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借刀
借刀
向執安與海景琛往外走。
海景琛說“霄州還沒個動靜。”
向執安說“切斷了棋州,霄州自不敢輕舉妄動。我已讓我母家姨娘将糧價擡高了些,還收攏了些。他們要麽來搶棉州的糧,要麽,等着餓死。”
海景琛說“現下霄州與郃都斷了聯系,捉鼈可以趁早。”
向執安說“啟骛兄長藏匿霄州,我怕打草驚蛇,事關上梁內賊,不可妄動。我就在這棋益兩州杵着,等趙啟明給個消息。”
海景琛颔首。
向執安說“我在上梁中毒,此人必是上梁中人,啟骛兄長恰好失蹤,扭頭就來勒索錢財,我一直以為是郃都中人藏匿在上梁,但是現下我不敢斷定。啟骛曾與我說,消失了十年的瑪爾格朗重現于世,啟骛兄長的父母喪命于瑪爾格朗的舍思摩馬下,秋獵之時又恰好出現瑪爾格朗的蠕蟲之毒,太子沒死,究竟這毒真不真,只有下毒的人才知道。啟骛兄長此番入霄,定與瑪爾格朗脫不開聯系。”
海景琛望着東方的駱濟山說“答案就在那頭。”
向執安說“我不管是晟朝有人想借瑪爾格朗的手分化上梁這銅牆鐵壁,還是瑪爾格朗與郃都狼狽為奸鏟除異己,這奸細,必須死。”
海景琛颔首。
***
唐堂鏡閉門不出了五六日,太子都來了兩回了。
唐堂鏡侍從自側門走來,說“該見見的,再避就沒得規矩了。”
唐堂鏡颔首,又穿上了那身朝服。
太子今日得了一只藍色鳥雀,提溜着就來找唐堂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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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說“唐次輔可是因向執安占了棋州為憂?”
唐堂鏡說“這次輔做的窩囊。”
太子說“那棋州本就是唯陸老的令是從的,此番倒戈,是張百齡的失策,他若再棋州将那些學子都給抓了,把那黃中路關起來,守的死死的,怎會出這般大事?”
唐堂鏡說“陸老雖死,但是若張百齡廣開殺戮而得棋州,只怕連郃都的讀書人都要亂了。”
太子說“亂便亂,過兩年就都忘了。”
唐堂鏡說“上梁藏了劉懿司,是擺明了要讓他做皇帝,太子殿下,若你不能與神機營一條心,此番必敗。二皇子無兵,也沒得您這樣的太子身份。只不過先帝還在病中,劉懿司進來了也是做太子。二皇子已然置身事外任人宰割,向執安的目标,只有你。”
太子說“那依次輔所言,我該當如何?”
唐堂鏡說“等神機營拔幹淨了毛,殺了楚流水。那神機營與十二監都是太子殿下座下鷹犬。”
太子說“以前唐次輔最是看不上閹人。”
唐堂鏡說“此一時彼一時。現下若無十二監相助,就算太子殺了向執安,趙啟骛劉懷瑜或者說趙思濟也會聯合向執安舊部,送劉懿司進都。”
太子說“次輔認為,楚流水該怎麽死?”
唐堂鏡說“自是借刀殺人。”
太子愣了一下說”這不是次輔想借刀殺人吧?”
唐堂鏡雙手一攤說“我殺楚流水對我壓根沒有意義,我首領翰林學子,就是個文官,治天下還能談談,打天下,跟我沒關系吧?哪怕他劉懿司進了都,我最多被發去做個小吏,與海景琛也有交情,與聶閣老也有師生情緣,最差便是求上一求,落個輕判,劉懿司剛進都,還得聯合舊臣,籠絡些人心,按向執安行事,我若是願意倒戈,或許還能和諧共處。太子殿下倒是不必擔憂我的處境。”
太子又楞了一下說“聽次輔說來,進退皆可啊。”
唐堂鏡說“也未必,若我輔佐太子殿下,我必是晟朝最大的權臣,但若是向執安,他身邊可沒有我的位置。求學十三載,唐堂鏡不玩淡泊名利那一套。”
太子殿下随即恢複笑顏說“要不說次輔為俊傑呢!”
唐堂鏡說“楚流水不可貿然死了,他必須死得其所,若是郃都不義,那他麾下六萬精兵保不齊被向執安籠絡了去,再或者,被崔治重郭禮之輩分食。”唐堂鏡壓低了聲音說“得是正經戰死,太子殿下才能……順杆爬…”
太子說殿下說“楚流水此人極難抓住把柄。”
唐堂鏡說“沒有把柄的狗,可保不齊會反撲。若他真與您一條心,怎會輕易送出益州?楚流水送出益州的目的是什麽?”
太子殿下與唐堂鏡貼的近,說“那就是等向執安屠了郃都,他好坐收漁翁之利啊!他等着向執安殺了你,讓向執安與十二監拼死,接着将隐藏在各地的私兵齊聚郃都,然後……”
太子身後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殿下抱着腿說“唐次輔,你可得保着我啊。”
唐堂鏡說“若太子順位,那這次輔的次…”
太子殿下說“次什麽次!重!!重輔!”
太子殿下一走,唐堂鏡問下人“郭禮最近可有安排那些女子養着?”
下人說“郭禮做事隐蔽,宅院裏養了十幾個女子,不好分辨。”
唐堂鏡說“加派人手,看着那院子,買些死契的大夫,就在這郃都裏頭。”
下人說“是。”
二皇子看着遠去的鳥群說“人人皆可飛,只有我沒有翅膀。”
蘭大說“他們在天上飛,二殿下在地上走,更穩當。”
二皇子哂笑,說“唉,打來打去的何必呢,我若是太子,現下我就向向執安提降書,說自願将太子之位讓出,請向執安入主郃都,不比他在外頭大耍拳腳強?”
蘭大說“太子殿下不能夠。”
二皇子負着手說“怎麽說陛下還吊着一口氣,真要成仙了,太子殿下就沒機會了。”
蘭大說“是得合着規矩來。太子殿下讓主東宮,把這爛攤子交給向執安,等他理清了,做順了,在這郃都裏頭,誰也跑不掉。他向執安既說不是反賊,亦要大劉繼續坐那皇位,這便是他的軟處。”
二皇子說“可惜了,我的皇兄淨是愛做困獸之争。”
***
“哦?把咱家的人都給扔出來了?”郭禮發問。
“老爹爹,這楚流水太張狂。”安建佝偻着腰。
“是了,咱家是替天家照看着神機營,他楚流水想做什麽?連天家的臉面都不顧了麽?太子殿下可知道?”郭禮抽了一口煙草,眯着一只眼往外吐雲。
“太子殿下去鬧了一番,但是兒子覺得,像是做戲呢。”安建替郭禮錘着腿。
“哎呀!我們的太子殿下忽然長腦子了。這可是誰的功勞呢?”郭禮支起一只手,橫着躺在榻上。
“嗐!那唐堂鏡在益州虧了一筆,又失了棋州,這次輔啊,現在就是個虛名,他跟內閣以前那兩老頭一樣,看不上我們這些沒根的。”安建慢慢的捏着腿。
“是了,現在唐堂鏡若是不扒住太子殿下的褲腿,誰還願意保一個廢子。不堪說的,這唐堂鏡難怪以前在翰林就落海景琛下風。還以為這次能有點建樹,竟不想還是不堪用。”郭禮說。
“他們這些讀書的有什麽用?書麽,讀一讀就算了,難不成還真用來做事?你看那陸老死了,聶老成那般,海景琛這模樣也入不了仕了,翰林再往下,唐堂鏡也只能攀附太子殿下。”安建說。
“咱家瞅着倒是太子殿下攀附唐堂鏡了。罷了,既是看不上咱家,就送他去見陸老,他們能有話聊。”郭禮說。
“太子愚昧,聽信了唐堂鏡對老爹爹這般,老爹爹可得早做打算才是。”安建說話聲輕,像個蚊子。
“院裏的女子都如何了?找些幹淨的大夫去瞧,萬不可透露出去。”郭禮說。
“老爹爹,仔細着呢,有一個懷了,且不知男女,得再瞧瞧,過年那會兒的,眼下約摸有月餘了。十幾個女子關在一起,多大的肚子都有。”安建說。
“你是個周到的,咱家沒孩子,把你當兒子一般對待。當年咱家頭上的徐易壓着,差不點兒沒給咱家壓死,那會兒太後老娘娘還在,他仗着皇後的勢對咱家百般打壓,咱家當會兒口想做個禀筆老太監,生生将他那些個禁脔扔進來。咱家做狗呀,還好那會兒你來了,擋在咱家身前,沒被那些烏糟爛貨投井裏去。”郭禮說。
“那是兒子也不知道太後老娘娘如此器重老爹爹,能給老爹爹避禍,是兒子的福氣。話說回來,當年太子殿下要将那向執安做個娈童,要不是老爹爹出手,那向執安可活不到現在。也不知那向執安記不記得老爹爹的恩呢。”安建說。
“你說這就差池了。是那芫妃娘娘求着咱家的,咱家就是順水推舟做個人情。畢竟也是正經官家子弟,太子殿下不好太過了。”郭禮已經快睡着了。
“我入宮那會兒,二皇子生母失蹤,院也散了,我本歸去芫妃娘娘院裏,可是芫妃娘娘不喜太監,我又不願去皇後宮裏,那太子殿下脾氣太差,保不齊命都交代了,我求了芫妃娘娘,最後把我打發來這太後大娘娘的宮裏,才全了與老爹爹的緣分。”安建說着說着,郭禮已然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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