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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求多福，實際從進入游戲開始到現在，林風遇到的每件事都是險之又險，從紅果眼樹到百鬼夜行，幾次差點命喪黃泉。

如今對即将面對的危機，林風倒沒有其他感覺，更多的是對手氣不好的憤慨。

二十分之一的概率都能讓他抽到，真是太侮辱人了！

聽到費于冬這麽說，阿梅擔憂地問道：“紙團能交換嗎？”

費于冬一搖頭：“一經抽出，無法交換，無法遺棄，無法贈送，祝你們好運。”

他收起紙條，按來時那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林哥，”阿梅對上青年眼睛，有些結巴，“祭祀時我跟你待、待一塊吧。”

林風跟她說話時總不忍心太大聲，怕吓着她：“沒關系，我應付得來。”

阿梅欲言又止，她望着手裏的紙團，慢慢折疊了起來。

黃蕊倒是沒那她那麽擔心，她拍了拍她肩膀，“回去吧。”

他們又有驚無險地過了一天，值得慶幸的是，今天沒有人死，而且他們也很好地保護了自己影子。

山洞裏依舊擺好了食物等他們回去，一切如往昔，只是氛圍與之前大不相同。

于峰縮在牆角的睡袋裏，背對着門口方向，很早就睡過去了。

回到山洞的人安靜地分食了食物，阿梅特地站起來看了眼山壁上的燈，先前她以為那是煤油燈，跟村子裏用的燈一樣，如今湊近看，撥開外圍油紙，她發現不同。

原本該是燭火的地方，放了塊發光的石頭，質地純白，跟蠟燭顏色很像，乍一看特別容易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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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是林風說出來，阿梅完全不會注意到這個。

之前他說讓她看着點燈，別讓它熄了的時候，是發現異常的時候嗎？

阿梅不得而知，她靜靜地抱着膝蓋坐在地上發呆，喝了點粥後，準時産生困意。

朦胧間，她瞥見林風跟葉寒舟兩人聽到什麽動靜，然後一齊往山洞外走去。

她實在太困了，困到連多問一句的力氣都沒有，眼皮沉重地塌陷下去，睡得昏沉。

林風跟葉寒舟走出來是因為有人從外往裏扔小石頭。

山洞外涼意很重，凍得人像是在冰塊裏呼吸，吸入和呼出的都是涼氣。

沒了外套的林風凍成了狗，或許察覺到林風身上的寒意，小黑龍蜷縮在他肩膀上，用自己身體繞着他脖子為他取暖。

荒山野嶺裏，兩只無頭鬼正在恭候，一鬼穿綠，另一鬼穿紅，綠衣鬼問道：“你就是張貼通緝令的人？”

林風略一點頭：“是我。”

張貼通緝令有兩層原因，一是想用這種方式盡快找到村長這個突破口，二是想看看眼睛對于這些鬼而言具有多大吸引力。

倒是沒想到，能這麽快見效。

“你好大的膽子！”綠衣鬼厲喝道，“怎麽敢在我們的地盤通緝我們的人？”

人類與人類溝通時，為表禮貌，交談時得面對面，林風面對着一團空氣，盡量措辭客氣：“村長給你發工資了嗎？”

綠衣鬼愣了愣：“沒有。”

林風搓了搓手，繼續問：“你吃他家大米了嗎？”

綠衣鬼：“自然也沒有。”

林風發出靈魂質問：“那他被不被通緝，跟你有什麽關系？”

綠衣鬼：“……”

紅衣鬼看不下去林風如此盛氣淩人的模樣：“這是錢和飯的事情嗎？這是尊嚴的問題！”

居然能從一個山村老鬼的嘴裏聽見尊嚴比錢和飯更重要的言論，不愧是窮鄉僻壤啊。

當代大學生林風頗有些感慨，他們這群鬼果然都沒經歷過社會毒打，完全不知道在這世界上，錢給到位的情況下，尊嚴根本不值一提，這才是生存法則！

“我充分尊重你們的尊嚴，”林風擺了擺手，“那請回吧，眼珠子也別想了。”

兩只鬼顯然意見不太統一，經歷極其激烈的思想鬥争，當着林風面叽裏呱啦說了一大串聽不懂的鬼言鬼語。

直到林風打了個哈欠，他們的讨論才初步有了結果。

綠衣鬼半信半疑道：“你有什麽辦法能拿到眼珠？”

林風提醒他：“我們只是交易關系，不存在信任問題，你把村長交到我手上，我幫你找眼珠，錢貨兩訖，僅此而已。”

綠衣鬼是真的震驚了，現在的人類都這麽膽大包天嗎！公開在鬼的地盤通緝鬼也就罷了，居然還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

到底是誰求誰辦事啊！

它氣得當即拂袖而去，一分鐘後，望着四處潛伏，伺機而動想要上前來找林風的鬼群們，它心不甘情不願地跑了回來。

可惡！一個區區人類而已，居然那麽多鬼都想排隊給他辦事！

錢不錢的确實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們真的很缺眼珠啊！

“我知道村長在哪兒，跟我來吧。”

兩只鬼在前面給他們帶路，進了旬陽村，走的路卻并不是昨晚林風跟葉寒舟找的那條。

林風留了個心眼，把每個岔路口，方向位置全都記熟了，在腦子裏甚至能畫出圖來。

無頭鬼帶他們來到了家氣派的平房前，這棟房子藏得十分隐蔽，若不是有人帶領，根本找不到地兒。

在一衆瓦房裏，這間塗了白漆，鋼筋混泥土結構的房子格外引人注目。

林風停下腳步，狐疑道：“村長住這兒？”

葉寒舟抱着手，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房子裏面，鼻子輕動。

綠衣鬼下意識想點頭，反應過來自己沒頭後，他吱聲道：“對。”

林風直覺不對：“囡囡住的地方不是村長家嗎？”

“也算是。”紅衣鬼插嘴道，“囡囡三歲前村長住那兒，三歲後他就搬這兒了。”

昨晚看囡囡的年紀，最多不過六歲，那麽她三歲那年，村長為什麽要搬家？村子裏發生了什麽？

解決了一個問題，緊接着會有許多問題冒出來。

綠衣鬼堅決不給林風白嫖的機會，他攤開手：“該給我們眼珠了。”

林風是個守信用的人，他偏頭喊道：“葉哥哥，給他們吧。”

在今天晚上他們去貼通緝令的時候，順道去找了趟果子樹，有葉寒舟在，取幾對眼珠并不是什麽難事。

葉寒舟從口袋裏拿出四個果子，他們選擇的都是果皮還沒綻開的果子，摘下來的也不會枯萎，眼珠都藏在果子裏。

重獲眼珠的無頭鬼們宛如得到了兩對寶貝，他們迫不及待地打開果殼，把眼珠子摳出，安在自己空蕩蕩的脖子上。

“多少年了，沒想到我居然還有重見天日的這天！”綠衣鬼喜極而泣，他望着紅衣鬼，“原來兄弟你長這樣。”

紅衣鬼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太适應，他自我懷疑道：“我倆這樣不會特別奇怪吧？”

兩只鬼只有身體，沒有腦袋，脖子上挂着兩只眼睛，寒風拂過，眼睛被吹得有點疼。

林風實誠道：“不奇怪，不過你們眼睛這樣放着，很容易被其他鬼惦記。”

綠衣鬼眨了下眼睛，重新感受光明的世界是什麽模樣，然後他珍惜地把眼珠收起來，藏好了。

“當初死的時候，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居然頭也讓人家割走了，”綠衣鬼喃喃道，“現在能看見真好啊。”

紅衣鬼附和他：“是啊，那個夜晚簡直太可怕了。如今有了眼睛，我們就可以更快地找到老婆孩子。”

他們說着話，一起走遠了。

林風站在原地望着他們背影，“原來都是一個晚上發生的事情嗎。”

葉寒舟輕輕嗯了聲：“祂胃口很大。”

“什麽胃口？”林風捕捉到了他的話，敏銳察覺到什麽，“葉哥哥你知道發生什麽了嗎？”

葉寒舟望着他，他有雙十分純淨的眼睛，仿佛沒有任何污垢，像是面鏡子，面對着什麽，便會倒映出什麽。

但這又跟他本人氣質十分違和，有種說不上來的矛盾感。

葉寒舟緩慢搖了下頭，興致缺缺道：“這裏沒有吃的。”

恍惚間，林風有種隐約的錯覺，似乎很久前，他也曾這般凝視過這雙眼，不分晝夜。

“你又餓了？”林風回過神來，“等幹完這一票，我帶你去吃飯。”

葉寒舟自然沒有什麽異議，他嗯了聲，率先往房子裏走去。

剛推開鐵門，便聽見陣陣磨刀聲，村長坐在水池旁邊，手裏拿的長刀不斷與磨刀石摩擦，發出規律的聲音。

他嘴裏念念有詞：“殺了，得殺了，不能留……會出事。”

村長沒有眼睛，不能視物，林風看了看四周，從地上找了根綁麻袋的繩子，悄悄走到村長身後，猝不及防地伸手想綁他。

誰知村長一個轉身，力氣大得直接把繩子掙脫開了，經常下地幹活的人，滿身蠻力，對上林風，完全是老虎對上兔子。

村長機警道：“誰？！”

綁人不成，林風反倒被慣性推得一個踉跄，往後倒退兩步，險些跌坐在地。

他反思兩秒，他一每天宅宿舍裏打游戲的宅男，哪兒來的勇氣去綁人？

所有的失敗都是有原因的，林風頓了頓，望向旁邊的葉寒舟，嘴唇無聲翕張：“葉哥哥。”

青年有雙靈動無比的雙眸，一句話不說，卻勝似千言萬語。

葉寒舟沉默地接過繩子，走上前去，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