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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考驗開始的前一夜,銷聲匿跡兩個月之久的關淩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身上纏滿繃帶,手臂上有明顯的傷疤,密集的傷勢像是絕命雪的雪花造成。
“你這傷?”江思緣當時問了一句。
關淩不在意地掀開繃帶,兩三下解開帶扣,露出下面被腐蝕的皮膚,笑道:“我又去了一次絕命雪,這次我可以肯定,逃生之門就在登天路上。”
登天路是清幽聖子的最後一關考驗,卻不是劍塔的最終試煉。
劍塔開啓時長只有半年,關笙關淩來到清幽卻有一年之久。他們雖然通關了考驗,卻成為清幽聖王,陷入一個死循環中。
關淩告訴江思緣,只有達成蠱神所有期望,清幽的考驗才算真正結束,而這些期望具體是什麽,無從得知。
直到四個月前,恰好是江思緣和林寒來到清幽之時,蠱神的嘆息響徹空曠無人的清幽。
“忠貞,力量,缺憾,背叛,愧疚,心魔,吾之一生,何嘗有過真正的快樂。”
将清幽六考與蠱神的嘆息結合,那麽對應的,便是:
情香盅——忠貞,
妖獸林——力量,
木偶鎮——缺憾,
絕命雪——背叛,
問心石——愧悔,
登天路——心魔。
夜鷹皇族是蠱神創造清幽所留之物,它們清楚蠱神的過往,沉睡百年,只為等一個能完成蠱神考驗的主人。
結合小谷的描述,關淩窺探了蠱神的一生,剖析出她創立清幽的目的。
蠱神年幼便被彼此不忠的父母遺棄,是以唯有保持貞潔之人才能從情香盅裏活下來。
而妖獸林是蠱神在外歷練的真實經歷。
她九死一生從裏面逃出來,卻失去最重要的夥伴,強烈的無力感讓她渴望力量。
木偶鎮奪走了蠱神的愛人,是她一生都無法釋懷的遺憾。
她不能回到過去改變,卻希望當年能有一個人出現,幫她無助的愛人脫離苦海,成全她一場美夢。
蠱神是人非神,她歷經磨難練出一身控蠱的本事,一度風光無限,但她的身體難以承受毒蠱的侵蝕,注定活不長久。
她本想找一處安靜之地了此殘生,到頭來卻遭信任之人背叛,跌入雪海,生不如死。
絕命雪的考驗看似找一個活人擋雪便能活下來,實則并非如此。
能從這場殘酷考驗中走出來的,是那些經受了絕命雪折磨,還能不變初心之人。
說到這裏,關淩的表情略有些微妙。
能活下來的人,要麽是被他人真心相護,一命換一命留下來的;要麽是他這般,從始至終都枉顧他人死活之人。
初心不負,自然不存在背叛。
蠱神因蠱而死,又因蠱而生,重獲新生的她痛恨塵世,滿心魔念,自立為神,屠戮人間,認定人性本惡,編排一場場險惡的游戲。
問心石和登天路是蠱神對聖子的考驗,也是為她犯下的滔天罪行忏悔,不僅是她要忏悔,所有誤入清幽的人必須和她一起忏愧。
她設下這兩關考驗,日複一日地審視自己,自我折磨般重現心魔。
關淩說道:“蠱神雖有神之名,卻不會像真正的神那般神隐,她的本體應當就在登天路上。”
問心石的考驗時間提前,說明他的方向是對的。在前五關,他們四人應該是滿足了所有條件,觸發了重要劇情。
若他所料不錯,登天路的逃生之門,便是他們離開清幽的通道。
有關淩的通知在前,心魔出現的時候,江思緣毫不意外。
讓她意外的,是她的心魔。
她來修真界不過十年,又受鳳锶庇佑,鮮少遇到解決不了的難題。說起她有何心魔,便只能是她時刻提防的惡鬼林寒。若非她月前做了一場噩夢,這或許連心魔都算不上。
而林寒則是根本沒有認出,江思緣的心魔是何人。
一來,他沒把江思緣的心魔往自己身上想;二來,此人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孔。
雖然身形與聲音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但他的語氣格調和行為風格頗為怪異,一出場就發出“桀桀桀”的笑聲,使人頗為費解。
別說是他,就連江思緣自己都搞不懂,為何在她的潛意識裏,一個惡鬼之祖要發出“桀桀桀”的怪笑聲。
書裏的林寒始終只是寫書者的只言片語,江思緣不清楚鬼神的力量恐怖到什麽程度,但在她的噩夢裏,那是她無法抵抗的。
因而當那黑影沖過來時,江思緣選擇了避其鋒芒,禍水東引。
“林寒!”
正在躲避“江思緣”追殺的林寒回過頭,看到近在眼前的手。
心有靈犀牽住江思緣,剎那間和她互換了位置,同時向着對方的心魔拍出一掌。
心魔只攻擊正主,對旁人的攻擊視若無睹。兩方心魔受到靈力沖擊,同時向後晃動了幾步,便繼續追擊正主。
林寒的心魔還好,無論是法術還是修為,都在江思緣可預見的範圍。
她稍微點撥林寒兩句,便能找出其法術弱點。
而江思緣這邊卻比林寒那棘手得多。
對方身法缥缈,法術變化多端,令人捉摸不透。她能感覺到,這心魔的實力并沒有真正的惡鬼之祖強,也許是因為登天路上心魔的力量來自蠱神。
心魔似乎不急着出手,有意戲耍她,時不時給她添一道新傷。
江思緣身上的傷口不曾流血,卻鑽心的疼。以至于她臉色蒼白,滿頭是汗,看起來比林寒還要狼狽。
他們此時都不是全勝狀态,戰勝全勝時期的對方幾乎沒有可能。
“江思緣,你還好嗎?”林寒的聲音輕喘。
江思緣分神看向力不從心的林寒,目光落在他正對面的心魔身上。
只見“她”唇角微勾,手掌之下泛起一陣紅光。
“小心!”江思緣眼眸微凝,飛身過去摟住林寒的腰,同時調動全身靈力,沖着追她而來的心魔轟去。
受到挑釁的惡鬼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聲,擡手便要将江思緣碾壓成碎末。
就在這時,“江思緣”的殺招倏然而至,兩道截然不同,卻同屬于蠱神的力量,剎那間碰撞到一起,同歸于盡的兩道靈體爆發出強大的空氣波。
“快走!”江思緣耗盡了全身靈力,此時再想逃已然不可能,她一把推開林寒,想着先走一個算一個。
可被她推開的少年死活不松手,固執地拉着她從巨大的能量爆炸中沖了出去。
硝煙散去,林寒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擰緊眉頭,艱難地撐起身體。
臉上的鲛绡随着他的動作陡然落下。
林寒匆忙擡起手,手底下的鲛绡蓋着一只眼,另一只眼清晰地看見四周的景象。
江思緣單膝跪在地上,背後的血從破損的衣服裏滲出。
她抹掉嘴角的血跡,正要站起身,餘光瞥見林寒手裏的鲛绡,神色驀然一僵。
林寒抓着那條鲛绡,看着江思緣,血跡斑斑的唇微啓。
身後的心魔劃作煙霧消散,一扇門憑空出現。
逃生之門就在離林寒不到一丈的地方,大開的石門裏穿透出溫暖的陽光,恰好照在江思緣和林寒身上。
江思緣親眼看見過聖子摘下鲛绡化作一灘水,陽光灑落在她臉上,她卻覺得臉頰冰涼。
看着少年凝滞的眼睛,伸出手,像怕碰碎他一般,輕聲說道:“我們一起離開。”
“他走不了。”一聲嘆息響起,關淩和關笙出現在登天路上。
關淩的肩上站着小谷,手裏還捧着一只白毛夜鷹,它眼神黯淡,毛色慘敗。
這白毛夜鷹正是月前被江思緣瞪了一眼,飛出窗去再也沒有回來的小雪。
小雪壽元已盡,怕他們分心,就在外躲藏了起來。被同是夜鷹皇族的小谷發現,這才有了眼前這一幕。
瞧見林寒手裏的鲛绡,小雪急切地撲棱着翅膀,想要站起身。
它費了半天功夫,盡管站了起來,身體卻在左右搖晃。
剛擡起一只腳,便一頭栽了下去。
就在它即将重重摔落之時,一只透明的手接住了它。
小雪睜了睜眼,它的身體在上升,可它看不見是什麽東西托住了它。
“你們,甚好。”
蠱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小雪半阖起來的眼睛瞪大,激動又迫切地看向虛空。
“蠱神大人,聖子和阿緣都是好人,請不要取走他們的性命。”
蠱神嘆息道:“我心願已了,清幽也不複存在,你們摘下鲛绡離去便是。”
小雪被一股力量送到林寒身邊,他們三個看了看彼此,如同重獲新生一般,松了口氣。
江思緣膝蓋發力,慢慢站起身,伸手拉了林寒一把。
“夜鷹皇族是我耗費半生心力所造,頗具靈智,本想作為禮物送予有緣之人。”
蠱神的聲音虛無缥缈,用傳音入密的方式,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你若是為了取魂劍而來,便留下它,進入逃生之門,取魂劍去罷。”
關淩和關笙取下臉上的鲛绡,一個帶着小谷消失在逃生之門裏;一個嘆了口氣,放飛肩上的夜鷹,只身踏進逃生之門。
江思緣看了林寒一眼,發現他視線在小雪身上,看出了他的想法。
“江思緣……”林寒剛開口,便見江思緣擡起冰涼的手指,擦去他嘴角的血跡。
小雪眼巴巴地盯着江思緣,見她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它,失望地垂下腦袋。
它一只快死的夜鷹,怎麽能和蠱神的至寶魂劍相比。
阿緣又不傻,定不會選擇它。
江思緣收回手,抹掉手上的血跡,說道:“這一只快死的夜鷹,如何與那魂劍相提并論。蠱神能力通天,能否給它點壽元,也好讓它多陪伴寒兒一段時日。”
小雪眼睛發亮地望向江思緣。
江思緣依舊沒有看它,這次它不僅沒有失望,眼睛裏還漏水,汪汪地往眼眶裏流。
沒想到阿緣竟然是這樣的人!
讨厭死阿緣了!
蠱神道:“可給它十年。”
江思緣一臉無奈地搖頭,嘆息道:“十年太少,眼一睜一合便是十年。不若取個不上不下的數字,五百年。”
蠱神沉寂了片刻:“五十年。”
江思緣還在讨價還價:“一百年有嗎?”
“沒有。”蠱神這次的聲音格外冷漠。
江思緣也知道适可而止,“既然如此,那便多謝了。”
一道柔和的光芒籠罩在小雪身上。小雪灰敗的羽毛泛起銀色光澤,慢慢向上,最終在頭頂彙聚出銀白色的皇冠。
它站起身,擡了擡翅膀,翅膀下掉光的羽毛變得從未有過的豐滿。
羽翼一震,猛地撲向江思緣:“阿緣,我愛死你了!”
江思緣笑着拍開小雪,回頭看向蠱神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虛空出現一個小女孩的身影,她仰着頭遙望天空。
察覺到江思緣的視線,垂下眼簾看了她一眼,下一刻,便化作一道道金光,向天空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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