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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

江思緣從逃生之門出來時,便回到了林寒居住的屋子裏。

顯而易見,她還是成了林寒的侍從。

至于是誰許下的願望,小雪問半天也問不出來,氣呼呼地斥責他們把它當外鷹!

而關淩就像從來不存在一般消失在了清幽,之前互相走訪過的聖子也都忘了這個人。

關淩,仿佛成了他們憑空多出來的記憶。

妖獸林的考驗結束後的半個月,還有人不斷給林寒下戰帖,到後來都知道江思緣被林寒綁定,便打消了從林寒這裏贏得強大侍從的算盤。

江思緣後面半個月忙得很,總是把自己鎖在一個房間。

不知道是在研究新式血符,還是練什麽陰邪功法。林寒吃飯的時候,總能在她身上聞到一陣細微的血腥味。

閑暇下來,江思緣會借着師徒的名義,強行讓林寒學幾套劍法,過一把當人師尊的快|感。

林寒出自五大宗門之首的思道殿,修煉速度當世無雙,但于劍道卻沒什麽天賦。

看着他把劍舞舞成陀螺轉圈,頻頻出醜,江思緣嘲笑了他好幾次,到林寒摔木劍離開,都沒有停下那可惡的笑聲。

一個月裏,小雪長胖了許多,毛發越發豐滿。

特別是在它委婉地告訴江思緣,靈露能增強林寒的體質後,它便過起了關淩都沒享受過的待遇,連泡澡用的都是靈露。

後來它才知道,于旁人來說,取得靈露千辛萬苦;可對江思緣而言,只是輕輕擡下手指的事情。

第三關考驗臨近。因為被小谷嘲諷過,小雪對考驗內容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怕沒說到點,讓他們走上前任主人的冤枉路。

午夜夢回還會抱着林寒的大|腿哭,說它不是沒用的夜鷹,不知道在和什麽東西辯解,直到被江思緣拎起後頸才回過神。

此時,小雪正邁着王霸之腿在桌上來回走動,給屋裏的兩人剖析木偶鎮的要點,大有看着自己的學生赴京趕考的夫子之态。

不僅是木偶鎮,連後面的絕命雪、問心石、登天路,它也一并說盡。

木偶鎮這關考驗之所以難過,是因為鎮民手裏有探測木偶的靈器。木偶距離他們于一丈範圍之內,那靈器便會發光發熱。

“木偶鎮七日,相當于清幽一日,只有渡過這七日才算通過考驗。阿緣你需要保證聖子大人不暴露。此外,無論出現任何狀況,你都不能殺鎮中之人。”

“木偶鎮的人皆是亡靈所化,受到外界攻擊會失去理智,你不但殺不死他們,還會被他們消耗至死。”

“今夜便是考驗……阿緣你手裏拿的什麽?”

江思緣半坐在窗邊,手裏弄着一根很長很細的絲線,線連着她腰上挂着的荷包,不仔細看都看不出她手裏有東西。

小雪的目光立時就怼在了那鼓囊囊的荷包上。

“清幽一種毒蜘蛛吐出的毒絲。”江思緣轉過頭,視線從桌邊品茶的林寒身上掃過。

“毒絲沾水能釋放出麻痹人神經的毒素,置于半空,非肉|眼可見,有一定的防身效果。”

就在江思緣話音剛落之際,林寒手中握着的茶杯“砰”地一下,摔落在桌面上。

那張被白色鲛绡蒙住眼睛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奇黑無比。

空氣驚人的安靜,小雪挪着步子遠離桌面那攤水漬。

它借着窗外的光線,分辨了好久,才發現一根很細的蛛絲,眼神詭異地轉向江思緣,發出啧啧的聲響。

林寒保持着握茶杯的姿勢一動不動,眉心直跳。

“江思緣!”

“為師聽得見。”江思緣跳下窗沿,在林寒身側的木凳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具,目不斜視地倒了杯茶水。

“寒兒叫我一聲師尊,我便解了這毒。好歹我也教了你幾日劍法,做你師尊,也不算折辱你。”

林寒的嘴唇抿成了一道直線。

他出自規矩最嚴苛的思道殿,在他的觀念裏,江思緣做了他師尊,便不能與他結為道侶。

林晗與江思緣的師徒關系只是個虛名,他若坐實了,日後如何處理他們的關系,他又能把江思緣當做什麽人。

林寒習慣了江思緣的惡劣,尚還能保持着冷靜,不期然聞到江思緣靠近的氣息,眉頭一下子便蹙了起來:“你要作甚?”

江思緣撩起他額前散落的長發,“今日的寒兒似乎格外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林寒皺眉問道。

江思緣笑了,“不一樣的好看。”

林寒的眉頭皺得更緊。

江思緣端起茶杯,正要給林寒灌下解藥,眼前的場景驟然一變,只見身前的林寒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變小。

幹淨明澈的房間變成陰暗的玉米林,端坐在木凳上的林寒身體懸空,眼看就要摔落在地,江思緣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

林寒變得只有拇指大小,他身着白衣,眼睛系着白色鲛绡,那張沒有瑕疵的臉在月光下精致得仿若用透白陶瓷制成。

變成木偶後的聖子可以自由行動,但林寒被蛛絲上的毒麻痹了神經,眼下沒辦法喝下解藥,無法活動身骨,只能維持着曲膝狀态,坐在江思緣的掌心。

他的四肢關節乃至十根指骨,多了木偶的球型關節,能看到明顯縫隙。

“這次考驗來的比預想要快。”小雪飛上江思緣的肩頭,它比之前任何一次來木偶鎮都要鎮定。

因為七日前他們通過了木偶鎮的考驗幻象。只要後面不出岔子,仿照幻象裏的情形,也能度過木偶鎮這未來七日。

幻象裏沒有逃生之門,而木偶鎮的逃生之門在第七日淩晨才會出現,對他們通關考驗的幫助并不大。

唯有能向神許願這一點,小雪頗為心動。

“奇怪……”小雪狐疑地望着天幕上的殘月,之前幻象裏月亮挂在東方,西半邊“臉”亮,如今這月亮卻偏西方,亮的是東半邊“臉”。”

“阿緣,這時辰不對!我們快找屋子住下!”小雪語速飛快道。

幻象裏他們出現的時間是傍晚,有充足的時間準備;現在卻不知為何成了午夜,如若過了午夜還逗留在外面,他們也會變成木偶!

早在小雪提醒前,江思緣就察覺到了異樣。

她用精神力探測過附近,這周邊只有一間木屋無活人氣息,不假思索施法加快移速,往那裏掠去。

眼見木屋出現在視線裏,屋裏突然亮起燈光,一道修長的黑色剪影映在紙制的窗口。

林寒作端茶狀的手正好搭在江思緣虛握的食指上,他看不見屋裏的燈光,但能感受到江思緣的遲疑。

“你把我放下再進屋。村民手裏的靈器探測範圍只有一丈,我不進去他們便發現不了,等天亮我們再彙合。”

“不行,把聖子大人一個人留在外面太危險。”小雪第一個反對,“我不同意。”

“這裏面的人不對勁。”江思緣把林寒放入荷包,腳步不慢地朝木屋靠近,右手掌心之下凝聚出紅色的微光。

此人能躲過她精神力探測,豈會是等閑之輩。若非沒有時間再去尋其他屋子,她興許會避其鋒芒,待來日一探究竟。

像是知道有人來,木屋的門從內打開,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同是一身白衣,雙眼蒙布,關淩沒有像其他聖子一樣變成木偶。

他優雅地讓開身子,微笑着說道:“關某在此等了一個時辰,總算将人盼來。快進屋坐吧,為你備了熱茶。”

小雪瞪大了眼睛,看向關淩的目光透着濃厚的猜忌:“你們究竟有何意圖?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跟着我們?”

關淩做了個請的手勢,“長夜漫漫,有何問題,不如等進屋再談。眼看子時将近,木偶鎮的詛咒可不是鬧着玩的。”

江思緣踏入屋內,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桌上的茶,冒着熱氣的茶水飄出茶葉淡淡的清香。

“關公子還有其他客人?”

江思緣與關淩一起住了半月,關淩有一個習慣,待客人坐下才會在杯中添水。

此時桌上有兩杯盛滿的茶水,說明在她來之前,這裏還坐過一個人,而且走的時間不長。

木偶鎮的詛咒不僅對侍從有效,對木偶鎮的村民也同樣會生效。這個時間還敢在外面行動的,絕非常人。

天空的殘月覆上一層陰影。

關淩合上門窗,放下卷起的袖子,取出新的陶瓷茶杯,倒滿茶推到江思緣面前。

“瞞不過阿緣的眼睛,方才是有一位客人來訪,只是我與他道不同不相為謀,終究是不歡而散。可惜,可惜。”

小雪在桌面之上來回走動,聽到關淩嘆氣,納悶道:“可惜什麽?”

“可惜了這上好的茶。”關淩回道。

上好的茶?有多好?比靈露還好喝嗎?

小雪對着身旁的茶水蠢|蠢|欲|動,瞄準那杯無主的茶杯就要下口,頭頂忽然傳來小谷的冷嘲聲:“蠢貨,這東西對你沒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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