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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一直注意自己影子,連林風自己都不清楚它是什麽時候消失的。
繼厲鬼的寵愛之後,林風頗有種生死看淡的心态。
影子沒了也就沒了,還能有跟厲鬼臉貼臉可怕?
可其他隊友顯然不這樣認為,阿梅在地上找了一圈,甚至想原路返回,看看來的路上能不能找到線索。
黃蕊抱着手,一臉懷疑地望向于峰:“于峰,你知道他影子去哪兒了嗎?”
自從昨天祠堂産生分歧後,于峰變得沉默寡言,從醒來到現在連話都沒跟他們說一句。
現下被質問,于峰硬邦邦道:“不清楚。”
他們一直待一塊,若真是于峰下的手也有可能,但他們沒有證據。
黃蕊是個脾氣爆,說話很直接的人,她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從昨天開始起,你就有點奇怪,于峰,你真的沒事吧?”
記得剛醒來時,大家相處得還不錯,于峰雖然不擅長動腦子,偶爾冒進,但其實本質并不壞。
昨天堅持要獻祭阮阮影子的時候,黃蕊便覺得有點突兀。
于峰将沖鋒衣外套拉鏈拉到頭,下半張臉埋在衣服裏,根本不回應黃蕊,他望着山村大門口,大步邁了進去。
黃蕊低低嘆了口氣,自覺多管閑事,他們本是萍水相逢,能平安多活一天都是老天爺的眷顧,實在不必要多問。
“少條影子罷了,我只是沒那麽幸運,也不是什麽大事。”林風淡笑了下,“我們還是快進去找祭品吧。”
他率先往旬陽村門口邁了進去,葉寒舟一言不發地跟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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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旬陽村跟往日不太一樣,十分陰冷潮濕,雖然處處張燈結彩,但給人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
像是一座荒廢許久的空村,強行裝扮成副熱鬧的樣子,但實際灰塵和蛛網早就遍布每個角落。
山村裏靜得可怕,連人走路踩在地上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
林風停下腳步,所有的聲音都跟着停止,宛如是片真正的寂靜之地。
于峰只在他前一分鐘走進來,但林風卻沒有看到或聽到除了他自己外,任何其他的聲音。
往回看時,林風看見村口空無一人。
這個村子安靜得仿佛從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
林風膽子并不算大,先前每次行動都有葉寒舟陪在身邊,現下是真單槍匹馬,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他定了定心神,往前繼續走。
路過間灰撲撲窗戶時,林風聽見裏面傳來隐約的啜泣聲。
屋子裏有個小女孩,不過兩三歲的模樣,長得圓潤可愛,梳了兩個朝天的羊角辮,她蹲在地上,邊揉眼睛邊哭。
“囡囡,怎麽啦?”一個婦人撩開簾子走了進來,這時候的她臉上沒有皺紋,瞧着年輕又歡喜。
她走到囡囡身邊,彎腰把她抱起來,輕聲哄:“娃娃壞了?”
囡囡哭着點頭,她說話咬字并不很清晰:“阿爹。”
只說了這個詞,婦人便明白了,她将女兒抱在臂彎裏,輕輕搖晃她,“好,壞了讓阿爹去買,你個小機靈鬼,就仗着他疼你。”
小女娃破涕而笑,安心地依偎在母親懷裏,不多時睡過去了。
高大的中年男人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他臉色陰沉,身上滿是從肅冬雪裏帶回來的冰雪,手裏拿了串小心包好的糖葫蘆,走了那麽遠的路,糖葫蘆的包裝紙沒有絲毫褶皺。
婦人望見他,朝他比了個噓的姿勢,很輕地把囡囡放到搖籃裏,跟他出去說話。
不知兩人交流了什麽,再進來時,婦人驚懼交加,捂着嘴,臉上都是眼淚。
囡囡什麽都不知道,她從日常的午睡中醒來,她的世界便變了天。
……
從囡囡醒來的那一刻起,屋子裏的畫面消失了。
林風若有所感,繼續往前走,來到第二個屋子外。
這間屋子十分簡陋,連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可土炕上卻放了許多東西,小孩的花棉襖,嶄新的棉被,撥浪鼓,布娃娃……
才兩歲多的囡囡坐在棉被裏,有幾個穿布衣的男人來到她床邊,一人手裏拿了個瓷碗。
那瓷碗裏裝的液體腥味沖天,還有鮮紅的碎肉在跳動。
巴掌大的瓷碗送到雪白軟嫩的女童嘴邊,男人強迫她張開嘴,把液體往她嘴裏灌。
囡囡哭得撕心裂肺,臉頰通紅,似乎随時會斷氣,那些血灌進去後又源源不斷從嘴裏溢出,将她小小的身體染得血紅。
她像是躺在血海中的屍體,眼睛瞪得極大。
她等了好久好久,從天黑等到天亮,然後再度天黑,向來疼愛她的爹娘卻沒有再出現過。
……
林風有點難以接受眼前的場景,緩步來到第三個窗戶前。
床依舊是原來的床,小女孩比原來長大了些,身上開始冒若有似無的黑霧。
而那些每天強行灌她血的人,對黑霧頂禮膜拜,稱作神跡,他們欣喜若狂,跪倒在她腳底。
這時候的囡囡完全不能說是個正常孩子,她胸口布滿碗口大的疤,圓潤可愛的臉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那雙眼睛便顯得格外突兀,萦繞她身邊的黑霧,像是吸食她生命的死氣。
在男人們拜倒在她面前時,那些黑霧從她身上,流水似的散了下去,狀如惡鬼,扼住那些人的脖頸,抽筋剝骨。
他們都該死。
……
第四個窗戶前,囡囡又長大了些許,她無法像正常人那樣進食,經年累月,只能靠喝血為生。
無人再敢左右她意志,也沒人能關得住她,阿娘回到她身邊,照顧她飲食起居。
到冬夜時,她會撕心裂肺地咳嗽,婦人沉默地陪着她,給她煮枇杷水,做好吃的。
在囡囡面前強顏歡笑,躲到簾子後便止不住地抹眼淚。
那是她女兒,她還那麽小,活生生被養成了個……怪物。
“囡囡,我們有救了,有一支探險隊進了村,趁這個機會,到年底阿爹會替你見神。”婦人抱着她,用瘦弱的身體勉勵替她撐起片港灣,哪怕靠近黑霧被侵蝕,她也沒有害怕。
溫熱滾燙的淚水從她愁容滿面的臉淌下,落在囡囡肩上。
昏昏黃黃的光影裏,地上的影子被拖得極長。
“快結束了,咱們不做神女了,他會求神放過咱們,然後我們一家三口離開這裏,去別的地方,好好地活。”
“你的咳嗽會好的,身體也會好的,阿娘向你保證。”
被抱住的小女孩慢慢擡起了頭,枯槁的眼眸亮了下。
……
畫面到這兒戛然而止,林風再往前走時,茫茫黑夜裏,有許多個囡囡幻影跑過他身邊。
笑着的,幹幹淨淨的,恬靜的,但這些只占少數,大部分的幻影,都是畏懼惶恐,痛苦萬分。
許多聲音一股腦闖進林風腦子裏,撕扯糾纏。
“想吃糖葫蘆。”
“不想活着了,他們這些人都得死!”
“好疼啊,好疼啊。是不是我死了這一切才能結束。”
“阿娘會哭的吧,我還是再忍忍好了。”
“傷害我的人,都不配活着。”
有縷極其微弱的聲音,快得幾乎讓人抓不住,略過林風耳邊,輕得像是陣微風。
“有沒有人,救救我……”
林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這些畫面和聲音想必都是囡囡這些年來,所有的回憶。
直面這些回憶的沖擊力和感染力太強,連林風都禁不住受到影響,滿心冰涼。
驟然,這些畫面全都消散了,長夜盡頭,身着布裙的小姑娘身體僵直地站着,她的身體大半被黑霧侵蝕,只剩下殘存的一點血肉之軀。
林風低低地喊出小姑娘的名字:“囡囡。”
“這麽多人裏,我最喜歡你。”囡囡擡起頭,聲音清脆活潑,“哥哥知道為什麽嗎?”
林風順着她的話問下去:“為什麽?”
“因為你運氣好。”囡囡笑了笑,似乎有些高興,“不像你的隊友,又蠢又毒。”
昨晚才抽中二十分之一概率的林風:“……”
這種運氣,不要也罷。
“老頭說村子裏的祭品跑了,”林風緩緩道,“其實跑的人是你,大家需要找到你才行。”
這個不難猜,村長臨死前曾經說過,她想跑,跟老頭說的祭品不知所蹤恰好吻合。
囡囡笑嘻嘻道:“對呀。”
她一蹦一跳地來到林風身邊,圍着他轉了圈:“哥哥,你沒了影子,現在只能一直陪着我啦。 ”
林風忽然悟了,抽卡抽到厲鬼的寵愛,開局可獲得與厲鬼貼臉機會,沒了影子,也要一直待這兒陪她,雙重buff疊加,如此看來,他果然是氣運之子啊!
林風很能随遇而安,對新身份适應良好,他問:“既然是玩捉迷藏,你覺得誰會最先找到你?”
囡囡牽住他衣角,輕快道:“有你就夠了,我管什麽其他人。”
林風:“…………”
嚴格來說他現在也算是被迫綁定的半個鬼了,捉迷藏這游戲可不是這樣玩的。
此處十分偏僻荒遠,林風這段時間把旬陽村地圖全都記住了,可印象裏也沒有這個地方。
若是等其他人來找,指不定天荒地老都轉不出去。
見林風不說話,囡囡貼近他,她很有分寸,身上的黑霧一點都沒沾到他身上。
林風之前已經有過靠近黑霧的經歷,這回仍不可避免産生不适。
只是這次再沒有人把他往回拉,還耐心地輕撫他發絲了。
“哥哥想不想知道,”囡囡認真地問,“你的影子去哪兒了?”
這問題林風沒有仔細思考過,應該是在他今天從山洞到山村這段路上丢的,只是現在對他沒有産生任何實質影響,所以他并不太在意。
無論丢不丢影子,他都得待在這兒,也沒什麽區別。
林風生死看淡:“是我的東西,我相信它丢了也能回來,不是我的,問了也沒用。”
囡囡似乎有些無言,過了會兒她才道:“你的同伴裏出現了個叛徒。”
聽到她這麽說,林風臉上絲毫沒露出訝異的神情,恍若早在預料之中。
影子不可能平白無故消失,從山洞到村子裏的這段路上,必然有人動了手腳。
他想了想:“不是于峰。”
訝異的人變成了囡囡,她很意外他能如此篤定,從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來看,分明于峰的嫌疑最大。
她應和道:“……嗯,不是他。”
說完後囡囡輕輕拍了下手,有個人從暗處走了出來,渾身污垢,臉色慘白,原本秀麗的五官慘淡無比,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兩只黑漆漆的窟窿。
此人一出現,林風就認出了她來,他臉色終于微微變了:“蘇亞?”
大家醒來的第一晚,半夜她偷走了他蠟燭,之後消失不見,這些天他們都在專注探索副本,完全忘記了她的存在。
有人喊她名字,蘇亞的頭動了下,她扯了下唇角:“總算輪到你了。”
從她身上,林風感覺不到任何活人的氣息,唯有冰冷僵硬,宛如被同化成為這裏的一部分。
林風大受震撼:“你離開後都發生了些什麽?”
“她有點小聰明,可惜了。”囡囡惋惜地嘆了口氣,“以後你們要好好相處,他可是我很喜歡的哥哥哦。”
形容枯槁的蘇亞意外地順從,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恭敬地朝只有六歲的孩童彎腰屈膝,俯首陳臣。
這場面無論怎麽看都很詭異。
事已至此,林風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囡囡看上了他,想要他,所以影子和卡片,全都是她動的手腳,目的就是為了能永遠留下他。
蘇亞,不過是個工具人罷了。
他陷入了安靜和沉默。
囡囡沒有讓她起來,蘇亞便一直在地上跪着,一聲不吭。
天格外黑沉,冷風凄厲,吹得枝桠作響,停了許久的大雪隐隐又有要繼續下的趨勢。
以往囡囡很讨厭下雪天,她被困在屋子裏無法出門,長久的咳疾不斷折磨她,消耗她,母親日複一日說着同一個謊言,她都聽膩了。
但今天真的不一樣,她很開心。
“哥哥,”她擺弄着自己的辮子,笑嘻嘻地問,“我把你關在這兒,你不會不開心吧?”
隆冬雪夜,凜凜寒風裏,雪白俊秀的青年長身玉立,氣質溫潤。
“不會。”他搖了搖頭,“不是我,也會是別人,還好是我。”
阿梅沒有主見,還在找尋人生新目标中,阮阮茫然又懵懂,殺個雞都難,黃蕊一路走來很不容易,需要保全自身……
葉寒舟游離衆人之外,一切與他無關。
如果注定有人需要被綁定,林風是最合适的人選,他沒有後顧之憂,毫無牽挂。
跪在地上的蘇亞眉梢輕輕擡了下,又不着痕跡地沉了下去,繼續低垂眉眼。
囡囡無法理解他的情感,她高興地一點頭:“那就好,你不是想知道其他人的情況嗎?”
她又是一擡手,輕輕拂了下。
空地上忽然多出了個迷宮似的小型3D圖,一比一複刻旬陽村而成,每條路,每個街景,房屋,全都栩栩如生。
出口和入口盡數被封住,而地圖的最中心,俨然是囡囡等人所在的地方。
在這個小型迷宮裏,有幾道人影正在不斷走動,戰戰兢兢。
對于這些人而言,他們對旬陽村并沒有很熟悉,況且在每個人視角裏他們都是單打獨鬥,無形之中會增加恐懼和後怕。
林風第一時間去找阮阮的身影,迷宮裏,屬于阮阮的等比小人怕得都要哭了,饒是如此,還是繼續咬牙往前走。
他手裏拿了根樹枝,也不知究竟能有什麽用,一有風吹草動,他便扔了樹枝一通亂叫。
林風長嘆了口氣,緊接着去看其他的人。
相較阮阮,阿梅要鎮定得多,她沉着地觀察四周,身形輕如鬼魅,遇見不對勁的屋子時,她會潛伏許久,小心地摸進去。
雖還是有些稚嫩,但能在短短數日進步這麽大,已經很棒了。
最後看的一個人是葉寒舟。
葉寒舟向來不合群,一個人待着跟一群人待着也沒什麽兩樣,環境的變化于他而言更無分別。
不,應該還是有的,他穿梭在各路小巷間,在每個轉角處做上記號,沒過一會兒他又重新繞回到了原地。
他眉目間恍若籠罩冰雪,眸色陰沉。
站在上帝視角觀看他們,猶如巨人俯瞰蝼蟻,卻也什麽都做不了。
囡囡支着下颔,笑意盈盈地望他:“光是捉迷藏,也太沒意思了,他們花一百年都找不到這兒。”
林風心裏咯噔了聲,忙義正言辭道:“捉迷藏是世界最經典游戲之一,怎麽會沒意思?”
似是想到什麽,小姑娘拍了拍手:“啊有了,不如拿哥哥作為賭注吧!”
久跪在地的蘇亞有了些許反應,她嗓音幹涸道:“主人,這怕是不太好。”
囡囡背手面向她:“哪裏不好?”
蘇亞忙把頭低了下來,有些應激地縮了縮身體:“主人不是一直想林風能陪在你身邊嗎?現在又拿他當賭注,萬一真的輸出去了,他豈不是不能陪着你了?”
林風點了點頭,着重強調:“随意更改游戲規則,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小姑娘似乎犯了難,她背手繞着小迷宮走了圈,黑霧随走動步伐往外飄散。
忽地,她笑嘻嘻道:“可這些人又蠢又毒,根本不配做哥哥隊友,我不過是幫哥哥清理門戶罷了。”
她擡起手,一道黑霧順着手心飄散出去,落入迷宮之中。
在旬陽村的所有人在此刻都聽到了道聲音:“林風及其影子在我手上,如果想救人,自殺或者殺一名隊友。一小時內如無人死亡,後果自負。”
迷宮裏的小人們臉上表情異彩紛呈。
林風臉色陡然沉了下來。
無論怎麽選擇,都是錯的。
最讓人擔心的是葉寒舟,他一向孤狼,與他相處時間最久的人是林風,他從不在意別人死活。
如若在這種時候聽到消息,葉寒舟會怎麽做?
林風不敢往下想,他望着囡囡,一字一頓道:“你真要這樣嗎?”
囡囡對情緒變化十分敏感,她從青年身上感受到了絲怒意,宛如平靜湖面上掀起了絲漣漪。
這對于她而言,是難以理解的一件事。
得知自己被迫跟她綁定時,他神色淡然,不以為意,之後看見蘇亞這個前車之鑒,林風之後極有可能成為第二個她時,他也未在意。
可當涉及他人時,他卻動了怒。
怎麽會有人不在乎自己死活,卻在意他人的生命?
囡囡遲疑了會兒:“你們才相處數日,感情也沒有多深,難道不覺得這樣游戲才更有趣嗎?”
林風淡淡道:“我不希望看見任何人因我而死。我再問一次,你确定不罷手?”
從小到大沒被管過的囡囡固執道:“不過是游戲罷了,他們不一定會死。”
林風深深地望了她眼,只說了一個字:“好。”
旬陽村內。
聽到聲音響起的那刻,阮阮吓得丢了手裏的樹枝,抱頭亂竄。
他六神無主,簡直不知道要做什麽好,心跳得很快。
除了打游戲,他什麽也不會,能活到現在全憑運氣,完全被一步步推着走。
以往他在隊裏時也是這樣,總有人告訴他下一步該幹什麽,幾點訓練,幾點睡覺,幾點吃飯,規劃得很清楚。
來到這裏後,他把年紀相仿的林風當成隊長般的存在,依賴他,對他有雛鳥情節。
可現在他不在了,還有危險,他又能為他做些什麽?
殺人嗎,他萬萬不敢的,或許選擇自殺……
昨天于峰說的話不斷在耳邊回響,從進游戲到現在,他什麽都沒幹,簡直是個廢物。
若沒有林風,他早就死了,何談活到今天?
手裏的樹枝軟弱無力地掉了下來,阮阮有些害怕,還有些自厭和迷茫。
但有一點他很确定,他想要林風活下去,如果必須有個人去死,他希望那個人是他。
阮阮跌坐在地上,眼淚模糊眼眶,不争氣地掉了下來。
他擡手抹去眼淚,邊哭邊露出了個笑容:“有點可惜,爸媽還等着我拿世冠獎杯回家呢。”
月光輕柔地照拂在他身上,為他籠上層虛幻薄紗,夜深人靜,石板路上殘餘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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