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白兔

白兔

向執安還要與下奚将士深夜趕回下奚。

向執安說“景琛,又需麻煩你了。”

海景琛說“此番公子是不是要将司崽與聶老接來?”

向執安說“我要将司崽送往上梁。”

海景琛點點頭,說“也是好的。”

向執安說“啟骛還在下奚,我得早些回去。”

月黑星稀,向執安新換了紗布又跨馬飛馳而去。

趕在日頭升起前的時刻,又躺回下奚營帳的榻上,趙啟骛睡了一日一夜,終在這時睜開了眼。他一骨碌跑去看向執安,只見他依舊睡在榻上,見趙啟骛進來了,半癱着床,說“早啊,骛郎。”

趙啟骛慌張的詢問“可好些了?”

向執安說“好些了。這是哪兒?”

趙啟骛瞥見了向執安的鞋,上面的血泥分明是新鮮的,昨日向執安可是沒少做事,今日還如個無辜的白兔在這演。

趙啟骛順着他說“是下奚,執安昨夜睡得可好?”

向執安說“有骛郎在,睡得自然好。”

趙啟骛挑了挑眉說“是麽?昨夜我睡得沉,向公子可別出去私會情郎,做些不好的事情。”

向執安心裏發怵,要是趙啟骛知道他昨夜奔襲睢州病這樣還去打了個仗回來定是饒不了他,若你叫醒了他護在你身側,他什麽都不會說,但是你若沒帶他一起,私自涉險,這個犟驢脾氣,指定鬧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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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執安咳嗽了幾聲說“世子見我這模樣,還能做什麽。”

趙啟骛抱着胸居高臨下的看着向執安說“向公子病的重,那便好好休息,既說不出來昨日去會了哪家情郎,我這個被丢棄的,就不在這礙眼了。”

向執安連連去抓他的衣袖,半身出榻,也瞅見了自己的鞋。

愣了一下,向執安說“啟骛,我胸口疼。”

趙啟骛說“疼着吧。不疼不長記性。”轉身就出了大帳。找來軍醫詢問向執安會不會留什麽毛病。

軍醫說“向公子肋骨斷了才總吃不下藥,疼的全嘔了。世子啊,你怎麽生生給向公子的骨頭都颠斷了!”

趙啟骛大驚“什麽?”又跑回去趕緊去看向執安。

“還來看我做什麽。”向執安漠然的撣被子。

趙啟骛說“我怎不能看看?哪裏疼?怎麽吃的藥都嘔了?一會兒我給你加點蜂蜜,不喝藥怎麽能成?”

向執安說“我不想喝,我想會情郎。”

趙啟骛說“昨日從睢州夜奔回來,就為了跟我嗆聲,執安可真是…”

向執安說“真是什麽?”

趙啟骛說“真是貼心。知道世子想找人嗆聲,緊趕慢趕回來嗆。”

向執安說“怎又成執安了?不是向公子了?”

趙啟骛眯着眼睛一臉不值錢,說“這毒可真傷身子,給執安的耳都毒壞了。”

向執安說“昨夜你太累,且也不是什麽要緊的,有楊叔毛翎在,我不能出什麽事。若是真的險急,我定會告知你。”

趙啟骛儈了一口湯水喂着說“你最好說到做到。現下睢州如何?”

向執安說“裴部是個忠義的,昨日草匪盡數收編,害群之馬已然揪出,三當家我還未見過,在寨裏管生計的,應在裴部那兒。我找個時間便去看看。”

趙啟骛說“現下棉睢已入你手,朝廷不日将與你會面,朝廷現在可用之人不多,你猜想是誰?”

向執安說“皇後忌憚督察院,絕不會是崔治重,神機營勾連草匪以軍需之名互通,厲海寧等朝官也不會讓楚流水來。郭禮,現下十二監正是要立功的時候,唐堂鏡剛上內閣,也需功勞傍身,看看是郭禮,還是唐堂鏡吧。”

趙啟骛說“我倒是覺得郭禮這個老狐貍可不會來踢你這塊鐵板,八成得是唐堂鏡來。”

向執安說“若是唐堂鏡,便讓景琛去議吧。我累的慌,不想見人。”

趙啟骛說“海先生怕是不想見舊僚。”

向執安說“海景琛早非翰林院的海景琛,這一仗,景琛怕是期待的緊,他恨極了罪人坑,早已從那爬出來。說到這裏,還得謝我的骛郎,送這樣的大禮。”

趙啟骛說“可不是我送的,是崔治重送的。”

向執安說“我知,我也送了禮。禮尚往來,才是好的。”

趙啟骛說“疼着就少說些話,毒未散盡,得好好休息。”

向執安說“下奚的床榻不行。”

趙啟骛說“怎了?睡着不舒服?”

向執安說“不軟和,磕得骨頭疼。”

趙啟骛看他到處敲敲打打的樣,說“世子抱着你睡。”

向執安說“有勞了。”

趙啟骛說“你為何說話總愛繞圈子,直說想抱着睡不成?”

向執安在趙啟骛懷裏扭了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着閉着眼說“當然不成,是骛郎看着床板硬想抱着我,可不是我要骛郎抱着我。”

趙啟骛說“有何區別?”

向執安似是快睡着了,說“是骛郎想給的,不是我開口想要的。”

趙啟骛說“骛郎什麽不能給你?骛郎什麽都給你。”

***

今日崔治重休沐。

崔治重泡在湯裏,一名骁騎進來隔着簾子說“主子,屬下回來了。”

崔治重嗯了一聲說“事情都辦的如何?”

骁騎說“棉州匪患已盡數歸到向執安的常備軍之下。”

崔治重說“彭元那個小舅子,可死了?”

骁騎說“被毛翎一刀斃命。”

崔治重說“向執安這般動靜鬧得這般大,裴部是不是被藏起來了?”

骁騎說“沒藏,成了睢州常備軍統領。”

崔治重說“這是逼着要朝廷去人啊。”

骁騎說“主子的意思是?”

崔治重說“若從衛州起兵,剿滅棉州土匪,土匪逃竄至睢州,這本是朝廷也說不了什麽的。他向執安一己之力還了百姓太平,你朝廷自己剿不了,還不讓人家剿,便是诟病。”

“但是若他讓裴部當了這統領,而不是下至衛州大獄,朝廷自然可認為棉州匪患與向執安沆瀣一氣,那便可出兵平定。但是現下楚流水的神機營在棉州匪患一事中自身難保,上梁下奚情況不明,上梁已與天家有離心之相,下奚又未攏來全部兵權。”

“姜滿樓為何要剿向執安?想表忠心早就表了。他姜滿樓表忠心的時候,你天家寧可白送三城都要讓神機營出兵,現下你與姜滿樓一條褲子?他姜滿樓既敢吃向執安的糧,他就不怕你郃都來人攪,誰養兵誰就是天家。且向執安又不要下奚的兵權,還替他扛着後需。”

“若想讓神機營駐下奚軍士起勢,姜滿樓趁機就将他們踢出下奚,毛翎已經倒戈,太子必然不會讓細柳營的人歸都,他們能去哪?不明着送給向執安麽。那楚流水真是白白經營,這太子殿下,真是毀了楚兄一盤好棋。你說他殺他乳娘做什麽?囚在宮裏好吃好喝的待着,那毛翎能反嗎?偏是懼怕那二皇子扯他的腋肘,找到他叛國的證據。人啊,殺不完的,太子怎麽還是不懂。現下朝廷無兵可用,那頂多就是派個傳話的,告訴向執安,你若要起事,朝廷就要治他的罪了。”

骁騎說“我已按主子的吩咐,将嘯虎寨一幹人等如何行事都交于向執安。”

崔治重說“我還怕向執安不肯收我的禮。”

骁騎說“他連發了三次檄文。”

崔治重說“他在試探,試探這寨裏還有沒有我想保的人,故意暴露棉睢州防線,讓我脫清楚幹系。在嘯虎寨多年,神機營如何行事已是板上釘釘,若是想拿掉楚流水,人證物證一幹,皆不可少,他在保你出寨。”

“直至睢州大亂,又将糧食明目張膽藏于棉州,他想釣大魚,大魚不咬鈎。若是魚咬鈎了,他向執安就以剿匪為名,扣留大魚。可惜了,算盤沒聽着響,只釣到了彭元小舅子。這個彭元也是個傻的,手上無兵還想在這戰事裏沾便宜,他還真以為向執安不敢動他?野心太大,竟想讓他小舅子斬了裴部做大當家。”

“向執安只需将他惡行公布于市井,自有人殺他,到底是怒火中燒的百姓,還是他向執安自己,誰又能說的清?”

骁騎說“花刺司已潛進向執安女軍。”

崔治重說“女軍從來不是他的首選,為博華雁欣賞罷了。華雁的姐姐就死于戰場,那年華家弟弟還小,又付不起高昂徭役租子,華雁姐姐女扮男裝,立下軍功,最後死于馬踏。後發現是個女子,不但收回軍功,還要将華家治罪。女軍,打到我們周夫人的心坎裏去了。華雁雖是內宅,但是周廣淩事事都要聽夫人的。拿捏了華雁,也就拿捏了周廣淩。女軍中混了花刺司的人,向執安心裏清楚,她們在外面晃蕩來陰的,還不如放在身邊來明的。”

骁騎說“向執安起事在即,楚流水……”

崔治重說“不急。趙啟骛那小子沒有軍功,他老爹一死自身難保。向執安不會沒給趙啟骛想後路。早着呢,且看吧。”

骁騎說“還有一事。向執安在上梁中了下奚的毒,似是公主所為。”

崔治重說“哈哈哈,這一石三鳥,不愧是楚流水。”

骁騎說“楚流水在郃都根深葉茂,想要拔出,僅憑督察院現下證據,不能成事。”

崔治重說“這可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我與楚兄多年交好,我尚無任何把柄在手,沒有把柄的朋友,可不堅固啊。”

骁騎說“楚流水近日與二殿下交好。”

崔治重說“那我可不能去,兩只狐貍,騷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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