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第 21 章

江思緣低垂眼簾,她幫林寒整理好衣服,轉眸看着林寒眼睛。

“寒兒是我的,怎能迷惑那些男子?便是此時成了男子的外貌,也不行。”

林寒勒緊的心髒不僅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放松,反而越勒越緊,讓他幾度喘不過氣來。

是她在故意裝傻,還是他想多了?

江思緣手指在林寒臉前一揮,那張俊秀無塵的臉,眨眼之間便換成了舟之鶴的模樣。

她讓林寒在梳妝鏡前坐下,看着鏡子裏光顧着皺眉的少年,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這舟之鶴的模樣,到底還是比不上寒兒的姿容。”

林寒擡眸看了眼鏡子:“皮相而已。”

“常言道,相由心生。我想,寒兒的心也該是極美的。”

江思緣撚起林寒的頭發,察覺到他的視線,擡起眼簾,驀然與鏡中的目光對上。

相由心生,那江思緣的心又是怎樣的?

林寒看着鏡子,鏡子裏江思緣的臉絕殊離俗,妖冶靡曼。

“我們此番舉動必然會震怒木偶鎮鎮長,若他們群起攻之,只怕不好對付。”

木偶鎮的人不能殺,也殺不死,或是一開始便不招惹,一招惹便是不死不休。

“寒兒擔心我對付不了他們?”

門外傳來人聲,江思緣走至床榻邊撿起地上的麻繩,在林寒的手腕處捆了活扣,又單膝屈下,在他的腳腕打上死結.

“寒兒可知,為何這次劍塔的危險程度更甚往昔?”

“為何?”在江思緣的提醒下,林寒也覺出了不對勁。

往年劍塔雖說也有危險的芥子空間,但卻不像他們遭遇的這般四面楚歌,危險重重。

如果是他一人進入這裏,只怕在妖獸林海便已身首異處。

“因為我。”江思緣站在林寒身後,眼裏沒有半點被蠱神考驗難住的拘束。

她雙手輕壓林寒的肩膀,在他耳旁低聲耳語道:“寒兒莫要看輕了為師。這既是劍塔為為師準備的難關,于為師而言,自不會難到哪裏去。”

耳邊散落的碎發随着江思緣的呼吸搔過耳廓,林寒正襟危坐,盯牢銅鏡裏舟之鶴的臉。

他右半邊被江思緣呼吸拂過的臉頰在發燙,而舟之鶴的臉上卻沒有出現紅暈。

這讓他松了口氣的同時,也讓他意識到,這劍塔之內或許還有比蠱神考驗更加危險的東西。

那東西無影無形,藏匿于心髒,是他碰不得,也不能去碰的。

“接你去拜堂的人來了,我先離開。”江思緣跳窗沒了蹤影。

林寒望着江思緣走的方向,直到緊閉的房門被打開,才收回視線。

江思緣離開後直接去了林珍珠的房間。

她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兩手打算。

離木偶鎮考驗結束還早得很,如果他們為了救舟之鶴,毀掉婚禮,引發衆怒,那麽她即便能與一群怨鬼僵持七日,林寒的身體也熬不住。

所以,她不僅要讓這場婚禮順利結束,還要讓所有人都發現不了舟之鶴跑了。

“你給俺上的啥子妝!”屋內,一身鳳冠霞帔的林珍珠,一把打掉女婢手裏的脂粉。

肥胖的身體朝圓凳上一撅,五官被肥肉擠在一起,眼睛只剩兩條縫。

透過那狹隘的縫隙,怨毒的目光上下睨視身旁女婢清秀可人的臉龐:“俺要你照着你的模樣給俺上妝,你把俺畫得這樣醜,讓俺咋得出去見人?”

“我盡力了,小姐。”女婢聲音微弱道。

林珍珠怒了:“你是不是想死咥,你要想死俺讓爹把你裝籠子裏,沉塘!”

“小姐,我真的盡力了!”女婢吓得嘴唇發白,跪在地上哭哭啼啼。

她雙手撐着地面,頭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地上,額頭流出了血,血連着地面的土,讓那張清秀的臉都變得如同惡鬼一般。

“是我學藝不精,小姐饒過我這次吧,讓我做什麽粗活都可以,求你不要讓我沉塘,求小姐……”

“俺的大喜日子,你給俺整出|血來,多不吉利咧!”林珍珠極其敗壞地跺了跺腳,“來人啦,人都死哪裏去咧,把這個賤人帶出去,明個兒就沉塘!”

聞言,女婢兩眼一翻,吓暈了過去。

“林小姐可是在為自己的容貌憂心?”門沒鎖,江思緣輕輕一推,便推開了房門。

她身上飄出絲絲縷縷的紅霧,經風一吹便飄入了室內。

氣頭上的林珍珠正想發火,吸入紅霧後,眼神迷離起來,看着江思緣的臉,目光貪婪地從上到下把她打量了個徹底,“你是人?”

江思緣慢慢向她走近,“林小姐覺得我不是人嗎?”

林珍珠舔|了舔肥香腸似的嘴唇,咽下卡在咽喉處的口水,目露癡迷地盯着江思緣的眼睛。

“你長得像狐貍精,俺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你是狐貍精變的吧?”

狐貍精?江思緣差點掐斷手指甲,翻了翻殷|紅的指甲,臉上笑容未變:“林小姐喜歡嗎?”

“喜歡!”林珍珠振奮得如一頭興奮的水牛,邁動粗|壯的雙|腿沖到江思緣身前,不過幾步路,卻像做了極限運動,瘋狂喘息。

“俺……俺也要變成這樣,你把……把俺畫成這樣,多少銀子俺……俺都給的起!俺要變得和你一個樣兒!”

“我可以讓林小姐變成我這模樣。”江思緣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但你需七日不見光,不可邁出這房門一步,林小姐可甘願受此寂寥?”

林珍珠激動得滿臉潮|紅,“你真的能做到?不是騙俺咥?只要你能把俺變成你這樣,一個月不出門,俺也願意咧!”

“聽說今日是林小姐的大喜日子,林小姐也沒關系嗎?”

林珍珠興奮的模樣僵住,突然沒了聲音。

江思緣眼眸輕眯,誘導道:“林小姐若是變成了美人,想必你那夫君也會對你情根深種,愛若珍寶。可若林小姐今日以這般模樣與其洞房,只怕他也是不願的。”

林珍珠醒悟道:“那俺要變漂亮,你快點咧!”

江思緣對着她一揮長袖,肥頭大耳的林珍珠頃刻間變成了她的複刻版。

林珍珠驚愕地看着自己細白的手,沖到鏡子前察看身體。

她的衣服太過肥大,衣襟從她肩膀落到了手肘上,露出白|皙圓潤的肩膀,這讓鏡子中的她更添了幾分妖|媚。

她對着鏡子,沉迷于自身美色,又是捂唇偷笑,又是對鏡子抛媚眼,看着看着她便發現了少了什麽。

“為啥子俺眼睛上沒有你的妝?這樣子沒有你好看咧!”

“這是胎記,林小姐也要?”江思緣挑眉,半真半假地說道,“會變得像狐貍精的。清白人家的姑娘可不會畫這樣的眼妝。”

林珍珠又把江思緣細看了一遍,覺得有道理,擺了擺手:“那算咧,算咧。你可以走咧。”

江思緣嘴角輕勾。

正照着鏡子的林珍珠突然發出一聲驚叫:“俺的臉!俺的臉上咋多出這麽大一塊斑咧!”

江思緣提醒道:“林小姐,切記七日不能見日光。”

林珍珠焦急地鑽進被窩裏,壓住紅色錦被的四角,生怕漏進去一點光。

“你不是在騙俺的叭!俺要變回去,你就完咧!”

“林小姐放心,耐心等七日,會好起來的。”

江思緣勾起床幔,擦了擦手指上殘留的脂粉。

“這七日我會陪在林小姐身邊,待林小姐徹底擁有美貌,可要記得許下的諾言,給我很多銀子。”

“你要多少都給你!俺不缺銀子咥!”林珍珠在被子裏也不安分,興奮地摸自己細長的手臂。

江思緣在床榻邊設下結界,結界裏的人看不見外面的變化,結界外的人也看不見裏面的異常。

一個障眼法,便能讓愛美如命的林珍珠,心甘情願地把自己困在這一方天地。

江思緣化身成林珍珠的模樣,臉色陰沉地向外走去:“人咧!”

“寶诶,你可算出來咧。”

木偶鎮鎮長看見自己寶貝閨女一臉不開心,小心翼翼地問道:“哪個惹你不高興咯,爹爹去宰了那個人。”

“俺的大喜日子,你給俺整出|血來,多不吉利咧!”江思緣模仿林珍珠嫌棄的模樣,看着木偶鎮鎮長,“俺要拜堂咧。”

“好好好。”木偶鎮鎮長大笑着領着江思緣向大堂走,“爹爹的寶要出嫁咯,有了夫君,就嫌棄爹爹咯。”

江思緣見到林寒的時候,他正筆直地站在大堂上,為了方便拜堂,他腳上的麻繩被人解開,只剩背後扣着他手腕的活扣。

“哎呦,頭帕呢?”紅衣媒婆瞧見江思緣頂着個大臉盤子就跑來了,趕忙去了林珍珠的屋找頭帕,匆匆過來蓋在她的頭上。

“這才像新娘子嘛。”

林寒看了江思緣一眼,見她對自己笑,冷漠地收回視線。

就在他被逼着跪下行禮的時候,江思緣突然一把掀了蓋頭,狹小的眼睛裏透着兇光。

“哪個踢的他!我要斷他的腿咧!”

實在是江思緣靠得太近,林寒不想聞都聞得見她身上的薔薇氣息,墨黑的眼睛輕輕眨動了一下。

江思緣發完火,一回頭便見林寒眼神疑惑地看着自己,對着他抛了個媚眼。

林寒一怔,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狠狠地咳嗽了起來:“咳!咳!”

以為他是被林珍珠的容貌吓到,江思緣挑眉,學着林珍珠兇悍的模樣,兇道:“你是在嫌棄俺不夠漂亮!什麽意思,不想娶俺咧?”

“我沒有。”林寒下意識地嚴肅反駁,說完自己都愣住了幾秒。

江思緣眉眼含笑,拉長嗓音道:“你想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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