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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時間轉瞬即逝,侍女掐表過來敲門,雙開琺琅玻璃門華貴無比,光線折射到門上透出不同色彩。

她剛敲了下,門從裏面打開了,燕尾服将青年氣質襯托得沉穩內斂,從頭到腳仿若件包裝完美的藝術品,他臉上是得體優雅的微笑,深邃眼眸望着某人時,專注又溫柔。

侍女臉色微紅,每次面見西德王子,她都忍不住驚豔,記者們也對他稱贊有加,簡直像是從壁畫裏走出來的人。

從寝殿往宴會廳走的路上,林風随意地問道:“剛才在殿裏看見許多養得很好的花,宮裏最近是不是新回了批種子?”

“嗯?”侍女茫然地回想了下,“花種培育向來是花匠在打理,沒聽說最近有什麽新花樣。”

“可我聽說,”林風沉吟了會兒,“最近海上會有批運過來的貢品,船上運的正是準備獻給國王的種子。”

大廳空曠,說話自帶回音,聽到他這麽說,侍女驚駭地停下腳步:“殿下慎言!宮裏禁止談論國王與種子的話題。”

她看起來十分驚慌,臉色蒼白,似乎聯想到許多不好的回憶。

林風及時遏制話頭,極有風度地道歉:“不好意思,事關陛下,所以多問了兩句。”

侍女拍了拍胸口,驚魂未定,又領着往前走了兩步,她猶猶豫豫地道:“最近從未聽說宮裏有采購什麽種子,殿下怕是聽岔了。”

林風回予微笑:“有可能。”

上個場景臨死前,林風因發現種子而被殺死,可見種子是個重要線索,這個場景看似跟上個場景毫無關聯,但經過剛才的試探,林風基本确定,它們共同之處就是在于種子。

國王與種子之間的聯系,極有可能是通關的關鍵線索!

宴會廳裏衆人觥籌交錯,來往談笑好不熱鬧,貴族小姐們柳腰纖纖,在舞池裏跳舞,遠遠望去,像是池塘裏朵朵綻開的花。

明亮的光大片大片從窗外傾瀉進來,為這幅絢爛多姿的畫面增添畫龍點睛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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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坐下沒一會兒,侍女便悄悄來到他身後耳語:“殿下,皇後讓您去請芙莉小姐跳舞。”

身為最尊貴美貌的王子,今日又是這場宴會的主人,免不了要引人注目,被多方視線打量,林風一時分不清誰是芙莉,伸手轉了下紅酒杯,淡聲道:“她在哪兒?”

侍女朝西南方向指了指,有個華服少女坐在波斯地毯上,手腕上戴了金絲镯,手指套玉戒,嬰兒肥的臉上有幾點淡淡雀斑,紅棕卷發被挽在腦後固定,她面色不虞地搖着羽毛扇,揚起的微風拂起碎發。

“她是皇後中意的王妃人選,怠慢不得,”侍女小心提點道,“王子還是快些去吧,那些貴族們都在瞧笑話了。”

這門姻緣是皇後從王公貴族裏萬裏挑一,如今上流圈子裏誰人不知芙莉跟王族的關系?

一場宴會進行過半,不少小門小戶的女兒們都有人邀請跳舞,只芙莉一人單着,王子也沒有任何表示,不免惹人非議,女孩子家面子上也不好看。

林風放下杯子,理了理衣襟,朝芙莉走去,他與她之間相隔十來米,并不算多遠的距離,大廳內壁雕刻的浮雕畫一路延展,林風刻意放慢腳步,借機不動聲色地查看。

然而有道視線也停留在浮雕畫上,林風位置左上角有個藍衣男子也在打量它,神色有些恍惚。

林風不免多瞧了兩眼,步至芙莉面前時,小美人撅着嘴,不高興道:“西德哥哥怎麽才來?”

為了發洩心頭情緒,她搖扇子搖得更快了,林風都要擔心那羽毛扇會打到她臉。

他行了個有模有樣的紳士禮,一手放在背後,一手繞圈伸至她面前:“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與芙莉小姐共舞嗎?”

王子的一舉一動都萬衆矚目,青年給足了她面子,溫和而有耐心,連唇角彎起的弧度都讓人如沐春風,不少人朝芙莉投來豔羨嫉妒的視線。

芙莉擺譜擺夠了,自然不會讓他一直等着,她慢悠悠放下扇子,手指将散亂碎發往耳後捋,墨綠裙擺用金蠶絲織成,随她起身動作在光下流光溢彩。

芙莉像是只驕傲的小孔雀,兩手微提裙擺,屈膝颔首,回完禮後将潔白纖細的手搭在青年手心,随他一同走向舞池。

一路人都有人在看他們,這愈發讓芙莉得意。

系統痛心疾首:“葉寒舟都沒跟你跳過舞!”

居然讓一個NPC捷足先登了!它磕的cp怎麽如此坎坷!

林風也佯裝嘆氣:“要是此刻跟我跳舞的人是葉哥哥就好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有沒有想我。”

這句話簡直是在誅心,身為個戀愛系統,居然眼睜睜看着兩人連面都見不到,一個副本打得比異地戀都還慘,提前進入鳏夫模式。

系統十分心悸,它也很絕望啊,這兩個場景裏林風的身份不是在外偷吃就是已有未婚妻,感情線亂得一批。

再這樣下去,誰還有心思看官配?它們的戀愛游戲遲早玩完。

系統再次感知到強烈的危機感,它握拳道:“不能這樣下去了。”

去舞池的路會經過小席面,林風多看了眼,剛才那個一起盯着浮雕看的藍衣男子正在發呆,也不知在思考什麽,旁桌人跟他說話時,他也回得心不在焉。

林風之前學過一點交誼舞,應付這種場合還算自如,他原本想走個流程意思意思,然而芙莉卻并不這麽想,上場後她不住旋轉跳躍,舞姿高調,還一個勁往舞池中心湊,意圖十分明顯,她想做整個舞池裏最亮的崽。

其實芙莉就算什麽都不做,她跟王子的搭配已然是最漂亮的風景,一個優雅紳士,一個華麗嬌豔,兩人在顏值上是頂配裝置,別說跳舞了,就算是坐着喝茶都賞心悅目。

她故意高調地亮場,存了想炫耀和打臉那些想看她笑話人的心思,如此一來的結果是,周圍人紛紛識趣地避開,把舞臺讓給正主。

偌大舞池裏,薄紗輕揚,與黑西服相襯,輕盈歡快。

“瞧芙莉小姐跟西德王子,真是天作之合啊。”有人朝皇後說着恭維話。

“還是您眼光好,芙莉小姐能跟王子結成姻緣,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

“只是不知道,兩人訂婚的日子是在哪天呢?”

皇後慵懶地坐在寶座裏,身子大半斜倚在靠背上,她笑道:“還待我跟他父王商量後再做打算,到時候再給各位發請帖。”

又跟衆人說笑了會兒,皇後有些不适,先離開會兒。

一曲舞畢,芙莉跳得氣喘籲籲,額頭上挂了細密晶瑩的汗珠,她神采飛揚道:“再來!”

淡藍眼眸靜靜注視着她,林風道:“芙莉小姐累了,還是先歇歇吧。”

這話的意思十分明顯,可芙莉卻聽不懂,她搖搖頭,拉着他胳膊撒嬌:“我不累。”

林風抽出手臂,溫和道:“聽話。”

跳這支舞不過是為了應付場面,沒必要一直跳下去,林風來這兒又不是為了交際。

兩人無聲僵持了會兒,芙莉就算再跋扈,也不能真的強迫王子做些什麽,她瞪了他眼,跺了跺腳,轉身跑開了。

她并不是往自己座位上跑,而是往廳外跑,衆目睽睽之下,她頂着王子未婚妻的名號,林風不好讓她自己出去,于是也跟着追了出來。

宴會廳外是個花園,占地極廣,跟禦花園有得一拼,随意哪朵花皆是外面花大價錢都難得一見的珍品。

芙莉穿着小皮鞋,蹬蹬噔跑得很快,在石子路上踩出清脆聲響,林風喊了兩聲她名字,誰知她竟跑得更快了。

林風停在假山附近,喘了口氣,他穿着燕尾服跑步并不很方便,處處束手束腳,他擡手解開領帶,敞開小半片鎖骨。

天氣晴朗,花園的花開得正豔,假山周圍引了湖水相互環繞,精巧別致,多了幾分沁人的涼意。

只要別人看見西德王子追未婚妻出來就夠了,至于他到底追沒追着,并不十分重要,誰會管情侶間的私事呢?

趁這個機會,林風有了在皇宮裏四處活動的空間和機會。

站在假山裏的林風正準備邁步,忽然又頓住了,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系統忍不住問:“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此情此景很是眼熟,”林風指着假山的幾個出入口,冷靜道,“一般的宮鬥劇裏,假山是個經典場景。”

系統被勾起好奇心:“怎麽說?”

“貴人失足落水死亡、妃嫔與外男私通、後宮人接頭密謀……”林風板着手指頭數,“全都跟假山脫不了幹系。”

系統:……

林風提前預判:“這種地方來都來了,不讓我撞見點什麽,實在說過不去。”

系統:…………

剛踏出假山一步,林風就瞥見在假山另一個出口裏有道藍色身影藏匿,全神貫注地望着外面動靜。

這麽巧?親生兄弟都不可能有更高的行為同步率了,林風看浮雕他也看浮雕,林風出來假山他也來假山?

林風屏住呼吸,順着藍西裝的視線望過去,看見假山湖邊,侍女跟一個絡腮胡男人面對面站着說話。

“蠢貨,你連這點事都辦不好?”侍女怒斥道。

林風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戲臺已經搭好了,他跟藍衣服這兩個吃瓜群衆也都就位,是時候該開唱了。

絡腮胡對着侍女連連作揖求饒:“這次要的量實在太大,上哪兒找這麽多貨呢?”

侍女一臉厭煩:“那麽多金幣都進了你的口袋,現在跟我說找不到貨?”

絡腮胡誠惶誠恐,做小伏低:“是,是,我一定回去再想想辦法,我哥哥是布斯號船的船長,他前兩天給我捎了信,說在嶺南島上找到了一些貨,數量雖然不多,但也夠應付一陣了。”

布斯號?林風扒住山壁的手指蜷縮了下,之前場景裏,他坐的船正是布斯號!

兩個毫不相幹的場景在此刻終于如同兩個找到暗號的火車頭,可以拼接在一起。

它們都是在同一背景下,不同時間線裏發生的事情,王子壽辰在前,布斯號沉船在後,原來他們早就密謀要全世界搜羅種子,再由布斯號運到皇宮裏來。

侍女是皇後的人,既然是皇後吩咐的,為什麽又打着國王的名號?難不成是國王指使她做的?

林風心如電轉,在短短幾句話裏吸收大量信息。

侍女揚起下巴:“你哥哥的本事我跟皇後是知道的,如果這件事辦得好,想要多少金幣就有多少。”

絡腮胡忙用袖子擦了擦汗,點頭稱是。

侍女話鋒一轉,威脅道:“王子訂婚宴會在下個月舉辦,這件事千萬不能走漏風聲,如果讓王子知道……”

“請皇後放心,這件事絕無他人知道,否則我一輩子打光棍。”

侍女滿意地點了下頭:“既然如此,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後天下午,我們還是在這兒見。”

絡腮胡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

還要繼續操持宴席,侍女不便離開太久,又回去了。

林風默默地消化了會兒,只花了三秒做出決定,要把這絡腮胡給綁了!

今日的林風已經今非昔比,不再是之前綁村長時的弱雞模樣,他吸取在布斯號上成功的經驗,挑撿了塊趁手的石頭,尾随絡腮胡而去。

花園裏比船舶上更有空間藏匿和施展,林風藏在小樹林裏,一路跟着絡腮胡,比劃了下砸腦袋的動作和行進路線,他正想從樹林裏跳出來,可有人比他快一步。

一道藍色身影猛地竄了出來,手裏拿了個麻袋,快狠準地把人從頭到尾一套,手刀一劈,絡腮胡掙紮幾下便沒了聲音。

陽光盛大,藍衣服抱着麻袋正要走,忽然看見地上映出身後的影子,他警覺地轉身,與舉着石頭的林風面面相觑。

“王、王子?”藍衣服結巴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心裏那點微末懷疑在此刻抵達巅峰,林風放下石頭,先發制人地問,“這話該我問你才對,皇宮重地,你怎麽能随便綁人?”

藍衣服絞盡腦汁搜刮理由借口,癱着臉道:“我與這位兄弟一見如故,想跟他交個朋友。”

林風:……

他可以敷衍他,但是敷衍到這種份上,是不是有點太侮辱他智商了?

“巧了,”林風決定侮辱回去,“我也看上了這位兄弟,不如大家一塊做朋友?”

藍衣服神色幾度變化,似是在糾結到底要把人放下來打一架,還是帶着人就跑。

對他的行為有所察覺,林風警惕地往後退了退,從剛才藍衣服打人敲暈的手法來看,有兩下子,若是硬碰硬,不一定有好果子吃。

要想獲得情報,只能智取。

從宴會廳到這兒,兩人行為重合率太高,放着好好的美酒佳肴美人不要,偏偏來這種地方,還跟有心電感應似的一同吃完瓜後一塊來綁人。

實在是太奇怪了。

林風站到石頭前面,仿若随口一提:“我打小喜歡玩橙色魔方。”

聽到這句話,藍衣服臉色微微變了,眼底劃過抹激動的亮光:“你、你也是玩家?”

猜測得到證實,一直以來林風腦中緊繃的弦緩緩松弛,原來在這個場景裏他不是單打獨鬥,有玩家跟他骰到同個場景了。

在十分操蛋的游戲機制裏,兩人頗有種老鄉相遇的感慨,防備和懷疑也随之消散許多。

來到僻靜的地方,藍衣服把扛着的麻袋放下,率先對林風伸出手:“我叫莫故,前不久剛死過一回。”

林風簡單回握了下:“林風,上個場景是布斯號沉船,被人用斧頭砍了腦袋。”

莫故輕輕嘶了聲,十分感同身受地蹙起眉。

“我沒活多久就死了,死因是沒有找到會開花的種子,給人活活勒死了,”莫故心理素質強,提起這些時面不改色,“你呢?”

林風苦笑了聲:“我是因為找到了種子,發現了給國王的貢品。”

兩人将信息一整合,布斯號沉船能跟現在的場景從時間線上沾上關系,據莫故所說,他上個場景在墓地裏,見到最多的就是墓碑,無法跟王子壽辰、國王産生任何聯系。

唯一的相同點,還是在于種子上,林風直覺它是核心要素,若是查清它的來源作用,對他們幫助一定很大。

莫故把麻袋解開,放出絡腮胡,讓他靠在身後大樹上,他仍在昏迷中,睡得很沉。

他去湖裏打了些水,甩手往絡腮胡臉上一潑,涼意刺激下,絡腮胡一個哆嗦,睜開了眼睛。

望見藍衣男子和站在他身邊金發藍眸的青年,他表情猶如見了鬼:“上帝啊,王子殿下,您怎麽會在這兒?”

他極力想往後縮,後背緊靠大樹,恨不能原地消失。

從林風外表來看是個不折不扣的風度紳士,實際做派也的确如此,他溫和地笑了笑:“不用緊張,我們只是來找你聊聊天。”

莫故握着手裏的刀,也煞有其事地點了下頭。

頭回見這種聊天方式的絡腮胡:……

眼淚恨不得飙三尺高。

“皇後讓你找這麽多貨,又給了時間期限,一定很難完成吧?”林風的臉天生容易讓人産生親近感,他道,“辛苦你了。”

絡腮胡被蠱惑了瞬,險些想找他訴苦,可殘餘的理智又很快将他拉了回來。

他抹去臉上的水痕,含糊道:“什麽貨?我不知道啊,王子或許是聽錯了。”

林風眼神淡了下來,莫故立即上前,一腳狠踩在他膝蓋上,緩慢碾磨:“想好了再回話。”

絡腮胡慘叫出聲,半條腿幾乎失去知覺,他抱着腿,哪怕疼得都要流汗了,仍堅持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倒也算是塊硬骨頭。

方才他跟侍女對話裏,侍女曾額外強調這件事不能讓王子知道,是因為怕影響王子成婚的心情呢,還是說,讓王子知道此事,會有嚴重後果?

這個後果,比他拿不出貨來還要大,已然超出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人性自私,在遇到選擇時,兩權相害取其輕,若是權衡利弊,在重刑之下都不肯開口,其中必然有很大一灘渾水。

這也從側面印證,身為王子的林風,關于拿貨的事情非知道不可。

“倒是很忠心,”林風唇角凝了絲笑,“既然沒用,那還留着做什麽?”

他給莫故遞了個眼色,莫故單手拎住他衣領,跟拎小雞崽似的把他拎起,提到湖邊,摁住他後腦勺,把他整個腦袋全都浸到湖水裏!

碎金似的陽光灑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一片,冰冷的湖水從絡腮胡口鼻浸入,剝奪他的氧氣。

他費盡力氣掙紮,可卻又被死死捂了下去,他瞳孔皺縮,仿若望見湖底的死神在向他招手。

再度被提出水面時,衣冠整潔,笑起來堪比天使的青年站在身側,溫柔地道:“你如果死了,我手上還有你哥哥這條線,還能查你身邊人,早晚都會知道真相。”

“如果現在你告訴我,我可以裝作毫不知情,保證不牽連到你,還能給你一大筆金子。”

“死還是活,你選一條?”

絡腮胡的頭發和胡子全濕,濕淋淋地貼到臉頰,他呆滞地望着林風,涼風拂過,他陡然生出點寒意。

那一瞬他清晰地認識到,如果他不聽話,青年真的會照做,殺了他比殺死只螞蟻還簡單。

絡腮胡怕了,他不住地打寒顫,見他不應聲,林風轉身便走,莫故再度把他死死往水裏摁,這次的力道比上次還大!

心理防線崩潰決堤,絡腮胡哭喊着道:“我說,我說。”

力道乍然松了,莫故低聲埋怨:“早說不得了麽,費那麽多力氣。”

重新被扣押在樹邊,絡腮胡披着麻袋禦寒,他抹了把臉:“你們想知道什麽?”

若只是想問拿貨有關,也不太要緊,撿些不重要的說糊弄過去得了,王子養尊處優那麽久,想必對這件事感興趣也只是一時好奇。

誰知道林風一開口便問道:“種子有什麽作用?”

絡腮胡:……

為什麽一上來連開場都省了,直接問這種核心問題?

當這問題問出口時,絡腮胡就知道,今天這件事絕不能善了。

“該從什麽地方開始說起呢,”絡腮胡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們應當知道十年前國內開始出現神奇種子吧?”

莫故抱手站在一旁,只聽不發言。

林風把土著居民扮演得很好,雲淡風輕地嗯了聲,實則連屁都不知道。

“最早的種子從皇宮內部傳出去的,”絡腮胡慢慢回憶,“若是誰能用種子種出最美的花朵,國王就把王位傳給誰。”

聽到這兒,林風隐隐覺得有點耳熟,仿佛在哪兒也聽過類似的故事。

“于是許多人都從皇宮裏領走了種子,回家悉心照料,若幹天後捧着五顏六色的花來到皇宮,只有一個人捧着空花盆來見國王。”

那種若有似無的熟悉感慢慢浮出水面,這分明是小時候人人都聽過的安徒生童話《手捧空花盆的孩子》啊!

林風有種混亂感,莫非他并不是穿到歐洲貴族社會,而是穿到了安徒生童話裏?

連莫故都忍不住一臉古怪地插話:“你不會要告訴我,種子其實被炒熟了,國王用這種方式只是想選出最誠實的孩子吧?”

絡腮胡猛地一拍大腿,敬佩道:“此等皇宮秘聞,怎麽連你都知道?”

莫故:…………

謝謝,因為他正好看過安徒生童話。

“總而言之,王位繼承人就這麽定下來了,繼位的不是孩子,而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他勤政愛民,我們都十分感激他。”絡腮胡一臉正義的光,“如今能為國王辦事,是我的榮幸。”

按照邏輯推下去,林風面無表情道:“這次搜羅種子,也是因為國王要挑選新的繼承人了?”

絡腮胡理所當然地一點頭:“新國王決定沿襲舊制,功成身退。”

西德王子在民間也素有威望,曾一度被推舉為最受愛戴的王位繼承者,絡腮胡找補道:“王子,你也不必傷心,國王做出這樣的決定,自然有他的用意。”

林風消化了會兒,直覺有什麽地方不太對,有種濃濃的受騙感。

如果真那麽簡單,為什麽在布斯號上會出現異象?普通種子不能用麽,何苦天南海北地去找種子?

他微微蹙起眉:“既然都是國王的意思,皇後何必插手?”

絡腮胡一臉實誠道:“夫妻本是一體,誰來傳話重要嗎?”

邏輯說得通,關鍵的疑點也看似解決了,然而林風仍然有種要是全然信他,就是個大傻子的既視感。

莫故往前走了步,沉聲道:“你說的保證句句屬實?”

絡腮胡忙雙手合十:“我拿我主起誓,如有半句假話,讓我一輩子光棍!”

林風沉默了下。

這人短短一小時內,拿打光棍發了兩次毒誓,可見這于他而言真是極重要的大事。

莫故偏頭望向林風,示意他拿主意:“放人嗎?”

林風想了想,一擺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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