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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的投擲面是綠色。

林風醒來在一片森林裏,他躺在枯木枝上,旁邊燃着熊熊篝火,火堆旁邊坐了四個人。

有道颀長身影坐在他身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扒拉火堆,偶爾回眸看他眼。

陽光從樹葉縫隙穿過,穿透隐隐浮在空中的塵埃,落到男人烏黑發間,順着往下跳躍,勾勒出清晰的側臉弧線。

林風騰地坐直身體,眼裏燃起點亮光:“葉哥哥!”

他以為在副本結束前,他都沒有機會再見到葉寒舟了。

葉寒舟輕輕嗯了聲,低頭凝視他的臉頰,在這個場景裏他們用的都是原貌,他的視線從青年的唇鼻臉頰滑過,每一眼都仔細打量。

在這樣的視線裏,林風臉頰微熱,他從地上爬起來,身上披着的黑外套随動作而滑落。

除了他們外,還有三個人,兩男一女,有個人林風隐隐覺得眼熟,可看臉卻全無印象,剩下的男人耳朵上戴了個誇張耳環,低頭拿石頭在玩,女人梳了兩個辮子,氣質溫婉。

“你終于醒了,”那個林風覺得熟悉的男人開口道,“你醒來之前,我們合計了下目前情況,這個場景裏,剩下的玩家都在這兒了。”

破局副本裏,玩家上限人數是十人,走到今天,有一半的人沒撐到這兒。

聽見他聲音,林風才反應過來那股熟悉感來源于哪兒,他恍然道:“藍衣服!”

在皇宮壽宴上,行為高度跟他同頻,兩人還一起綁架了絡腮胡。

莫故朝他微微颔首:“西德王子。”

“什麽?”戴着誇張耳環的男子眯了下眼,邊抛石頭邊開口道,“你居然能穿成王子啊,運氣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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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個場景林風都是單打獨鬥,唯有皇宮場景裏遇到了藍衣服,他問:“你們穿成了什麽?”

男子偏了下頭,耳環也跟着動了動,離火堆近了些,耳環才顯出清晰原貌,那并不是普通耳環,而是條蛇,蛇頭嘶嘶吐信,不住扭動。

他面無表情道:“穿成了侍女。”

女人開口道:“穿成了路過皇宮門口乞讨的乞丐。”

她不說話時溫婉娴靜,一開口嗓音卻跟被炮仗炸過似的,粗粝無比,像個大老爺們。

林風:“……”

他偏頭看向葉寒舟,葉寒舟淡淡道:“穿成樹。”

沒有最奇怪,只有更奇怪,聽得讓人只咂舌。

林風手腕上的樹藤動了動,似乎在疑心有人喚它,他伸手撫了撫樹藤,翠嫩的芽趁機纏繞他手指,極細極軟,表達親昵。

“好家夥,”耳環男眉頭挑得極高,他朝葉寒舟豎起拇指,“穿成樹居然沒崩,還能成功通關,兄弟牛批啊。”

莫故清了清嗓子,手抵在唇邊:“都第一次見面,大家介紹下吧,還有接下來的三個場景要過呢。”

他隐去了跟林風的合作沒提,林風心照不宣地也沒吭聲,他率先介紹道:“林風,他是葉寒舟。”

見他還順帶介紹了下身邊的悶葫蘆,耳環男瞅了他們兩眼:“你倆認識?”

“嗯。”林風點了點頭,“我們是朋友。”

系統及時補充:“可以親親抱抱的那種朋友。”

林風險些被口水嗆到。

耳環男噢了聲,他把所有石頭聚攏到一塊,跟隊報了個名字:“叫我大好人就行了。”

女人面色古怪道:“不信任我們就直說,還大好人,你看你長得像大好人嗎?”

耳環男笑眯眯道:“起碼比你像。”

報個名字而已,沒想到這都能發生摩擦,果然能進入稍高級別副本的人,都心存防備和警惕,多少次危險鍛煉出來的直覺,讓他們不相信任何人和怪物,包括同樣身為玩家的同伴。

“這都能吵?”林風撐着下颔,清亮柔和的雙眸望着他們,好心勸道,“說不定我們都得死在這兒,出去了也不一定能再見,何必在意叫什麽?”

氣氛凝滞了瞬,木頭在火堆裏發出噗呲聲,搖曳的火舌把每個人的臉都染上層暖光。

女人自覺沒意思,撇了撇嘴道:“我叫徐桃。”

“這個森林很古怪,大家務必小心些。”莫故望了望四周,警惕心很高。

耳環男專心玩着石頭,拿五塊石頭随手往地上一擺,觀察了會兒,他摸着下巴道:“霍,好家夥,危險指數很高啊。”

莫故探身望了兩眼:“你還懂算卦?”

預知法陣他見魚之擺過很多次,對石陣也稍微有些熟悉,此人擺的石頭,看似随手亂扔着玩,實則是個行家,沒點本事技能在身上扔不出來。

耳環男把石頭往口袋裏裝,擺了擺手:“瞎扔的,千萬別信。”

危不危險的,林風并不很在意,葉寒舟在他身邊,便是他最大的底氣來源。

“你們怎麽還在這兒啊?”不遠處忽然傳來道聲音,身穿奇裝異服的少女環佩叮當,手拿長鞭,“還不趕緊去搬土?”

等了半天,終于等到NPC過來,徐桃站起來問:“去哪兒啊?”

因為她獨特嗓音,少女多看了她兩眼:“跟我來吧。”

她在前面走,五人稀疏地跟在後面,林風落在最後,跟葉寒舟說悄悄話。

他揪着他袖子,問道:“葉哥哥,前幾個場景裏你都遇到了哪些怪物?”

兩人身高差半個頭,林風會稍微落後他半步,葉寒舟便放慢腳步等他,他回想了下:“怪物?”

前幾個場景他都記不太清了,有些不長眼的試圖湊到他面前,可剛瞥見小黑龍,便吓得魂飛魄散,戰戰兢兢地四處逃命。

唯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夜晚真的很漫長,每分每秒都清晰回響。

“還行。”葉寒舟雲淡風輕地一帶而過,都是些無名小卒罷了。

林風背着手,眼睛很亮,他笑眯眯道:“我得了個寶貝。”

那神态,帶着點可愛和飛揚,葉寒舟望着他的眼,“嗯?”

林風迫不及待地拿出手腕,在他跟前晃了晃,那瑩白纖瘦的手腕間,套了圈墨綠樹藤。

以葉寒舟的道行,他一眼瞧出樹藤的真身及等級,是個跟青年一樣暫時沒有武力值的廢柴,若是放在他眼前,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打不過。

青年神采奕奕,有點開心,叽叽喳喳講着得到它的過程,葉寒舟安靜聽着,眉目間多了分柔和。

或許因為是他寶貝的東西,所以也變得可愛起來。

這次副本帶給葉寒舟許多思考,他或許并不能一直陪在他身邊,林風身邊得有個保命道具才行。

打電話時,他聲音很虛弱,一定是受了很嚴重的傷,葉寒舟不想再看見類似的事情發生。

他重新望向除了可愛一無是處的樹藤,許是他視線過于淩厲,樹藤哆嗦了下,本能恐懼,怕到連綠芽都在顫抖,死死地貼近手腕內側,大氣不敢吱一聲。

葉寒舟擡起手,在他手腕上輕輕握了下,林風只覺手腕一熱,還沒明白這是在幹嘛,腦子裏忽然響起機械音:“恭喜玩家林風,護衛樹妖,技能等級從E級提升到B級,樹妖覺醒攻擊技能~”

樹藤外觀也發生了不小變化,變得粗壯不少,葉片尖端鑲着圈淡金,與它精神相連的林風能感受到充盈的能量在樹藤間流轉。

居然在短時間內跨級升級!他眸子裏滿是驚喜,望着葉寒舟,忽而靠近他,用力地抱了他下:“謝謝葉老板!你是什麽神仙啊,太厲害了吧嗚嗚嗚。”

被抱住的葉寒舟身體微不可察一僵,還未來得及細感受,青年又松開了。

“喂。”耳環男呸了聲,把叼着的草根從嘴裏吐了出去,他忍無可忍,“你倆要膩歪到啥時候啊?”

這年頭的情侶都這樣嗎?不把觀衆當人看?

抵達運土地點後,他們一行人停下腳步,生生圍觀了三分鐘,這兩人旁若無人,渾然忘了自己到底來幹嘛。

難不成這地兒是專門給他們來談戀愛的嗎!

莫故默默擡起手,擋在他眼前:“別看不就得了。”

“剛死裏逃生,還不允許別人抱抱啊?”徐桃白了他眼,粗着大嗓門道,“活該你沒對象。”

耳環男被怼得閉了嘴,抱着手,一臉“讓老子看看這戀愛頻道還能演出什麽新花樣”。

林風耳根一熱,離葉寒舟遠了些,他辯白道:“我跟葉哥哥只是朋友。”

“哦。”耳環男笑得很欠揍。

拿長鞭的少女狠狠拿鞭子往樹身上一抽,碗口粗的樹應聲而斷,咔擦咔擦往旁邊歪倒,少女道:“別廢話了,趕緊搬土吧。”

他們來到森林邊緣,這兒有一望無際的草坪,被啃得亂七八糟,青一塊黃一塊。

而在他們面前的地上,整齊放了五把小鐵鏟。

林風觀望了會兒,“挖土幹什麽?”

“搜集神種,”少女答得利落,“找到它的人才能被神眷顧。”

莫故多問了句:“神是誰?”

“哪兒那麽多為什麽?”少女煩了,啪地又往樹上抽了一鞭子,“不想挖的趕緊滾。”

說話間的功夫,樹已經被抽斷兩根,一寸寸倒在地上。

在上個山村副本時,山洞裏的神被稱之為山神,如今他們都在森林裏,林風大膽猜測,這兒的神該不會被稱為森林之神吧?

“沒說不挖,”林風像是沒看見那鞭子威力似的,他稱贊道,“你這鞭子真好看,是神賞給你的嗎?”

長鞭通體漆黑,由上好蛇皮制成,手柄處鑲了塊藍寶石,除了她外,能有第二個人欣賞,少女揚了揚下巴,臉色緩和幾分:“這等俗物,哪能入得了神的法眼?她賞賜的東西,常人難以想象。”

林風點了點頭,又誇贊幾句,然後話題不着痕跡地轉回到眼下:“我們若是挖不着神種,不會有什麽懲罰吧?”

“當然不會,我們這兒都是極其講理的人,”少女把玩着手裏的鞭子,笑嘻嘻道,“挖不到的話,頂多會吸引野獸來吃人罷了。”

“果然講理。”耳環男給鼓了鼓掌,“我就喜歡你們這種彪悍的風格。”

少女沒搭理他,帶着鞭子轉身消失在了森林裏。

林風蹲下身開始選鐵鏟,這鐵鏟精致小巧,大概有半手臂那麽長,工具倒是好用,可在這目測上千平米的草坪面前,就顯得跟鬧着玩似的。

他拿着鐵鏟站起來,卻見其餘幾人都在看他,他納悶道:“怎麽了?你們不挖土嗎?”

“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有這種感覺,”徐桃若有所思道,“為什麽別人說話她都不耐煩,只有你說話,她就很願意理你呢?”

林風不覺得這有什麽奇怪:“可能因為我誇了她鞭……”

從出現起少女便手持長鞭,還挂在最顯眼的位置,可見心存炫耀之心,林風比別人多了點敏銳的觀察力而已。

耳環男冷笑着打斷道:“別人能穿成王子,你能嗎?”

徐桃毫不留情地怼回去:“至少比你穿成侍女好,都是非酋,比什麽高低貴賤。”

莫故被這兩人嚷嚷得頭疼,他站出來制止:“好了,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神種,快要天黑了,趕緊挖吧。”

葉寒舟對挖土毫無興趣,比起做這種又呆又蠢的體力活,觀看他的人類要有意思一百倍。

當林風把小鐵鏟遞到他手裏時,葉寒舟知道逃不過去了。

偌大一片草地,五個人晝夜不停地挖,也不知得挖到猴年馬月。

徐桃剛挖五分鐘沒到便開始流汗,望着一望無際的原野,她絕望地抱着自己的小鐵鏟,悲從心來。

望着一鏟鏟認真挖的林風,她過去好聲好氣地商量:“你不是運氣好麽,能不能幫忙感覺下,神種到底會在哪兒啊?”

林風要是能有那個本事,他還用得着在這兒一寸寸土地挖?

他始終覺得這些人看他帶着很強的濾鏡,雖然他也解釋不了,為什麽在人均穿得落魄窮慘的情況下,他能穿成王子……

耳環男把鐵鏟一扔,呈大字攤開在草坪上:“這樣挖下去,老子覺得比王寶钏還慘。”

他撐起身體,一雙三角眼往林風看過來:“小兄弟,要不然你就試試呗?就算位置不對也沒什麽。”

這些人裏,唯二認真挖地的只有林風跟莫故,葉寒舟算是被迫陪挖的一個,他渾水摸魚地扔了鐵鏟,望着林風:“手酸。”

林風:……

其餘人勸說他還能勉強抵擋,可葉寒舟一開口,他直接認輸。

“好吧,那我試試。”林風站在草坪中間,他運用意念,擴展到草坪上,如操縱樹藤那樣,他感知着每片土地,穿過草間的風,還有藏匿在草坪裏的小動物,地底下傳來的聲音。

在意識海裏,他瞥見這片碧綠裏,有抹隐隐白光閃現,十分與衆不同。

睜開眼,林風道:“有了。”

幾個人陪他一道走到感知的位置附近,那片土被啃禿了,周圍沒什麽草,根本無需林風動手,莫故蹲下,用力鏟下去。

徐桃有些隐隐的激動:“沒想到我也有靠隊友躺贏的一天!來之前我看過帖子,幸運值最高的玩家,說的就是林風吧?”

看他利落的步伐,手起鏟落的姿勢,運籌帷幄的神态,處處透着大佬做派!她正在見證幸運值大佬的崛起!

沒過一會兒,土地被莫故挖開,鐵鏟受到阻礙,他眼前一亮,扒拉出個小鐵盒,打開鐵盒,裏面有張小紙條。

紙條……

林風沒有細想,他拿出紙條展開,其餘人都迫不及待地探頭過來一塊看。

機械音在草坪上響起:“恭喜玩家林風,抽取難熬的夜道具卡一份,所有人獲得與怪物共處一夜的機會,請大家準備傳送~”

所有人臉色都定格在錯愕的瞬間:???

還未來得及反應,衆人眼前一黑,睜開眼時,他們來到森林中央,五人跟蘿蔔似的排排坐,一齊被困在大樹上,綁住他們的是極粗的鐵鏈,這讓他們完全動彈不得。

耳環男爆了句粗口:“我擦。”

徐桃驚訝地望向林風,用她那把公鴨嗓道:“你不是運氣好麽?”

莫故還算有良心,想起來因為王子這事,他們一行人先入為主地以為林風就是那個幸運值高的人,後來撺掇他去找神種的也是他們,于是沒有開口。

林風默默地消化着眼前的一切:“之前我有次抽道具卡抽到了厲鬼的寵愛。”

寂靜,是今晚的康橋。

沉默,是大家的母語。

從不出聲的葉寒舟贊許道:“小風手氣一向好。”

此大佬跟隐身了似的,可在開局林風醒來前,硬是沒人敢在他面前開口說話。

聽見他這麽說,耳環男第一時間就想鼓掌,可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手,他于是退而求其次:“說得好!要不是林風,我這輩子也沒機會被綁樹上,跟怪物共處難熬的一晚,謝謝我林哥了。”

林風還沒開口,聽不慣他說話風格的徐桃先一步跳出來:“你少在那兒陰陽怪氣!這事能只怪他麽?是誰說挖不到也沒事的?”

耳環男很是誠懇:“我內心只有感謝,毫無怨言。”

這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說話內涵等級滿點,能聽得人火冒三丈,徐桃只恨自己被綁在樹上,沒腳踢死這陰陽怪。

兩人也不知是不是八字不合,擱一塊就能炸,其餘人根本找不到插嘴的空隙。

“再大點聲,”林風鼓勵他們,“多吵兩句,待會兒怪物來了咱一塊死,連火化都省了。”

耳環男:……

徐桃:……

算了,她收回剛才的想法,林風陰陽人也有一手。

森林裏靜悄悄一片,奇形怪狀的樹矗立在漆黑的夜裏,猶如森林的護衛,他們被綁的樹上,從樹冠裏垂下千萬條細細的藤條,閃爍點點熒光,是黑暗裏唯一發光源。

能撐到現在的都是老玩家,對各種異狀都處變不驚。

有葉寒舟在身邊,哪怕躺在懸崖邊上林風都覺得踏實,他背靠樹身,睜着眼睛觀望四周,提防有人來襲,盯了沒一會兒,他迷迷糊糊地産生困意,頭一歪,慢慢傾向葉寒舟的方向。

葉寒舟肩膀擱過來個毛茸茸的腦袋,發絲輕輕劃過他臉頰,他偏頭一瞧,青年睡得很安穩。

其餘三人神經緊繃,一動不敢動。

“怪物和神種會有關系嗎?”徐桃輕聲問,“它會以什麽方式出現?你們有沒有保命武器?”

莫故簡短道:“若是沒綁之前,我尚且有能力一戰,但是現在……”

他們被五花大綁捆成這樣,就算是有通天本領夜施展不開啊。

耳環男把頭一偏,坦坦蕩蕩:“別看我,我是廢物。”

徐桃:……

有這樣的隊友是她的福氣!!

她将希望寄托于最後兩人身上,伸長脖子看向最旁邊:“林風?”

林風沒有動靜,他靠在葉寒舟肩膀上,已經睡熟了,在這種地方被綁着睡熟了??

徐桃震驚了,她遇到的都是些什麽人吶!!

如果有人抽不着卡,建議跟系統報林風名字,必出SS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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