，還是得送醫院看看。”

女老師見席陽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忙出聲安慰：“別緊張，我仔細看過了，骨折的可能性很小，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我跟你一起，先把他送到醫院看看。”

一直都精神緊繃的席陽，在聽到這句話後，眼淚“唰”的一下就落下來了，“老師，他是為了我才受的傷。”

他一個一米八的大小夥子，哇哇哭得滿臉都是眼淚，緊緊抱着懷裏的人不撒手，看得老師都有些難過。

“沒事的，他會沒事的，我開車送你們去醫院。”

老師說她去開車，席陽就抱着池疏雨坐在校門口的醫務室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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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老師匆匆趕來的時候，席陽還在抹眼淚。

“席陽。”

之後兩個老師，跟着席陽和池疏雨一起去了醫院。

進門的時候，席陽朝着自己的班主任說：“老師，我沒帶錢。”

向來嚴厲的男老師，此時卻異常的溫和：“沒事，你抱着池疏雨先坐下，老師去繳費。”

在醫生确認池疏雨沒有危險後，一行三人才松了口氣。

“沒有骨折，也沒有骨裂，年輕人身體還是好，就是他這胳膊後面可能會腫，想完全恢複好至少也得兩個星期。”

排除了骨折，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盡管如此，醫生還是交待了很多注意事項。

等到把池疏雨安排好後，席陽才有些不自然地看向了房間裏的另外兩人：“老師。”

徹底松了口氣後，班主任問：“席陽，這是怎麽回事？”

席陽沒有隐瞞，将事發經過，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老師也沒有問責，而是說：“你先回去上課，別擔心，老師在這裏陪着池疏雨。”

“我不。”

席陽拒絕的很果斷，他特別認死理：“我就要在這裏陪着池疏雨。”

“席陽，池疏雨已經沒事兒了，你一直陪在這裏，還會耽誤你上課。”

“我本來就學不懂，也沒什麽好耽誤的！”

“你！”

無論班主任老師如何威逼利誘，席陽自始至終都拒絕回去上課。

兩人掰扯了很久，聽得一起跟來的女老師“噗嗤”一聲笑了。

“行了，你勸他也沒什麽用。”

女老師上前一步，“幹脆你跟我先出去，看看要不要通知孩子父母，還有那個打人的，看着要怎麽處理。”

沒有辦法，兩位老師只好出去商量如何處理後續。

病房裏，席陽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池疏雨，十分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而後掏出了手機：“喂，媽媽，給我打點錢。”

因為池疏雨沒有大礙，席陽估摸着拍個片子，兩千肯定綽綽有餘，不過……

想起什麽似的，他重重擰了下眉，後沉聲道：“要一萬。”

約莫半個小時候，班主任從外面進來，看了眼定定坐在凳子上的席陽，“你認識池疏雨的家人嗎？”

席陽抿着唇道：“我只見過他妹妹。”

班主任點了點頭：“知道她在哪裏上學嗎？”

席陽：“知道。”

看了眼還在昏迷中的池疏雨，班主任說：“下午能幫忙接下他妹妹放學嗎？”

席陽表情驚訝，後想了很久才有些猶豫道：“老師，你不用通知池疏雨的家人嗎？”

“先不用。”

男老師表情糾結，在席陽真誠的目光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将他叫了出去。

病房外，他看着席陽：“席陽，池疏雨家裏現在沒有別人，在他清醒之前，你能幫忙照顧他嗎？”

老師說這話，首先是覺得兩個男孩之前感情很好，其次池疏雨目前的狀況，确實需要照顧。

而對于照顧池疏雨，席陽當然是義不容辭。

但是，老師口中的“池疏雨家裏沒有別人”和他說這話時臉上為難的表情，還是有些出乎席陽的意料。

他跟池疏雨相處三個多月了，經常留宿對方家中，是沒有見過池疏雨的父母，可是這句“沒有別人”，還是超出了席陽設想太多。

“他的爸媽呢？”半晌後，席陽問道：“他沒有別的親人了嗎？”

而關于這個問題……

拍了拍席陽的肩膀，老師沉着聲：“沒你想的這麽壞，關于池疏雨的家庭狀況，合适的時候，他應該會親自告訴你。”

在池疏雨沒有告訴席陽之前，老師要盡最大的可能，保護他的隐私。

送走兩位老師後，席陽就轉身回了病房，望着池疏雨被包紮好的胳膊，他臉色陰沉，想起什麽似的，又拿出了電話。

“皓宇，幫我看着個人，我們班的，叫孫銘。”

席陽正打電話的時候，忽而聽見病床上的人，發出了一聲輕哼。

下意識挂斷電話後，席陽直接撲了過去，望着眼皮顫動的池疏雨，他激動的險些哭出來：“雨雨，你醒了？”

池疏雨腦子還有些迷糊，頭有些疼，剛想要揉揉眼睛，就感覺到了一陣劇痛。

瞬間，他回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席陽。”

見他還能認出自己，席陽咧着嘴笑了：“你還疼嗎？”

看了眼周圍所處的環境，池疏雨：“我怎麽了？”

怎麽了？

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席陽：“你疼暈了啊，班長大人。”

池疏雨：“……”

這确實有些出乎意料，不過……

上下掃了席陽一眼，池疏雨問：“你怎麽也在這兒。”

醒來了，就翻臉不認人了？

勾着椅子滑到池疏雨面前，席陽一手撐着下巴，瞧着他：“哥哥不在這兒，誰給你陪床啊？”

“陪床？”

池疏雨下意識就想起身，不料卻被席陽一把按了回去：“別動，我去叫醫生。”

幫他調慢了點滴後，席陽用手貼了下他的臉：“乖乖聽話，醫生說你醒來的話，還需要做下檢查。”

席陽十分具有一個病人家屬所該具備的品質，不僅記得遵循醫囑，醫生走後還不忘敲打池疏雨：“不能劇烈運動，記住了嗎？”

“嗯。”

掃了眼池疏雨手邊的點滴，席陽：“手疼嗎？”

眼下天氣冷，席陽記得自己之前冬天挂吊瓶的時候，手背就會疼，所以他擡手，又把點滴調慢了些。

池疏雨卻不幹了：“還有幾瓶啊？”

席陽：“這瓶完了，還有一瓶。”

池疏雨：“那調快點吧，我還要去接依朵。”

席陽也不理他，坐着給他剝起了橘子：“閉嘴啊，你這樣還怎麽接人？”

把橘子塞到池疏雨嘴裏，席陽：“老師都交待過了，讓我去接。”

一口吃完嘴裏的橘子，池疏雨皺了眉，不肯再吃：“好酸。”

一個橘子就酸成這樣？席陽氣憤道：“疼的時候，你怎麽不知道躲了？”

池疏雨想轉移話題，席陽不依不饒：“你幹嘛要擋，不知道自己胳膊才剛好？真骨折了怎麽辦？”

又一塊蘋果喂到自己嘴邊，“啊嗚”一口咬下後，池疏雨：“他要打你頭。”

席陽：“艹，老子是那種只會站着挨打的人嗎？”

席陽不是，可是池疏雨能怎麽辦呢？他不能去賭席陽的反應啊，再說了……

“本來就不聰明，萬一被打笨了怎麽辦？”

艹，席陽真想揍一頓這個忘恩負義的小白眼狼，可是還是忍不住心疼他：“胳膊疼不疼？”

說不疼是假的，但是也還能忍。

池疏雨向來不是個愛麻煩別人的，所以他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打完點滴，能走嗎？”

席陽：“嗯。”

不過……眼下是五點多，按照這個速度，打完怎麽也到六點多了。

給池疏雨喂完吃的，席陽又問：“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池疏雨搖搖頭。

病房裏有兩張床，另一張是空着的，房間裏就兩個人，也沒有電視，只能聊天。

把池疏雨是怎麽來的醫院說了一通後，席陽：“你下次再替我擋傷，我絕對收拾你。”

池疏雨笑了。

“你怎麽收拾啊？”

席陽跟他對視一眼，氣得扭過頭去，想着他揶揄的表情，忍不住低聲道：“艹。”

猛地回頭看了池疏雨一眼，席陽沉着臉：“你哥哥我啊，手段多着呢！”

池疏雨明顯不信。

席陽還就專門挑了幾個自己的勇猛事跡講給他聽：“告訴你，想當年我一個打六個，用一本思想品德書，就能單挑幾個小混混，那年我……哥上初中。”

池疏雨點點頭，想着席陽頂着寸頭，一臉呆萌，用課本單挑幾個小混混的樣子，笑得直接肚子痛。

“席陽哥哥，你好勇啊！”

“哼。”

剛開始，席陽還有些得意，等到他察覺到池疏雨的笑容不懷好意時，頓時冷了臉，“你在嘲笑我？”

池疏雨點點頭。

看了他一眼，被氣到的席陽也不對他進行思想教育，就是單純地喂他吃東西，喝水。

十分鐘後，池疏雨：“席陽，我想上個廁所。”

席陽将頭鑽進床底下，一陣摸索後，遞上一個尿壺：“來。”

池疏雨：“……”

池疏雨堅持自己只是胳膊受傷了，又不是腿受傷了，非要上衛生間。

而病房裏沒有衛生間，所以席陽扶着池疏雨穿過走廊，到了公共衛生間，但是……

他的右手挂着點滴，包紮的是左手。

就在池疏雨思考要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一旁的席陽平靜看向他：“雨雨寶貝，需要哥哥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