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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天蓋地的蟲怪跟随人群往舞臺方向沖來,飛到近前死活被道金光阻攔,撞得頭破血流也不得其口。

不止蟲怪,還有不少在屍體殘骸中被孵化成功,漫天飛舞,聞着血腥味也一道飛來的小蟲,它們渾身浴血,身上還有人的內髒組織。

這些密密麻麻的蟲怪組成黑壓壓一片的軍團,讓人望而生畏。

而可以進來的入口越來越小,林風守在門邊,樹妖在他的使用下越來越得心應手,但就算再熟練,也無法同時維護上百人的秩序,放進來最後一人後,林風徹底關閉入口。

阮阮見狀,手撐住舞臺,靈活地跳了下來,也加入人群開始幫忙。

目前所剩餘的所有人加起來為四百五十人,沒有異能的有一百人,有異能裏面,屬于攻擊性異能的有兩百人,其餘的異能種類千奇百怪。

林風讓他們各自分組編隊,樹妖負責巡邏,四百多來人在短短半小時內從混亂無序變為了俨然有序,按區域劃分好。

受傷的人不在少數,阮阮一個人的異能根本救治不過來,那些傷勢不嚴重的就由普通人來上手包紮。

這個臨時圍繞舞臺組成的基地嗡嗡一片,不少人緩過來後開始哭,抑或是陷入絕望。

看似金鐘罩似的異能,真能護得住他們嗎?

在這短短一會兒時間,外面已經集結了成千上萬只蟲怪,它們揮舞翅膀,遮天蔽日,飛蛾撲火似的往金光上撲,無論撲多少回,連條縫都沒留下,後面的蟲怪們便聰明了,它們開始節省體力,韬光養晦。

望着金光之外的蟲怪群,有人忍不住提高聲音喊:“喂,你把我們集結到這兒,是有辦法救我們嗎?”

一開始并非所有人都想來舞臺這個方向,直到金光罩出現,把蟲怪擋在外面,留在外面的普通人全都死了,無一例外,剩下那些再獨的人也得惜命,于是也跟着往這兒跑。

現在在這兒的,是剩餘玩家的所有力量。

低級公界和高級公界加起來有一千多人,眨眼間死了一大半,這個數字讓人觸目驚心。

站在舞臺邊的青年淡淡開口:“我沒有辦法救你們,也沒有義務對你們負責。”

聽到這話,有人眼皮一跳,“那你還把我們叫進來?”

大部分人或蹲或躺,長款黑風衣包裹住青年清瘦的身體,他微靠在舞臺邊,聲線低而清晰:“門在那兒,想要出去的我不攔着。”

他伸手做了個請便的動作,薄薄層金光之外,蟲怪們黑雲壓月,随時準備好吃人。

那場面光是看一眼都讓人心驚,更別提走出去。

那個原本說話的人安靜閉上了嘴。

林風視線掃過這群人,明明沒什麽多餘動作,人群裏雜亂紛擾的聲音霎時一停,他繼續開口道:“我只是在力所能及範圍內給大家提供些便利,人貴在自救,異能者這時候也別藏着了,趁有命的時候站出來多說兩句吧。”

形勢比人強,合作是他們目前唯一的路。

世界上總有很多人随大流,藏匿在人群裏,自覺天塌了有個高的人頂着,總歸輪不到自己,于是可以高枕無憂,站出來說話的永遠都只是少數。

暫時安全了,就能繼續當縮頭烏龜,蜷縮在那個安全的殼裏,永遠等着別人救贖。

如果不是關鍵時刻林風站出來,估計這些人還要再折損大半。

楊偉頗有些看不慣,他抱着手,尖酸道:“不會真有人以為聚集了大家後,就得對這四百多條命負責吧?擱這兒玩什麽道德綁架呢,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靠林風一個人來護住你們,現實嗎?”

林風這兩字仿佛某個開關,嘩然在人群裏掀起陣熱潮,在這場無妄之災來臨前,他們都還在激烈讨論過了破局的是哪個大佬,只知道首字母是LF,如今聽到名字,幾乎一下子确認。

“是那個幸運值很高的大佬?”

“好家夥,還以為馬上就要死了,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真人!”

“大佬無論在什麽時候都很強啊嗚嗚嗚嗚,過了破局不說,還在這種時候團結所有人,提供庇護所。”

有能力有威望有金手指,林風當之無愧成為這些人的主心骨。

接下來便是安置傷員,整頓休息,順便商量解決食物以及戰術的問題。

一份整理好的攻擊類異能名單送到林風手上,他讓這些人分隊讨論戰術,擁有異能的都不是廢柴,等級越高的異能,越是身經百戰,在其中,跟他們一起過完破局的莫故從人群中走出來,毛遂自薦,跟林風說可以帶人一起組成防衛隊,逐層清理蟲怪。

莫故的武力值林風見識過,當然也很放心,臨走前,莫故朝他指了指不遠處站着的人,“那個是我哥,他聽說在上個副本裏我們是隊友,很想認識你。”

不遠處的人跟莫故長了張極為相似的臉,只是輪廓要更為硬朗些,個頭也更高,男人微笑着朝林風揮手。

林風愣了下,也擡起手朝對方揮了下。

防衛隊便交由莫故和他哥來管理,他們連夜組織異能者面試,挑選心理素質強、反應速度快、人品合格,能放心交托後背的異能者們。

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林風站在金光罩邊緣,視線飄遠,遠處游樂場的鐵圍欄只能在鋪天蓋地的蟲怪間,露出點縫隙,看不清更多。

後半夜在中間有人升起火,大家圍着火取暖。

“我覺得八成回不去了,希望我家裏人能夠每年定時給我燒點紙錢花。”

“瞎說什麽渾話呢,沒死就是勝利,我們已經比別人多了次機會可以生存了。”

“不知道那些死去的兄弟都去了哪兒,閻王爺會不會給他們口飯吃。”

聽着周圍人小聲的議論,林風眼皮逐漸變重,有很多事情都還沒有做完,他最想确認的是葉寒舟的安危,林風努力掙紮了下,卻徒勞無功,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一陣白光散去,林風輕飄飄落到地上,面前是個黑漆漆洞口。

洞內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伸手不見五指,像是個不見底的深淵。

林風自然認識它,這是他第三次站在洞口前了。

“我們又見面了,”那個聲音響了起來,“這次你決定好進去了嗎?”

頭兩次林風都沒有進去,雖然洞口對他極具誘惑力,現在不一樣了。

他需要個最直接、清晰的答案。

“我問你答,”林風不容置疑道,“現在發生的這一切,我如果進洞,能知道答案麽?”

那聲音道:“能。”

得到肯定答案,林風沒有猶豫,徑直朝黑漆漆的洞口邁入。

不知道走了多久,黑暗兜頭将林風包裹,他似是踏入了條暗無天日的長河,耳邊劃過細微風聲,混着細膩潮濕的冷意。

前方出現了個岔路口,一左一右,在黑暗中形成兩團瑩亮的光。

那道機械音又響了起來:“你可以選擇一條路往前,無論選哪條路,都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但路過的風景不同。”

從外觀來看,左右兩條路并無明顯分別。

林風決定賭一把運氣,他選了左邊。

白光吞沒了他身影,刺眼光芒褪去後,林風來到了片森林。

潑天綠色映入眼簾,苔藓覆在盤根錯節的樹根上,古樹參天,光線從交織綠葉間揮灑而下,光帶映亮浮塵。

在樹與樹間,有道熟悉身影,三頭怪盤坐在樹邊休息,呼吸綿長,三只腦袋上的眼睛滴溜望向不同方向。

瞥見林風,它正中間那只眼緩緩睜開,眼球鼓出,深深凝視他:“你來了。”

沒料到會在這種地方看見上個副本的boss之一,林風面上劃過絲古怪之色,在這種檔口,好似發生任何事情也都不奇怪。

他開門見山道:“聽說你有我想要的答案。”

三頭怪扯動唇角,露出抹怪笑,唇角朝耳根裂開,三張嘴連成一線,“孩子,你難道沒有想過,為什麽你我之間能毫無障礙的交流嗎?”

在破局副本裏,林風使用了讀心卡才能跟它交流,可現下并不存在任何異能卡,他們還是能聽懂彼此說的話。

林風手指蜷縮了下,沒有說話,微微偏了下頭。

三頭怪點出事實,“只有同種類的人才能沒有語言障礙,孩子,你其實也是妖怪。”

林風張口否認:“不可能!”

他只是三次元裏一個普通的追星族而已,被系統綁定來到了這個地方,他身份怎麽可能會是妖怪?!

林風稍微後退了步,驀然被腳下藤蔓絆了下,卻沒有摔倒,他眼睜睜望着自己雙手幻化成樹枝,生根發芽長出樹葉。

竟和他的樹妖怪物一模一樣。

林風動了下手指,那些樹枝綠葉又都消失了,如此離奇詭異的一幕不斷沖刷着他世界觀。

祁眉跟他說,唯一有能力改變現狀的人,只有他。

林風腦子有些亂,千頭萬緒。

三頭怪望他的眼神帶着點悲憫:“你曾經懷疑過,我丢的孩子是神種,那麽森林之神丢的孩子到哪兒去了呢?”

林風驀然擡頭,結合它前後文,有個最直接,最不可思議的答案浮現上來。

在他驚訝的眼神中,三頭怪點了下頭:“你就是她的孩子。”

這一切并不是無跡可尋,為什麽林風總是運氣好,為什麽只有他得到的異能是樹妖,還能如此快的上手,為什麽在破局裏森林之神對他們的态度溫和友善……

蛛絲馬跡,連成長線,被剖開成列在林風面前,告知着他的與衆不同。

“許多年了,她一直在找自己孩子,可是從來沒有找到過,直到在中轉站發現了你的身影,于是她設計引你們加入副本中,事實證明了她的猜測是對的。”

那個代替林風按下指印,簽下契書的人,原來是她!

這一切完全颠覆了林風的認知,沖擊着他世界觀,無數次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裏,他覺得沒什麽不能發生,可下一秒總會有更離奇的事情來到他面前。

林風深吸了口氣,他做人類做了二十多年,讓他有歸屬感的是人間,并不是這個靈異鬼怪的世界,就算此刻被強行套上了森林之神孩子的标簽,也沒有太多實質性的感受。

他道:“中轉站要崩潰了,現在秩序混亂,如果要改變這一切,我該怎麽做?”

三頭怪看了他許久,聲音溫和,猶如長輩在對晚輩諄諄教導:“你所有能量,都封印在心髒。中轉站已經沒有能量繼續運轉了,你覺得可以做什麽?”

答案不言而喻。

想要為中轉站分擔,林風需要自.爆心髒。

“除了你之外,葉寒舟也可以幫助中轉站,”三頭怪欣賞着他的臉色,“他是邪神,雖然目前的身體不過只是道分身,但也擁有巨大的能量,只要他元神自.爆,也同樣可以解救中轉站。”

“只不過,如果他元神自爆了,就又會回到洛霆身體裏,永遠只能做高高在上不染塵埃的神明了。”

一句又一句,将最赤.果果的真相言明,擺在他面前,三頭怪說完,三只巨大眼睛盯着他,“林風,你會選什麽?”

偌大古林裏,青年纖瘦渺小,仿佛風拂過便能輕易将其吹倒。

四百多條人命,是死是活,全在他一念之間。

白光散去時,林風從山洞裏出來了,他站在鐵欄杆旁邊,不遠處黑霧氤氲,青龍在霧海沉浮。

背身望去,游樂場裏的舞臺旁邊仍被籠罩在金光之中,原本牢固不已的罩子上不知何時出現了絲絲裂紋,蟲怪們霎時瘋了似的往那條裂紋上撞,企圖将裂紋撞得更大。

罩子裏的人群十分慌亂,但好歹比之前鎮定,劃分職責後,由莫故負責的保衛隊勉力用異能抵抗,還有人在試圖修補那條裂縫。

三頭怪最後一句話在林風心間回響,必須得有人站出來,将錯誤的一切扳回正軌。

這本身是葉寒舟的職責,所以他陷入昏迷,甚至化身為龍,他在源源不斷的填補中轉站缺失的能量,但遠遠不夠。

綠藤纏繞在欄杆上,一牆之隔外,青龍隐約在黑霧中露出個形狀,他仿佛察覺到有人靠近,慢慢地靠近林風。

林風擡起手貼近冰冷的欄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葉哥哥。”

青龍似乎并不能完全靠近大門,無論如何努力,只能停留在離林風幾步之遙的位置,青龍身體龐大,鱗片在月光下閃爍漂亮流光。

離得近了才發現,原來他身上鱗片在一片片剝落,流下淋漓鮮血。

他在靠命支撐副本世界的運轉,可大廈将傾,他一己之力又能做些什麽呢?

林風眼裏蓄起眼淚,難以言喻的痛楚攫取心髒,他不明白,為什麽命運總是不肯放過苦命人?

千年前洛霆為救與自己毫不相幹之人,撐下九道天譴之雷,今日為了中轉站,葉寒舟不惜拿命來抵。

真的值得嗎?人間何曾善待過他?

“葉哥哥,”他微微仰頭,猶有水光的眼眸彎出道弧度,朝他微笑,“我陪着你。”

面對青龍,他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一步。

他身後是荒誕血腥、駭人恐怖的世界,金光罩猶如快要被敲碎的蛋殼,成千上萬的蟲怪迫不及待地湧了進去。

刺耳尖叫聲劃破夜空,引發更多怪物的興奮。

林風擡手召回樹妖,樹妖在他手裏化為把尖尖的木刺,它與他心意相連,似乎是察覺到他想幹什麽,不安地掙紮,又被林風一把握住。

青年神色平靜地拉開衣襟,将木刺對準胸口,應該會有點疼,但沒有關系。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聲爆.炸,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木刺已然刺破胸口,林風驟然回頭望去,濃厚黑霧逐漸散去,青龍身體爆開,化為點點金光,似是漫天流螢,呼啦席卷天際。

那些金光溢滿四周,蟲怪們發出恐懼的嚎叫聲,在光中消散。

爆.炸聲接連響起,沿着整個游樂場周邊,它恢複原本模樣,将所有錯誤全都修複。

一陣看不見的風湧來,暖如春風,将這變異人間重新染上色彩。

拂過林風身邊時,風裏傳來聲微啞的聲音:“小風……別哭。”

似是意識到什麽,林風瘋了似的往前跑,他伸手揚起樹藤,藤蔓纏繞鐵欄,将其用力拔開。

原本黑霧聚集的地方,此刻什麽都沒有了,土地幹幹淨淨,什麽都沒留下。

除了地上一連串滴落的血跡。

林風蹲在地上,手指撚起地上的血,表情似哭似笑,大滴大滴眼淚落了下來,濺起地上塵埃。

葉寒舟,葉寒舟——

這三字在他心裏來回撕扯,留下刻骨的痛。

只是晚了一秒,晚了那麽一秒而已!那樣死的人會不會就不是他?

這個念頭如着了魔似的在林風腦子裏生根發芽,他忽然想起來三頭怪曾經送給過他件禮物,那是枚璀璨的紅寶石。

它可以讓時間倒流。

林風從背包裏拿出紅寶石,使用它後,一陣白光拂過,眼前天旋地轉,他再度來到山洞裏的分岔路口。

那道聲音開口道:“你可以選擇一條路往前,無論選哪條路,都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但路過的風景不同。”

路過的風景不同,初時林風沒有細想,但現在看來,路過的風景不同,是不是也就意味着結局不同?

上回他走的左邊,這次林風選了右邊。

林風來到了片森林裏,厚厚的苔藓與青草成為地面的主色調,參天古木直插雲霄,林間傳來叽叽喳喳的鳥鳴。

他一路往前,走了大概十來分鐘,視野變得愈發開闊,有間古宅坐落在眼前。

古宅門口,有個身姿婀娜的女人坐在秋千裏,懷裏抱了只雪白的兔子。

聽見動靜,她頭也沒擡:“終于來了。”

女人聲音柔和,尾音很輕,說話時自帶笑音,溫溫軟軟。

林風打量了她兩眼,有些遲疑:“你是……森林之神?”

女人穿了身白裙,腰間挂了條由鮮花點綴的腰帶,渾身沐浴在片溫潤的光中,讓人不敢直視。

自看她的第一眼起,林風沒由來的生起股親切感。

女人擡起頭,她有着與林風相似的眉眼,五官溫婉秀麗,像是幅工筆細描的水墨畫。

“很高興能再次看見你,”女人态度溫和,“我找了你很久很久,你完全無法想象的久。”

她誕下的樹種,随風遠去,飄向了不知名的遠方,女神曾找尋過,她發現樹種在一個名為洛霆的仙君那兒落根發芽。

思子心切,她時不時會去瞧它,看着它生出靈智,有了自己思維。

後來有天,它投胎成人,她再也沒有找到過它,所幸的是,林風來到她面前的第一瞬,她就認出了那熟悉的氣息。

林風唇角扯了下,搖了搖頭,淡淡地道:“不好意思,我無法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我只是個普通人類林風。”

光是看着青年,女神已然覺得滿足,她笑了笑:“我不會強迫你認我作為母親,你在人間成長的這二十多年,我也沒有盡過任何心,不認我是應該的。”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千年的時間都等過來了,她不會急于一時。

“我知道你今天來是為了什麽,也知道在此之前你都經歷了什麽,”女神望着他的眼神帶着悲憫,“我這兒有位等你很久的客人,你要見見麽?”

林風讨厭這樣的眼神,三頭怪看他也是這種眼神,如今森林之神望他也是如此。

她們好似站在上帝視角,已然知曉世間一切的運行規律,将所有結局都掌握其中。

可真的會像她們所“預見”的那樣嗎?是神就可以掌握一切?

林風偏不認命。

古宅的門被輕輕推開,門內站了個人,身材颀長,氣質冷酷,穿着身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衣。

擡眸望過去的第一眼,林風忍不住心悸,他不敢置信地在原地呆了好一會兒,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葉哥哥!”

葉寒舟往前走了兩步,抱住迎面而來的林風。

女神抱着白毛小兔子,斜眼瞧着這幕,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給兩人留出空間。

門口有個亭子,亭子裏早已準備好了茶水點心。

兩人在桌邊坐下,如之前在小別墅裏那樣,葉寒舟拿起燒得溫熱的茶壺,為林風斟茶。

林風拿起茶盞抿了口茶,茶水溫度順着掌心蔓延,他一錯不錯地望着葉寒舟。

“外面是不是又死了很多人?”葉寒舟偏頭望向森林之外的方向。

按照正常情況,他不應該在這兒,是森林之神把他單獨召喚到這兒,說林風想要見他,他便來了。

握在手裏的茶盞抖了抖,茶水險些溢出來,林風生硬地道:“跟你沒有關系。”

那并不是葉寒舟的責任,是中轉站的問題。

葉寒舟收回視線,他知道青年在別扭什麽,淡笑了聲:“可我總歸是邪神。”

林風直直地望着他:“是你自願的麽?”

這個神位,分明是見他逆天飛升後,天道強行安在他身上的枷鎖!何至于讓他如此盡心?

葉寒舟久久不言,當神久了,無論什麽事情都未曾過心,因為了無牽挂,之前陪在他身邊的是小綠芽,現在成了林風。

綠芽是林風的前世,明明一樣,卻又有什麽地方悄然發生了改變。

葉寒舟輕嘆了聲:“那是我的命,小風。”

他緩緩擡起手,似是想隔空撫一下林風的臉頰,擡起數寸,又克制地落了下來。

林風垂下眼眸,聲音變輕:“你騙人,說了喜歡我,然後自己準備去死……”

這句話像是貓爪,輕輕地在心上撓過一下,不重,卻泛起酥麻的癢意。

葉寒舟心軟得一塌糊塗,他擡手摸了摸他頭發,“從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想養你,想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數千年前我也養過你的真身。”

他很少對他說這麽長的話,林風望着他的側影,在光中有些模糊,他靜靜聽着,眼睫低垂。

“可是我沒能把你養好,對不起,小風。”葉寒舟手指滑落下來,從始至終他都異常溫和。

這種溫和,并不是之前抽身事外,沒有溫度的柔和,而是帶着些許無奈。

林風不說話,一直低着頭,碎發遮蓋住他眉眼。

望着一言不發的他,葉寒舟心疼得厲害,他慢慢靠近他,漫天濃綠為背景,晨光乍破,金芒跳躍,他吻住他唇角。

“我死之後,會順帶抹去你的記憶,你回到你的世界,好好生活,就當從頭到尾,不過是做了場噩夢。”

三言兩語間,已經安排好未來的事情。

林風終于有了些許反應,他雙手揪住葉寒舟胸口的衣服,邊笑邊狠狠地再度吻了上去:“要如果,我說不呢?”

說是吻,不如說那更像是在咬,啃噬,撕咬,葉寒舟的唇被咬破,流出血珠,盡數化在兩人唇舌之間。

葉寒舟縱容他,任他索取,手輕輕拍着他的背,以作安撫。

可很快他發現不對,他摸到一手濡濕,手指輕輕一撚,他臉色驀然變了,動作略有些粗魯地将林風扯開。

青年猶在笑,笑得有點瘋,他的胸口,成片的血紅泅開,木刺早在葉寒舟抱他的瞬間,被林風自己操縱,刺破了心髒。

溫和不見了,操縱一切,決意赴死的鎮定也全都消失,葉寒舟臉色難看到極點,二話不說,擡起手心覆在林風心口。

源源不斷的黑霧輸送進去,帶着金光,那是取自他心頭血。

可傷口猶如無底洞,無論輸送多少都填不滿,原封不動地又被反彈回來。

葉寒舟咬着牙,“林風,你簡直在胡鬧!”

他從未兇過他,這是頭一回。

林風斷斷續續地咳,唇角溢出血沫,躺在葉寒舟懷裏,揪住他胸口衣服的手指也慢慢松了下來。

溫度和力量急速流失,林風望着面前的綠林,輕輕地松了口氣。

“這就當是……我給自己選的命吧。”

閉上眼睛瞬間,他身體逐漸虛化成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葉寒舟僵在原地,整個人仿若被定格。

那陣風往前吹,拂過綠林,卷過鳥獸,從密林間穿梭而過,所過之地,生機勃勃。

跨越時間與空間的洪流,整個游樂場副本場地,衆人在漫長黑夜裏,在無窮無盡的蟲怪中,迎來天明。

一切bug消失了,屍體殘骸,蟲怪們全都不見,土地平整,所有游樂設施全都回歸原位。

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原本最先開始,他只是被一陣風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現在只是要以風的姿态回去罷了。

負責堅守陣地的莫故和楊偉,心髒忽然微不可察的,抽了下。

中轉站再度維持平衡,一連串的規則重新制定,在接下來一周內所有副本bug全都檢修排查,這些大動作在數月之後方才平複。

只是有人傳言,高級公界裏只住了邪神,他負責掌管整個中轉站,日夜都在等一個再也不會回來的人。

春去秋來,四季更疊,千年時光轉瞬即逝,中轉站內的居民也都更疊了好幾輪,大千世界人來人往,人間亦恢複了熱鬧。

巡演演唱會現場人滿為患,處處都是燈牌和應援物。

阮阮背着背包,用力朝某處揮手:“小風,你快點啊!”

人群中,有個膚白貌美的青年緩慢冒頭,他慢吞吞地走了過來,邊走邊打了個哈欠。

阮阮朝他伸手:“快快快,票帶了嗎,粉葉寒舟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票好難搶,我們這會兒排隊,估計得排半小時才能進場。”

青年反應慢半拍地哦了聲,乖乖低頭翻書包找票。

望着他動作,阮阮真替他着急,眼見許多粉絲全都走向門口去排隊了,他想催促,想起來林風從小心髒不好,于是生生忍了下去,他道:“你帶了嗎?”

翻了一整個書包還是沒找着,林風朝他點了點頭,有點愧疚:“可能是掉來的路上了,你先排隊,我去找。”

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阮阮點了點頭,朝他揮了下手機,“如果有事,随時給我打電話。”

回去的一路上林風找得都很仔細,從出租車下來的地點到體育館門口。

來回找了兩遍,湧進體育館的人越來越多,林風找得很艱難。

他抱着書包,坐在路邊,幹脆拿出手機查看剛才網約車的車牌號,準備給司機師傅打個電話問問。

就在這時,一輛車停在他面前,黑色邁巴赫,低調奢華。

車門緩緩打開,一道颀長身影坐在裏面,男人戴着墨鏡,手工定制西服勾勒出他完美身材,他望向門外,将墨鏡拿下。

那雙黑眸隐匿的情緒又濃又沉,仿佛能吞噬一切。

他輕輕開口喚了聲:“小風。”

千年輪轉,他終于再次等到他了。

到此完結,謝謝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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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