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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紫荊哈哈差點沒笑出眼淚，“那我幫你穿吧。”

“那你……閉着眼睛進來。”周月陽悶悶不樂地道。

“好。”她試探問道：“那我進來了？”

在周月陽的默許中，宋紫荊兩眼摸黑地走了進來，她十分沒有安全感，手在空氣中胡亂揮着，腳下也是走一步探三下，生怕踩到了什麽東西。

“周月陽……你在哪啊？”話音剛落，手就被他穩穩地握住。

“褲子在哪？”她抽開手就往下摸，吓得周月陽趕緊死死地捉住她的手，“別瞎摸啊喂。”

宋紫荊撇了撇嘴，“你能不能別說得我好像稀罕摸你似的？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好嗎？”

周月陽有沒有說話了，宋紫荊跺腳，“你趕緊的啊，怎麽娘們唧唧的，我都沒覺得尴尬，你瞎別扭個什麽勁？再磨蹭下去，我們還跳不跳舞了？”

于是他只能強忍住內心的羞恥感，握着她的手，然後放到自己膝蓋兩側，“就是這裏，你用力往上拽着試試。”

她握着褲子邊，不可避免地就會觸碰到他腿上的皮膚。

被她碰到的地方，猶如火燒似的，周月陽的呼吸都變重了。

“我去，這勒得還真緊啊！”她邁開雙腳，深吸了一口氣，總算提上了一小部分。

只是越往上，越靠近大腿根部，需要承受的面積越大，越難提上去。

宋紫荊提得氣喘籲籲，握拳活動着手掌，“先不說你這穿不穿得上去吧，你這穿上去了還跳得起來嗎？”

周月陽道：“我試過，活動得開，這褲子雖然說勒得荒，但是韌性還不錯。”還嘆了口氣：

“都怪我身材太好了，拔高了中國人的最高水平，最大號的褲子都穿不上，真的是哎。”

宋紫荊想白他一眼，一時間差點忘記了要閉眼，吓得周月陽連忙把她的雙眼捂住，“幹什麽！想偷看我完美的身材是不是！”

她說：“周月陽你能不能別逗我笑？我本來就沒力氣，再笑就越發使不上力了！”

“快快快，我們再接再厲，勝利就在不遠的地方。”周月陽給她打氣。

宋紫荊聞言，咬緊嘴唇，“你收臀！”同時指甲緊緊地摳住褲沿，拼命往上一提……

終于把這褲子給穿了上去！

只是她用力過猛，一下子沒收住，整個人撲到了他的身上，他一下子也沒能反應過來，被她給撲倒了，兩人抱着跌到了身後的墊子上。

周月陽剛被因後背的疼痛吸了口氣，嘴唇上就落下了一個柔軟的東西。

宋紫荊放大了的呈現在他的眼前，二人的鼻尖相互觸碰着，眼裏俱是震驚，柔軟貼着柔軟，誰都沒敢輕舉妄動。

手掌正摁在他的胸口上，穿來有力且快速的心跳聲，瞬間把她震清醒了，她立馬從他身上彈了起來！

拼命地揉着嘴唇，兩頰一直到脖子都害羞得滾燙，初吻，就這麽給了他。

不不不，這不算，這就是個意外，她這樣安慰自己。

周月陽坐直了身子，面上雖然說沒什麽太大的觸動，內心實際上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腦子到現在還是一片空白，嘴唇上那軟軟的觸感，似乎猶在。

明明只是兩個東西觸碰在了一起，他為什麽就像和誰大打了一架似的，渾身無力，連着心裏都軟綿綿的。

還是宋紫荊率先說打破安靜，“那個那個，我們趕緊出去吧，來不及了！”還沒說完就往門外跑去。

周月陽整理了一下着裝，剛把鞋子換上，宋紫荊又跑了回來，一聲不吭地給他系鞋帶。

一切準備妥當以後，兩人出了器材室的門，就遇到了匆匆忙忙來找他們的秦鷗，“大家到處都在找你們，可總算把你們找到了，再遲些你們都趕不上跳舞了……诶？你們兩個人幹什麽了，臉怎麽都這麽紅？”

宋紫荊立馬岔開話題，看向她裏提着的東西，“這是我的鞋嗎？”

“是的。”秦鷗遞上，“我在看臺拿的，你趕緊換上直接去操場吧。”

宋紫荊蹲下換鞋，目之所及是秦鷗一雙白皙筆直的雙腿，看得她眼睛都有些直了，“鷗啊，你終于穿裙子了，你的腿也太好看了吧！”

秦鷗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撂下一句，“你們抓緊點。”轉身就想快步離開。

宋紫荊想到剛才在器材室裏的尴尬，實在不想和周月陽獨處，蹬上鞋就追，“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

走了兩步，鞋子裏好像有些異物，應該是不小心進了石頭。時間緊迫，她沒時間在意，甩了甩腳，便小跑着往操場跑。

周月陽默不作聲地也跑了起來。

等三人來到操場的時候，發現大家都已站好了隊伍，宋紫荊和周月陽立即就位。

宋紫荊站定了以後，視線不由自主地往魏欣冉所在的方向看去，後者的劉海有些淩亂，劉勤正伸手，紳士地給她整理着頭發，兩人的目光裏充斥的情意。

這邊。

王醜石看着面前女裝打扮的秦鷗，心口就像打起了戰鼓，癡癡地道：“秦同學，你這樣穿可真美。”

秦鷗有些不自在地看腳下。

“你以後要是能經常這樣穿就好了。”

她聞言看着她。

王醜石神情懇切，“我是說真的！在我眼裏，這整個操場的女生加起來，都不及你的一半好看！”

秦鷗別開腦袋，“你趕緊給我閉嘴吧。”

他望着她，笑得滿足，“秦同學，你的臉上有點東西诶。”

她下意識地擡手摸臉，“什麽東西？”

“有點迷人。”

秦鷗橫了他一眼，這一看就是網上學來的土味情話真讓她有些受不了。

音樂前奏起，男伴需牽女伴的手的，王醜石笑眯眯地把注意力轉到了她嬌柔的小手上，嘴上總算是消停了。

丁乙朝駱同伸出了手，後者大力地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過了今天，我就再也不用和你共舞了，為了紀念這難忘的一天，我決定會後去吃頓串串香慶祝一下。”

“彼此彼此。”

“一起一起？”

“OKOK”

周月陽用餘光看了眼周圍的女同學，發現只要是長發的女生，大多都把本該系在領口的紅格絲帶，系在了高馬尾的地方，就像第一天宋紫荊學舞時，他給她系的那樣。

他笑道：“小哪吒，沒想到你還引領了全校的時尚潮流。”

教導主任站在主席臺前，看着這下面意氣風發、精神飽滿的同學們，滿臉的欣慰。

餘光偷偷看向領導臺的正中央的那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見她一直在玩手機，心裏不免疑惑，難道是她老人家對這活動不太滿意？

嚴靜霞不知道身邊有多少校董在揣測她的心意。她已經快被手機裏的周母給煩死了，一下沒注意看手機，就已經收到了不下數十條消息，全是：

“媽媽，你見到阿陽了？”

“媽媽，趕緊拍給我看看。”

“媽媽，等會他要是跳起舞來，就錄下來給我啊。”

“媽媽你看到阿陽身邊那個女孩子沒，是不是特別可愛？多拍兩張她的照片，我給阿陽爸爸看看，我看他表面不關心，其實也好奇得緊。”

看到這裏，嚴靜霞實在沒忍住，回了條消息，“不管那女孩子多麽優秀，學生應該以學習為主，你們當父母的怎麽瞎操心。”

回完就把手機調到了靜音，塞回了包裏，身邊的校長對她笑得開懷，“嚴女士，你看看這周同學，帶傷還要給同學們做榜樣，可真是難得，最重要的是容光煥發，充滿活力，真是時下的俊才少年啊。”

嚴靜霞看似嚴肅，心裏卻樂得舒服，情不自禁地拿出了手機，看似随意地給周月陽來了幾張，“你看這小子懶懶散散的樣子，拍回去給他自己看看，看他好不好意思。”

瞟到跑到旁有拿着相機的工作人員，“他們是幹什麽的？”

校長瞅了眼，“給運動會做全程記錄的攝影師。”

“那你回頭把他拍的視頻給我來一份吧，我也來感受感受學生們青春的活力。”末了，她補充道：

“尤其是這前面的開場舞，別落下了。”

校長露出心領神會的神色，連連點頭聲稱知道的必須的。

嚴靜霞拍照的手微微朝宋紫荊所在的方向移了移，兩個手指頭輕觸屏幕，放大了視角。

女孩臉上洋溢着自信的笑，眉眼彎彎，頭發上的紅色絲帶飄逸，連帶着她的眸光都變得靈動起來，裙擺随着舞姿旋轉，腳下傳來叮叮當當的歡快聲響。

最重要的是自家那臭小子，眼睛都快看直了，嘴角的弧度就沒見停止過，笑得癡傻。她嗤了一聲，把他的樣子都給拍了下來。

同時不由得多看了這女孩兩眼，能把她家孫子收服成這樣，也是值得高看，最重要的是這女孩看上去坦坦蕩蕩，毫不扭捏，可能還不知道她孫子的那點小心思。

周月陽，你道阻且長啊。

她把自己剛才拍的照片一股腦地全部發給了還在喋喋不休的周母，回了一句，“罷了，反正周月陽也不會學習的，早點開竅也好。”

剛發出去，就收到了周母轟炸：

“啊啊啊啊，我們紫荊也太可愛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臭小子的手放在哪裏呢，媽媽你看他那表情是不是在偷着樂？”

宋紫荊也察覺到了周月陽熾熱的眼神，想到剛才在器材室二人那意外的親吻，她覺得自己的嘴巴驟然燙了起來，眼神也不敢對視。

到後來，她實在是沒法無視下去，“周月陽，你給我好好跳舞！眼睛別瞎看，等會要是跳錯了就丢人了。”

“我沒瞎看啊，我的眼裏都是你啊。”

宋紫荊的臉上又紅了一寸，瞪了他一眼，只當他是在損她。

一舞行到了高潮部分，宋紫荊需要從他高舉的手下轉一個圈，踢腿，然後旋轉，落地的時候，身子猛地一顫，差點沒有站穩，幸虧被眼疾手快的周月陽給扶了一把。

“你怎麽了？”周月陽問道，畢竟在平日練舞的時候，宋紫荊從來沒出現過這麽大的失誤。

離他們最近的同學也詫異地看了一眼宋紫荊。

忽然發現她的臉色蒼白，瞳孔裏也寫滿了隐忍，死死咬着下嘴唇，動作相比剛才也生硬了許多。

尤其是左腳，好像沒怎麽用力，兩只腳一瘸一拐似的。

周月陽低頭看她的腳，“腳怎麽了？剛才崴到了？”

宋紫荊趕緊搖頭，額頭上滿是細汗，說話聲音帶着些顫抖，“周，周月陽，把頭擡起來，繼續跳。”

“不是……你！”周月陽的面色凝重，話卻在宋紫荊請求的眼神中哽住。

他知道她為了這個表演已經精心準備了月餘，同學們為了這個活動也每天中午都頂着酷暑練習，不忍因為自己的意外狀況而鬧得最後演出不圓滿。

可是他看着她深蹙的眉頭，能夠感受到她有多難受。

周月陽手上的力氣加大：“你盡量靠在我身上，腳別用力，實在撐不住別勉強。”

舞到後來，她的眼底漫起了水氣，看得他心裏跟着也痛了起來，他問道：

“到底是怎麽了？”

她的話裏帶着重重的鼻音，還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管理能夠顯得正常，“我的鞋子裏，有異物，好像是……是，是玻璃渣。”

周月陽瞳孔微張，鞋子裏怎麽會有玻璃渣？

他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裏去，哄着她，“小哪吒，我們不跳了，不跳了好不好？”

宋紫荊的眼裏寫着執拗，“我，我還能堅持。”

這場舞在周月陽的擔驚受怕中，終于結束了，他幾乎是攙着她完成了最後的彎腰致禮。

在同學們排隊散場的時候，他實在是等不及了，在身邊人的驚呼下，摟着她的腰單手抱了起來：

“借過一下！借過一下！”

到後來他幾乎是跑了起來，撞到了不少人，生生在人潮中撞開了一個通道。

教導主任等維持秩序的人都有些懵，忽然間是怎麽回事？

魏欣冉也屬于被周月陽撞到的人之一，有些不耐，但眼裏更多的是探尋。

很快，景怡從高二的隊伍裏面竄了出來，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衣服，眼裏好不爽快：

“欣冉姐，她就是我說的那個宋紫荊。”

“是嗎？”魏欣冉這句話聽上去是在問她，更像是在自答，浮起了一個別具深意的笑：

“看來還真如你所說的，這周月陽在乎她在乎得緊啊。”

身邊的劉勤臉色淡淡，目光一直鎖在周月陽焦急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秦鷗也覺得奇怪，她不愛和別人交流，但她善于觀察人的情緒，一眼就看出了宋紫荊的不對勁，連忙跟了上去。

周月陽一口氣都沒停，把她抱到了跑道邊的醫務室臨時搭建的棚子，大吼了一聲：

“老師！有老師在嗎？”

校醫聞聲連忙趕了過來，“怎麽了？”

周月陽：“腳，她的腳。”他想幫她脫鞋子，剛把鞋帶解開，試圖脫下的時候，她的五官就扭曲了起來。

“啊--”

他吓得不敢動了，校醫連忙拿來剪子，把鞋帶剪開，拿下鞋子的時候，不免嘶了口氣。

她純白的襪子上，大半被染上了鮮紅的血，看上去觸目驚心。

校醫抖了抖鞋子，一個拇指蓋大小的玻璃渣，沾滿了血跡，鞋裏滾落了出來。她低呼了一聲：

“你鞋子裏怎麽會有這個？”立刻起身去拿止血的工具。

秦鷗此時也跑到了跟前，看到了宋紫荊的傷勢，驚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宋紫荊面色虛弱地看着她，“秦鷗，我的鞋子，是你給我的。”

周月陽回頭，死死望着秦鷗，雙目充血。