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颍城之戀

第 3 章  颍城之戀

李盈盈重新拿起鐮刀鋤頭，和媽媽并排走向了綠色的田野，只不過今天她，已經在身高體重氣力上比肩趙留女。她身高一米七，明眸皓齒，皮膚白皙，烏黑油亮的頭發，彎彎的月眉下，一雙大眼睛妩媚靈動。她性格活潑快人快語，是風一樣的女子。李明明是老二，這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女孩，是家裏的影子人，也應了一句話：“老大嬌老小嬌，中間加個臭屎包”。在寵老大疼老小的情形下，李明明得到的關注的确不太多，但是這并不影響她發光，李明明極為聰明，學習刻苦努力，特別擅長考試，她後來成為柳葉鎮第一位博士，當了一名大學老師。後每次提及這個女兒，老父親李剛政都會嘴角上揚眉毛跳舞，自豪的不行不行的。老三李勝旺簡直是李剛政的克隆版，兩人連走路的姿勢都像，用外腳跟先着地，所以父子倆的鞋底子的外後部分，早早的就磨去一大塊。趙留女對這個兒子極為寵溺，不能受半點委屈，她一味地要求李盈盈姐倆兒要對李勝旺忍讓，但是李老太對倆孫女疼愛有加。盡管這樣李勝旺還是從小飛揚跋扈任性妄為，是家裏的小霸王。李盈盈經常趁母親不注意的時候，狠狠的教訓李勝旺，偷偷地送他一陣栗子雨，李勝旺對她敢怒不敢言，之後一段時間他會有所收斂。

這些年打工的高潮一浪高過一浪，李盈盈也蠢蠢欲動。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她終于迎着朝霞，邁出了人生的第一步，踏上了去穎城的道路，這一步改變了她的人生方向，從此開啓了她升級打怪的生活，酸甜苦辣風霜雪雨一場場一次次撲面而來。

李盈盈的工作地點是離家千裏之外的颍城，它是中原地帶的一個地級市，位于魯豫兩省交界處。它歷史悠久，是中國古代文明的重要發祥地之一，有顱項遺都之稱。這裏有個中石化第二大的油氣田——中原油田，旗下的颍城煉油廠是一個充滿生機和蓬勃發展的企業，有職工數千人，此地廠房林立機器轟鳴，其産值占比是該省的一半以上。廠區附近居民衆多，住宅樓鱗次栉比，這裏也成為繁華了的商業區。李盈盈打工的印刷廠，就建在煉油廠北大門的對面，廠長張立華是李盈盈柳葉鎮的同鄉，他的老家長秦村，隸屬柳葉鎮，這兩個村子相鄰。張立華原本是颍城煉油廠的職工，後來辭職下海自立門戶幹印刷，他趕上了好時候，收獲了改革開放的第一波紅利，小賺一筆，但是他事業心不強，屬于小富即安型的人。李盈盈經人介紹來此地上班的，她屬于帶技術入廠。這個印刷廠還有一個工人，就是男一號張立武，他和李盈盈同歲，兩人是景陽聯中校友，他比李盈盈早一年畢業，一直跟着堂哥張立華工作。此人高高瘦瘦，皮膚黝黑，小頭小腦小眼睛。他性格木讷孤僻，不善交際，用工友小蓮的話來形容他：“三腳踹不出一個屁！”張立武自幼喪父，前面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他是家中的老小。母親外號“大洋馬”，強勢霸道精于算計，像個刺猬一樣得理不饒人。李盈盈來廠之後和張立武一起住在廠裏，兩人分居在印刷廠倉庫的東西兩頭。因為李盈盈具有印刷方面的技術，來颍城後，她很快就在工作中展露頭角，工資很快超過了張立武。那些年街上流行蝙蝠衫和健美褲，李盈盈的大長腿穿上健美褲，筆直有型，回頭率超高。自從李盈盈來印刷廠之後，張立武有時幹活會發楞，比如放翻墨盒、設錯印刷頁碼等等，老板娘劉煥英會笑罵：“你小子又想啥哩！想媳婦哩！工作不帶腦子不想幹了呀，磨啥洋工！”惹的其他人哄堂大笑，張立武窘迫地紅着臉低下頭。

颍城的夜晚燈光璀璨無比，華燈初上的街頭人影攢動，酒吧歌廳燈紅酒綠，卡拉OK的熱歌勁舞吸引了一張張年輕的面孔，五毛錢一首歌可以滿足年輕人當歌星的虛榮心，無論是聲如天籁還是嘶吼像狼，收獲的掌聲都是一樣多。李盈盈喜歡和工友行走在穎城的街頭，故鄉柳葉鎮和大城市穎城完全不一樣，這裏新鮮的事物讓她應接不暇。她喜歡城市女人的高跟鞋和大波浪頭發，摩登女孩踩着針搖曳生姿招搖過市，她們走起路來像驕傲的天鵝一樣。她也喜歡城市姑娘們穿的紅裙子，羨慕她們騎着小巧豔麗自行車，像一片彩雲一樣消失在巷子盡頭。這裏的小情侶可以手拉手去看電影、吃飯、壓馬路，留着大背頭的年輕男子騎摩托車着隆隆而過，車後座上的女人，手裏拿着的花兒映紅了臉頰，明亮清豔，像天邊的朝霞一樣。她甚至羨慕城裏穿着漂亮衣服的孩子，他們牽着大人的手一蹦一跳的去上學。在柳葉鎮，她和弟弟妹妹們都是自己去上學的，上下學從來沒有人接送。

那一年在颍城她坐在張立軍家的沙發上，在電視上觀看了第十一屆北京亞運會的開幕式。她第一次知道運動會可以如此讓人激動，當《亞洲雄風》響起的時候，李盈盈心裏浪潮翻滾，禁不住熱淚盈眶。當邢芬勇奪亞運會第一枚金牌時，李盈盈激動萬分，她使勁兒掐住旁邊的張立武的胳膊不放，疼的張立武呲牙咧嘴咬着牙不敢出聲，李盈盈清醒之後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頭……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城市戶口是神一樣的存在，它代表着可以分到各種票證，如糧票、布票、肉票、油票等等。只要你擁有城市戶口，招工什麽的都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城市戶口是獲得城市工作的剛需。有一天，張立軍悄悄地吧李盈盈叫到自己辦公室，輕輕的掩上門，先是寒暄一番，之後笑着問：“盈盈，想不想談個對象呀？”李盈盈笑而不語。張立軍接着說：“咱們廠找一個吧，你看張立武咋樣？人雖然……”聽到張立武三個字，李盈盈馬上收起來了笑容，小聲的：“謝謝廠長，我現在年齡還小，暫時不想談戀愛......”

張立軍對李盈盈的态度毫不在意，仍然微笑：“好！好！不着急，你考慮一下哈，如果能成，我想辦法把你們倆的戶口從老家遷過來，轉成颍城戶口……”

從那之後李盈盈每次看到張立軍，都會躲躲閃閃的，張立軍倒是很熱情，離老遠就喊李盈盈，親親熱熱的打招呼。李盈盈發現她的印刷機的操作臺上，總是的莫名多出一些東西，今天多了一個蘋果，明天出現幾個橘子。張立武逡巡的目光游離在李盈盈的左右，讓她忐忑不安。一天車間裏只剩下李盈盈和張立武兩個人，張立武從兜裏掏出兩張電影票，慌慌張張的塞給李盈盈一張，漲紅了臉好不容易的憋出一句話說：“請你去看電影！”李盈盈愠怒，起身跑掉了，只留下張立武在風中淩亂……

春節放假，李盈盈趕着春運的大潮，臘月二十八回到了柳葉鎮。付大國也當兵回來了，他今年複原了。倆個人久別重逢，站在街上熱火朝天聊的不亦樂乎，直到李盈盈的感覺她的腳凍得麻木了，趙留女扯着嗓子喊她回家，兩人才興致未盡的道別。過新年李盈盈給父母的買的毛領外套，給奶奶的是一雙帶兔毛的老棉鞋和治腰痛的老膏藥，還有送給弟弟的電子表和妹妹的牛仔褲，新年禮物讓全家的春節氣氛拉滿，一家人開開心心過大年。節後的一天吃完晚飯，父母攔住打算外出的李盈盈，說是有事對她講。李剛政告訴盈盈:“張立武的媽媽托人來說媒了，他們說可以按照咱們這裏的習俗，給‘千裏挑一’和‘四大件’，另外可以把你和張立武的戶口遷到颍城，變成城市戶口，去城裏當工人……”李盈盈不語。趙留女對閨女有機會去當工人很滿意，唠唠叨叨說：“妮兒當工人多好，風吹不着雨淋不着，可不像我一輩子土裏刨食……”她還話沒說完，就一陣咳嗽，氣管開始拉風箱。李老太牽起李盈盈的說，滿眼疼愛：“盈丫頭好好想一想吧，奶認為是一件好姻緣，雖然那二小子長得黑點兒，不過男人吧，好看能當飯吃嗎？”

不久李盈盈和張立武訂婚了，證婚人是張立軍。訂婚宴上，當着衆人的面，他拍着胸脯保證，婚後把李盈盈和張立武的戶口變成城市戶口。張立武的媽媽大洋馬，給李盈盈一千零一塊錢，名曰‘千裏挑一’（妻），并承諾結婚的時候給他們備好“四大件”，它們是：電視機、洗衣機、電風扇和冰箱。不久李盈盈和張立武的戶口遷出了柳葉鎮，張立軍說會盡快把它們落到颍城。五一節，李盈盈做了新娘子，婚房設在了印刷廠的東北角的倉庫裏，是兩間平房。破舊的房子經過粉刷煥然一新，紅彤彤的喜字，五顏六色的拉花，彩色的氣球讓婚禮喜氣洋洋。

李盈盈的父母把她打工掙的錢，這幾年一直替她攢着，趁此機會從銀行取出來，又添上一些湊成整數，算作盈盈的陪嫁。因為兩人不在老家居住，父母沒有給李盈盈置辦嫁妝，只做了十六床喜被，寓意十全十美六六大順。大洋馬只給小兩口買了彩電、洗衣機和電風扇‘三大件’，她笑嘻嘻的說：“你們平時用不到冰箱，誰家天天有吃不完的東西呢？以後買,以後買，哈哈......”李盈盈不悅，也不好說什麽。

李盈盈對新婚沒有欣喜沒有期待，一切從簡。兩人趁着五一假期，乘火車去了趟省城旅游兩天，然後返回颍城，婚就算結了。婚後的日子平淡如水，工作一如既往波瀾不興。只不過随着科技的發展，電腦普及了，印刷行業也增加了一些新項目，彩印、複印、擴印、縮印等等漸漸成為了主流業務。工作之餘的閑暇的時候，李盈盈就變成了追劇狂，從《幾度夕陽紅》到《籬笆，女人和狗》，從《渴望》到《婉君》，她樂此不疲，邊看邊流淚邊看邊憤怒，經常看到深晚不睡覺，張立武頗有微詞，但是又敢怒不敢言。

一天晚上李盈盈煩躁的看完兩集《渴望》，很是替劉慧芳抱不平，如此善良之人，生活竟然那麽多的波折，李盈盈心中郁郁不樂。窗外的天空中升起一輪皎潔的月亮，月光灑在大地上，核桃樹輕輕搖曳，樹影婆娑。鄰居家的小女孩在練習彈鋼琴，李盈盈很喜歡鋼琴聲，不管她彈的是否流暢，她都喜歡。她認為琴聲是有情感的是有思想的，音符是有魔力的，它會敲擊內心深處的那根弦，她在琴聲裏可以看到流水、高山、白雲、遠方……

但是今晚李盈盈莫名的煩躁，結婚前本來說好的把戶口落到颍城，但是他們的婚結近一年了，戶口也遷了出來，張立軍還是沒有把他們的戶口落下。奇怪的是對于這事，似乎張立武絲毫不着急。李盈盈找張立軍問過好幾次，張立軍狡黠地轉動着張家标志性的小眼睛，滿口應允：“正在辦，正在辦！事情急不得，急啥？”搞的李盈盈不好追問，讪讪而去。他也多次催促張立武去找他哥問一問情況，張立武總是說：“在這裏工作挺好的，即使轉成城市戶口也是去當工人，到哪裏都要幹活，還不是一樣！”氣得李盈盈臉漲的通紅，只想口吐蓮花，張立武見狀則默不作聲，悄悄地溜出家門不知所蹤。

木讷寡言長得細腳伶仃的張立武，以他的綜合條件，在當年是否能讨到老婆也很難說，李盈盈之于他是鮮花和牛糞的關系。能夠娶到李盈盈，不瞞您說，有好多次張立武睡覺都會笑醒，然後在黑暗中聽着李盈盈請輕輕的鼾聲，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在雲端。話又說回來，以他對張立軍的了解和認知，把他和李盈盈的戶口農轉非，真正成為穎城人，似乎不太可能。如果非辦不可，那只有一條路：錢！但是他除了肩上扛着一個腦袋之外，一無所有。假設真的有錢的話，誰還甘心龍困淺灘？他不可能會待在這裏這麽久的！但是這話又不能和李盈盈掰扯太明白，所以他索性裝聾作啞，得過且過，任由李盈盈使性子發脾氣，他都裝成耳旁風，鬧得次數多了，慢慢的李盈盈也煩倦了，及時說起此事，她也沒有了以前的激動，所以說時間是解決問題的金鑰匙。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的從指間溜走了，小兩口之間有幸福也有矛盾。都是在外打工讨生活之人，兩人一起相依為命，總會好過單打獨鬥，雖然離大福大貴相差甚遠，但是暫時現世安穩，歲月靜好。一個暑期的晚上兩人正好一起休班，相約去了電影院觀影，看當年的暑期檔的熱映電影《媽媽再愛我一次》，李盈盈在電影院被感動的哭的稀裏嘩啦，張立武默默地坐在傍邊一言不發。當電影演到黃秋霞拿藤條教訓兒子的時候，李盈盈的心都要碎了……就在這時，猛然間電影院大喇叭在叫：“請張立武和李盈盈馬上到影院門口，有人找你們……”李盈盈驚詫不已，一邊惴惴不安的離開座位，一遍不好意思地擦着眼淚，由張立武扯着奔到影院門口。工友小蓮睜着一雙驚恐的大眼睛，一把抓住李盈盈的手：“盈盈姐，不好了，不好了，張廠長出事了，煥英嫂子讓你們趕緊回去……”

張立武問道：“出啥事了？”

“張廠長外出喝酒，回家路上出車禍了。現在被送到了醫院，聽說挺嚴重，煥英嫂子要你們趕緊回家去，幫忙照顧一下孩子……”

李盈盈大驚，立即吩咐張立武趕緊去醫院，去和煥英嫂子彙合，幫她照顧張立軍，她自己急急忙忙去張立軍家陪伴兩個孩子。張立軍在ICU足足待了三周，終于闖關鬼門關，經過搶救，保住性命。轉普通病房後他又住了半年醫院才回家，但是張立軍不得不給醫院留下了兩條腿，他截肢了。同時他腦出血壓迫神經，造成反應遲鈍口齒不清。後來得知，其實出事當晚，張立軍請客做東，他白酒啤酒混喝，到底喝多少他自己都不知道，事故的過程他也不記得了，事發前後他的大腦基本處于短片狀态,殘存的記憶碎片中，似乎有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瞪着兩只白森森的大眼睛沖過來……但是最後肇事車逃逸了，多年過去了，肇事者猶如人間蒸發，不知所蹤。他的手術費加上住院的各項花銷，七七八八花掉幾十萬，這麽多年掙得錢像流水一樣流走了，車禍把張立軍的積蓄幾近掏空。冷酷的現實印證了那句話：住上一次院，三年活白幹。十年努力奔小康，一場大病全泡湯。印刷廠幸虧有李盈盈和張立武幫忙，業務量減少的不多，為此劉煥英對倆人感激不盡，還特意要為倆人加薪，李盈盈拒絕了，她表示誰都有落難的時候，他們是本家，這忙該幫，豈能乘人之危？

一場普通的酒局，讓張立軍徹底成了廢人，由于行動不便口齒不清，他深感自卑足不出戶，廠裏的大小事務落到了劉煥英肩頭。劉煥英雖然之前也參與印刷廠的經營，但真正管理一個十幾人的廠子，還要兼顧病人和孩子，深感力不從心身心疲憊，但是她知道，靠天天會塌靠山山會倒，關鍵時候救星是自己，所以一直努力苦苦支撐着……

李盈盈和張立武的婚姻磨合期一直在延長，兩人的矛盾日趨尖銳，逐漸白熱化，由最初的埋怨和指責逐漸升級到對長輩的問候，再到兩人的言辭堪稱彙聚了漢語言文化的糟粕，最後還是意難平，直至上升到頂峰——多次發生肢體的親密接觸。劉煥英也反複勸解，李盈盈憤然怒斥張立武是個大騙子，以農轉非之名騙婚！面對此情此景，劉煥英也無言以對。兩人再一次的疾風暴雨之後，李盈盈揪着張立武的衣袖，走向了民政局，結束了兩年的婚姻，李盈盈當天就離開了穎城，回柳葉鎮了。

李剛政對李盈盈離婚斷然不能接受，他氣得暴跳如雷，歇斯底裏地說：“丢死先人了，丢死先人了！咱們李家門上從沒有人離婚，你真能！我不同意你離婚，除非我死了……”趙留女瑟瑟發抖，大氣不敢出。李盈盈根本插不上一句話，李剛政絲毫不容她争辯，李老太抱着臉色鐵青的李盈盈，心疼的直抹眼淚。

兩天之後，張立武、張立文和大洋馬帶着全興大曲、紅塔山、豆奶粉和糖果等等一大堆東西登門了。李盈盈避而不見，但李剛政卻熱情似火，胸脯拍的咣咣響，口水噴出三尺遠：“我的閨女我做主，離婚萬萬不可以，日子還得過下去！”

大洋馬說：“上牙哪有不碰下牙的？對吧，親家公？老話說得好：公雞打架頭對頭，夫妻吵嘴不記仇。吵歸吵鬧歸鬧，你說得好：日子還得過，不是哩？”

“讓立武給盈盈賠個不是，她先在這裏住幾天消消氣，過些日子我們再來接她回去吧！”張立文說。

趙留女去敲李盈盈的房門，可是屋內悄無聲息，李剛政破門而入，發現李盈盈不知何時已經越窗而去，這下衆人慌了，接下來不知如何是好。李剛政被觸逆鱗，頓時火冒三丈：“死女子，看我不砸斷你的狗腿！”于是李剛政立馬兵分多路，分別趕往李盈盈的三姑六婆七姑八姨家捉人。常言道：“一個人藏，十個人難找。”親戚熟人家裏都不見李盈盈的蹤影，李老太擔驚受怕，病倒了。李剛政索性對外人說李老太氣得半死，老人家就要不行了，以此要挾李盈盈回家。果不其然，李盈盈聽說老祖母病危，自己悄悄地回來了。李剛政看到女兒，火苗騰騰往上竄，剛要大發雷霆，趙留女一改往日的懦弱，一把抱住女兒嗚咽道：“誰敢欺負我的閨女，我和誰就拼命！誰都不能動盈盈一根毫毛！”李剛政張張嘴，氣哼哼的咬緊了牙關，沒出聲。

不久李盈盈随張立武重返穎城，回歸原來的軌道繼續生活。但是，印刷廠沒有了張立軍，生意日漸凋零，煥英嫂子不得不一次次地辭退工人，最後李盈盈倆口子也不得離開了印刷廠，離開了穎城，回到張立武的老家長秦。李盈盈在穎城生活的這幾年，漸漸地把自己當成了城裏人，她深深地愛上了城市生活。城市裏有寬闊的馬路，漂亮的花壇，河邊依依的楊柳，公園裏五顏六色的花朵，夜晚有多彩的霓虹燈，這一切都是她喜歡的，她懷着深深地不舍離開了穎城，默默地和張立武登上了回家的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